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楚余苔按掉闹钟，整个人仿佛被放在厨师机里被当做面团捶打揉捏了一整夜般，腰酸背痛。
他在床上蛄蛹了会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艰难爬起来洗漱的时候才想起来，“昨天一直跟着的电子果蝇去哪了？”
不会是跟摩托车的时候跟丢了吧。
昨天电子果蝇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上了一天的班，没客人也没事做的时候他就看着电子果蝇在他身边忙碌，看了一天竟也觉得这小东西还有些可爱。
这时候他也理解了为什么科技发展了要造这种电子苍蝇出来——虽然知道它叫电子果蝇，但楚余苔还是觉得这玩意就是个电子大苍蝇。
楚余苔将全身家当揣身上，带着一百八的巨款出了门。他特意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留意了一下柏哥有没有上班。
或许是雏鸟情结，也或者是柏哥人太好，楚余苔对他自然而然地更关切些。
他有些心虚自己记不得对方的名字，只跟着人家一起喊的柏哥，实际上连这个“柏”究竟是哪个字，是他的名还是姓都不知道。
“嗡嗡——”
思索间，刚开机的电子果蝇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楚余苔看他这仿佛睡蒙了的模样就觉得可爱，他凑近些轻声轻语道：“你也睡醒啦？”他想起这东西不给碰，弯了弯眼睛，“是要跟我一起上班吗？那走吧。”
弹幕里，早上就守着看直播的黑粉一顿，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手停滞，屏幕也短暂地宁静了片刻。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刚刚凑过来那一刻谁懂啊！！怎么有人的脸凑这么近还这么好看啊！]
[大早上开屏被美颜暴击（捂心口）]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脸长在楚余苔身上，我就浑身难受。]
[苔渍是不是接受了什么高人指点，感觉上《重启》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啊。]
[我美丽的老婆，我将为你找到最实用的提高情商教程…]
……
气球比楚余苔想象中的要好买很多，他带着气球走到新庆便利店的时候才七点四十。
今天早上值班的不是店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早上买早饭的人多，狭小的店内人挤着人。过道太窄，排队的人一多、人群站得分散，过道被占得满满当当。
楚余苔侧着身往里面挤，他没注意脚下，队伍里有人突然横伸出一只脚，楚余苔一时不察被绊了下，幸好他这时已经靠近了柜台，手有了借力，这才没有摔倒。
人群内传出一声毫无歉意的声音，“哎呀不好意思。”随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偷笑声。
楚余苔一心想着上班，他道了句“没关系”，挤入柜台。
他礼貌性地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同事点了点头，说了句早上好，对方嘴角微向下撇，敷衍地点了下头。
楚余苔只当对方熬夜工作熬累了，换上了围裙。收款机只有一台，他就在柜台边上打包结完款的东西，两个人一起配合速度总算快了很多。
等到了八点，楚余苔看了眼时钟，提醒道：“八点了，你可以……”
小姑娘抿了下嘴：“等这波人过去吧，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两个人一直忙到了八点半才停了下来，便利店里还剩下零星几个客人，楚余苔道：“谢谢你呀，要是你不陪我加班，我真要忙不过来了。”
“刚才那个人故意绊的你，你没看出来吗？”
“嗯？是吗？”楚余苔手上还在给人结账，有些懵懵地歪头看着同事。
“你差点摔了也不生气，他们刚刚还笑你！”小姑娘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生气了，脸红彤彤的，“你怎么都没看出来他故意的啊，还这个样子看着我……怎么和网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最后一句说得小声，楚余苔没听清，只听清了前面半句，他道：“怎么会呢，我和他不认识，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故意绊我。”
小姑娘哼哼两声，她道“你喊我小林吧，我上周一三五七的夜班，以后就是同事了。”
“我叫楚余苔。”
“哎呀我当然知道你叫楚余苔，你这么有名…咳、不是，你上次入职培训我看见了嘛。”小林拍拍胸口，好险好险，差点说漏嘴了。
节目组为了拍摄，找店里员工都签了合同，除了正常上班拿的那份工资，还可以拿到节目组的一笔钱，但是镜头里露馅一次要罚款五百，幸好自己聪明赶紧圆回来了。
小林已经加班了半小时，她打完卡就急着回去睡觉了，便利店也再一次安静下来，楚余苔重复着昨天的工作，签收新到的货物，重新整理摆放货架，这一理就理到了中午。
“哎呀许姐姐，你说你会做饭的呀，我们本来还指望着你手指头里漏漏，解决我们的吃饭问题呢。”
活泼清朗的声音传来，魏小苔记得这声音，是上次跟在柏哥身边的小金毛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小金毛和另外两个女生一同走了进来。
被小金毛喊许姐姐的是个女生，一米七五往上，体型修长富有力量感，面庞略中性，眉眼锋利不可挡，又带着些孤高之气。
小金毛一打趣，女生这点孤高之气一下子被打破，她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显出略显跳脱的本性。
“你们也知道我之前都在国外待着的，西餐我是真会做，没想到他们只允许我做中餐，况且……”
她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从左右两个弟弟妹妹的拉扯中解救了出来，“况且我上午练习做的菜，给你们留了，你们不是都不吃吗。”
“云岚姐，你自己都不吃。”边上女生鼓起嘴戳了戳许云岚的背。
许云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上午失误了，晚上你再来。”
她又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对着在仔细挑选盒饭的小金毛喊：“纪渝，你记得给你哥带一份啊，别忘了。”
纪渝应声，他挑盒饭挑得格外认真，柜内一共也就七八种饭，他仿佛要看出花来，在前面来回转了好几圈，几盒饭拿在手里反复对比打量，直选得另外俩人都没了耐心。
“纪渝，你怎么挑了这么久，这两盒不都咖喱土豆饭吗，随便拿一盒不就行了吗。”
纪渝摇摇头，“你不懂，我得想办法省点钱。”
穆浅浅看了眼他手上另一盒咖喱牛肉饭，“那你还拿这盒牛肉的，咖喱土豆可比牛肉便宜六块钱。”
“是呀，这就是我的省钱小妙招，而且还是仅我一人可用，别人没法复刻。”纪渝搓搓手，眼睛笑得眯起像只小狐狸般。
三人拿着东西来结账，徐云岚和穆浅浅都向楚余苔打了个招呼，小金毛更是热情地喊着小苔哥哥。
楚余苔已经见怪不怪了，失忆后发现所有人都认识自己，以后就算整条街的人都吻上来他也能处变不惊了。
他也好奇纪渝说的只此一家的省钱方法是什么，此时和其他两人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纪渝。
纪渝将两盒饭都放在柜台上，拿着其中一盒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扒价格贴，一时间店内鸦雀无声，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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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渝撕贴纸细微的“咝咝”声。
“成了！”成功撕下两张贴纸，纪渝手一拍，啪地一声两张贴纸顺利互换位置。
“瞧吧，这价格不就打下来了，这份咖喱牛肉给我哥……”纪渝将贵的那份“咖喱牛肉”放桌上，自己拆了贴着咖喱土豆标签的牛肉饭，“我家祖训，该省省该花花。”
纪渝嘎嘎乐，弹幕也跟着他嘎嘎乐。
[表弟省，表哥花。]
[咖喱牛肉没有牛肉，就好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
[宝宝，你可是一个爱豆啊！！！（使劲摇晃）]
这明目张胆的吃回扣，穆浅浅叹道：“你这确实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用的省钱方法，也就你表哥能这样子被你占便宜了。”
许云岚趴在穆浅浅肩头直乐，她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你得快点吃了，等你哥来了被他发现了，有你好果子吃。”
纪渝端着两盒饭来到便利店角落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咖喱牛肉的那盒，他当然也怕被柏淞发现，先把牛肉都挑了出来，一边吃一边盯着门口，在看见柏淞身影的那一刻把剩下来的最后两块牛肉全塞在了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柏老师，这儿呢，纪渝给你买好饭了。”穆浅浅喊到。
楚余苔见到柏淞出现在门口，露出个微笑，却见对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无视了楚余苔的示好，径直走到了餐台前。
楚余苔笑容停滞在脸上，他咬了下嘴唇，垂下了头。
“柏老师，我和云岚姐不能出来太久，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穆浅浅和徐云岚买的是三明治，两个人向楚余苔也挥挥手，出了店。出门前就听到纪渝着急忙慌地喊到“哥，你这盒18.2，你把钱给我。”
柏淞吃着饭，他把盖子拉近些看了眼字，盒子上明晃晃写着的咖喱牛肉，他都吃一半了也没见着牛肉，他被纪渝吵得心烦意乱，啧了声，纪渝一下子被按住了开关键，鹌鹑般停了下来。
“你哥我没钱，昨天换了个手机，你作为弟弟也不能看着你哥我饿死吧？这顿你先请了，下次哥还给你。”柏淞面不红心不跳说着。
“啊？”纪渝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不光没省下来钱，还要白请人吃饭。他才不信柏淞能记着还他钱，这老狗比蔫坏。
“你、那你给我12，我给你打折，柏哥我也没剩多少了，你也不忍心看着你亲爱的弟弟饿肚子吧！”纪渝忙道。
柏淞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嘴，“我亲爱的弟弟还能拿着咖喱土豆冒充咖喱牛肉呢，下次记得把你那份的盖子给丢了，别大剌剌地摆在我脸上了。”他叹了口气，“怎么就遗传不到你爸妈那聪明劲。”
纪渝眼泪汪汪，心痛自己无辜逝去的十八块二，他见柏淞起来拿了瓶矿泉水，气鼓鼓地也拿了瓶果汁放在了柜台上，“一起付！”他喊道。
柏淞默认，楚余苔就一起结了账，他还想着方才柏淞的冷漠，不知道是不是怎么惹柏哥生气了，一时有些心不在焉，递零钱时没拿稳，手上硬币滚落在地发出丁零当啷声。
两个人下意识地一同蹲下去捡，楚余苔冰凉苍白的指尖触及柏淞的手背，柏淞猛得站起，他脸冷得吓人，又极为故意地后退了两步。
好会算计的人，为了炒cp真是什么都能想什么都会做，掉硬币是故意的，昨天腰疼会不会也是故意的？
柏淞心里说不清的一阵气恼，如果不是纪渝约在这里，他是万般不想踏足这便利店，他的排斥极为明显，明晃晃的四个字写在面上——莫挨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