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子,女子长得白净,眼神中透着善意。
她微笑着开口:“外面站着不便,不如进来谈?”
谢霄瞥了两人狼狈的样子一眼,稍稍犹豫片刻,转身朝屋内走去:“进来吧。”
谢岁安和秦桑面面相觑后,齐步跟了进去。
这间木屋看着小,但却很温馨,地上铺着油毡和地毯,壁炉台上点着灯。
矮条桌上都是散落的画纸,画在纸上的墨里大约添了别的香,有种甜而不腻的香气,叫人闻了便忽然放松下来。
“呀,两人都受了伤,你们稍等,我去取裹伤的药来。”一进门,女子就看清两人身上的血迹,她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完就要往里屋走。
谢霄没有拦她,也知道她想避嫌让他们说话的意思。
倒是谢岁安看得傻了,他心说怪不得四叔一直对亲事不着急,原来是早有佳人陪伴在侧,红袖添香,好不自在。
“坐吧。”正厅内还有一张八仙桌,谢岁安撩起衣摆坐了,“现在外面全是抓你的人,回山洞呆着最好,事情了了之后,我放你们安全回去。”
“事情?”秦桑有点警觉,“什么事?你们在谋划什么事情吗?”
谢霄端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茶,两人舔了舔嘴唇,都不太敢喝。怕喝了之后醒来又被扔回山洞里。
谢霄轻笑一声,问:“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局势?宁安王被派去地方赈灾了,同他一起去的,还有赣州守备军的一个营。”他顿了顿,“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皇上要彻查赈灾之事,也要力保彻查此事的宁安王。”谢岁安蹙眉,说道。
“还有呢?”谢霄问。
“之前的赈灾事宜都是太子党做的,皇上此举……是不信任太子了。”
谢霄没有说话,只是端了茶杯:“所以太子党狗急跳墙,提前动手是迟早的事。皇上这两日……连朝都不上了。”
这事谢岁安听说了,可听太子党的意思,他们现在以为皇上为了保太子而杀了谢相,所以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可是,按照谢霄这个说法,又有哪里对不上。
秦桑看了一眼谢岁安,明白他的困惑,她问:“宁安王去赈灾,是什么时候的事?是秘旨吧?”
否则太子党还在这儿抓什么谢岁安,早该出去部署造反了,反正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可现在很明显,太子党还不知情,他们一心以为皇上还是念着太子的,所以才会在这岛上揪着偷听了不该听的事情的谢岁安不放。
可若皇上真的生了废太子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杀了谢相?怎么可能为了降低对方的防备之心而杀了一个肱骨之臣?不合理,说不过去。
她深深蹙眉,看谢霄微微笑了笑,神色自若地喝了一口茶,没有反驳她的猜测。
秦桑放弃了,她只能试图从他嘴里套出更多话:“但你之前说过谢相是皇上指示你母亲所杀,是为了避免皇子之间的纷争,怎么现在皇上又支持宁安王了,”她笑了笑,“四叔这话说的,有点两难其说了吧?”
谢霄垂了一下眼眸,笑道:“宁安王去赈灾这道旨意,是昨晚才下的。我也没的确没料到,皇上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谢岁安听得更加一头雾水,先前说,因为爷爷支持宁安王,皇上为怕皇子纷争所以选择牺牲爷爷,可现在皇上又下了这么一道旨意……那么爷爷究竟是被谁杀的?
秦桑蹙眉想了想,忽然换了个问题问谢霄:“那你呢,你是站哪边的?是谁给了你承诺,承诺帮你复国?总不会是太子吧?”
谢霄还没答话,秦桑已经说出心中另一个猜测:“还是说,给你承诺的,另有其人?”
有人坐山观虎斗,想坐收渔翁之利……
完全有这种可能,人总容易被眼前所见所闻迷惑,其实朝廷局势复杂,怎么可能只有两派呢?鬼魅潜伏在混乱丛林中,无声混迹在这偌大的京都朝局中,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这不是就是妖孽么,或许这才是秦桑最终的目标。
连谢霄也突然挑眉一震。
然而谢霄神色依旧岿然不动,秦桑完全看不出他神情。
这个常年带着几张面皮的人,连眼神都伪装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试探就露出什么马脚,不可能的。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点心和茶水:“不吃不喝吗?不吃不喝的话,怎么有力气从我这里逃出去?”
秦桑:“……不饿。”
谢岁安:“……吃了才逃不出去。”
谢霄笑了笑。
这时,方才进了里屋拿药材的女子出来了,她目不斜视,放了东西就招呼秦桑:“来,先跟我来梳洗吧,你这伤口再不处理,指甲该长不好了。”
大家纷纷低头看向秦桑的双手,指甲断了两根,翻着肉,血和污泥结成了黑色的痂,触目惊心。
她看向女子,立刻点头便起身,跟着女子走进了里屋。从谢霄嘴里套不出什么,还不能从旁入手么。这个女子一看就是谢霄身边人,被他安置在这么隐蔽地方的女子,肯定知道点什么。
自她入京以来接触了这么多的人,始终身处乱局当中仿若置身迷雾之中,可现在她觉得,似乎有些东西开始显形了,有妖孽呼之欲出,而这个关键信息,很可能就在谢霄的身上。
谢霄不像太子的人,却和太子关系紧密,很显然披的是假面。他也不是宁安王的人,否则就和谢相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但谢相明明知道他身世,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复国之路?
而且从谢霄的心路历程来看,他当然是希望南无国乱起来的,这就和南无国有妖孽这一说法对上了。
所以谢霄背后之人,就是真的妖孽。
女子亲自备了一些温水在盆里,还洒了药粉,秦桑刚要把手放进去,又缩回来问:“这里面不会也搁了迷药吧?”
“嗯?”女子一怔,继而摇头,“没有,都是一些止血消毒的药粉。”
秦桑还是不肯信,想了想,她快步走出里间走到大厅,谢岁安正去了衣服裸着让他四叔给他清理伤口。
谢霄:“……非礼勿视。”
谢岁安回头也看见秦桑,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毕竟该被看的早就看光了。
他问:“怎么了?”
秦桑对谢霄说:“谢霄,我知你自小过得并不如意,可谢家人始终对你抱着善意,我相信你内心还是善良的,否则就不会救了我们还把我们关起来。现在外面的人间惨象你也见到了,你真的希望南无国分崩离析,战乱无休,血流成河吗?你希望你的国人好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再经历一次颠沛流离吗?复国更重要,还是天下太平更重要?”她顿了顿,“你真的想要夜枭国的王位吗?如果不想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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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惨象,你别关我了,放我出去行不行?”
谢霄看了她好半晌,才低下头去继续给谢岁安洒药,他淡声道:“雪娘说要给你治伤,就是真的要给你治伤。你放心,她不会给你下毒的。”
有了这句话,秦桑终于放心地把手放进药盆中。她在无忧岛上吃了太多次的亏,这一次,不想再折腾了。
想得到的信息好容易有了眉目,接下去就只需顺藤摸瓜,逐个筛选。
雪娘很仔细地帮她清理了手指的伤口,中途频频蹙眉,甚至一度眼红,险些落泪。
可秦桑却敏锐地觉得,她那时的神情像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人。
于是状似无意地寒暄起来:“姐姐看着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今年贵庚?”
雪娘:“我十八了。妹妹你呢?”
“十六。”秦桑说,又甜甜一笑问道:“姐姐是四叔的意中人么?”
雪娘脸红了一瞬,一面收拾药瓶纱布一面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留在这里服侍他。”她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他其实也很可怜,如果对你们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希望你们不要过分责怪他。”
秦桑在这儿装天真:“鼎鼎有名的无忧岛岛主,却要被人说可怜,别人听了肯定觉得不可思议。”
“是么,无忧岛岛主就不可怜么?”雪娘长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她看向秦桑,眼里情绪纯粹到不含任何杂质,“当了皇上也未必开心,何况一个破岛的岛主?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这倒也是,”秦桑含笑,“还不如寻一方寂静天地,造一方无人打扰的小院,安安稳稳过此一生来得无忧惬意。”
她四下看了看这间小屋子,有一架绘了丛林花鸟的屏风,屏风后面便是就寝的地方,从秦桑这个方向看不见。
不过屋内一尘不染,女子用的东西几乎都有,雅致中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显然是雪娘长期居住的地方。
“看来四叔也是身不由己,才会躲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
雪娘收了东西,也在榻上坐了,大概因为长期没有外界女子与她闲聊,她看起来挺有谈兴,抿唇笑着说:“是呀,他觉得外面纷杂,就在这里建了座小屋。你们是唯一靠近这里,还能被他手下留情请进来的人。”
“呵呵……”秦桑不知如何说,他们可真是好运气呢。
“姐姐一直住在这里吗?”怕问题过分显眼,她采取迂回战术。
“在这里住了三年了。”
“姐姐是哪里人?”秦桑又问。
这一问,就把人的笑容问没了。
雪娘神色一僵,看向秦桑:“我是京都人。”
“哦?难怪姐姐品味这么好,这里一应用具都很精致呢。可姐姐为何会到这里来,难道……也是被那丧良心的人牙子给拐卖来的?”
雪娘蹙眉:“你是被人牙子卖来的?你不是……”
秦桑摇头:“我是自己上岛来的,因为有些事情想找谢四叔问清楚。”
“哦。”雪娘问,“那你问清楚了么?”
“差不多了,”秦桑脸上显出一点失落来,“就是即便问清了,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自去年开始,全国各地遭灾,百姓罹难,灾民全都涌入京都来了,城门口全是朝不保夕的穷苦百姓,姐姐没去看,看了就知道了,若是天下大乱,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