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苔这边，纪渝和安保人员一起疏散了聚集的人群，正好也到了游乐场关门的时间，楚余苔将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远远地看见柏淞逆着人群走了过来。
他长得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般，不断地有人停下来偷拍他，又引发一场小骚动。
楚余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柏淞脸色比之白天更臭了一点。
……可能是晚上灯光暗没看清，他安慰了一下自己。
纪渝把身上的绷带胡乱解了下来，乱糟糟团成个球，他见柏淞过来了喊了声“哥”，又问：“哥，你车停哪个门的呢？”
柏淞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嗒”的一声脆响，纪渝嗷嗷两声捂着脑门。
“你大晚上才和我说晚上还有人一起，我去哪儿给你找车去。”他换了身常服更显得不俗，神色冷淡，周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那哥你是……”纪渝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大家都穷穷的，打车都没钱。
“你俩手机都不能扫码对吧”柏淞叹了口气，“还能咋办，你俩也不能扫共享单车，走路回去吧。”
纪渝噢一声，想了想左右一手牵着一个，“走吧走吧，走回去得半小时呢。”
这一牵，柏淞和楚余苔两个人之间也离得极近。
柏淞个子高，视线滑过纪渝的头顶直接与楚余苔对视，看着楚余苔略带讨好的笑，他又想到了方才偷看到的那场自导自演的戏。
柏淞出道后因为运气好，拍的第一部电影演的男二，却出乎意料的爆了，也是出道即巅峰，一直都站在高位。他与楚余苔的出道历程极为相似，他想不通楚余苔搞这一通是为的什么，难道他还需要升咖吗？他一个歌王，还能升哪里去，又何必用这种下作手段？
柏淞冷淡地移开视线，抽出手走在了最前面。
纪渝挠挠头，牵着楚余苔像两只小鸡仔一样追着柏淞，气氛略过于沉闷，作为一个职业爱豆，他坚决不能让场子冷下来，遂开口：“小苔哥哥，你怎么还会做气球玩偶的啊，而且还做的这么好。”
他眼睛里的崇拜做不得假，楚余苔有些好笑，不知道会捏气球哪里厉害了，他道：“高中的时候学的，那个时候靠这个赚点生活费。”
他说得轻描淡写，纪渝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顺口问：“那小苔哥哥你高中的时候成绩一定、”他一顿，想起来楚余苔是高中肄业，干咳一声僵硬的转话题，“哎呀我现在高中成绩就完全不行，一边打工一边上学，成绩一直吊车尾。”
楚余苔这才想起边上的纪渝还是个十几岁的小朋友，讶异道：“那你现在工作不是很影响学习吗。”
纪渝笑嘻嘻，“没办法嘛，得打工赚学费呀。”
他谨记自己的人设，顺着设定这般说道。
楚余苔停下脚步，轻轻摸了摸纪渝金灿灿的脑袋，手感果然和想象的一样毛茸茸，“那一定很累吧，小鱼好厉害呀。”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前面的柏淞，压低声音问：“小鱼很缺钱吗？”
纪渝只当楚余苔和他一起演呢，点点头：“是呀是呀。”
“那你等哥哥回去之后算一下今天赚的钱，哥哥和你分成，谢谢小鱼今天帮我卖了这么多气球。”楚余苔又摸了摸纪渝毛茸茸的脑袋。
纪渝乐颠颠的，人都快挂到楚余苔身上了，“那我得好好抱住哥哥的大腿，跟着哥哥赚钱。”
他说话敞亮不推诿，楚余苔被他这话逗乐了，“行，哥哥带你赚钱。”
柏淞听后面都直接哥哥弟弟上了，自己这个正牌哥哥都没这个黏黏糊糊的待遇呢，他不乐意纪渝和楚余苔关系太好，怕小孩跟着学坏，到时候也学这种不三不四的套数，有些不悦地开口：“走快点吧，磨磨蹭蹭的再走半小时都回不了家。”
纪渝见柏淞沉默这么久总算说话了，顺势也把话题往他身上接，道：“柏哥，你今天怎么不开心呢，昨天吃的那两个投诉记这么久呢？”
柏淞冷哼声：“怎么，也给你两个脑瓜崩吃吃？”
纪渝噤声不敢说话了，又走了一小段，他才开口：“我、我到了，先走了。”
他住的小区比楚余苔和柏淞要近一些，纪渝偷偷摇了摇楚余苔的手臂，挤眉弄眼地道歉，一副“不好意思要留你和这个大冰块两个人待在一起了”的模样。
楚余苔轻声笑了下，摆摆手，低声说了句“没关系”，实际心里也有些发憷。
纪渝逃跑似的一溜烟走了，只留下前头走得飞快的柏淞，和后头打着草稿想着怎么开口的楚余苔。
“柏哥……”楚余苔眼一闭心一横。
“别喊我柏哥。”柏淞现在就烦听到这个。
“噢。”楚余苔也不知道柏哥叫什么名字，他结结巴巴又开口：“哥……”
柏淞：“……”
楚余苔见他没反应，道：“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他追在后面，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两个人走得快，路灯交隔间忽明忽暗，倒似他忐忑的心一般。
楚余苔见柏淞没回他，又问：“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柏淞停住脚步，光线打在他身后，逆着光神色不可捉摸，因着对方体型高大，楚余苔心里一紧，实在惶恐。
电子果蝇悬停在二人之间，持续的嗡嗡声叫他更是烦躁，他不想做得太过火，不愿在直播的时候说透这件事，楚余苔也似没事人一样，装得懵懂无知的样子。
柏淞见他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更是火大，他大步走过去，冷着脸猛的握住楚余苔的手腕。
楚余苔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见他过来似要动手的样子，条件反射的整个人一缩，他头往另一侧偏去，没忍住轻叫了声。
柏淞拉着楚余苔的手关了电子果蝇，看了眼楚余苔的动作直接气笑了，“你觉得我要打你？”
楚余苔呐呐没敢说话。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柏淞直接道。
“我不是很明白……”
“有些事情我不想说的太直白。但是你做事从来只考虑自己吗，从来不考虑后果吗？”
今天游乐场挤满了游客和粉丝，如果当时那个瓶子偏了，砸到了其他人又要怎么办？
楚余苔听不懂，他沉默应对。
“你非得做这种事吗？”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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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对楚余苔的第一印象其实不算太差，他有时候也觉得楚余苔和纪渝有些相似。
楚余苔低着头，黑色的短发软趴趴的，似只委屈巴巴的小狗般，他动了些恻隐之心，如果这个时候楚余苔对这些脏活露出半分不情愿，他都会帮他一把。
楚余苔没听懂是什么事，摆摊吗？他不觉得摆摊有什么丢人的，赚钱而已。“是，我需要这份工作，我也需要钱，这没什么丢人的。”
柏淞又被气笑了，他攥着楚余苔的手腕更用力了些，两个人离得近，楚余苔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忍不住轻挣扎了下。
“你的决定我无权指责，但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搞清楚，我昨天帮你只是顺手，不代表我会同意和你……”他总觉得直接说出来有些难听，“卖腐”两个字直接说出来对他这个直男而言还是太困难了。
他略过，道：“你先前做的事情那些事会让我很困扰，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
楚余苔呆呆地重复：“你是说我之前做了，让你觉得很不适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和我……”
“是。”
楚余苔脑子转不过弯，生锈般卡了很久，他钝钝地思考一番，一时间二人间只剩下呼吸声和衣料时不时摩擦的声音。
他将自己思考后的答案犹豫着吐了出来，似考试时蒙题一般，“所以，你觉得我喜欢你这件事，对你产生了很大的困扰。”
“是……是什么？”柏淞动作一滞，松开了手。
楚余苔眼看着原本怒不可遏的人霎时间脸红了起来，往后倒了好几步。
“你、你……”柏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哥、”楚余苔觉得很合理，像柏淞这样子的人，哪怕是现在是自己也忍不住心生好感，他从十几岁就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对失忆前的自己喜欢柏淞这件事倒是接受良好。
“别喊我哥！”柏淞头一回见这种事情，现在都流行这样子打直球的吗，这算什么，表白？
“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吗，有很多人喜欢我，你和他们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不要把自己想得太特殊。”柏淞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
“嗯我知道的呀，因为柏哥、咳，因为你人很好嘛。”他倒也没有那种被拒绝后的失落，反而因为找到了对方生气的原因而感到愉悦——原来是因为觉得昨天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太超过了，所以才这样子啊。
“你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的，我不会要求你回应我的感情。很抱歉之前的行为让你很困扰。”他笑了下，“希望你还能和我做朋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柏淞脑子里乱作一团，他喜欢我，他什么时候喜欢的我？他哑着嗓子道：“我是直男，我只喜欢女的。”
楚余苔和他对视，迟疑道：“对不起？”
两个人相顾无言许久，柏淞这才发现自己完全被带沟里去了，“自导自演”这件事还没问出苗头，怎么就又变成了表白，自己完全落了下乘，楚余苔还没什么反应，他倒是先尴尬上了，该死，段位好高一人。
“走了，站着吹冷风吗。”柏淞僵硬转身又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