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舟踏入房门，见几人都在，笑道：“赵前辈说他在城中随便逛逛，我见没什么事情，便回来了。”
他在桌边坐下，问道：“我来之前你们有说什么吗？”
崔羽落便将方才和沈临澄讲过的复述了一遍。宋余舟听罢，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泽音城不顾弟子的资质以及循序渐进之法，功利地让弟子修炼泉音之术，再将练成此功的弟子卖进其它门派，从中获利，实在是……”
几人沉默了片刻，崔羽落问道：“你和赵前辈方才还有什么发现么？”
宋余舟道：“我们假扮成泽音城弟子，在步栖渊居住的思善堂周围看守。对了，说到这一点，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沈临澄想了想，道：“思善堂在内城里面，为何还需要弟子看守？若说内城周围需要弟子把守，那确实在情理之中，但步栖渊自己就住在设有结界的内城里，为何又安排了弟子在周围站岗呢？若是为了防范他人入侵，那步栖渊未免也太过惜命了。”
宋余舟一扬唇角，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件事。他不仅安排人把守，还安排了一堆人，他究竟在防什么？”
崔羽落想起之前吃饭时身边一桌人的谈话：“我记得中午吃饭的时候，隔壁桌的那些人说，他们跟着城主忙来忙去，还在看守什么东西。莫非步栖渊的住所里面有什么东西需要看守？”
宋余舟沉吟道：“看守什么东西？但是那些人不是城主的人么？”
沈临澄道：“莫非安排一群弟子在步栖渊的院子周围看守，是城主的意思？”
宋余舟的目光落在角落一点，微微挑眉道：“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崔羽落闻言看向那一点，笑着答道：“是。用了隐匿咒。”
宋余舟道：“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慕惊弦无波无澜地说：“密道里抓住的。”
宋余舟扯了扯嘴角：“密道又是什么？”
崔羽落答道：“在一个荒芜的院子里找到的。”
沈临澄疑惑道：“院子？”
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渟开口道：“你们不是在跟踪那个灭口张束的人么？是……跟踪他的时候发现了密道？”
崔羽落点了点头：“其实躺在那里的就是这个人。我们吃完饭循着这个人的踪迹到了外城一个没住人的院子，然后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密道。”
宋余舟道：“密道？密道里有什么东西么？”
崔羽落继续道：“有。我们一路走到密道最内部，发现有一间密室。那个密室周围设有法阵，但不知什么原因，我们还是顺利进去了。”
沈临澄问道：“密室中有什么东西？”
崔羽落答道：“有一个箱子。箱子上有法咒，在我们研究那个法咒的时候突然来人了，然后我们就传送到了他们身边。”
宋余舟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慕惊弦道：“他的踪迹在他到达密道口之后就消失了，我们猜测他在密道内。我们到了密室门口，发现有一个守卫，那个守卫被人控制了心神，没有自己的意识，而控制他的人就是我们跟踪的人。”
宋余舟点头道：“我知道了。那箱子有什么问题么？”
崔羽落答道：“箱子里面有东西，那东西……似乎和溪桥村有关。”
这时门又被人敲响，赵之闻笑吟吟地走进，手上提着一个袋子。
他将袋子放于桌上，将它打开，道：“方才我走在街上，听闻泽音城有一家店的桃片糕很不错，便去买了一些。来，尝尝。”随后他先行从中拿了一片，其余几人也各自拿起一片，放入口中尝着。
宋余舟点头笑道：“甜而不腻，的确好吃。”
赵之闻看着他，挑眉道：“是吧？既然如此，你们离开的时候便可以再买一些。对了，你们方才说到箱子，什么箱子？”
慕惊弦答道：“先前我们跟踪那个黑衣人，进入了一个密道，密道最内有个密室，密室中放了一个箱子。”
崔羽落咽下口中的桃片糕，回到刚才的话题：“是的。然后我发现我体内的那一缕神力似乎对箱子里面的东西有所感应，所以我猜测箱子里面的东西和溪桥村有关。但我们没来得及打开箱子，便险些被人发现，传送去你们那边了。对了，前辈，你和宋公子方才有什么发现么？”
赵之闻从墙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后道：“我们和那些弟子闲聊，他们说泽音城前些日子有个弟子修炼的过程中走火入魔身亡了。”
崔羽落顿时想起之前在不惑林中的所见，微微皱眉：“走火入魔？他是自己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的么？”
宋余舟道：“根据那些弟子的话，大概是那人自己修炼的过程中出了岔子，后面宗门内有人发现了，但也没救过来。”
崔羽落重复道：“没救过来？那……他们有没有提那弟子修炼的是什么功？”
宋余舟答道：“提过一嘴，那弟子修炼的功法名叫泉音。”
“啊？”
宋余舟问道：“怎么了？”
崔羽落神色凝重道：“我们在跟踪步栖渊的过程中，这个人带我们从另一边进入不惑林，我们走的是一条在凉亭下的密道，密道的墙壁上有东西。”
慕惊弦接道：“墙壁上刻录着关于泉音之术的一些内容。其中提到，修炼此术较为凶险，对修炼者的天资有要求，若是体质不合或是修炼不当则容易反噬自身。”
宋余舟思索道：“这东西我先前在书上看到过，我还以为早就绝迹了呢，没想到泽音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它的要诀。你们去过的那个芝林苑里面是修炼失败的一些弟子，被洗了灵力改了记忆放进去。但现在看来，这些弟子或许算幸运的，一些运气不好的，修炼失败后没有被救过来，就直接死掉了。”
赵之闻垂眸望着桌面，有些出神。崔羽落注意到他的神色，开口道：“你们可记得溪桥村的那个神女？”
沈临澄道：“记得，她怎么了？”
崔羽落道：“步栖渊之前去过溪桥村，并教神女在庙中修炼。而我在幻境中看到有一件事有些奇怪，如今似乎有了些头绪。那便是神女分明身负神力，为何在司徒止放在村庄的魔气中毫无反抗之力呢？”
沈临澄睁大眼睛道：“你是说，神女是修炼了……泉音？”
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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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落微微点头：“之前梁桉故意将我引进密室，我猜测，二十年前步栖渊在溪桥村，也想获得神力。但现在看来他当时应该没能成功，或者说没能获得让他满意的成果，所以如今泽音城的人将我引入密室，想要获取我身上的神力。”
沈临澄撑着下巴，皱眉道：“神力……所以二十年前步栖渊想要获得神女身上的力量，便想到了和她双修的法子。但……为何要让她修炼泉音呢？”
慕惊弦道：“因为神力本身难以与灵力相融。若想通过双修获取神力，需得改变身负神力之人的体质，使其体内的神力可以通过二人之间的灵气流动汇入接收者的灵脉。”
崔羽落道：“是。所以在这个过程中，神女的体质变得脆弱，从而在面对魔气侵染的时候难以抵御。除此，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支撑这个推测。”
宋余舟问道：“什么东西？”
崔羽落伸出二指，指尖缓缓生出一缕浅淡的怨念：“神女的一缕怨念。我们之前问过加害之人的方位，怨念所指的方向正是泽音城。”
几人再次陷入沉默。过了许久，赵之闻开口道：“既然如此，方才我们忙了许久，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距离饭点应该不到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儿刚好一起出去吃个饭，多好！”
沈临澄赞成道：“确实，那我们先走啦！我回去躺一会儿，晚饭见。”
几人离开后，房间内剩下崔羽落和慕惊弦两人。
——不，还有一个不省人事的梁桉。
崔羽落看向梁桉的位置：“不知道泽音城内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你说我们拷打一下他，他能不能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或许能，但我觉得时机未到。”
“好吧。”
*
饭点，几人坐在客栈的后院，小二端上一盘盘菜肴。最后，看着他提上来的两壶酒，崔羽落略显震惊：“两壶？”
宋余舟摆手道：“没事，我们这么多人，喝得完。”
随后，他提起酒壶，给每人倒了一杯，举杯道：“来，干一杯，没别的意思，纯喝。”
几人碰杯后，他再次举杯，微微眯眼：“再干第二杯，没有其它意思，依旧是纯喝！”
……
过了片刻，崔羽落看着举杯说“干第九杯，纯喝”的宋余舟，低声对沈临澄道：“他是不是已经喝醉了？”
沈临澄抿了一口杯中酒，笃定道：“其实我觉得他在举第二杯的时候就醉了。”
崔羽落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宋余舟举第十杯的时候，慕惊弦伸手压下他的胳膊：“吃点花生米吧。”
他扭头对其他几人道：“之前在玄昭，掌门从不许他喝酒，所以这一出来，他就……这样了。”
宋余舟有些不满地放下酒杯，用筷子夹花生米。屡试无果后，他夹了一块排骨，有些含混地说：“我怎么了？我很清醒。掌门不许我在玄昭喝酒，我出来了，他还管得着我？”
赵之闻忽然问道：“我有一件事，不知是否方便……”
宋余舟打断他，笑道：“自然方便，您说。”
“令堂近些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