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拂雪站在门口看了半晌也不见江不系有回来的迹象,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将家里收拾了一番蓝田还没有回来。
雨势丝毫没有减小之意,不仅如此,风也开始呼啸,再这么下去蓝田恐怕得睡在秦淮炊烟了。
她们俩以前也常这样,有时是她,有时是蓝田,迟了或者雨大雪大路不好走,便宿在秦淮炊烟的内堂,崔拂雪倒不是很担心。
可这样的天,江不系又能去哪儿?
崔拂雪钻进被窝,一边强迫自己入睡,一边又忍不住注意隔壁的动静,无奈风雨声太大,掩盖了一切杂声。
可能是雨滴落地的声音特别催眠,崔拂雪不知不觉中睡着,醒来已是第二日一早。
掀开被子便感到一阵刺骨凉意,好在前几日蓝田已经将厚衣服都翻出来晒过。
好香,穿在身上闻起来都是太阳的味道。
外面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院子里满地落叶。
崔拂雪顾不上打扫,拿了衣裳就往秦淮炊烟赶,蓝田还穿着单衣,这样的天非受寒不行。
哪知一进门竟看见了江不系。
原来昨晚卫泉也宿在了秦淮炊烟,和老万老姚一起,三人就在二楼的雅间里凑合了一夜。
江不系正是来给卫泉送衣服来的,连蓝田身上也披了件宽大的袍子。
蓝田忙脱下解释道:“小侯爷怕我也穿的少,又怕小姐还睡着吵醒小姐,就多带了几件,老万和老姚也有的。”
崔拂雪翻了个白眼:“穿就穿了,你这么解释,倒好像我恶毒的故意冷着你似的,给,去里面换上。”
江不系:“有吃的没,我饿。”
老万老姚向江不系道了谢,忙进厨房干活,卫泉熟练地帮忙,蓝田进内堂换衣裳,方才还热闹的大堂里陡然只剩下了江不系和崔拂雪两人。
江不系拉开凳子:“过来坐,跟你说个事。”
崔拂雪心里莫名紧张。
江不系倒了杯热茶推过去:“昨儿你跟那个猎户买野鸡的时候我瞧见猎户背上背了张弓。”
猎户?弓?崔拂雪一愣,不是说那个事,是她想岔了。
江不系继续道:“昨儿晚上出去以后我碰到了应天卫的人,据说因为大雨,江宁县一带淹水,许多百姓家被泡,他们赶过去疏通官沟,我看见他们也有人身上背着弓……”
江不系挠挠头:“其实本来是要出去给你买东西的,不过再一想,这破天儿,店家估计早打烊了,我又急着验证想法,便直接回了家,你别急,这两日抽了空我再去买。”
崔拂雪刚想着江不系要说的事可能与案子有关,哪知他话锋又转了回来,又是一愣。
给她买东西?买什么东西?她还在愣神,又听江不系道:“这两次看见的弓,让我想到了凶手当中割下荣鹤鸣头颅的方法。”
来来回回绕的她头晕,听到说案子,崔拂雪总算是思绪归位:“什么法子?”
“吃了饭,咱们先去趟丝线铺子。”
“丝线铺子?”
江不系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为不耽误功夫,两人简单吃了碗阳春面便去了丝线铺子。
铺子掌柜热情地冲崔拂雪道:“姑娘看点什么线?”
江不系:“掌柜,可有又细又韧还无色的线?”
掌柜的听见说话的是江不系,本来就奇怪,再一听他提的要求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不耐地挥挥手:“没有没有,哪有这种线,简直胡扯。”
一连跑了几家店,都说没有。
累得半死的两人,站在最后一间最不起眼的店前。
江不系叉腰,明明寒风嗖嗖的天儿,竟跑出了一身细汗:“这家要是再没有,可就悬了。”
掌柜的是个小老头,听了江不系的要求一点头:“有。”
江不系大喜,兴奋地握住崔拂雪的手:“他说有。”
崔拂雪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老伯,可否拿出来一看?”
掌柜的说了声“稍等”,转身进去,不一会,手上拿了一团线出来。
“这是天蚕丝,蚕丝轻柔,坚韧,不易断,而天蚕丝则更胜一筹,这金陵城里售卖的恐怕只有小老儿这一家。”
江不系拿起一根放在亮处看,若是衬着浅色的幔布,不近看,几乎看不出天蚕丝的存在。
掌柜继续介绍:“什么都好,唯一的缺陷就是贵,不过有钱人爱用这线做钓鱼线,不大容易被看见,也不易断。”
崔拂雪问:“还能用在何处?”
掌柜道:“戏班也爱用,尤其是一些比较贵的戏服上的修补,不易看出,又结实,用着省心。”
崔拂雪与江不系对视了一眼:“多谢老伯,这些我们买了。”
出了铺子,崔拂雪问:“咱们现在去戏院?”
“不,”江不系一抬手,“这线还不够,拂雪,你就照着案发那日的时辰,叫上老贺和府台大人一起去戏院,我在戏院等你们。”
崔拂雪不知道江不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独自回了秦淮炊烟。
一进门便看见蓝田红着脸一脸娇笑。
揉揉眼睛再一看,卫泉正手舞足蹈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崔拂雪过去从后面拍了蓝田下,然后看着她一脸坏笑。
蓝田被吓了一跳,丢下卫泉跟进了内堂。
崔拂雪歪着头逗她:“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离卫泉远些,这才一个晚上……”
“小姐,”蓝田忙道,“之前,是我误会了卫泉,我还以为他对小姐有坏心思……”
“哦,”崔付雪一副恍然的模样,“那现如今呢?”
蓝田咬着下唇。
“仔细把嘴唇咬破了。”
蓝田鼓起勇气:“小姐,昨晚卫泉对我说他中意于我……”
崔拂雪收了玩笑:“你是什么想法?”
“我……我也不知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挺讨厌他,但是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觉得他这个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还,还挺有趣。”
“你可想好了?”
蓝田突然觉得崔拂雪语气不对,慌忙道:“小姐,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不同意,我才不会理她。”
崔拂雪站起来靠近蓝田,伸手去整理她散落的碎发:“傻丫头,那是你自己的将来,不该被我束缚,只要你喜欢,关键是他也真心对你好,我给你出嫁妆,不过日后小侯爷回了京,你我想再见就难了。”
蓝田急的跺脚:“怎么就谈到嫁妆了,小姐,你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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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我不要离开小姐。”
崔拂雪无奈拍拍她:“我哪里就生气了,你也到嫁人的年纪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跟着我,若是真的遇上合适的,就不能放手,一辈子能遇上一个合适的已经是天赐的缘分,我知道现在说尚早,不过是告诉你,若卫泉当真是个好的,不可为了我放弃,懂吗?左右小侯爷也不是立时便要回京,你便与卫泉好好相处,就当,就当先了解他这个人了。”
蓝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都听小姐的。”
崔拂雪想,不管她自己与江不系是不是有可能,只要卫泉是个好的,决不能耽误了蓝田。
……
眼看天色渐暗,崔拂雪收拾了一番,又嘱咐了蓝田几句,刚准备出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卫泉道:“你留迟些,到打烊后和田儿一起回去,务必看着她进门,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是,崔娘子,保证做到。”
蓝田剐了他一眼。
王知权和贺文章已经在府衙外等着崔拂雪一起走。
王知权问:“崔娘子,照这么说,当真不是鬼索命?”
“府台大人,若真是鬼索命,当晚在戏院里的,怕是一个都跑不掉,您现在查这个案子,也……”
“欸欸欸,”王知权忙摆手,“这案子可不是本府查的,与本府无关。”
崔拂雪若有所思:“那该索的便是小侯爷的命,府台大人要怎么跟武昭侯交代?”
王知权听得脑袋里一阵“嗡嗡”响,坚定道:“小侯爷既已解了密,定然不是鬼索命,赶紧去看看。”
崔拂雪忍笑,三人疾行,很快到了戏院。
看守的衙役让出道,推开门进去,戏台当中站着一人,正是荣鹤鸣死时赵盼儿的扮相。
王知权吓的往后连退几步。
崔拂雪正要仔细看,突然响起了唱腔,唱的是荣鹤鸣被割首前唱的那一段。
莫说王知权,连崔拂雪都“咯噔”了一下。
贺文章挡在王知权和崔拂雪身前:“府台大人,崔娘子,小心——小侯爷,我们到了。”他冲着空荡荡的戏院喊了声。
没人回应。
崔拂雪竖着耳朵听,台上正唱到荣鹤鸣被割首时唱的那一句,突然,唱腔戛然而止。
王知权哆嗦的齿关打颤,一只手止不住的哆嗦,伸出去指着戏台:“头……头……”
几乎晕厥,还好贺文章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戏台上的“人”,尸首分离,头颅掉落在地,“咕噜咕噜”滚了几圈,面朝上地停在了戏台边缘。
崔拂雪上前几步,踮着脚往戏台上看:“府台大人,贺大人,是稻草人。”
“稻,稻草人?”王知权慢慢站起来,“什么?是假的?那,那他如何唱戏?”
正说着,江不系和于童从戏台后面走出来。
江不系拱手:“府台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吓着您了,那戏是我请了兴化班从前的台柱子单伶,也就是如今的于童代唱,拂雪,你瞧方才那一幕与荣鹤鸣被害时,可一样?”
“分毫不差,小侯爷是如何做到的?”
江不系跳上戏台,扯下一段几乎看不见的线来到几人面前:“关巧就在这天蚕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