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宴席都有严格的位次,沈家本应同一众五品官眷一起坐于末席。
然因前几日的演武,沈家两兄弟表现出众,还被圣上注意到了。
谢皇后为表与圣上同心同德,实则也揣着自己的心思,就把沈家的位次安排的靠前了些,就在兵部尚书郭鼎孙女郭蘅席位的隔壁,对面是曹首辅发妻薛氏和曹家庶女曹雪晞,燕王母妃德妃的母族。
裴氏面上一片镇定,心中已经焦躁不安。
在交泰殿时,谢皇后就频频同她叙话,打的什么主意简直一目了然。
女儿同煜安那孩子成亲,可以在她们夫妇二人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如若真的被选为侧妃,要看正妃脸色不说,一旦将来几个王爷发展到夺嫡的地步,自家就必须和王府绑在一起,到时候别说女儿,可能就连全家都得搭进去。
裴氏突然对皇家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心下怨怼起来,让我们小官之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行吗?
谢皇后已经开始同沈宁叙话了。
谢皇后:“沈姑娘平日里都看什么书?”
沈宁脑子里莫名想起了林黛玉,脑子里这么想着,嘴里也就这么说了出来:“不曾看过几本书,只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
说到一半听见母亲悄声着急提醒:“礼数、礼数!”
在御花园被她恐吓过的闺秀们似是终于有了出气的机会,幸灾乐祸起来。
沈宁这才记起宫里礼数这回事,她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礼后道:“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刚刚被娘娘雍容华贵的气度所震慑,一时自惭形秽失了礼数,还请娘娘见谅。”
谢皇后十分喜欢听这等恭维之言,一时笑了:“无妨,坐下回话吧。”
沈宁这次尽了礼数后方才坐下。
那些闺秀隐隐有些失望,皇后娘娘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
谢皇后:“女子读没读过书都不打紧,最要紧的是德行。”
沈宁听出了谢皇后的话里有话,心里毫不在意嘴上却恭敬回道:“臣女谨记在心。”
谢皇后这才又同其他人说起话来。
赏秋宴直到酉正方才散去。
沈宁一顿宫宴吃的食不知味,字面意思的食不知味。
那些菜品看起来好看,不知在膳房放了多久,都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回府后,沈宁赶忙让小厨房煮了两碗笋干鸡丝面来,她和裴氏一人一碗。
一碗面下肚,沈宁方才觉得又活了过来,心满意足地回了东跨院。
裴氏可就没她这么宽心了,面没吃几口就回了正屋,同自家夫君说起自己的担忧。
沈城听后,心也沉了下来,想抄起鞋底去武学将次子、三子打一顿,让他们出风头!
完全忘了自己龙屁拍得好也被圣上记住了。
翌日。
康平帝刚下朝,谢皇后就带着画像册子来了御书房。
谢皇后:“这是臣妾与德妃、贤妃选出的才情品行上佳的闺秀,请皇上过目。”
金福接过画像册子呈给康平帝。
说是画像册子,实际上是各位闺秀的家世背景,上面的画像并非精心绘制,不过寥寥几笔把一个人的最基本特征描绘出来。
眼睛大小、鼻子长短、嘴唇薄厚,再通过发髻修饰体现闺秀是端庄、是静秀、是活泼、是英气。
甚至有时会故意让画师将某些闺秀画美或画丑以达到自己隐晦的目的。
康平帝翻着画像册子,一页一页看下去,问:“德妃给燕王选了谁家的?”
谢皇后:“德妃妹妹为燕王选了刑部左侍郎的次女葛玉珍,还有锦衣卫吴千户长女吴锦蓉。”
谢皇后话落,暗暗观察着康平帝的神色,等着来问自己。
康平帝只是微微颔首,又继续翻画像册子,直到翻到某一页时突然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谢皇后:“沈城的女儿这么……普通?”
演武大赛那日,离着较远他没看清,此刻或许也就翻过去了。
昨日他透过假山之间的空隙看了一眼,沈家那姑娘穿着打扮甚是清淡雅致,眉目也淑静温和,和老三口中的气质端然还是贴点边的。
虽然说出的话和这副样貌有些违和,却也绝非画像中这般寻常眉眼,没有丝毫出挑之处。
谢皇后笑着道:“画像册子并非精绘,何况京城那些勋贵世家的女儿更是气度卓然,画师更容易注意到她们也说不定。”
她没有直接回答沈家女是不是这么普通,只拿了勋贵世家的做对比。
这样说,康平帝也能明白,一个一直在外做官的小官之女,气度怎能比得上京城这些世家高门的女儿?
谢皇后却忽略了一点,沈城的夫人裴氏曾是伯府出身,手中又有大把家业,养出来的儿女丝毫不会比这些世家高门差哪去。
康平帝似是沉思了一会:“既如此,那就让她做楚王的正妃吧!”
谢皇后一惊,这可是她给自己儿子选的侧妃。
她理了理心神,方道:“会不会委屈楚王了?我本替他选了博阳侯范家嫡女做正妃,这位范姑娘为人持重端惠,待人宽和,定能将楚王府打理得妥妥当当。”
康平帝对范家嫡女一点不了解,却了解博阳侯府。
现任博阳侯祖父也是大晟朝的一代名仕,与他国论辩时为大晟赢得了极高声望,被先帝封了博阳侯,世袭罔替。
其子孙却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博阳侯靠着恩荫才在礼部混了个六品主事,点卯倒是勤勉,公务处理得一塌糊涂。
家风严谨,却不堪大用。
谢皇后选范家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却也让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
康平帝心下冷笑了一声,面色不显地开口:“你给老二选了谁家的?”
谢皇后一时猜不透康平帝的心思,小心翼翼回道:“正妃选了臣妾娘家二房的侄女静柔,一位侧妃选了户部左侍郎梁大人家的次女梁芙,另一位……”
康平帝状似没发现她的异常:“另一位选的谁家的?”
谢皇后:“选的是沈大人家的女儿。”声音都小了很多。
康平帝掀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道:“沈家女给楚王做正妃,侧妃你再给老二重新选一个吧!”
谢皇后心沉了沉:“是。”
片刻又问:“臣妾为楚王选的两位侧妃……”
“不用给他选侧妃了,我看沈家女性子也冷冰冰的,和不爱说话的老三正合适,以后在楚王府过日子也不会吵架给你添乱。”
谢皇后:……是……
沈家女性子冷?她怎么没看出来?
谢皇后从御书房出来,脸色立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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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
圣上把沈家女给楚王做正妃,不知是开始看重楚王了,想给楚王找个有助力的妻族?
还是抬举沈家?
……抑或警告她有拉拢大臣之嫌?
如若是看重楚王,不会不给他选侧妃……如若是抬举沈家,还不如给自己儿子做侧妃……难不成真是警告自己?
想到此处,谢皇后的冷汗下来了。
又过了几日,恰逢官员休沐。
正当裴氏以为自家女儿不会被选为侧妃之时,有人传话宫里来了圣旨,还是金福公公亲自前来宣旨。
沈城、裴氏双双变了脸色,还是长子沈学提醒快设香案接旨,夫妇二人才反应过来,立刻调整面色去准备。
等沈家准备齐整,金福公公刚好到了,身后跟着八名侍卫四名女官,四名女官均捧着礼匣。
他笑眯眯对沈城道:“沈大人,我就直接宣旨了。”
沈城忙携家眷仆从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职方郎中沈城之女沈宁,夙娴诗礼,柔嘉维则……”
沈宁被叫去前院接旨,听说自己可能被选为侧妃时就有些发懵,现在又听到宣旨公公念的这些……
她不禁怀疑,这说的真是她?
她想悄悄抬头看一眼,头还没抬起来,就被旁边的裴氏用极低的声音制止,她才想起面前这位公公代表的是皇权,不得不敬。
这是她穿来这里,第三次跪地行礼,还都是在京城,她突然希望父亲没有迁调入京就好了,在临州时过的自在,也不用动不动就跪地行礼。
正当神游之时,金福公公的声音又入了耳中:“……特赐婚沈宁为楚王妃,着礼部备仪,择日完婚……”
楚王妃?王妃?
沈宁彻底懵了,不是侧妃吗?
裴氏也有些发懵,竟然是正妃?还是楚王正妃?
好在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沈宁依旧懵然地跟着父亲母亲后面接旨谢恩,直到宣旨公公带着侍卫女官离开她都没反应过来。
她懵然的样子恰好让沈家人误会了,都以为她在伤心,毕竟她和江煜安的亲事早就心照不宣,只差一纸婚书了。
就在沈家接了赐婚圣旨的时候,远在临州的江煜安正同江父、许氏辞别。
乡试桂榜已出,江煜安毫无意外地中了解元。
江守南十分欣喜,觉得老江家祖坟若是冒了青烟,肯定是因这个儿子冒的。
许氏就不太开心了,她都筹谋好了,等过年时就把外甥女接过来,定让继子和她的亲事落定,可没想到,继子现在就要进京了?
她犹抱一丝希望:“安哥儿过年要一个人在京城过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过于冷清了?”
江煜安还未开口,江守南就替他说了:“怎么会冷清?安哥儿可是去沈兄家里,沈家四个兄弟都在,比咱们家都热闹。”
许氏:……
江语珊再次觉得眼红,沈宁进京也就罢了,这个被自己从小到大呼来喝去的继兄竟然也要进京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继兄的课业竟然这么好!他考秀才时也没见他中了案首啊!
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那样对继兄。
江煜安在江家三人的不同心思下登上了客船,心有所系、满怀期待地朝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