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大半天了,沈扶雀依旧不满意,压着声儿:“右右右!说了右!你眼睛不好使吗?”
面具人语气为难:“三小姐,您这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要不您自己来吧……”
他们的眼睛也不在同一条线啊。
沈扶雀往他身后藏:“小点声!别叫我!”
这个蠢蛋,怎么干什么都不行,还差点暴露出她,白给他那么多银子了。
车帘再次被掀起,沈扶雀缩着脖子往里面看,许是因为天儿还不够亮,车厢里面光线不太足,窗帘又闭着,黑漆漆的,偶而帘子尾巴吹得高一些,才能照进来一点光。
沈明雪与沈思策共同坐在一边,中间隔了点距离,沈思策靠外,两腿大方敞开着,右脚靠得很外,甚至若是停下来一定睛,便能看得清他鞋子上的纹样。
他从座子底下抽出来一个木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把桃木剑,手指轻轻擦过,嘴唇一闭一合,似是在说些什么。
沈明雪靠在里面,眼睛盯着沈思策的脸,正在专心听他说话,露出思考的神情。
沉翊坐在二人对面,并没有参与到讨论中,他微靠着内壁,闭眼假寐,很安静,只是脸色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昨个一整晚未曾阖目的缘故。
沈扶雀视线下移,看到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背,一圈紫青的牙印布在上头,狰狞可怕。
前方一条分岔路口猛地冲出来一个与人腰一般高的孩童,小车夫心下一惊,睁大了眼睛,猛拽紧缰绳往回拉。马头被狠狠扯歪,张望着不知该奔向何处,前蹄撞到一块大石头上,车厢一歪,连人带车翻了出去。
眼底下突然滚过来一片废墟,面具人吓了一跳,使劲拉缰绳,却没想到屁股底下的马因前头事受了惊,发疯似的往前冲,避无可避重重撞到翻倒的车厢上。
沈扶雀则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眼前天旋地转,只感受到了身体上传来磕碰的疼痛,头不知道钻进了哪里。
“啊——!救命!”
沈扶雀紧闭眼睛,惧怕涌上来,下一刻,胳膊底下被一条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上,她紧张地抓他的手却不小心将指甲嵌进他手背处的伤口,引得耳边人低声痛吟一声。
沉翊将人从车厢上的小窗子里捞了出来,把她扶稳到地上站着。
直到双脚落地,沈扶雀才敢睁开眼,一张眼便与眼前的沉翊对视上。
身后那块儿劈里啪啦响了一阵子,荡出一堆灰尘,沈思策皱眉咳了几声,手撑着车身顶端爬了出来,沈明雪紧随其后,手掌在口鼻前扇开尘土。
沈思策眨了几下酸涩的眼,心情糟糕,抬头四处找着小车夫,那个不该出现的粉黄色身影却突兀地映入了眼帘。
他有几瞬觉得自己是看错了,“怎么哪都有你?”
跟踪别人被人家发现,沈扶雀本计划跟到了目的地再现身,届时就算他们想赶走她也赶不走了。
没想到才刚出发就已经被发现了。
——
这个时间点找到一个开门的药房实属不容易。
沈思策面对沈扶雀,掌心竖着一瓶擦伤药:“给!把你碰到的地方好好擦擦,别死在半路上。”
“不会那么便宜你的!”沈扶雀嫌他讲话难听,没好气地抓过来,指甲故意刮擦他手上皮肤。
“啧,你……”沈思策止声,又带着鄙夷开口,“真是会找麻烦,等会儿就把你送回去。”
“我不回去!”
“不回去我一脚踹飞你!”
“……我是和沉翊一起来的,你凭什么管我!”沈扶雀这个时候倒想起来沉翊了,回头望了一圈,带着目的性地寻找沉翊的位置,往他身边跑过去。
沉翊站在柜台前,找药店老板要了绷带来,绕着虎口缠到了手上。
他本是懒得去管手背上已经不露血的伤口了,想着过几天就结痂,自己便能愈合了,但又被挠破得流出了血。
他有与寻常人不同的体质,身体里血的味道也极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沉翊手嘴并用,谢绝了老板的好意帮助,独自一人绑好了绷带。他耳尖一动,听到身后响起的一阵跳脱的脚步声,大概能判断出来从后面走过来的人是谁了。
他转身,倚靠在柜台上,眸色依旧如清水淡漠,在沈扶雀还没有走近的时候就开口问:“三小姐是一路跟踪过来的吗。”
跟踪?什么语气,像在质问一样。
沈扶雀对此有些小小的恼羞成怒,恩将仇报,不分青红皂白地上前推了一把沉翊:“都怪你!要不是你不让我来,我怎么会跟踪你们!”
沉翊本也没打算质问什么,被她蛮不讲理说了一道子之后无心反驳,起身想走了。
无需和她讲道理。
沈扶雀揪住他衣服,昧着良心道:“你不准走,我会受伤都是因为你,你来帮我擦药!”
“不帮。”
“凭什么!”
沈扶雀把药瓶子往他怀里塞,可沉翊迟迟不伸手去接,很快他手臂上就挨了一拳头。
他接过来。
沈扶雀撩起衣袖,露出来胳膊底下的一块伤处,淤青还不是很明显,但估计再过一会儿颜色就要深起来了。
她事儿很多,若是直接上手涂说不定又要乱叫,沉翊取了棉球来,蘸上药水。
药呈深褐色,迅速将棉球染了色,伸过来的时候,即使还没有碰到,也能感受到凉丝丝的。
沈扶雀往后躲了一小下,“会不会很疼啊。”
“不会。”他单说。
不知道,没有用过。
“好吧。”沈扶雀只好信他,把手伸过去。
说是药水,还不如直接说是浸了盐的水,碰到她皮肤的一瞬间,刺激性的药物钻进她伤痛里,迅速爬遍了全身上下,疼得她头皮发麻,生理性泪花冒出来。
“疼死了!”沈扶雀拍打掉沉翊手指捏着的药瓶,“咣当”一声,泼了一地。
沈思策第一时间听到动静,见她把人家地板搞成那样,本就不喜她,这下更加不高兴了。
“你又干什么!”
“你不是说不会疼吗?”沈扶雀目光里带着恼,质问沉翊。
刚才问他的时候,他答得那么快。
沈思策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你不跟过来就不会摔伤,再说了,吃的药哪有不苦的,涂的药哪有不疼的?这么娇气,还是趁早回家去吧,别跟着我们拖后腿!”
“谁娇气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不涂!”
沈扶雀听不得他讲话刺激她,憋着一股子劲儿去捡了回来。
药瓶里的药水撒出去大多半,只留下了一个底,她手指努力里往里掏,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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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涂满了有淤青的地方。
她咬牙坚持,撩起裙子,又一点点沾到小腿上的淤青,如密密麻麻的小针扎着她皮肤,钻进心脏,心慌慌的。
她又想起了什么,指着方才被自己弄脏的地板对沉翊说:“那是你弄脏的,你去把它收拾干净,不然的话,也太没素质了。”
他无言,沉默里蕴含了许多意味。
小车夫似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直在满脸难堪地和沈思策道歉,沈思策没时间听他说这些没用的,几个人联手将马车抽了起来。
摔成那样,是肯定不能再用了,沈明雪唤小车夫回沈家去了,载着沈扶雀的那个面具人也被她捶了一顿之后赶走了。
真是白花那么多银子了。
好在四个人用腿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偶遇了一个即将要去张财主家周围地方的车夫,就搭了一趟顺风车,节省了很多时间。
距离不算近,大约是日中才赶到张财主家里,夫妻俩已经等他们等得快疯了,一见到人就立马冲过去,惶惶不安地恳求他们,颤栗不止。
到底是商人重利,都已经吓成这个样子了,还是不舍得离开他们这老宅子。
沈明雪柔声宽慰道:“不必对这种东西太紧张,它们不过是长得吓人一点,还不如寻常盗贼危险。”
张财主全然不见了在生意上千方百计从别人兜里掏钱的模样,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看来是不久之前刚经历过一番惊吓,他拉着沈明雪衣袖晃荡:
“沈姑娘!你这次来一定要解决了这东西啊!我和夫人如今每日担惊受怕,房门都不敢出了!”
沈思策暗自思忖,一个大男人能被只鬼吓成这样,可见平时在做生意上手脚干净不了,心虚所致,他剑柄拦在张财主身前,用动作逼走他:“离我姐远点!”
张财主惊跳着连连后退:“啊……好,好……”
沈明雪点头,“那是必定,只是,张老爷,您还记得最近一次见到那东西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吗?”
“记得记得!”张财主左顾右盼,才发现自己还没请客人进门,一堆人还在大门口站着,顿时心生愧意。
“姑娘,公子们,快请进,快请进……”他手臂抬起,为他们引路。
张财主是当地出了名的富贾,家里宅子建得比谁的都大,走了一阵子却一个人都没见到。这些天里出现这种事,估计原先在这里做事的下人们都吓得跑光了,还有什么是比命更重要的。
小路两旁的名贵花草也有一段时间没打理过了,枝杈乱长,地上没有及时清扫,四周都显得寂静冷清。
四个人一路跟着张财主来到了后院的一口大井前,快要离近的时候,张财主却不敢再往前走了,张夫人也是脸色苍白地躲到他身后。
他们二人对这口井似乎很是惧怕。
沈思策瞧他们一眼,逐步向井口靠近,井水是很清澈,可这口井实在太深,底下常年照不到日光,一片乌漆嘛黑,看不到尽头,侧壁上挂着寥寥可数的几处水草。
沉翊在最前头,挨着井口,他低头查看,水面倒映出了他的脸。
一股清风拂过,水面泛起一小层涟漪,一圈跟着一圈,翻过去之后,又一张小脸从外面照进来。
沈扶雀两只手扒着井边,腰弯着凑过来,霸道地挡住了他在水面上的半边脸。
“这里面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