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二人消停了不少,并非赵澜不想,而是沈宁来了月事。
沈宁倒是松了口气。
是以这些日子不是看账就是临摹字帖,再见缝插针地给赵澜绣个荷包。
她本想仗着事先说了自己女红不好,随意扯一角布料缝上算了,可又想到这是个未来大靠山,还是尽量绣的好看些。
更确切地说,是绣的尽心些,至少让未来大靠山能明晃晃地看到自己的尽心尽力,没有敷衍了事。
她让秋月教了自己针法,奈何她水平实在有限,学了几日连皮毛都没学会,只求尽可能地缝出个荷包轮廓就好。
至于绣样图案,她打算以字代之,否则自己也不知会绣出个什么来。
字本来想取“安”字,取“岁岁平安”之意,但这与江煜安撞了字,图惹是非,便取了“顺”字,那就“事事顺意”吧!
夏竹见自家王妃用笔在往日的临摹纸上临了个“顺”字,等墨干了后又用刻刀将字刻去,后又将镂空的纸平铺在选好的湖蓝色云锦上,用细布沾了粉描出了“顺”字。
她问:“王妃既然要绣字上去,何不绣个‘事事顺意’?只一个‘顺’字会不会太空了?”
沈宁倒是想,可谁叫她女红不好呢!一个“顺”字都不知能不能歪歪扭扭地绣好,何况四个字?
她看向已经描好样的布料,觉得夏竹说的也没错,是过于空荡了。
她想了想,将粉掸掉,重新写了个“顺”字,比之刚刚大了许多……这次是自己写的,并非临摹而成,自然,也丑了许多。
她盯着自己写出的丑字看了半晌,也觉得过意不去,又写了几张,挑来拣去,选了张最过得去的一个,又按刚刚的步骤重新描了一遍。
这次就不觉得空荡了。
选的这块云锦本身就有浅银色云纹图案,用同样颜色的银线绣个“顺”字,整体上是不难看的。
自然,自己绣的也好看不了哪去,但心意是实打实地到了。
沈宁对此十分满意。
夏竹:“王妃,您练了这么久的字,写的也太……”
沈宁接道:“太丑了。”
夏竹:“这可是您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秋月在旁轻笑。
服侍王妃这么久,她知道王妃待自己人极好,甚至不计较尊卑。
沈宁叹道:“是丑,但这是我能写出最好的一张了,凑合用吧!等我绣完了就看不出字丑了。”
夏竹刚要开口顺着夸夸,就听自家王妃道:“可能绣的更丑,自然就看不出字丑了。”
夏竹:……
秋月继续轻笑。
鉴于沈宁绣工不熟,秋月帮她用圆绷绷好,她这才穿针引线绣制起来。
这一绣就到了晌午。
赵澜进来时,就见到坐在窗边认真刺绣的自家王妃。
窗外苍山碧空,水波粼粼。
清风徐徐,拂动她的发丝,吹过她的衫裙。
几案上煮着清茶,散落着已经写了几张“顺”字的纸。
茶香袅袅,墨香氤氲。
夏竹、秋月见赵澜进来无声地行了礼。
赵澜摆手让二人免礼。
他走到几案前,将纸拣起端看,骤然想起来福说过沈宁经常练字,可这字……
竟是练过之后的?
过于普通了。
普通的有点丑……
他目光一瞥,看到了几案上的字帖,翻了翻。
沈宁从他站到几案前就知道了,但“顺”字的左半部分眼见着就要绣好,便没抬头。
现在终于完成,这才仰起头看向赵澜。
赵澜也看向她,目光又定在她刚绣好的半边字上,向来表情浅淡的他,此刻脸上也皲裂开来。
他动了动唇,终于蹦出两个字:“挺好。”
沈宁眉头一扬,觉得赵澜这副硬夸的表情甚是有趣,调笑道:“王爷真觉得好?”
赵澜违心地点了点头。
沈宁:“那绣好后,王爷就带在身上吧?”
赵澜沉默了。
沈宁笑出了声。
赵澜也知道这是王妃打趣自己,莫名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宁:“即便王爷想带出去,我也是不肯的,要是人人知道我给王爷做了个丑荷包,还不被笑掉大牙?人人可以知道我不擅女红,但不可以知道我不擅到何种程度。”
这些日子,沈宁依旧时长端着笑,但赵澜已经能从中分得清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此刻的沈宁就没有带上恭维的面具。
赵澜甚是舒心,他喜欢这样的沈宁。
毫无表留,全然做自己。
他看了眼案几上的字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忽而道:“下午我写些字来,你以后照着我的字临摹。”
沈宁放下绣料,起身走到案几前,拿起那些字帖,看了看道:“王爷觉得这字不好吗?这可是我大哥的字,我特意要来的。”
历代参加科考的人,首先就要有一手好字,状元的字自不必说。
赵澜沉默了一瞬,胡诌道:“你大哥的字不适合临摹,不然你临摹了几个月可有效果?”
效果还是有效果的,至少现在只是字丑,不是特别丑了。
不过沈宁没好意思说。
既然赵澜这样说,可能还真是大哥的字不适合练字,她没多想就同意了。
她也突然起了兴趣,想看赵澜的字究竟如何。
都说字如其人,不知他的字是铁画银钩,还是……和他本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想到此处,她眨着眼道:“我还没见过王爷的字,可否写来让我开开眼?”
赵澜自不会拒绝,拿过一张新纸,提笔蘸墨写下了一个“澜”字。
瘦蛟出海,字挟风霜!
果真与大哥的字全然不同!
大哥的字单看不觉得,此刻同赵澜的字放在一处,竟过于书卷气了。
沈宁将写着“澜”字的纸拿起,慢慢欣赏。
赵澜则目光如注地看着她。
沈宁欣赏够了,才将字放下,笑道:“王爷的字比我大哥的更有气势,就是不知我临摹后还能不能保留的住。”
不知是故意不说,还是未曾察觉“澜”字是赵澜的名字。
没来由的,赵澜有些微微失望。
他道:“这容易,你现在临摹一遍,我看看你的运笔。”
沈宁一想也好,自己临字这几月,不过是照葫芦画瓢。
她拿了张新纸,覆在赵澜的字上,却迟迟没下笔。
赵澜:“怎么?”
沈宁抬眸暼他一眼,道:“王爷写的这个字笔画太多,即便我临摹也临摹不好的……”
这还真不怪沈宁,“澜”之一字,横竖撇捺折钩点,几乎涵盖了个全。
赵澜颔首。
不知是赞同这字笔画多,还是认同沈宁临不好。
赵澜拿过沈宁手中的笔,将覆在“澜”字上面的纸移开,又在“澜”字左边写了个“宁”字。
沈宁见赵澜最后一笔落下后,胸口莫名一跳。
也才反应过来,赵澜写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此刻与他名字挨在一起的,是自己的。
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脸颊一热,心脏也越来越大声一下一下地敲了起来。
二人谁都没说话。
等墨迹晾干,赵澜将临摹的纸又覆了上去,将笔递给沈宁。
沈宁缓缓接过,望着在同一张纸上的两人名字,暗暗深呼吸后,描下了左侧的“宁”字。
沈宁刚停笔,手就被赵澜握住。
随后笔走游龙,一气呵成,将右侧这个“澜”字也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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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澜:“你运笔有问题,我带着你写了一遍,可有感受到手腕如何发力?”
沈宁:……
写的那么快,哪里感受的到?
赵澜见沈宁不答,忽而道:“今后你临字前,我每日这样带你写上几遍这个字,习惯了就知道每一笔该如何用力,练起字也就事半功倍了。”
这个字,自然就是指“澜”字了。
沈宁觉得有道理,有人指导自己练字,总比自己摸索着临摹强一些。
便欣然道了声“好”。
赵澜又不经意暼了一眼沈宁绣好的“川”字,拿过一块沈宁备用的云锦,淡了墨渍,大笔一挥,在上面写了个“宁”字。
“绣这个字吧,岁岁咸宁。”
沈宁:……她这一上午白忙活了是吧?
她反思了一下,这事怪自己,她只想着事先规避风险,却忘记问老板需求,下次要注意。
二人用过午膳,歇晌后,赵澜真就认真的教她如何运笔,又写了几张字先让她临摹。
而后二人一人写字一人临字,颇有琴瑟和鸣的味道。
晚上沐浴时,夏竹为自家王妃擦身,嘴角咧到了耳朵根,比往常笑的还要灿烂。
沈宁好笑:“发生什么好事了?高兴成这样?”
夏竹:“我是替王妃高兴。”
沈宁看了她一眼。
夏竹:“王妃没看出来王爷对您的情谊?”
沈宁:“情谊?”
夏竹:“是呀!王爷对您有情呢!”
沈宁好笑。
夏竹:“不然好端端的,王爷干嘛将他的名字和您的名字写在一处?还握着您的手写?”
沈宁笑了笑:“你竟乱想,我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王爷的颜面,我的字那么丑,王爷自然得上心。”
夏竹:“让您将荷包上的字改成您的名字呢?”
沈宁:“王爷不是说了?取‘岁岁咸宁’之意,与我的名字没有什么关系。”
夏竹不笑了,嘟囔道:“可我觉得,王爷就是对王妃有意呀……不然怎会日日都留宿在王妃这里?”
沈宁好笑道:“现在府中就我一个王妃,连个侧妃都没有,他不来我这里还能去哪里?”
夏竹:“可、可是……您一进府,王爷就把中馈交给您,还把他的个人产业交予您打理,还不能说明王爷对您好?”
沈宁笑着看向天真的一个竹:“王爷待我自然是好的,不过不是对我好,而是对他的王妃好,任何人都可以,只要这个人是他的楚王妃,他都会这般待她,至于中馈……”
她停了停,古代女子觉得拿了管家大权就是一府主母,在府中地位就稳了,她却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女子出嫁,所备的嫁妆其实不止是金银翠玉、良田铺子,而是生活所需一应俱全。
小到一双筷子,大到一副棺材,都在嫁妆里。
而夫家的聘礼也是给女方家里而非出嫁女子,除非是权贵之家,会将聘礼转成嫁妆带回夫家,让女儿在夫家生活的也有底气。
即便如此,聘礼的支配也有所限制。
可女子到了夫家,却要侍奉公婆、掌管家事、伺候夫君、诞育子嗣。
执掌中馈又如何?这些都是夫家的,又不能随意支用,每月还不是和现代牛马一样领月例银子过活?
而古代这类牛马还平白多了后两项。
遇到好的夫君还好,至少将他的私房拿出来一并给夫人保管,让其随意支取花用,遇到那等还要花女子嫁妆的人家,说是进了虎狼窝也不为过。
只是这些沈宁都无法说出来,毕竟因为中馈之事,赵澜与她置过几次气了。
她摇头失笑,什么情谊不情谊的,她现在只求沈家平安,自己过得自在就好。
夏竹听了王妃未尽的话,自己想了想也没想明白,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