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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作者:红萝卜白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外灯光五颜六色,俗气不堪。


    折进车内,在两人身上、颊面、指尖光芒变幻,营造出不同往日的平淡。


    车适时停下。


    闻隐偏了下头。


    外面的热闹蔓延入她眼底。


    被车窗隔去的音调似乎也进入她耳朵。


    目的地不是酒店,是狂欢节的现场。


    她的手还搭在沈岑洲脸上的面具处,沈岑洲通过她的指缝一同看到窗外风景。


    他点了下中控台,车窗下滑,音浪翻滚。


    闻隐耳朵一震,骤然回神,想起自己先前在舞会所说街道热闹的话。


    她扬了扬眉,脸上那点恼怒也不见踪影,


    轻飘飘挪走面具上的手,背着相机下了车。


    沈岑洲从另一侧下车,脸上面具没有摘下,保镖跟在不远处。


    闻隐这回没有独自行动,垂着脑袋调整相机,等他走到身边才没事人一样慢吞吞挪动脚步。


    沈岑洲想,他的妻子才是真正明目张胆的放肆。


    营造面具被拍卖的假象,又重新带回他脸上。


    还要挂着故作心软的恼怒,等看到低头的迹象,才又愿意与他周旋两分。


    过于娇纵。


    过于了解他。


    沈岑洲漫不经心理着衣袖,莫名笑了笑。


    闻隐才不管这些。


    她背手大步走在街道,哪里热闹去哪里。


    这里不是专门为她开辟的场所,沈岑洲不动声色为她避开挤挨的人群。


    闻隐只作不觉,见前面惊叹声阵起,她忙跑过去。


    是少年在表演火荆棘之舞,孱弱的脖颈缠绕啤酒玻璃瓶,火光乍现中,折射出教堂彩窗般的光辉。


    闻隐举起相机聚精会神拍摄,人太多,她不满意地看着镜头,下意识想开启贵宾通道。


    这里哪有专为她安排的地方。


    但可以买。


    沈岑洲显然亦有此意,他召来保镖,不等他出声吩咐,闻隐先一步递给保镖一小颗钻石。


    沈氏旗下矿产开采,她眉眼恣意,“拿这个去。”


    保镖恭声退走。


    沈岑洲顺着闻隐视线,看向与小贩交涉的保镖,“小隐有备而来。”


    目色平淡,语气是赞赏的。


    闻隐洋洋得意,已经计划起这颗钻石流入市场后高一些的回收价格。


    她既负责钻石矿,后续的出手自然也要早做谋划。


    开采钻石,又不是为了留着自己欣赏。


    保镖很快回来,小贩兴高采烈迎着闻隐走进内圈。


    闻隐终于找到喜欢的角度。


    少年的脖颈被玻璃瓶刺破,变成她镜头里一张新奇的、特别的照片。


    她心满意足转身,出去时也不容易。


    狂欢节的众人热烈至拥堵,即使小贩尽力开拓,仍避免不了碰撞。


    沈岑洲面色冷淡,环过闻隐肩背压到怀里,快步走了出去。


    目色中的不耐要溢出来。


    闻隐骤然被雪松香包裹,出来后忙撤开距离,不领这份情。


    她昂着脑袋,“都和你说过,不许自作主张接触。”


    沈岑洲置若罔闻,“你喜欢这里?”


    闻隐一怔,不及答复,他已准备吩咐清场。


    她看出沈岑洲意思,好气又好笑,“哪有狂欢节清场的。”


    沈岑洲不置可否,“为你一个人过节,不好么。”


    闻隐观他语气,刚刚的拥堵确实败了他兴致。


    她才不在乎。


    她计划过在非洲生活,这些感受她是愿意体验的。


    但失忆后的沈岑洲难讲是否做得出不顾她心意清场的事。


    闻隐收了收面上的漠不关心,小声嘀咕,“有本事抱之前清场。”


    周遭热闹,沈岑洲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语气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谴责亦一同被他感知。


    刚刚怀里的温度像是还在为非作歹。


    沈岑洲转了转手腕,这份被他不喜的节日似乎并非那么难以忍受。


    他语气平和,“还想看哪里?”


    闻隐抱着相机漫无目的地走。


    花车游行,新当选的公主和王子颇有特色,驻足一二。


    各色各样的舞台表演,有些意趣,拍摄片刻。


    各类主题之夜的宣传单被握在手中,她挑挑拣拣,又耗费诸多时间。


    闻隐玩得不亦乐乎,沈岑洲好心放任。


    热闹经久不息,她终于后知后觉涌上疲惫,未经调整的时差让困意愈发汹涌。


    闻隐上一秒还翘着唇角观赏表演,下一刻忽踉跄,沈岑洲环过她,握住她另一侧的胳膊。


    手臂传来闻隐的重量。


    沈岑洲眼睑低垂,“回去?”


    怀里人这回没有再分辨,小动作揉了揉眼睛,“回。”


    闻隐困得不成样子,被扶着慢吞吞走路。


    沈岑洲错觉般思及,似乎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


    他的记忆还没有想起的痕迹。


    但此刻感受依旧替大脑先行,他失忆前,与她的婚后一年光景,应有过妻子困倦的时刻。


    他会做什么。


    沈岑洲顺从心意,“我背你。”


    闻隐确实不想走路,但她还有一丝清醒。


    想都不想地拒绝:“不要。”


    又恶狠狠提醒:“白月光。”


    闻隐担心自己稍后困极忘记自己的谎言,抓住沈岑洲的胳臂站直,朝保镖招手。


    以沈岑洲的占有欲,随行她的自然有同性保镖。


    闻隐吩咐:“背我,谢谢。”


    困倦的她显露出几分礼貌,保镖看看沈岑洲,又看看闻隐,嘴巴已经先应,“是,太太。”


    她有心想接过闻隐,见沈岑洲没松手,目色为难。


    闻隐又朝向沈岑洲,困倦的人与清醒时并不全然相似,下意识的反应竟不是生气。


    她唇角甜甜翘着,眉眼也甜甜弯着,前言不搭后语般又与他说了声:“谢谢。”


    沈岑洲见她弯出困泪的眼睫,融化的苦橙味萦绕到他鼻尖。


    来日方长。


    他勾了勾唇,松开手。


    等闻隐塌到保镖背上,终于放了心。


    毕竟沈岑洲失忆前背她情有可原,她若困晕过去忘了自己编造的故事,忘了她还杜撰出不存在的白月光,同意沈岑洲背她。


    她再次打破越界的亲密。


    如今已经发现自己些微心思的沈岑洲难说会不会得寸进尺。


    许是难得又想起失忆前的沈岑洲,她涌现出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那是在卢萨卡时的事情。


    他们还没有争吵。


    一同走在街头,小贩摊位上的鲜榨橙汁吸引不了她的视线,可旁边小女孩脖颈上系着的矿产定位器被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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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


    非洲与国内不同,有一些暗流涌动似乎不该大惊小怪。


    她罕见善心发作,摘下项链裹住定位器,一字一句轻声:“现在信号干扰率86%,跑吧。”


    小女孩一秒不曾犹豫,赤足狂奔。


    闻隐并不怀疑她逃走的能力,被人忌惮才需要定位器。


    她若胆怯又软弱,根本无需任何控制她的仪器。


    沈岑洲毫无同理心的在她耳侧轻笑,“给她自由的价值等于矿产股价跌幅,小隐,你良心的代价有些高。”


    下一刻,小女孩脖颈的定位器轰鸣,警报声与人来人往的声音共振。


    沈岑洲神色平和,“宝宝,这才是非洲。”


    他说,这才是非洲。


    他不想她来,不仅要控制她的行踪,还要她心甘情愿自己不来。


    闻隐在保镖肩头调整脑袋。


    车停在不远处,余光看到沈岑洲同行的身影。


    她竟有一天能与他堪称友好地散步在非洲街头。


    闻隐情绪莫名。


    保镖察觉,轻声搭话,“被保镖背,太太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毕竟有老板在,太太有固定的肩背去环过。


    闻隐摇了摇头。


    她曾在被绑架的、难得与闻氏失联的两个小时内,塌在保镖肩上,一遍遍恶狠狠地告诉对方。


    认她为主,做她的同盟。


    她很厉害。


    她值得追随。


    如今失联一年之久。


    闻隐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再也策反不了另一个保镖了。


    她密不透风的生活,太久没出现过缺口。


    好在他失忆。


    直至被放上车,闻隐耷着又扬起的唇角,延伸到她模糊的梦境。


    好在沈岑洲失忆。


    失忆的沈岑洲翻阅文件,见身侧的人睡得不安稳,替她挡上外套。


    跟着妻子不调时差,他大脑也有些放空。


    按部就班看完文件,没再翻开新一份。


    不该陪她胡闹。


    思及闻隐游览街头时的笑容,冷淡想,她的心情,与他何干。


    异国的夜晚,燥意缓慢地浮现心脏,见她恬静、舒适的颊面。


    他忽有些不喜失忆前的自己。


    凭什么他能与妻子亲密无间。


    而他要假装正人君子。


    这些想法实在没有道理。


    他不喜欢强迫。


    他忽起的心思也只是留人,并非留情。


    如今人在他身边,他更无需强迫。


    沈岑洲神情疏淡。


    也许是苦橙味太呛人。


    他偏头,不那么绅士地拨了下闻隐的脑袋。


    睡梦中的闻隐莫名其妙,缓慢地撑着外套挡住脑袋。


    梦境变本加厉得溢满雪松香。


    又慢吞吞地把外套摘下来。


    她的颊面被闷红。


    沈岑洲拂拭她的耳垂,指腹按过她的脸。


    对方的温度从指尖渗透,他轻描淡写地捏了捏。


    闻隐气恼拍走,偏头朝向另一侧。


    沈岑洲唇角噙上寡淡笑意。


    好心想,他愿意给妻子多一些时间。


    她的摄影,新接手的钻石矿都需要充沛的精力。


    一切结束。


    这么难伺候。


    他不介意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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