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转到楼梯,快速跟下了楼,又朝着对面疾步而去,刚转过方才那抹白衣消失的拐角,就被忽然出现的一人拦住去路,险些撞了上去。
她抬头,看见那张皮影面具脸。
苍白的面具脸上两个黑洞洞,要细看,才能看见深埋其中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透出精芒,就那么沉沉射出视线。
秦桑一愣。
那人似乎笑了下,又似乎没有,良久方道:“你在跟踪我?”
柏意卿的声音温润低沉,微微的磁性颤动,是个特别好听的嗓音,只要听过,就很难忘记。
“果然是你。”秦桑稍稍调整方才因为疾走而微微凌乱的呼吸,讪笑道,“好巧。”
“巧吗?”
“……”
正待说话,秦桑觉得自己手腕一紧,被人抓在手里,她低头看了眼,就听柏意卿又道:“既然这么巧,不如陪我去个地方。”
“……”秦桑挣扎手腕,“那个……就不必了吧?”
柏意卿的手微凉,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将人拉着往下走:“你既跟着我,现在又来说不必……岂非过于矫情。”
秦桑辩解:“你凭什么说我跟着你?我只是……”
“你只是突然碰上了我?”柏意卿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语带嘲讽。
秦桑被他强拉着下了楼,忙问:“劳驾我问问,公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柏意卿:“去了就知道了。”
秦桑被他不容置疑地拉着,到了店门口,她仰着头给小二吩咐:“告诉我朋友,我去去就回。”
店小二呆愣地看着两人,点头应了。
站在酒楼门口不过略站片刻,便有呤叮铛啷的马车停过来,马夫殷勤下车摆好脚蹬,柏意卿依旧拉着秦桑的手腕,将人带上了马车。
车门方关好,他便伸手取下那面具,露出一张冰雕玉砌的俊雅面庞。
秦桑看了他一眼,很快挪开目光,去看车内装潢摆设。
她坐过谢霄的马车,已经很好了,这位元昭公主最宠爱的世子,车内只会布置得更加典雅温馨。
就见他修长的手指捏住茶壶径自倒了两杯茶,好整以暇开口道:“今日这番打扮,是去了哪里?”
他将茶杯放到嘴边,忽然一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桑还穿着男装,高高束了头发。
“我去了哪里与你何干?”秦桑此刻不太客气。
柏意卿喝了茶,将茶杯放下,食指轻轻敲着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桑,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秦桑一怔,反问他:“……你呢,你多大了?”
柏意卿:“虚岁二十。”
“啧啧,这么大了?……不是都说男子十八就要娶妻,你为何还不曾娶亲?”
“自然要遇到心意相通之人才能谈婚嫁娶,你呢,多大了?”
车外人马喧嚣,商贩来往叫卖,秦桑似笑非笑:“公子觉得我多大了?”
柏意卿将手放下小几,轻轻甩了一下宽袖,仍旧面无表情:“看不出来。”
秦桑:“?”
柏意卿盯着她:“昨日湖畔我与你说的话,看来你半句也没听进去。”谢
秦桑:“我有分寸,你不要管。”
柏意卿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眼眸:“昨日你家大夫人已经放出话,言语之间要给你说亲。”
秦桑用扇子半遮面,略带害羞:“那是……毕竟长得好看,她想留也留不住。”
柏意卿:“……”
柏意卿:“所以,她看中了哪家?”
“不拘哪家,”秦桑随意道,“都是大人们的主意,我依从便是了。”
柏意卿面不改色:“随意发配个人家,那人若是年过古稀,或者家中妻妾成群,你也都依从?”
秦桑想了想,点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自有他们的考量。”
柏意卿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秦桑觉得他的目光更沉了一些。
如此随意问答之间,秦桑却在心里琢磨这个人。这人明面上看着是个富贵闲散贵公子,可他瞧着,又绝非谢岁安那种只晓得吃喝玩乐的。
上次在衢州府时,他的出现绝非偶然。
不知此人站在哪一边的。
秦桑有心试他一试,便轻叹道:“我生于偏僻蛮夷之地,法不依朝廷,自然经历过许多你们这种富贵公子难以想象的事情。譬如上回在衢州府,乔知府的妹婿一家独大,欺压百姓开山挖矿,我误入其中,便险些葬送了小命。”她盯着他表情,“能得相府庇佑,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我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柏疫情面色岿然不动,睫毛都未曾闪过一根,仿佛自己从不曾到过衢州府,也从未听过吴员外挖矿一事。
他重新掺满茶水,唇边浮起一个极淡的笑容:“如此说来,你倒适合京都这虎狼环伺之地。”
她觉得车内有点闷,摇着扇子道:“说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公子可见过杂草?扔哪儿都能活。”
“那你觉得,我如何?”
秦桑正准备端茶来喝,听了这话手一抖,掀翻了茶杯。
茶水顺着小几流下来,两人却都没有拿手帕去擦,便由着那茶水流在车厢地面上。
柏意卿笑放下茶杯:“所以,你的备选名单里面没有我。”
秦桑盯着桌面上的那摊水,正淅淅沥沥往下落,落在马车上的毡毯上。
她摸了摸袖子,又顿住:“……我的手帕还要留着用,你车上有没有能够擦水的抹布?”
“……”柏意卿从自己袖中掏出手绢来。
秦桑接过,将那精致的锦帕刺绣手绢毫不怜惜地扔到小几上,抹干了茶水。
“也不是不行。”她说。
柏意卿愣了一愣,才抬眸看她:“嗯?”
秦桑抬头看着这张冰清玉洁过分俊美的脸,道:“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这种事情我又没办法做主,你若看上我,大可去向谢府提亲。”她笑眯眯地盯着他,“你长得如此俊美,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偌大京都,各大势力暗流涌动,有派系之分。目前最大的派系,便是以太子为首的东宫,和以谢仲旭为首的纯臣。
秦桑不拘哪方势力都可以,只要对方有靠山,她自然有办法。
但是,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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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考虑过柏意卿。
她有自知之明,柏意卿此人清冷高贵,名声雅正,不是轻意可以为美色所惑之人。况且元昭长公主为当今最宠爱的妹妹,自是眼光甚高,怎么可能要她这样一个没有门第来历不明的女子?
至于另外几人,嫁入宁安王府是续弦,续的还是个京都贵女们闻风丧胆的弦,难保不会有惊喜。
而都南侯府与相府交好,夏侯烨是个浪荡公子哥,好美色,且并非长子,对主母要求不会过分高,好好攻略一番还是大有可为的。
再者那位年轻有为叱咤京都的青年将军谭秕,他年纪轻轻,独自撑着自家门楣,嗜杀暴戾,也是个让普通女子望而却步的人,秦桑凭着美色胆识,未必不能俘获其芳心……
属实没有料到,柏意卿竟同自己说起来这个。
她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他的真心话,还是藏着什么阴谋。
对于此人,犹如井中月水中花,秦桑看他不清楚。
柏意卿依旧云淡风轻,脸上倏无笑意,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秦桑。
秦桑被他这么看了会儿,心里发毛:“我……哪儿说错了?”
柏意卿终于动了,他掀开窗帘看向车外:“忽然想起今日还有别的事,只能下次再邀姑娘同往了。”
秦桑:“……???”
柏意卿敲了敲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停车吧。”
秦桑:“……”
秦桑就这么被人水灵灵地赶下了车,眼看着那辆清雅的车辆没入人流中。
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用扇子半遮面,气得直磨后槽牙。
“这人脾气怪,还是离远些吧。”她深深感叹了一番,找个路人问了路。
重新往烟云楼走时,她忽然停住脚步,反应过来:他方才,莫不是在色诱我?
色诱?
想起方才柏意卿拉着她从烟云楼离开的急切,以及之后云淡风轻将人赶下马车的从容,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调虎离山!
于是加快脚步往烟云楼赶去。
重新回到烟云楼,秦保蕴在门口急切地等她,见她回来,说因为今日恐怕见不到烟云楼老板,曹安沐已经走了。
秦桑只道无妨,便又踏进大门去,走了两步倒回来,问秦保蕴:“你可在这酒楼看见过别的谁?你认识的人。”
秦保蕴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个。”
“谁?”
“宁安王的亲卫。”
宁安王,与柏意卿私底下有交?
秦桑回程路上拿扇子轻轻瞧着膝盖思索,可宁安王是个名声并不好听的皇子,柏意卿若真是金矿的幕后主使,那么最终他们的归属,其实是宁安王?
那位不显山不露水,装得疯癫狂躁的宁安王?
可当今太子根正苗红,名声很好,全朝几乎毫无异议的皇位候选人,元昭公主怎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扶持一个半点希望都没有的皇子?
柏意卿也不是个头脑发昏的,他不会这么傻。
所以……宁安王那边果然有野心。
看来,得尽快找机会,见一见那位阴晴不定的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