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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九嶷诡事(四)

作者:慕清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九嶷城西市的铁匠铺活像被雷劈过的炼丹炉,白子睿踩着满地硫磺渣迈进门槛时,锻铁声震得他怀里朱果籽直跳秧歌舞。


    硫磺渣在靴帮结成糖霜似的白圈,铁砧旁封玄清那身月白锦袍早熏成了腌菜色,偏生这人还端着仙门首徒的架子,鎏金剑鞘非要悬在火星子够不着的地界。


    “叮当!”


    封玄清鎏金剑鞘扫落飞溅的火星,锻铁台后抬起张黧黑的脸膛。王铁匠抹了把额头的铁灰,放下淬火钳,黄铜护腕在铁砧磕出脆响。铜铃眼在两人锦袍上转了三圈,又在封玄清鎏金剑鞘上凝了半息:“两位贵人要打什么兵器?”他嗓门大得能震落房梁灰。


    白子睿踢开脚边半截断剑,硫磺粉在锻铁炉前拖出金痕:"王师傅,劳烦师傅备些打铁用具,城东百草堂要订些打铁家伙什。"


    他将兽皮袋玄铁样品搁在锻台上,硫磺粉簌簌抖落。故意将玄铁锭抛得老高,“再加五十斤玄英铁耍耍。”


    玄铁锭坠落的刹那,封玄清剑穗卷住矿石抛回柜台。王铁匠盯着矿石表面暗银纹路,突然抄起铁钳夹住细看:“百草堂要打药锄?原来是百草堂,不知百草堂白守仁王掌柜是公子的什么人?”


    "白守仁正是家父。"


    "原是白守仁掌柜的公子。"王铁匠抹了把炉灰,铁钳突然停在半空,"少东家要这些…莫不是要学打铁?"淬过火的刀胚在冷水桶里发出嘶鸣,惊得少年袖口硫磺晶砂滚进炭堆。


    "医术不精难承家业。"白子睿摸出青瓷瓶,凝血丹混着硫磺气息落在锻台,“小子锻几把药锄也算子承父业。”


    白子睿摸出青玉药瓶晃了晃,“而且最近时局乱,想打几件趁手的…”


    "胡闹!"铁钳重重砸在锻台,火星溅上王铁匠的牛皮围裙,“九嶷山近来闹匪患,你小子莫不是要学话本里的游侠儿?”


    铁匠蒲扇般的手掌突然按住瓷瓶,虎口烫疤压得瓶身轻颤:"如今九嶷山匪患频发,而且流民…"他喉结滚动着咽回后半句,炉火映得瞳孔忽明忽暗。


    硫磺粉突然炸出幽蓝磷火,白子睿指尖转着药瓶凑近:"新研制的壮骨丸,能增三成气力。"他屈指弹开蜡封,混着朱砂味的药香瞬间盖过铁腥气。


    王铁匠鼻翼翕动,铁钳突然钳住药瓶:"白掌柜研制的?"他倒出颗龙眼大的丹丸,丹纹在炉火下泛着赤芒,“当年白老掌柜赠药治我寒腿…”


    "再加三瓶止血散。"白子睿趁机将人参拍在柜台,须根上的硫磺粉簌簌掉落,“劳烦师傅差人送到百草堂。”


    后堂门帘忽被金丝绣鞋挑开,混着脂粉香的暖风卷进个穿红着绿的妇人。翠娘扭着水蛇腰贴到铁匠身侧,金镶玉耳坠晃得白子睿眼晕:“公公怎的还不回屋?”


    "公公怎么还在前厅?"葱指捏着帕子往老头领口探,露出的腕子比封玄清的剑鞘还白三分。


    白子睿颈后寒毛炸起——这声音甜腻得能渗出蜜,却让他想起溶洞里南宫月的做派。


    王铁匠登时像被三昧真火燎了腚,铁钳当啷坠地:"翠、翠娘…"黧黑老脸涨成酱猪肝,胡乱扯下牛皮围裙竟露出簇新绸衫。白子睿瞧着老头同手同脚往后院挪,活似被牵了魂的傀儡符。


    王铁匠手中淬火钳当啷坠地,炉火将痴笑映得通红:"这就回屋。"


    封玄清剑穗末端的螭龙玉扣突然缠住白子睿手腕,将人拽离三步。白子睿这才看清女子容貌——柳叶眉描得细长入鬓,樱桃口点着石榴红,裙摆莲花纹竟与白莲教轿辇如出一辙。


    "石头!"王铁匠扯嗓子冲里间吼,“给贵客装车!玄铁边角料算添头!”


    名唤石头的学徒从煤灰堆钻出来,偷瞄翠娘的眼神活像饿狗见肉包子。淬火桶被他撞翻时,封玄清剑穗卷着人衣领提溜起来:“当心。”


    翠娘帕子掩唇轻笑,金镶玉镯磕在门框脆响:"贵客见笑。"她转身时裙摆扫过王铁匠小腿,老头儿顿时同手同脚跟着往后院挪。


    白子睿突然高声道:"王师傅!"他指尖弹出颗壮骨丸,“这药睡前用黄酒送服——”


    丹药在半空划出弧线,被翠娘旋身用帕子接住。她葱白指尖捻着丹丸对光细看,腕间金铃撞出清越声响:“好俊的小哥儿,好香的药丸。”


    她倚着门框抚弄发间步摇,流苏扫过脖颈朱砂痣时,封玄清剑鞘突然横在两人之间。


    月白锦袍扫落三枚银针。那针尖淬着幽蓝毒液,正扎在翠娘方才站立处。


    "姑娘的胭脂味太重。"封玄清瞳中星芒割开锻房昏昧,“熏着在下的剑了。”


    翠娘帕子甩出香风,金莲绣鞋却急退三步:"好凶的公子。"她倚着门框抚弄发间金步摇,流苏扫过脖颈时露出点朱砂痣,“百草堂的小公子…”


    "翠娘!"王铁匠突然从后院探头,黧黑脸膛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是说好今日陪我听曲?”


    女子娇笑着旋身没入布帘,金铃余韵混着铁腥气在锻房萦绕。石头扛着玄铁锭踉跄撞进门框,煤灰手印在帘布烙出五指山。


    白子睿抓起块边角料掂量:"纯度七成的玄英铁。"他屈指弹飞硫磺晶粒,“劳烦小哥申时前送到。”


    封玄清剑穗突然卷住帘布,月白锦袍擦着淬火桶掠过。他两指捏起块淬火用的寒晶石,冰霜顺着指尖爬上二十八宿阵纹:“这石头哪来的?”


    "客官好眼力!"石头用煤灰手背抹汗,在脸上拖出五道黑印,“北山矿洞新开的寒铁矿,淬出的刀刃能斩鬼面蛛…”


    "要十斤。"白子睿突然插话,硫磺粉在寒晶石表面灼出八卦纹,“记百草堂账上。”


    返程时暮色已染红西市瓦檐,白子睿踢着石子撞进封玄清后背。月白锦袍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剑鞘"锵"地抵住他咽喉。


    "清哥哥闻到没有?"少年突然凑近他颈侧,“那女人身上的沉水香…”


    "与南宫月衣襟的香气同源。"封玄清剑尖挑起片枯叶,“而王掌柜的问题,这女人又好像是白莲教的暗桩。”


    运货的板车吱呀碾过青石板,白子睿突然将玄铁锭抛向半空:“王铁匠印堂发黑,眼白泛青——典型的蚀心草中毒晚期。应该是白莲教的,香气这种东西很容易在香粉店撞同款!南宫月是修士,白莲教只是一个邪教,应该与南宫家没关系。”


    封玄清剑穗卷住矿石:“你给的壮骨丸掺了赤线蛊虫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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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毒攻毒嘛!"白子睿旋身躲开坠落的铁渣,“三日后他寒毒发作,自会来百草堂求解药。”


    两人身影没入东市人流时,西市铁匠铺二楼轩窗悄然闭合。翠娘指尖把玩着壮骨丸,丹丸表面的硫磺粉正灼穿丝帕,烙出个歪扭的莲花纹路。


    暮色泼墨似的糊了百草堂后院,白子睿撅着腚往板车上卸玄铁锭,活像只偷油老鼠。他正撅得投入,后脖领子突然叫人薅住——白守仁杵着紫砂药臼立在月洞门下,苍青袄子沾的药粉活似长了白毛,目光跟秤砣似的往幺儿脊梁骨上砸。


    "幺儿过来。"老者枯槁的手攥着《毒经》,苍术药囊在腰间晃成钟摆。他转身时川音裹着艾草苦香,“库房新进了批血竭,你随我去辨辨成色。”


    白子睿踢飞脚边的硫磺罐,晶砂在封玄清月白锦袍上拖出金痕:“清哥哥帮我盯紧寒晶石!"他蹦跳着踩碎满地夕照,“那石头遇热会炸——”


    "胡闹!"白守仁突然用戥秤敲他后脑,青铜秤砣撞出清脆声响。穿过三道月洞门时,老者突然反手扣住幼子腕脉,枯枝般的手指按在列缺穴:“哟呵,你身体倒是壮的像头牛犊!”


    西厢房忍冬藤架簌簌筛着夕照,白守仁甩袖震翻晒药匾,四十斤紫檀框"咣当"砸出个青砖坑。他老腰抵着百子柜,最顶层的断肠草扑簌簌往下掉。


    "睿儿。"老者突然扯开幼子衣襟,锻骨境淬炼的玉色肌肤在暮色里泛光,,“这三个多月,你跟着封公子究竟在折腾什么?我听家里下人说,你回来这三个多月,一直跟着封公子研究阵法修炼什么的,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白子睿袖口抖落的硫磺粉凝成八卦阵图:“爹,我的确在学修仙…”


    "荒唐!"苍术药囊砸中《青囊书》,惊飞窗外啄食的麻雀,“青玄帝为求长生搞得民不聊生,那些修士哪个不是招摇撞骗之徒?”


    白守仁枯指戳向窗外皇城方向,鎏金脉枕在案几震颤:“太医院院判上月还来求购千年参,说是给国师炼续命丹——结果那老道吃丹药吃得七窍流血!"


    白子睿突然抓起案上玄铁锭,锻骨三重灵力在掌心流转。青芒顺着指缝渗出,暗银矿料如同软泥般扭曲变形,指印深陷三寸有余。


    "爹你看。"少年摊开手掌,玄铁表面赫然烙着北斗阵纹,“修士不是传说。”


    墙角灰耗子恰时窜过,白子睿并指虚点,丹田窜出的灰芒活似老猫扑鼠。那耗子未落地便碎成渣渣,空留鼠皮飘进药碾槽。


    白守仁踉跄后退撞翻药柜,雄黄粉泼洒成狰狞鬼脸。老者枯指颤抖着触碰悬浮的灰芒,却被灼出焦痕:“这、这是…”


    "三个月前坠崖时得的机缘。"白子睿翻掌收起青灰气,硫磺粉在虚空凝成丹炉虚影,“本想用测灵石试试家人资质…"他摸出块黯淡玉盘,"上月让父兄滴血,实为测灵根。可惜大哥二哥和您都…”


    "仙缘岂是人人可得!"白守仁突然打断白子睿的话,“睿儿可知当今天子为求修仙…”


    老者突然攥住他手腕,声音混着哽咽:“幺儿有仙缘就好!白家祖坟冒青烟了!“苍术药囊重重砸在《毒经》封皮。


    “明日开始,库房药材随你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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