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失灵了。
能力消失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读心弹幕,猝不及防地出现,又猝不及防地消失,简直像游戏里的buff加成,有效却短暂。
还是在陆灿然最需要它的时候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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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灿然成功被钓到了。
她现在就愿意为这项超能力付费——但运营商在哪儿呢?就不能像企鹅家一样,晃一晃就迫不及待地跳出充值页面吗?
小护士问:“好了?”
陆灿然叹:“糟了。”
直白地问梁元峥意中人太突然了,陆灿然还是会害羞,她默默和朋友们回病房。
徐乔带来考研真题试卷,祝华欣带来纸牌,秦冰霜带来便利店打折的果切和糯米糍糕,陈万里带来了烦恼。
“困了,”陈万里说话也直白,“你这里面不是俩病床吗?我睡会。”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打了招呼就上床,神经兮兮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鼾声微微,似乎很累。
看起来像个疲倦的盗贼。
陆灿然和朋友打了五轮斗地主,五把都是地主,五把连胜;就连116自封赌神秦冰霜都震惊了:“你怎么知道我藏了一把顺子?有透视眼啊你?”
在一旁默默做题的徐乔说:“只需要算牌就好啦,上次我不是教过?只要记下出什么牌,和自己手中的牌核对,再根据各自的出牌判断,很容易。”
祝华欣猛猛夸:“不愧是高考数学148的人,就是学得快。”
陆灿然没说话,盯着手里的牌,上面清楚地地浮现出一套弹幕,几张牌上清楚地浮现着“选我、选我”,另附有一套清晰的出牌方式供她选择,后面详细地标注着获胜概率。
在无法读取他人内心想法的弹幕后,陆灿然猛然发觉自己读取物品弹幕的能力还在,简直就像拥有了赌神系统。
但也没什么用。
虽然现在大学生就业形势非常严峻,但陆灿然还不想在《刑法》里找工作;即使也属于体制内,属于国家稳定铁饭碗,可铁窗泪这个就业方式还是略微有点不体面。
她丧丧地出了一把牌:“顺子。”
又赢了。
唉,如果爱情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徐乔看得手痒,也想打一圈,祝华欣和秦冰霜输麻了,提出换个玩法,四个人可以打麻将,现在还能点外送。陆灿然说不玩了,她站在窗边,发现雨已经停了,回头看徐乔拿来的考研数学试题,扫一眼,答案自动浮现,甚至,每道题后还配备着详细解析。
唉。
如果爱情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陆灿然下定决心,决定继续在爱情中作弊。
她点开外卖软件,顺手点开夜宵暴涨红包,搜索店名,郑记小鸡炖蘑菇下面有好几个差评留言,都在说蘑菇不新鲜,夜宵可选择种类不多。
陆灿然下单了差评最多的炒杂菇,祈祷可以续费成功。
拿外卖的时候,陆灿然也偷偷摸摸,不敢让舍友们知道自己又偷点了这家,尤其是秦冰霜;她鬼鬼祟祟地出门,鬼鬼祟祟地拆掉外卖袋,鬼鬼祟祟地把标志性纸袋丢进垃圾桶,鬼鬼祟祟地撞见了梁元峥。
他和薛宁远在讨论什么东西,过了转角,看到正躬着腰翻/丢垃圾桶的陆灿然,三个人都沉默了。
薛宁远没想到这么晚了病人还在活力四射;
陆灿然没想到偷吃垃圾食物会撞到意中人;
梁元峥更没想到郑记小鸡炖蘑菇这么好吃。
“很饿?”梁元峥说,“我的值班室里有电煮锅和一些新鲜的蛋。”
在医院工作对人的体能消耗巨大,至少每一个规培生都过着牛马般的生活。梁元峥饭量大,值夜班时也会加个餐。
陆灿然感觉他的眼神像是在说“不要再翻吃垃圾了学妹”。
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做出适当的解释:“我没有在翻垃圾,只是在丢外卖袋。”
然后她发现梁元峥的眼神变成了“吃这家和吃垃圾没什么区别”。
薛宁远为不小心撞到她而道歉,解释那时候是一病人突然心悸,需要急救,陆灿然完全不在意这点,说没事没事。
梁元峥没有耐心听她们聊这些,直接让陆灿然回病房休息,以及提出把这份外卖丢掉的建议。
走廊上只有两个人,已经很晚了,这一天很快就会过去,陆灿然距离续费就差最后一步,机灵的脑袋瓜一转,就冒出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她很懂事地说好的好的,然后飞快拆开外卖筷子,在梁元峥面前猛猛吃掉三大口,继而把整份外卖丢掉。
她动作太快了。
有限的生活经验令梁元峥无法预判她的行为,礼貌的社交距离让梁元峥无法及时拉住她。当他震惊地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陆灿然已经像个狂啃纸箱的猫,几口把炒杂菇吞了下去。
“我已经丢掉了,”等待续费成功的陆灿然,很认真地说,“学长。”
梁元峥想去吸氧机那边吸一吸氧。
更让他想吸氧的事情出现了。
陈万里睡眼惺忪地从陆灿然病房里出来,一脚重一脚轻地去卫生间;经过两人时,还向陆灿然打了个招呼:“早点回去睡啊,我都睡一觉了你怎么还在外面晃荡。哟,元峥啊,好久不见,还是这副死样。”
陆灿然决定回去就向妈妈告状,说陈万里欺负她喜欢的人,以后别再给他做鸡腿了!
梁元峥没有和陈万里说话。
到现在为止,梁元峥说过的话太多太多,其实,之前他很擅长说话,擅长将自己的生活变成煽情类的演讲;这项技能给他的家带来不少能解燃眉之急的慈善捐款,也能让他在班级中通过自述成功竞选得到贫困生名额。
他也很擅长和患者沟通,用他们能接受的方式阐明不接受医嘱的下场;如果陆灿然是个普通学妹,现在梁元峥已经一脸平静地给她看能直通胃部的管子,告诉她,等会儿可能需要这个东西洗胃,现在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陆灿然不是普通病人,刚刚走过去一通狗叫的陈万里甚至都不是人。
“我那边有东西吃,”梁元峥克制着用词,“别这么……饥不择食。”
陆灿然在“馋了”和“疯了”之前选择前者:“只是有点想吃。”
现在网络上的“大馋丫头”往往充满宠溺,而“大疯丫头”则褒贬不一;在“疯丫头”这个赛道上,唯一获得大家喜爱的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小燕子。
陆灿然没有那么大的眼睛,也没有那么野的性子。
不过今晚,她狂野了一把。
“是学长一个人住的值班室吗?”陆灿然小心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梁元峥发现陆灿然像刚冒出来的小蘑菇,明明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有趣,还小心翼翼的,蘑菇伞盖上顶着枯枝败叶做伪装,表面上沉默不动,实际上眼睛四处看来看去。
他都想将自己的两只眼也挖下来送她,让她慢点看,眼珠别转那么快。
附属医院给规培生准备的值班室条件算不错,两张床,两个桌子,刚翻新过,空间不算很大,和研究生宿舍差不多;梁元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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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班的次数多,也算半固定在这里。
进门时,他留意看,确定床单铺得整齐,但也没有特别整齐,不是毫无褶皱的完美平整;被子叠成方块,普通人随手叠得那种方块,比不上军营中的那种棱角分明;前天刚换的床单,不会任何有遗米青的痕迹。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尽力而为的完美。
桌子上整齐地摆着教材、黑色皮质笔记本、保温杯和瑕疵特价处理的宜家小台灯。
陆灿然小心地坐在他的椅子上,马尾轻轻扫了下简陋椅背。
梁元峥突然想给椅子买一个软点的垫子,或者一个粉红色的靠垫,遮盖住椅背上剥落的漆。
他在这里找到一套新的餐具,倒不是为今天特意准备,而是买的时候买一赠一。存放的食材不多,梁元峥简单煮溏心蛋:“想吃几颗鸡蛋?”
“三颗可以吗?”
“嗯,要不要葱和香菜?”
“……不要了,谢谢学长。”
这番对话让她有种老夫老妻的心动错觉。
陆灿然一直在暗中观察。
走入这里,和进入学长的卧室有什么区别?她甚至不敢偷看梁元峥的床,多看一眼都像是在隔空猥亵他的身体。
只盯着梁元峥的书桌看,想尽可能多捕捉关于他的生活信息。
梁元峥用一个雪白雪白的碗来盛煮给她的溏心蛋,蛋白完全凝固,嫩嫩的蛋黄像朝阳,半凝固的完美状态,剥掉了蛋壳,切成两半,撒一点调好的酱汁,用一个木质手柄、雕刻成小蘑菇的勺子。
陆灿然吃了一口就眼睛酸酸的。
梁元峥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好吃,”陆灿然大口吃蛋,“太好吃了,好吃到眼睛有点酸。”
“酸?”梁元峥停了一下,“这个宿舍在冬天刚翻修过,可能的确有点甲醛。”
陆灿然:“……”
嘴巴里有东西的时候,任何激烈的情绪只会加速牙齿的咀嚼;可用力的咀嚼也不能把情绪嚼碎了吞下去,陆灿然在吃到这颗溏心蛋的时候流露出无法比拟的悲伤。如果梁元峥厨艺很烂,如果梁元峥值班室很乱,以后求而不得,会少一份遗憾。
偏偏他煮的蛋也这么好吃,好吃到陆灿然一想到他已经心有所属后,就产生了很多个并不道德的念头。
好糟糕,她在因为这份喜欢而渐渐阴暗。
变成菌,变成菇,变成树林草丛中,躲起来的千千万万个小蘑菇。
——梁元峥,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我也很好,可能会出乎你意料的好。
“学长,”陆灿然说,“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正在将食材归位的梁元峥愣了一下,回头看她。
“我是说,”陆灿然说,“这么好吃的溏心蛋,如果是我做的就好了。”
“做法很简单,”梁元峥说,“冷水下蛋,煮到水沸,关火,盖锅盖,闷上六到八分钟就好。”
陆灿然说谢谢学长,低头吃掉最后一个溏心蛋时,在这狭窄房间里,听到他在深呼吸。
“灿然,”梁元峥说,“晚上再饿了,别点外卖,可以联系我。”
他表情有些严肃,有些怜悯,像告诉她“晚上再饿了,别吃垃圾,直接找我”。
陆灿然小小地嗯了一声。
梁元峥说:“食物中毒不是小事,别太相信自己的运气,也别太高估医院的能力。”
“其实,”陆灿然更小小声,“我这次住院,能被学长关照,特别开心。”
“我相信的不是医院的能力,而是学长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