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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谈槐燃是个混蛋

作者:心育清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海晏宫外,檐下的灯盏映得金色的牌匾熠熠生辉。


    湛月清抬头看了眼牌匾,刚准备冲进去,却又顿住了脚步。


    应该要通报的吧?


    可外边儿怎么没守人呢?


    躲藏在暗处的暗卫们纷纷亮出武器,只差一步,湛月清就会被当场扎成筛子。


    海晏宫乃是陛下住所,明面看着没人,暗地里的守卫却不少。


    湛月清莫名觉得身上有点毛毛的,如芒在刺,他犹豫了下,把伸进门槛的脚收了回来。


    暗卫们的弓箭也放了下来。


    湛月清想了想,又探出一只脚。


    暗卫瞬间警惕,扬起弓箭——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算了,”湛月清嘀咕了一声,转身揣手,看着外边深沉的夜色,喃喃:“还是等周九来吧。”


    早知道不跑这么快了。


    这死腿,也不知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周九也是,怎么连他都追不上?这身体素质做什么暗卫呢?


    湛月清哼了声。


    寒风凛冽,湛月清有点冷了,数着时间,见周九还没来,眉头不由得蹙起,屋内却忽地冒出个太监——


    “公子……”


    是湛月清昨天见过的周福。


    周福两股战战,面色发白,好像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湛月清一呆,“你怎么了?”


    周福跪在了地上,“陛下、陛下……”


    湛月清一顿,抓住他的手臂,“陛下怎么了?!”


    周福昏了过去。


    湛月清面色骤变,还以为是谈槐燃出事了,忙不迭跑了进去。


    海晏宫比之锦绣宫繁华不少,雕栏画栋,屋内有着很重的木香气,可木香之下,有股掩盖不住的血腥气。


    “啊——”


    一声惨叫忽然从殿中传出。


    这声音凄厉无比,湛月清吓了一跳,掀开珠玉垂帘,却被面前的场景惊得瞳孔骤缩——


    殿中可谓是尸山血海。


    面上刺着印的犯人们战战兢兢的被捆绑着,涕泪横流。


    殿中有一张长桌,穿着白色囚服的人被绑在了桌上,血液汩汩流下。


    桌前。


    谈槐燃身着黑金华服,衣冠周正,神情却像个恶鬼,他的唇角满是鲜血,眼尾也沾上了血滴。


    那只带着薄茧的手里攥了一柄银色的刀。


    噗嗤。


    刀刃入身,犯人也惨叫出声。


    一片血红的肉,落进盘中。


    湛月清脸色煞白,脚下也踉跄了一步,鞋底摩擦过地,发出了些许细微的声音。


    ——谈槐燃循声望去,倏然一顿,像是没想到他会出现。


    如蛇瞳般、恐怖的眼对上了惊惧的、绯红的眼。


    像撕咬猎物的狼王,盯上了柔弱的猫。


    “没规没矩,跪下。”


    谈槐燃眉眼含霜,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落在湛月清耳朵里却犹如雷霆。


    湛月清原本就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闻言更是心神俱震,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遍地乌红色的血,多得洇透他的衣袍。


    不,这不是他的谈槐,他的谈槐是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不会吓他的。


    这是这个朝代吃人的暴君。


    可是……如果他不是谈槐,今天的一切和昨天又是怎么回事?


    湛月清嘴唇翕动,忍着恶心抬起头,看着谈槐燃。


    “陛、陛下……”


    谈槐燃眸光一动,扫过他的脸。


    感受到他的目光,湛月清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躲避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面前的暴君,湛月清眼前一黑,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抬脚就想跑,谈槐燃却扣住他的腰,将他扯进怀里。


    “你也想吃吗?”谈槐燃笑着问他,明明动作那么斯文,可脸上的血却那样令人畏惧。


    血腥气夹杂着木香袭面而来,湛月清疯狂的摇着头,眼眶通红。


    他恶心得想吐。


    他不畏惧血,他只是不敢相信,谈槐燃不是谈槐。


    如果他是,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论是哪一点,湛月清心里都十分难过。


    “谈、谈槐……”他伸出手,抹去了谈槐燃嘴角的血,身躯在谈槐燃怀里剧烈的颤栗着、声音也有些害怕的哆嗦,低声:“……是你吗?”


    ——谈槐燃眼神一震,他看着湛月清,吐息时好像兽王捕猎。


    “下次看到这样,要跑掉,不要进来了。”


    湛月清一怔。


    什么意思?


    【警告,狂暴值86。】


    谈槐燃倏然起身,推开了湛月清,面色漠然:“滚出去!”


    湛月清动了动唇,眼神迷茫,揪着他的衣袍。


    显然不想走。


    谈槐燃一顿,抬起手,指腹薄茧在湛月清脸上划过,眉目如同霜雪冰冷,喃喃:“再不出去,你是想被大卸八块吗?”


    湛月清瞳孔骤缩,不敢相信。


    谈槐燃面色漠然,舔了舔唇边湛月清方才留下的气息。


    他抬起手,拽过了桌上的死囚,捏住那人柔软的脖颈——


    咔擦。


    竟然徒手捏断了。


    【畏惧+5,狂暴值91】


    【畏惧+2,狂暴值93】


    【狂暴值98……】


    *


    湛月清膝盖都还是软的,鼻翼全是血腥气,身上好像也沾满了血,出去时几乎是连滚带爬。


    周九方才被宫人盘问绊住了脚,刚一入殿,便见湛月清狼狈的带着一身的血气奔来,仿佛被吓呆了。


    他一边示意檐上的暗卫放下弓箭,此人无害,又一边拉住湛月清,“二公子?你怎么了?”


    湛月清埋在他怀里,胃中一阵翻涌,忍住呕吐的冲动,“没、没什么,回、回锦绣宫……”


    周九一愣,“为什么?马上就要丑时了!”


    “我想吐。”湛月清面色麻木,喃喃:“我要回去休息。”


    他心里的小树苗蔫了。


    谈槐不会对他说出那种话。


    湛月清面色苍白,如同枝头将坠落的梨花,带着点清丽的美,脸颊上还有泪。


    周九差点看呆了,但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便用眼神示意房梁上的暗卫:里面怎么了?!


    檐上的暗卫打了个手语。


    陛下的疯病犯了,正在“吃”犯人!


    周九恍然大悟,连忙对湛月清解释:“陛下他——”


    湛月清却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海晏宫,便奔了出去,背后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


    ……


    半个时辰后,丑时的撞钟声响了。


    海晏宫中,遍地的血迹被暗卫们清理了,谈槐燃换了身干净的月牙白的长袍,整个人焕然一新。


    “陛下,该去内阁了,”有下人轻声细语的说,“苏大人邀您商议雪灾之事,请您过几日入善恩寺祈福。”


    谈槐燃没有说话。


    丑时已至,001终于下线了,但他的心里仍然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暴躁感。


    还有一些那天晚上抱着湛月清时出现过的疼痛——谈槐燃眯起眼睛,想到了湛月清那不正常的、紫红色的血。


    今日是月圆之夜。


    系统的狂暴值因为方才他吃人的模样,升到了98,他暂时不会被系统控制。


    谈槐燃低头看着摆了一桌的政事折子,有些出神。


    宁国风调雨顺,百姓今年的收成极好。


    玄宁九年,岁稔年丰。


    若他被系统控制,一切会化为飞灰。


    “陛下?”下人又提醒他。


    谈槐燃回过神,“宁德,去把周九给我叫来。”


    *


    锦绣宫在丑时末熄了灯。


    湛月清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松开的长发铺了满榻,他呆呆的抱着汤婆子取暖,蜷缩在宽大的床榻上,像只没安全感的猫,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


    枕头旁洇出一点湿润痕迹。


    997:【你怎么了?】


    湛月清紧了紧被褥,没有答话,只是低垂着眼。


    997:【你好像没吃晚饭。】


    湛月清瞳孔骤然一缩,忽然翻身而起,爬到榻边,开始干呕起来。


    997:【要不是我知道设定,还以为你是‘哥儿’,搁这孕吐呢】


    滔天血色在眼前一闪,湛月清又想起谈槐燃切肉的片段,越发难受,连眼睛里都难受得盈满了水雾。


    明明没看见他吃,也不知道到底吃没吃,我在难受什么?


    湛月清有些恍惚的想。


    是因为那是从活人身上片下来的吗?


    少年身形单薄,面色煞白,眼眶通红,黑色的发披在肩头,乌黑的睫羽垂下,看上去梨花带雨的,像幅难得的美人图。


    997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在雪地里奔向海晏宫的样子,问:【你认识暴君?】


    湛月清一呆,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回过神来,湛月清斟酌利弊,这事不能让系统知道,摇了摇头,惨白到没有血色的薄唇翕动着,慢慢的说:“不认识。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吃人’,有一点吓到了。”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997没再纠结,而是放轻声音,哄道:【别想了,快休息,明日你还要去太医院,暴君给了你太师之子的身份,这有利于你积累信赖值,你可要好好完成任务。】


    湛月清闭了闭眼,抬手擦去方才因难受而弄出的生理性泪水,钻回被褥里。


    “嗯。”


    997:“……”


    淦。


    淦!


    湛月清这天然弯的气质,真让它有点想无脑送积分。


    算了,送52吧,反正只是一点点,也做不了什么事。


    夜渐渐深了,屋外的雪还在落,风声呼啸。


    一道黑影推开了锦绣宫的窗户,轻车熟路的爬了进去。


    殿内的烛火已熄,熏炉里的安神香还在燃,偶尔传出轻微的燃烧声。


    湛月清喜欢这样的白噪音,放下心头的事后,很快沉沉睡去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在弄他脖子,弄得他半睡半醒,但又困狠了,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只能翻了个身,裹住被褥,像个小蜗牛一般,将自己卷起来。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一顿。


    湛月清感觉他的“壳”被掀开了,有点冷,脖颈传来了更重的桎梏感。


    不知怎么,湛月清迷糊的想起了那天被谈槐燃掐着脖子的感觉,下意识抬手又打——


    却只传来了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股轻微的药香弥漫在床榻间。


    “你是在怪我杀了你养父吗……”


    湛月清梦呓一般。


    黑暗里的影子又顿住了。


    “可是,你养父对你不好呀……”


    湛月清闭着眼睛说梦话,这句话像什么咒语,此话一出,他的壳又被盖回来了。


    熏炉里的香还在烧。


    翌日,天蒙蒙亮,湛月清很早就醒了,却没起身。


    他看着床帷,懵了下,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哦,他穿越了,今天要去太医院了。


    昨夜他被谈槐燃吓到了,没来得及细想。


    如今回头一想,他隐隐觉得那就是谈槐。


    只有谈槐知道哪句话会让他远离、哪种动作他不喜欢。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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