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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横空出世的麻烦

作者:狗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饭啃着包子,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看着邵满辛辛苦苦地拆卸零件。


    不是他懒,也不是他明天就要离职走人所以如此堂而皇之任由老板工作,而是邵满不允许他动。


    邵满要确保拆完零件后能原封不动地装回去,并且不损坏它原本的功能。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简直谨慎到极致,完全不敢让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教育、最多算得上学徒水平的何饭上手。


    桌上属于邵满的早饭已经放凉了。


    但此刻邵满完全无心于此。随着拆卸零件的程度越深,他的眼中熠熠发光。邵满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和手上因为激动而引起的颤抖,才能确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保持箱子的完好无损。


    一道道纤细的激光束精准地射向精巧的外壳连接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外壳的金属分子在激光的作用下逐渐分离,完整的碎片落在铺设好的柔软布料上。


    随着顶端外围逐渐被拆卸,邵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一抹额头,拿出一个用弹簧和金属片自制的撬棍。这个撬棍长而细,体积不大但精巧。随着它伸进机甲内部,核心部件的固定装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嚓嚓嚓嚓……”


    这个声音很刺耳,像尖锐的指甲在金属板上抠抓。但屋内的两人都无动于衷。


    “噌!”


    何饭一听到这声音就坐直了身体。


    下一秒熟悉的“咔哒”声传来。


    “好了?”


    何饭小心翼翼暗含期待地开口。


    他将脑袋探过去,屏住呼吸,看着邵满激动但缓慢地掀开最后一层银白色的盖子。


    这仿佛蛋糕店最后一层礼盒,只要轻轻一扯礼带就能看到期待已久的精美佳作。饲养蚌壳多年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流光溢彩的千年神珠即将缓缓拉开神秘的面纱——


    “啪!”


    邵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上了盖子。


    何饭脸上的震惊、恐慌、失望、茫然交杂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绽放出点混合情绪,就被邵满的手速惊呆了。


    下一瞬他就被捂上了嘴。


    “走,咱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邵满用气声对何饭说,“别慌,我们现在把这东西送回去……”


    “——送到哪儿去?”


    不属于屋内两个人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问。


    ……悄无声息。


    直至劲风带着冰冷的寒意抵在脖颈处,邵满的手依旧没从何饭的嘴上挪开。


    接着邵满看到了何饭的眼睛。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惊恐几乎要涌出眼眶。邵满从他眼中看到了绑架者模糊的长相。


    是个女孩。


    邵满想。


    一个身形挺拔、脸上有狰狞伤口的女孩。


    他默不作声地放下手,接着轻轻咽了口唾沫。下一刻就感觉到脖子的刀锋已经压迫到他的皮肤,带来毛骨悚然的凉意。


    邵满死到临头,想的居然是这算不算睡美人故事的翻版?只不过睡美人是被吻醒的,而面前这位是被强盗吵醒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睡美人有这武力值,估计王子还没碰到人就被砍死了。但这睡美人的床真的很漂亮啊,要他是王子,第一口亲吻的可能就不是公主而是公主身下的这张床,毕竟这东西就算躺在垃圾堆里也能轻而易举地走进他的心里……


    而一旁的何饭快被急哭了。


    伺候邵满这么多年,凭借这一身本事哪怕穿越回古时候他也无愧大公公的美名,他早就对这祖宗的微表情了如指掌——


    邵满这货居然还在走神!!


    “邵哥……”他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小孩虽然从小经历种种磨难,但真正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还是第一回遇到。


    何饭心中的悔恨之情如潮水一般涌来,情急之下他直接叫了邵满的名字:“邵满……你,你想想办法啊……”


    邵满脖子上的尖刀不易觉察地一顿。


    可惜剩下两个人,一个年纪尚幼六神无主,另一个刚从神游天外之中缓过来,谁也没注意到。


    “嗯?你还没回答我呢。”女孩轻声道,“送到哪儿去?”


    “送我心里……啊,不是。”邵满终于回过神来,“送我家的VIP主卧,之后这就是你家了,要是你不满意我立刻就搬出去,行吗?”


    “对不起啊。”他诚恳道歉,“我不知道那是你家。”


    女孩笑了声,没说话。


    邵满只好主动提议道:“不然这样?我把你塞回去?然后把东西给你修好?”


    背后的人弯了弯唇,心平气和、笃定地说:“你修不好。”


    邵满没有被人质疑专业功底的愤怒。他问道:“那我可以做什么补偿?”


    “我想想。”她说。


    一时半会儿,屋内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邵满等得心急如焚时,终于听到了身后饶有兴致的声音。


    “你家情况怎么样?”


    这是干嘛?邵满心想,打听家底?准备杀人灭口?还是打家劫舍?


    他不动声色,“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九口人等着我回家投喂。我奶奶身患重病瘫痪在床,父母喝吃嫖赌无恶不作,还有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您看这.....?”


    “是吗?”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


    邵满感觉她没信。他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回答道:“是呀。”


    几秒的沉默后,那人轻轻把刀上抬了一点,“你希望我现在做什么?”


    邵满感受着已经有些呼吸不畅的痛苦,耿直道:“把刀放下?”


    “不要。”


    干脆利落的拒绝声。


    邵满郁郁了。那问我干嘛?逗狗吗?


    但敌强我弱,必须低头。


    邵满目光一扫,看到眼睛红通通的何饭。


    唉,这孩子还哭了。


    邵满有心安慰他几句,但被刀架住脖子的是自己,先死的估计也是自己。不知道杀我的时候能不能给何饭蒙一下眼睛,省得小孩看到鲜血四溅的画面做了噩梦。


    身后的人太久没声,邵满心说我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吧,于是问道:“你需要我干什么吗?”


    女孩思忖片刻,提出一个问题:“你有钱吗?”


    “没有。”


    刀尖往脖子深层的肌肉更近了一步,“真的?”


    “……也可以有。”


    “好的。”


    女孩将刀放下了。


    她后退一步,跟两人隔开安全距离。


    邵满没有立刻转身。他拍拍何饭的肩,然后往他旁边挪了一步,才转头看见女孩的脸。


    她从箱子中离开的速度太快,邵满毫无察觉时就已经丧失了所有掌握先机的谈判机会。


    如邵满所想,女孩的个子挺高,身形挺拔,脸上是一道被贯穿的巨大伤口。


    这道伤口皮开肉绽、狰狞可怖,似乎离受伤发生的时间不太遥远,因此还能看见乌黑的血液和黏脓。她下颌和锁骨处的轮廓锋利而清晰,衣物破烂,斑驳血迹浮现其中。


    但最让邵满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地下室的灯光很暗,探照灯打向女生身后的箱子,于是她身处背光,脸庞轮廓并不明朗,唯独眼睛熠熠生辉,像森林中波光粼粼的湖。


    “我叫谢盛谨。”女生说。


    邵满心头一跳。


    “哪个谢?”他犹疑地问。


    “王谢堂前燕的谢。”


    邵满沉默了一瞬,他说道:“我叫邵满。”


    然后他拍拍何饭的肩,“他叫何饭。吃饭的饭。”


    谢盛谨点头。


    屋内立刻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凝滞的空气仿佛变成看不见的鬼魂,几乎扼住邵满的脖子。以往能滔滔不绝半小时的话如今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谢盛谨突然问道:“你很紧张?”


    废话。邵满心说。我紧张得理所应当堂堂正正天经地义,你霸占无辜良民的住宅还有理了?


    “是你先毁了我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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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的。”


    谢盛谨摊摊手,“谅解一下。”


    邵满一惊,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抬眸看到女生略带笑意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此人还会读心术……断不可留!可惜自己现在是手无寸铁的草包皇帝,唯一的同盟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太监,奸臣只手遮天霍乱只有三个人的朝廷,罪名确凿罪不容诛!朕的大军呢?还不快来护驾!


    ……邵满及时拉回天马行空的思绪。


    他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再走神就掌嘴!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说,“你吃饭了吗?”


    他指了指自己从早上忙到现在因此一直来不及吃掉的包子,“冷了可能,可以热一下。”


    谢盛谨点点头,“谢谢。”


    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不怕我给她下毒吗?


    邵满刚冒出这个念头,就与谢盛谨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她的眉眼舒展,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镇定和云淡风轻。


    邵满悻悻地挪开了视线。


    ……


    谢盛谨没有限制两人行动。


    于是邵满和何饭坐在一楼愁眉苦脸。


    “怎么办啊,邵哥?”何饭眼睛的红肿还没有消退,肿得像个核桃。


    邵满瞅他一眼,被逗乐了。


    “凉拌。”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何饭的眼睛,被一巴掌拍开了。


    “我认真的!”何饭无奈地低吼。


    “我也是啊。”


    邵满说。


    “我们又打不过她,能怎么办?而且人家要钱不要命,既不捅我们两刀,也没让我们打黑工去赚钱。何况是咱们有错在先,把人家屋给撬了,没让我们赔就不错了。想开点,嗯?”


    何饭无言以对。


    他憋了半天,“你怎么,怎么还站在别人立场思考?”


    “你就说对不对吧?”


    对。确实对。


    何饭被这么一说,几乎要愧疚起来了……


    放屁。


    他咬牙切齿道:“邵满。你哪儿来的钱?”


    邵满一愣:“嗯?”


    “我没有钱吗?”他问。


    何饭有气无力,“……你当然没有。”


    何饭才是这个家真正管钱的人。他对邵满兜里有几文几分比他本人还清楚,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生活常常入不敷出,要不是有一身本事早就吃土去了。算账小厮何饭有时甚至得精打细算才能维持两个人惨淡的开销。


    “这么惨啊?”


    一道声音插进来。


    两人俱是触电般的一抬头。


    谢盛谨已经换了身衣物,但脸上的伤口依旧狰狞可怖。


    “别紧张。”她说,“在你们没有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之前,我不会伤害你们一丝一毫。”


    “威胁到生命安全”的界限是什么?何饭想问,但不敢问。


    邵满心大得能撑船。他欣然点头,“那挺好啊。”


    谢盛谨自然而然地走过来坐下。她坐得很直,脊背笔挺,肩颈处的线条舒缓,肌肉放松。


    邵满收回视线,正想跟何饭争论一下“我的钱都去哪儿了”这个问题时,门口响起了悍然砸门的声音。


    震耳欲聋,砰砰作响。


    邵满第一反应是看向谢盛谨。


    谢盛谨无辜地回望他。


    下一秒邵满看向何饭,低声道:“咋了?”


    何饭同样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谢盛谨尽收眼底。她主动提议道:“我去开门?”


    “不用!”


    两道异口同声的拒绝。


    邵满给了何饭一个眼神,“我去。”


    然后他装模作样地盯着谢盛谨,朝她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哪儿能麻烦客人?”


    “不算麻烦。”谢盛谨微笑着说。但她也没动。


    接着邵满站起了身。


    两个人目送着他走过去,停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顿。


    接着手一按,拉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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