“下官任职期间兢兢业业,如霆如雷,不敢有半分疏忽,可下官不知犯了何错?竟被从寧河贬到此地,宁远县偏远苦寒,下官已在此地任职十载有余。”
秋县令越说越苦涩,说到最后竟委屈的如孩童般嚎啕大哭起来。
秋县令回想自己的一生,出生贫苦好不容易在四十五岁那年考取了功名,还被分配至寧河那等富裕之地为官,本以为自此便是青云直上鹏程万里。
谁知三年任期一满,便被发配到了穷县,穷县便穷县罢!好歹是个风光秀丽之地,可被发配到穷县只是个开始,十年间他被发配三次,最后一次到了这穷苦寒冷之地,一待就是十载有余。
“秋大人这是做何?”祁安隅起身扶起秋县令,“秋大人这年纪与我祖父一般大,哭成这样真让人不忍心啊!”
祁安隅伸手要过青竹的手帕,胡乱地在秋县令脸上一通乱抹,抹完嫌弃的丢在脚下,“青竹,走吧!我们也去瞧瞧那到底是何字。”
祁安隅踩着手帕与秋县令擦肩而过。
秋县令愣愣的出神,祁安隅不按常理的出牌,让他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是何意,他一把捡起地上沾满鼻子眼泪的手帕,宝贝似的踹入怀中追了出去。
等秋县令追至门外,祁安隅的马车已缓缓启动,秋县令猛拍大腿,他的暖玉忘记拿了,秋县令看着远去的那车,一咬牙回头找暖玉去了。
“少爷,明儿就要走了,何必费工夫来赴宴。”青竹递上温热的手帕。
祁安隅接过手帕认真仔细的一根一根擦拭着手指,等手擦干净了随手把手帕丢进盆中,“无聊,逗趣罢了!这些拿去烧了。”
“是少爷。”青竹低头为祁安隅戴好配饰,心疼的道:“少爷,你何必为了躲郡主跑来这苦寒之地,郡主不过是想早些抱上……”
“多嘴,本世子可是领了圣命,护送吴刺史到此上任,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躲人?”
“那吴刺史早已送到,为何要来沧州底下的小县城受苦。”
祁安隅轻敲青竹的脑袋,笑骂道:“你如今胆子肥了,竟还管起爷的事来,本少爷出门游历不行啊?还有刚才那两个人,好好去查一查,我不信这秋县令糊涂到行贿还敢大张旗鼓,一天天的正事不干,竟盯着爷的那点破事了。”
“怎么就是破事了,那可是少爷的终身大事,是郡主……”青竹被祁安隅瞪的一噎,嘟囔道:“是,少爷,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祁安隅到衙门时,秋县令也才从马上滚下来,他顾不得先一步进去查看,忙整理好自己的官帽,小跑到祁安隅车前恭候着。
等祁安隅踩着踏蹬下车时,秋县令一阵恍惚,一会子功夫不见,祁安隅已从头到脚换了一身。
秋县令看着祁安隅穿着比上一套更加华丽的衣裳,暗暗咋舌,忙弓腰相迎。
殓尸房内一片嬉闹喧哗,苏珍宝皱眉看着面前几个指手画脚的公子哥,她没想到还没等来凶手,先等来这些二世祖,这些人不光对着尸体指指点点,还对着她们父女二人评头论足。
苏珍宝低着头靠墙站着,心中不断地安抚着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就当是被狗骂了,这些二世祖我惹不起,不能给爹娘招祸。”
重复几遍后,苏珍宝再看那几个公子哥对着尸体大放厥词时,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这字果然不错,有大家风范。”
“是极,是极,只是可惜了,如此好的字竟刻在一具尸体上。”
“不可惜,有何可惜,若是秋兄喜欢,我便让这仵作把这这层皮剥下来,制成独一无二人皮字送给秋兄。”
“当真?”傻白甜的秋高升闻言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竟跃跃欲试的看着尸体,还伸手去扯苏珍宝,那意思竟是想让苏珍宝当场给他制作。
“胡闹!”一声怒吼从门外传来,几个公子哥被打扰了雅兴,正欲发火便见他们的好兄弟秋高升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祖、祖父。”
秋县令目睹了自己的幼孙与那口出狂言之人称兄道弟,只觉得头上的乌纱帽岌岌可危,结果这逆子竟还想要那人皮字,秋县令现在觉得一家老小能保住性命,便是祖上积了德,“来人啊!把这几个擅闯衙门的狂妄之徒,全部押入大牢。”
秋县令话一出,几个衙役就上来押人,刚才还肆意笑闹的公子哥们,这会儿像个鹌鹑似的,缩紧了脖子。
不知是谁扯了下秋高升,秋高升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混乱,伸手拦了起来,“祖父不要啊!他们都是我……”
“逆子,你给我闭嘴。”秋县令涨红着脸,一把掌扇在秋高升的脸上,见秋高升竟还想说话,一时气恼掏出怀里的帕子塞入了秋高升的嘴中,“把这个逆子也给我押入牢中。”
秋高升被黏黏糊糊还带着一丝咸味的帕子堵住了嘴,他刚想去扯帕子,双肩就被压住,最后只能呜呜哇哇的被压了下去。
等衙役把那几个大放厥词的公子哥押了出去,秋县令这才擦着冷汗赔罪,“让大人受惊了。”
“无妨。”祁安隅轻笑一声,眼神戏谑的看着秋县令,“你这幼孙倒真像个幼子。”
“这~是下官教导无方,下官羞愧。”秋县令又羞又恼,脸色涨得通红,一转头看见站在尸体边的苏珍宝,顿时像是找到了出气口。
“来人啊!还有一个胆大妄为的狂徒,给我上板子。”
“扑通~”苏大勇一把扯过苏珍宝跪下,“大人,此人是小人的儿子,他是来验尸的。”
“儿子?你何时有了个儿子?”秋县令或许真的是老糊涂了,或是安逸的太久了,他竟没问罪于苏大勇。
没问他为何带孩子来衙门重地,也没问为何让一个无关的少年去查如此重大的案件,他只惊讶于苏大勇何时多了个儿子!
“刚,刚过继的儿子,叫苏耀祖。”苏大勇结结巴巴,到底还是定了苏珍宝的身份。
“啧!你也算是有后了。”秋县令拍拍苏大勇的肩膀,转头去看苏珍宝,正好与龇牙咧嘴的苏珍宝对视上,秋县令拍苏大勇的手一顿,嘴角抽搐了一下,“有后就好,丑就丑点吧!”
“丑?”
苏珍宝脸一黑,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个人见了她都说她丑,不对,爹娘与三姐没说她丑,不过就是黑了些,怎么就丑了。
“丑?我看看有多丑?”祁安隅自从进门就看了一处又一处好戏,心情正是不错的时候,这会儿又出现一个连秋县令这个老头都嫌丑的人,这让他也来了兴趣。
祁安隅看过去时,苏珍宝正跪在地上,头上的浑脱帽因为太大盖住了眉眼,祁安隅只看见地上跪着个看不见眉眼的黑黝黝,脏乎乎像是土狗似的小儿郎。
祁安隅挑眉弹了弹刚换好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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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帽子,抬起头来。”
苏珍宝闻言抬头从帽沿底下看祁安隅,祁安隅穿着黑色的大氅背着光站着,她仰头看过去时只模糊的看到一团高大黑影。
苏珍宝不明祁安隅是何意,但她也不愿摘帽,只得违心的道:“小的长的丑,退去帽子怕吓着大人。”
祁安隅轻笑一声,越发好奇起来,“丑,能有多丑?”
苏珍宝一怔,心中骂骂咧咧,嘴上恭恭敬敬的回道:“小人丑的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本少爷还未瞧过不堪入目之人,你把帽子摘了,让本少爷好好看看。”
苏珍宝气结,她脸上虽涂了眉粉,可脖后没涂,若是脱了帽子露馅了就不好了,可不给这脑子有疾的少爷看,想来他定会越发的好奇,到时再强制让人来摘她的帽子……
苏珍宝想到此,抬手把风貌往上推了推,露出了藏在帽子中的眉眼。
“住手!不准摘下帽子。”祁安隅捂着眼睛猛地扭过头,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太过好奇,丑的不堪入目的人到底长何样,“实在太丑了,果然不堪入目。”
苏珍宝呆呆的跪在地上,双手无措的放下,不用摘下帽子,她本该高兴了,可被人说丑也不是一件很值得她高兴的事情。
她今天被说丑了无数次,她只当是哪几人不习惯她突然变黑,才如此说,没想到,她是真丑。
苏珍宝转头可怜巴巴的看向苏大勇,苏大勇抬手给苏珍宝戴好帽子,小声安抚了句,“不丑。”
“啧!真是父不嫌儿丑,青竹,走吧!我要回去洗洗眼睛,实在是太丑了,我怕晚上要做噩梦了。”
“少爷,您看看那字?”青竹扯住了要走的祁安隅,出声提醒。
祁安隅眉头轻皱,回头看向尸体,他猛地握紧拳头,瞳孔骤然放大,心脏瞬间停止跳动,那一笔一划的狂草像是利刃般割开了他尘封的记忆,祁安隅后退一步,心脏恢复了跳动,心痛却密密麻麻的蔓延开来。
秋县令见祁安隅面色沉沉地看着尸体背上的字,这时他才想起来,自从案发到现在他还没亲眼看过被害人。
秋县令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祁安隅,便把目光投向尸体的背后。
“嘶~”这一看秋县令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他往前小走两步靠近尸体,混浊的老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狂草,他用目光描绘着字体,却还是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不应该啊!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祁安隅眼珠微颤,他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投向秋县令的后脑,目光深沉冰冷,“秋大人可是看出了什么。”
秋县令一怔,醒过神来,这才察觉失言了,他哆哆嗦嗦的转过身,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不断地夸着字好看,“大人,这一笔狂草果然是好字,好字啊?”
“是吗?”
“是,是,是好字。”秋县令回完话,退至祁安隅身后,他面色难看地低垂着头,宽袍中的藏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秋县令第一次后悔自己太过轻视了此案。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那字,那熟悉的笔锋走势,宛若游龙般的肆意洒脱却在一笔一划中带令人心安的沉着与笃定。
那是他曾经临摹无数次的字,那是早已消失十年之久的字,可这字竟出现在了他的管辖之地,还是一具尸体的身上。
“秋大人,我倒是觉得你知晓此字出自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