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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睡衣

作者:拨雪寻春几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什么啊,一个天才说自己比她厉害,讽刺不讽刺。


    楚岿然觉得心口的闷愈发浓重,压得他说了很违心的话,于是支楞没半晚,他就后悔了,心还开始发酸,酸得都有些过疼了。


    自尊心与说不出的朦胧情感相互撕扯,楚岿然从未觉得如此胸闷气短,难不成一个正常健康的七尺男儿只因为吃了点精神药物就变得愁绪万千了?那怎么语文考场的时候不情感充沛一点啊,好歹他阅读理解和作文能再高上几分。


    徐祁霁的办法不仅有失偏颇还冲动,但确实管用,林昭珩的确没找楚岿然麻烦,只是沉默了半晌,带着成年人的冷漠说,多为自己着想,为自己考虑,不要在别人身上花太多心思,专注自己云云之类意思相近的车轱辘话。


    楚岿然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直到林昭珩决定给班主任打电话,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任由母亲随意要求的楚岿然急了,生怕妈妈说一句徐祁霁坏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林昭珩挑眉,问:“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傻子。”楚岿然问牛答马答得理直气壮。


    林昭珩翻班主任电话:“147的分数很容易就找到她是谁,还要隐瞒吗?”


    楚岿然不想让妈妈知道徐祁霁,至少不是现在。因为在他心里,徐祁霁虽然傻,还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还特别傲慢的事,但她心地很善良,至少楚岿然能感受到她的好。


    所以,连同着情感的蔓延,他莫名地会希望自己的妈妈也喜欢徐祁霁。


    但徐祁霁都已经做了那样的事,妈妈对她的第一印象肯定不好,只能后续再循循善诱,目前的话……楚岿然三两下明确动机,打消林昭珩想要认识新同学的念头:“我讨厌她。”


    “不想说她的名字。”


    “她是我的死对头,成绩很好,只是生病导致其他科目有所退步,但未来我会超过她,牢牢坐在榜首。”


    林昭珩的情绪很快被楚岿然的这番话牵动,注意力顺利转移,她拍了拍楚岿然的肩,鼓劲道:“加油,妈妈相信你。”


    甚至,因为儿子突然而起的好胜心,林昭珩不得不进行端水教育:“对方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可以追赶,但不能嫉妒,明白吗?”


    楚岿然明白,妈妈这是在权衡之下抓到了徐祁霁的优点,计划成功,于是他非常认真的点头,一点敷衍与虚假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


    楚岿然刚洗漱完,就听见手机振动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打开一看,红色的@全体成员格外醒目。


    【南漳市气象台发布红色暴雨预警:受强对流天气影响,预计未来6小时内我市将出现100毫米以上强降雨,局部地区可达150毫米,并伴有雷电大风。请市民尽量减少外出,注意防范城市内涝……】


    接着是班任老刘头的消息。


    【接学校通知,今天取消上课,全体学生在家自习,走读生不要返校,住宿生留在宿舍不要外出。】


    再然后是数学老师亓信鸥的消息。


    【昨晚发的卷子,所有人早上九点前拍照上传群文件。我会检查完成情况。】


    这一消息简直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另一个没有老师只有学生的群聊开始库库弹消息——


    木有钱且木有爱:我叼,不愧是信鸥教育,抓得那叫一个狠,幸亏昨晚上闲着没事我把卷子做完了。


    俺是田大聪明:上面这种表面吐槽实际凡尔赛的给我爬。


    木有钱且木有爱:卷子不想要了?


    俺是田大聪明:要!要!老龚你是我的神!


    木有钱且木有爱:哕,恶心心。


    U-sheng:完蛋,我把卷子落学校了,现在回去拿会被淹死吧[猫猫落泪.jpg]


    薛定谔:这个点你能去但校门肯定不会开,要不找亓老师再要一份?


    质数青:我发你pdf。


    U-sheng:感谢学委!感谢数学课代表!感谢你们为群众做出的每一份贡献[奴才给陛下请安.jpg]


    U-sheng:[您吉祥.jpg]


    消息还在以几何倍数增长,楚岿然却迟迟看不见自己想看见的某个人的消息,上传完试卷照片,他撂下手机,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细密的河流,绿化区的银杏树在风中剧烈摇晃,大片尚且还青绿的银杏叶被雨水打落,黏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上,但没过多久就有全副武装的物业进行扫除。


    乌云在翻腾,天是铅灰的,但每次遇到这种极端天气时,楚岿然却总感到一阵奇异的安宁。


    只是安宁并不能持续多久,多年以来的习惯让楚岿然到书房做题,妈妈一大早就出差,偌大的房子只有自己和住家阿姨。


    然后楚岿然就这么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到风雨飘摇里的徐祁霁,穿着鲜艳明亮的黄色雨衣抬头看他。


    一如三味楼那天他顺着香樟树往下眺望见她狡黠。


    必须得去哄人。


    可徐祁霁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哄人。


    但直觉告诉她,必须在此刻见到楚岿然,于是她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跟着勇猛无比且神情自若的大爷大妈,勇乘水陆两用公交车畅游南漳一小时,到达目的地。


    只是脚到了,脑子还没到。


    徐祁霁眯起眼望着窗户边的楚岿然,看不太清他的表情,雨还总是砸在她的脸上,她不得不弓起手掌抵在眉骨上,另一只手压住翻飞不听话的雨帽——


    打不打招呼呢?


    该怎么打招呼呢?


    打完招呼说什么呢?


    是不是应该抬起手臂晃两下?要晃多大的幅度啊?动作要做夸张一点吗?楚岿然好像没戴眼镜,他要是没戴眼镜是不是看不见她啊?楚岿然不会以为她是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变态吧?


    但其实最令徐祁霁纠结的是,她到底要跟楚岿然说什么。


    来的路上,她想了一个小时。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整夜。


    所以,她现在非常的苦大仇深,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又惹楚岿然生气,秉着少说话就少犯错的道理,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楚岿然,视线对上,不到两秒,楚岿然就消失了。


    徐祁霁有点失落,楚岿然都已经生气到不想见他了,她现在这样赶着上去是不是很没面子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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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来都来了,哪里还能有退缩的道理。


    于是徐祁霁一鼓作气往大门走去,但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砰”地一声巨响,门弹开,楚岿然什么都没带,单衣赤脚穿进雨幕里不由分说就拽着徐祁霁进屋。


    只是短短几步路,雨水就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进睡衣领口,接着漫入肩膀、下摆乃至裤脚。湿透的棉质睡衣变成半透明的茧,包裹着少年人特有的、青竹般的骨骼线条。


    徐祁霁的眼根本就不知道放在哪里。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头顶传来楚岿然气笑了的声音。


    “有胆子大暴雨来我家,没胆子跟我对视?”


    徐祁霁哪能忍,当即回怼:“明明是你先……”


    剩下的话全都堵在喉咙,徐祁霁半句都说不出来。


    楚岿然没戴眼镜,平日里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像蒙了雾的深潭,看得徐祁霁有些害怕。


    不是怕楚岿然吃人,只是恍惚间记忆翻涌,她突然想起上辈子的某天,他也是这样看着她,沉默的、雾蒙蒙的眼神。


    那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视。


    楚岿然正怒火中烧呢,却见到徐祁霁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她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明黄色的雨衣像朵被暴雨打蔫的向日葵。


    于是胸腔里的那股怒火就这么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啧。”


    这声啧短了半拍,尾音还没完全从齿间挤出来就散了。


    “年姨,麻烦帮我拿套新睡衣。”


    楚岿然说话了!楚岿然恢复正常了!


    徐祁霁欣喜若狂,那股萦绕在胸口的压抑也随之消散。


    楚岿然不懂徐祁霁有什么好眉飞色舞的,于是恶狠狠地对着让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罪魁祸首道:“还有你,赶快拿着衣服去洗个热水澡,明明身体那么差,还不自己多注意一点。”


    见楚岿然恢复正常,徐祁霁也恢复往日欠打模样,她解开雨衣,看着内里干燥温暖的打底,再看了看楚岿然湿透的睡衣,义正言辞道:“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你先洗澡比较好。”


    仿佛是为了印证一般,家里唯一的长辈也惊呼。


    “岿然,你的衣服,哎哟,你怎么身上全湿了喔!”


    楚岿然:“……”


    “都要洗,你也要洗,陪我一起洗!”楚岿然怒不可遏。


    “啊!?”徐祁霁捂着胸口声调岔劈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你脑子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楚岿然耳尖通红地把干净衣服丢到徐祁霁身上,“我家有两个浴室!”


    “不是。”徐祁霁慌里慌张抓住衣服,满脸地冤屈,“我怎么知道你家有两个浴室?”


    楚岿然觉得自己完全不能跟徐祁霁正常交流,他破罐破摔道:“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样,你家有两个浴室了不起啊?”徐祁霁还是不懂楚岿然到底在炫耀什么。


    “就是了不起!”可楚岿然已经逃向了浴室,仿佛这样就可以忘掉这傻缺的一切。


    两个小家伙吵得不可开交,住家阿姨乐呵呵地笑:“哎哟喂,年轻人就是精神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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