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湿的牢中走出来时,外头阳光大好。
吕雉眯了眯眸子,对刺眼阳光略感不适应。
“王后你出来了!怎么样,他招认了吗?”许负蹦蹦跳跳地凑到吕雉面前,正好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许负和薄显知道吕雉来县衙的地牢后,下了值,直奔这里来等她。
余晖洒落在屋顶的青石瓦片上,县衙屋顶的脊兽神态似有疲惫。
“阿负——”薄显轻嗔,想制止许负的无礼,后者跟条灵活的鱼一样,三两下就逃脱了薄显能阻止她的范围,笑嘻嘻地溜到吕雉面前。
吕雉看着两个人,无奈笑着摇头:“阿负,你倒是不怕触我霉头。万一我一个生气,罚你去扫地怎么办?”
薄显慌忙低头请罪:“王后,是我没教好阿负,请王后责罚我……”
吕雉径直走到薄显面前,伸手搀住行礼行到一半的她:“你呀,就是太拘谨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请罪那请罪的,弄得我最大恶极似的。你瞧瞧阿负那副模样我舍得罚她吗?”
薄显红了脸。
因为在县衙内,没有外人,就成了薄显搀着吕雉走。
许负绕到一旁,咯咯笑:“王后忒吓人,专逮着显姊姊戏弄,这可不厚道”
吕雉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就是忒大胆了,整日招摇,就没有你不怕的。”说到这,吕雉眸光黯了下,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许负眨眨眼,低声道:“王后,姚姊姊劝过您,看开些,多珍重自身。”
聪慧如她,她猜得到,王后在想那两位。那两位么,一个赛一个地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又是挑拨西楚君臣关系,又是偷项羽东西的,没一个等闲之辈。
比起她们两个,吕雉与那二位的感情更深厚。许负也明白这一点。但这不影响,她们与吕雉感情好。
“阿负说的对,您得珍重自身,您好好的,我们才有主心骨。”薄显搀着吕雉,缓缓走出了县衙大门。
街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百姓们忙活了一天,都迫不及待地回家和妻儿老小团聚。有人在各种摊子前驻足,思考着要不要带回去些什么。
薄显现在还是男子打扮,出于礼节的考虑,一出县衙门,她就松开了吕雉,往后退了一步,落了吕雉半个身形。
“走,咱们回去,今个你们住在府里,我有事和你们谈。”
一听到今晚住府里,许负就垮起来了脸。
“正好施儿也想你了。”吕雉笑吟吟地看向许负。
许负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笑也笑不出来,垂头丧气地跟在薄显后面,也不说话了。
见许负吃了瘪,薄显偷偷抿下嘴唇。
许负比刘施大不了几岁,两个人都是孩子心性,总在一处玩,一闹起来就没了边界。许负从前以女子身在吕雉身边待过一段日子,故而刘施知道这个俊俏的许主薄也是女儿身。
从前还好,许负占上风,在刘施面前耀武扬威的。
这些日子,刘施读了些诗书,知道的东西多了,说的许负哑口无言,只能抱着脑袋不听耍无赖。
可刘施反倒来了兴趣,专挑许负一个人讲些诗书礼仪,像个老夫子,让她苦不堪言。
“正好,我也要考察下两位位小郎君和小娘子的书读的怎么样了。”薄显笑着看了许负她一眼,将她懊恼的神情收入眼底。
薄显就是吕雉给府里的孩子们请的新教书先生。
府里不止刘盈和刘施两位吕雉所出的孩子,还有一位大王的长子,名叫刘肥。这位长子,年纪比刘盈还大,却不是吕雉所出。
据说,是大王和王后成婚前,大王和村里一位寡妇生下来的。在王后嫁给大王前,就养在刘家里。
王后嫁给大王后,过了好些年苦日子,在生下长女刘施前,一直对刘肥视如己出,邻里都称赞她。
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吕雉也不见对刘肥有什么打骂,将他和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就连衣食住行都是一样的。
吕雉没有对外刻意隐瞒刘肥道身世,也没有对刘肥指点什么,只是知情者都感叹吕雉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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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考察完刘肥、刘施、刘盈三个人进来的学习,薄显夸赞了刘施,又对另外两人予以鼓励,吕雉就叫他们下去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吕雉微微出神。
可惜,她这个儿子,并不是什么天纵英才。别说不是天纵英才,恐怕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
收回目光,吕雉仔细听着薄显禀报近来的政务,她唇角才渐渐有了弧度。
在薄显的治理下,半年来,税率虽然有所降低,但收上来的税却没有减少,栎阳县甚至成了最富裕的一个县。
栎阳位置优越,适合种粮食,进来,薄显还有意从民间寻找人才,改造农具和种子,以求粮食更高的产量,来供应军粮。
称赞的话,萧何已经在吕雉面前说了千万遍。
待薄显说完,许负在旁边撑着脑袋睡过去了。
吕雉道:“阿显,你做的很好。你提出的改革土地制度,大王也多加称赞,叫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如果人手不够,尽管向我开口。”
以后若是天下一统,新朝建立,种种制度将要一直延续下去,关系到后世子孙。
既然薄显已经看到了当下土地制度的弊端,那就不能不改,既然要改,那就要大刀阔斧地改。趁着新朝未立,趁着秦朝刚灭,局势还未稳定,一切还没有固化,正是改的好时候。
“多谢王后。”薄显也不推辞,大方应下。
改革土地的制度虽说是阻力小,但并不是没有阻力。众人即便是相信了薄显的话,但让豪绅让出手中的既得利益,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薄显面对的,不仅仅是栎阳的豪绅,还有闻到风声,别的地方的豪绅。
他们清楚,如果栎阳改成了,那别的地方也要改,那他们的利益就要让渡,他们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便纷纷联合起来,以前所未有的团结来抵抗改革。
更有甚者,要打出旗号来支持项羽,或者是带着人,直接投奔项羽。但在吕雉的震慑下,被杀的被杀,劝降的劝降,没有人能成功跑出去投奔项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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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虽然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真正的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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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胎药?”姚同从一堆药材中抬起头来,清冷的眸子里难得地透漏出惊诧来。
与此同时,她又不得不多看了两眼许负。
许负被看得蹦起来,往后弹了两步:“别看我啊,不是我有孕,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姚同垂下眸子,想了一下,从一堆药材挑拣出几味,又提笔,往竹简上写下几个字,一起交给了许负。
许负把脑袋凑过去:“姚姊姊,你不好奇,我为何突然要安胎药吗?”
“许主薄的事情,是不便多问。”姚同带着得体的笑容,“我就不收许姑娘钱了。”
许负摸摸荷包:“你要是不想收我钱也可以,只要你问我为何来要安胎药。”
空气中有一刹那的寂静,姚同无奈叹气:“许主薄,劳烦你带路了。”
许负打个哈欠,败下阵来:“没意思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好奇呢,走吧,姚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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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案几上,落下斑斑点点。
室内,茶香氤氲。
“这是长沙郡新产的茶叶,萧大人尝尝。”侍从倒茶的同时,吕雉笑着解释。
“多谢王后。”萧何不由地多看了一样侍从,觉得有些面生。
“审食其伺候不力,吃里扒外,被治罪了。”吕雉面色平静,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转而笑了下,“萧大人忙于公务,久不来这里坐坐,自然是不知道的。”
“竟然有这种事?”萧何掀起眼帘,没有掩饰眼中的讶异。
审食其按说也是王后身边的老人了,看他的性子不像是吃里扒外的,人啊。
“他知道太多王府内的事情,背叛的不仅仅是我,是大汉,所以我没让人张扬。”
“王后待他不薄,他竟然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
“人心向利,只有更高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情义。”吕雉轻抚茶盏,“萧大人不必为我愤懑。”
萧何笑了两声,适时地转移话题,说起粮草的事情。
“说起来,要多谢薄县令的主意。”萧何笑道,“若非薄县令的治理,我还不知道栎阳县能产这么多粮食。这大王在前面的粮草供应,我也使不上力气呐。”
“她虽是我举荐的,却也是萧大人亲自选上去的,说到底,还是萧大人的功劳。”吕雉轻挑眼角。
“臣不敢妄自居功,到底还是薄县令自己争口气,年底考核,臣想将他破例提拔。”
“萧大人自行决断即可,我相信笑大人的判断。”
侍从在门外道:“王后,许主薄和姚夫人到了。”
萧何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阿同怎么会来这里?
吕雉看他一眼:“快请他们进来。”
许负晃晃悠悠地进来,敷衍地行了一礼,就坐到吕雉身边。
姚同刚要行礼,就被吕雉叫住了:“姊姊不必多礼,快坐。”
吕雉一面对萧何笑道:“我这主薄在我这肆意惯了,你别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