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赏秋宴。
京中五品官及以上的官眷均受邀进宫赏花。
沈宁随母亲裴氏未正初刻就到了宫门外,距离赏秋宴的时间足足还有半个时辰,此时已有许多官眷到了。
沈宁咂舌。
在她看来,宫里的赏秋宴无异于现代公司开年会,规定了签到时间,除了工作人员,大部分员工都不会提前,只会踩着点入场。
她同母亲又等了半刻,宫门终于打开,各府官眷陆续进宫。
沈宁随母亲先去交泰殿拜见谢皇后和徳、贤二妃,然后裴氏同一众夫人留下赔谢皇后和二妃说话,年轻闺秀们则去御花园赏花,待到开宴时,再一同移步至西苑偏殿入宴。
她带着冬竹跟在一众闺秀后面缓步出了大殿,寻思着去哪里消磨到开宴。
突然走在前面的一众闺秀中有人停了下来,回头转身朝她看来。
沈宁迎上她的目光,如见到不熟的同事般点了点头就算打了招呼,带着冬竹就想离开。
然那女子突然嗤笑了一声,用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的声音道:“沈家让儿子在演武场上出风头,不就是想让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记住吗?到时候也让你这个小官之女也有被选为侧妃的机会,怎么,现在倒是一副淡然清高的模样了?”
冬竹悄声在她耳边道:“这是文安伯府的外孙女,伯府裴氏的女儿袁珂。”
姓袁?
沈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宋令窈同她八卦过,伯府裴氏嫁的那个书生姓袁。
冬竹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她看向冬竹,冬竹低声道:“这些日子,夫人让我将京城与文安伯府交好的人家都查了个遍。”
间接的解释了她为何认识。
沈宁佩服。
自己去宋家听学的这些日子,母亲是一点没闲着啊!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都还没和文安伯府的人打过交道呢,文安伯府的人就先来找茬了。
母亲真是高明。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敢承认想要当侧妃?”袁珂蔑着眼又道。
袁珂身边的闺秀在一旁看热闹,想来早就知道她的母亲就是当年与文安伯府断亲的人。
她这才细细打量起袁珂来。
袁珂本该是低眉顺眼小意温柔之貌,可神态举止却透出跋扈的刁钻来,再配上一身枫红色裙裳,就更加违和了。
这个颜色的裙裳,她撑不住啊!沈宁暗暗地道。
袁珂见她不但不回话,竟还大胆地打量起她来,朝身侧的丫鬟使了眼色。
那丫鬟叱道:“大胆!竟敢对文安伯府的姑娘无理!”
狗仗人势。
沈宁默默在心里下了定论。
这谁不会?我也会。
她淡淡一笑:“今日是皇后娘娘邀我等前来,文安伯府的姑娘却在此大呼小叫。”
她又扫了眼跟在袁珂身侧的一众闺秀,继续道:“还妄想拉上你们一起,你们对皇后娘娘就不无理,就敬重了?”
其他闺秀一听,立刻散开了八丈远,生怕惹祸上身。
袁珂和其丫鬟脸色青红交加。
沈宁心下摇了摇头。
她是懒散话少的性子,上班时一点也不想与同事虚与委蛇,只想本本分分的做好本职工作,却总是架不住有几个胡搅蛮缠的同事。
每每如此,她便直接说:“要不你和老板说说,只要老板同意了,我立刻就做。”
通常胡搅蛮缠的人都是没理的人,自然也不敢往老板面前凑。
此刻的袁珂就如那胡搅蛮缠的同事,只差讪讪地离开了。
沈宁默默在心中数数,一、二、三……
袁珂重重“哼”了一声,快步离开。
三秒。
比同事走得快。
冬竹笑道:“姑娘,你现在虽不是直来直去地怼人,说起话来却也好生厉害。”
沈宁想“汪”一声,告诉她为什么这么厉害。
众人散去,她向四周望了望,带着冬竹朝一处桂花树走去。
桂花飘香,与开的绚烂的秋菊、秋海棠等花比起来,就显得含蓄了。
这时正是秋晒厉害的时候,她站在桂树的树荫下,静静对着树干放空,偶尔感受到一丝秋风扫过,卷起细碎的花瓣。
“宁儿妹妹,你怎么在这?让我等好找。”
沈宁转身,见到宋令窈、孟瑶朝她走了过来。
“窈姐姐,孟姑娘。”她笑着同二人见礼。
宋令窈白了她一眼,骂她假客气,而后八卦道:“听说刚刚你把文安伯府的袁珂气哭了?”
沈宁懵了:“啊?哭了?”
“你不知道?”
沈宁摇了摇头:“她只是脸色青红交加的走了,并没哭啊。”
难不成走了之后越想越气,气哭了?
宋令窈低声道:“等着吧,这事还没完。”
沈宁还想再问问怎么回事,就见宋令窈给她使了眼色。
她侧头看去,见以谢静柔为首的一众闺秀正朝自己这边走来,虽然走的不急不缓,却颇有气势汹汹的架势。
她心下道,这次她再“汪”可能就不好使了。
谢静柔走近,声音还是那么轻柔:“敢问沈姑娘,珂儿妹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欺负她?”
沈宁先朝站在她旁边的袁珂脸上看了一眼,果真眼睛通红,像大哭了一场一样。
这边宋令窈见沈宁没说话,轻轻拉了拉孟瑶衣袖。
孟瑶会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沈宁却笑着开了口:“谢姑娘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了她,敢问谢姑娘,我是如何欺负她的?”
声音轻柔不输她。
谢静柔沉默了。
袁珂身边的丫鬟再次开口:“你说我家姑娘大呼小叫,还妄想拉着其他闺秀一起。我家姑娘最是知书达理,哪里会大呼小叫?你平白的坏了我家姑娘名声,还说不叫欺负?”
沈宁想鼓个掌,这断章取义的本事和公司的某些同事简直不相上下。
她记得她对某大区负责人说:“如果你们大区在这几个方向不做调整,上半年业绩不会超过同期。”
这位负责人直接找了老板,说:“数据组说我们大区超不过同期业绩,我们目标是不是得往下调一调?”
然后自己就被叫进了老板办公室。
她扫了眼跟着谢静柔一起过来的人,有一些是刚刚就跟在袁珂身后的。
沈宁看向她们,平平缓缓地开口:“你们几位姑娘刚刚也都在场,你们说说她所说可真?”
其中一人正要开口,沈宁又笑着补充:“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最后这要闹到皇后娘娘面前,说假话可是大不敬之罪。”
那人默默地闭上了嘴。
袁珂见此,眼眶更红了。
宋令窈同孟瑶对视一眼,拼命压着嘴角。
谢静柔蹙了蹙眉头:“沈姑娘,我不过是来问问是非曲直,你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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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咄咄逼人,出言恐吓大家?”
沈宁笑了,她们一个两个是怎么自说自话颠倒是非如此不要脸的?
既然你说我恐吓大家,那我就把恐吓之名做实。
“不知谢姑娘仅这次这么健忘还是一直这么健忘?过来说的第一句明明是直接质问我为何欺负袁姑娘,现在又说不过问问是非曲直,还真是巧言令色。”
跟她来的一众闺秀听了此话纷纷神色各异。
谁不知道谢静柔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不说恭维,见面也要让三分?
沈宁还没说完,继续道:“你们应当也都知道了现在不少将领正追着我二哥打。”
众女面色怪异,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吗?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沈宁:“看了演武的人就知道,我二哥是个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我不保证今日之事会不会让二哥知道,也不能保证二哥被那些将领追着打时嘴里会说出什么来,更不能保证那些将领们会不会将二哥嘴里说出来的话当成乐子四处提说,最后又会不会传到圣上耳朵里。”
她淡淡瞥了众女一眼:“那时可就不仅仅是不敬皇后了……”
沈宁说的意味深长,众女纷纷变了脸色,个个才真的噤若寒蝉。
宋令窈悄声道:“你这威胁是不是有点过了?”
沈宁扫了一眼面如菜色的众女,低声回道:“好像是有点,不过这次若不吓吓她们,她们下次还敢。”
宋令窈无比赞同。
宋家是书香世家,祖上也出过名儒,在大晟享有极高的赞誉,自是不会忌惮谢静柔。
孟瑶乃孟国公孙女,同样不会忌惮她。
这时一道欢快声音传来:“宁姐姐你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
沈宁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一抬眼就见谢静辞飞奔了过来。
沈宁笑道:“你慢着些,当心摔着。”
众女见来人是谢静辞,十分讶异,她几乎没在各府宴席上出现过,只在宫宴上出现,又很少理会人,想去和她攀谈结交的最后都悻悻而归,是以很多人才同谢静柔结交起来,久而久之,她们也忘了谢静辞才是靖北侯之女。
谢静辞飞奔过来后,好似才看到谢静柔这些人,皱了皱眉:“宁姐姐怎么和她们在一处啊!当心脑子变得和她们一样不好使,咱们快离开这里,要开宴了。”
说着就拉起沈宁的衣袖,朝西苑偏殿的方向走去。
沈宁眼急手快地拉着宋令窈的衣袖,宋令窈也眼急手快地拉过孟瑶,四个人连成串的离开了此处。
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处假山后面,康平帝看着身边的老三,慢悠悠道:“聪敏睿智?临危不乱?气质端然?”
楚王面不改色:“难道不是吗?”
康平帝“哼”了声:“沈家女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借朕的势!”
楚王:“天下万民都是您的子民,自然都要仰仗您的势。”
康平帝听了这话,怎么隐隐觉得有些耳熟?
想了一圈恍然想起,演武那日,沈城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都仰仗着朕?
康平帝气笑了,话都不怎么说的老三都开始拍马屁了。
不,是拍龙屁。
不过这话听着舒坦,沈家除了官职暂时低一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不是说沈家大郎书读的不错,也许来年春闱能金榜题名?还有个沈家四郎同靖北侯世子交好,将来也许会有另一番光景呢?
康平帝越想越满意,老三的眼光还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