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石门中间卡着秦桑的那根银簪,簪子都被压扁了,从这里几乎看不见外面的缝隙。
秦桑叉腰看了会儿,终于叹气,转着脖子上下左右地观察,伸手左拍拍,右摸摸。
石门最右边的角落有棵老枯藤,藤叶掉光了,只剩纠缠交错的藤条。
她扯了扯主干,藤条上面扑簌簌掉灰,她忙垂眸闭嘴甩了甩。
但是下一刻,却像想到了什么。
她重新拉了拉藤条,这藤条沿着山洞往上爬,一直爬,仿佛执着地爬进石头缝隙,钻出了山洞。
见她在这儿一直看,谢岁安也从地上站起来,他走过来看了两眼,也伸手跟着扯。
“哎?你伤口裂开了?”借着微弱的光,秦桑还是看见谢岁安背上明显晕开的血迹。
“刚开开门崩开的?”她问。
谢岁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哦,只是有点疼,崩开了吗?”
秦桑啧了声,拉着他去石凳旁。
“坐。”她说。
谢岁安便坐。
“衣带解开。”
“啊?”
“啊什么啊,不解开怎么给你换伤布?”
“哦。”谢岁安一副被轻薄了的小媳妇模样,扭捏地伸手去解衣带。
虽然扭捏,但动作极快。很快就把上半身袒露在秦桑的面前。
秦桑:“……别动,我尽量轻一点。”
洞内潮湿,她手指冰凉,虽然尽量,但难免挨到他皮肤。谢岁安被激得身体一颤,后背肌肉瞬间紧绷。
秦桑忍不住叫道:“你放松!”
“哦。”他只好再让自己放松下来。
秦桑瞥他一眼,内心暗暗叹气,为了缓解两人的尴尬,她说:“你给我讲一讲太子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的样子。”
“太子?”谢岁安微愣了愣,脑子里已经很快想起许多。
他抿了抿唇,方道:“他小时候,照样光着屁股流着鼻涕到处跑,因为个子偏矮小,腿短,跑不快,总挨欺负。那时候,他的母亲还不是皇后,是韩妃娘娘。”
“后来先皇后因病薨了,没过两年,她娘就成了皇后,然后再没过几年,就发生了肃王谋逆案,他作为嫡子,顺理成章,被推上太子之位。”
“当然了,自从他娘当上了皇后,就不让他跟我们一起玩,整天被关在皇宫里念书,所以后来他变成什么样,我也只是从七皇子他们的只言片语当中推测出来的。”
秦桑一面给他重新清理伤口周围的溢血,一面听得认真:“推测出什么?”
谢岁安顿了一下像是卖关子,然后才说:“他有病,嗜血狂魔。”
乍听“嗜血狂魔”几个字,秦桑还以为是喜欢喝生血呢,谢岁安却接着说:“他暴虐成性,喜欢杀人,尤其是杀女人,先玩弄,再虐杀。”
秦桑听得呲牙,仿佛背上伤口裂开的是她自己,谢岁安继续说:“东宫运出的尸体数不胜数,直接扔去百兽园,连骨头都不剩。刚开始或许还能瞒,但日子久了,总有害怕的说出真相来。所以我估摸,我爷爷也是知情的,甚至皇上也知道。”
秦桑凝眉,手却很稳:“所以你爷爷因此动了废太子的心思,转而扶持宁安王。可皇上却不愿意大动干戈。”
“太子这些年在韩国舅的扶持下,势力日渐根深蒂固,皇上就算想动,大概也是有心无力。嘶……”
秦桑给他上了新药,用纱布捂着,说:“所以你爷爷敢老虎腿上拔毛,就被……拿掉了。”
一想到爷爷谢岁安就一阵心酸,他很无奈,淡声叹道:“说到底,此事也不过是人家家里事,爷爷却为了天下苍生,冒险扶持新的皇位人选……”说到此,他又顿了顿,微微侧头,“说起来,你那位宁安王,也不是一般人。”
什么叫我那位宁安王?秦桑下意识地按了他伤口一下,疼得谢岁安呲牙。
他无奈一笑,继续说:“能在皇后和太子的眼皮底下隐忍这许多年,他不是普通人。而且如今悍然出世,必定成为众矢之的,性命堪忧,你……不谈我的私心,你也不该搅合进去。”
到这里,两人才想明白为什么谢相与人联姻不用自家亲孙女了。
这是没有回头路的事,若非有深仇大恨,常人很难坚持。
谢岁安自然一直知道秦桑进京的目的,到此刻,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劝阻了。
不久之前他还大言不惭,说秦桑想复的仇他可以帮忙报,想翻的冤案他能帮忙查,但现在看来,事情的复杂远非他所想。
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像街边上惯会胡吹乱侃的流氓小混混,只顾吹牛皮说大话,实则一点能力都没有。
他凭什么能帮秦桑翻案呢,凭他一个还没去报到的羽林卫小兵?
如今,他没法再大言不惭了,只能说,你别搅和进去。
秦桑却换了个话题:“听说宁安王自小身患顽疾是个病秧子,我先前见他眼下乌青面容惨白,的确不像是装的。如果他是刻意为之,那么一定从小自饮毒药。啧,的确是个狠人。”
“怕了?”谢岁安轻笑一声,“怕了就别去。”
秦桑整理好新的布条,这些都是先前谢霄扔进来的包裹里有的,她动作轻柔地给他裹上,绕过他前胸,呼吸拂在他颈侧,叫谢岁安握紧了拳。
“怕也得去。”秦桑说。
谢岁安的手轻轻松开,心里发凉,发苦发麻,像比后背的伤还痛。
秦桑:“嫁人这件事呢,无关感情,只是我有些事情,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就像你说的,宁安王既然能在皇后和变态太子眼皮底下苟活,就证明他也有他的本事,我嫁给他,也算强强联合吧。”
原本是难受的,但听到最后一句“强强联手”时,谢岁安忍不住笑了,这女人真是,大言不惭也有点分寸。
笑完了他问:“那如果,抛开这些恩怨纷争,让你自己选,你会选择嫁给谁?”
问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问完以后心脏像被人拿锤子敲,每一下都响彻耳膜。
明明他们之前都亲过了,可好像秦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仿佛全然忘了这一茬,也全然不在意。
可他在意,他想把这个女孩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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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自己怀里,揉进去,藏起来,半点不让别人偷看。
但现在,他只能这么干坐着,听她分析,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秦桑听完谢岁安的问题沉默了很久,她当然知道对方想听什么,但她是个过客,这里的事情办完就走了,跟谁山盟海誓都没用。
因为抱着过客的心思,所以即便觉得谢岁安这个小男人其实还算可爱,还不错,她也很难放任情绪肆虐。
节制的感情,让人冷静。
但是,她说:“如果没有别的考量,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人去嫁,我或许会选择你吧。”
“……”谢岁安喉咙动了动,问,“为什么?”
山洞安静得只能听见温泉水流声,蜡烛灯芯突然小小爆炸了一下,“噗”地一声。
秦桑已经把伤口给他重新包扎好,她收回手,盯着他的背影,呼吸节奏忽然也有点乱:“倒不如你先说说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
不等谢岁安答话,她继续说:“不要说只是因为这容貌。”这容貌不是我的,我的容貌随时都可变。
可这显然很强人所难。
谢岁安想了想,正要说话,山洞大门忽然又发出沉闷的声响。
洞外的月光漏进一条线,几乎把山洞切割成两半。
石门被人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口,就听见外面有人的脚步声跑远。
谢岁安和秦桑对视一眼,抓了衣服便跑向洞口。确认石门不再动,谢岁安把秦桑往外推,接着自己跟了出去。
他利落地穿上衣服,夜晚的山风带着微凉的潮气,丛林间起了淡淡的雾。
今夜月亮圆满,月辉自树枝树叶洒落地上,像在地上匍匐着许多鬼魅。
两人只隐约看见一角人影迅速消失在小径,谢岁安想追,被秦桑拉住了:“先别急,先想想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谢霄之前的动作安排来看,他是护着他们两人的,送吃又送药,没理由半夜偷偷把他们放了。
就算要放,也不能这么草率,怎么也要安排一条逃生之路吧?谢岁安现在被太子追杀呢。
那是谁来放他们的?
谢岁安蹙眉:“这是放我们出去自投罗网的意思?”
秦桑看他一眼:“有可能。就算谢霄不想我们去送死,但你今日撞破太子的大计,他现在一定大张旗鼓全岛搜你,而搜不到的话,遭殃的人……只有你这位好四叔了。”
“所以有人不想我四叔遭难,所以偷偷放了我们。”谢岁安总结。
秦桑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她看看来时的小径,知道那边通往一览无余的湖边,如果没有船,他们只能游水,可谢岁安的伤口刚包扎,不能碰水。
而且如果真的有人背着谢霄出卖他们俩,现在追杀的刺客一定已经赶过来了。
她将视线转向除开小径的四面八方,这里像是个巨大的天然花瓶,只有顶上有个开阔的口径,虽然高,但枝蔓丛生,硬要爬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只要在岛上,爬上这座山头,或许还能看清这岛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