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宴结束时,夕阳正缓缓落下,在湖面洒落一层余辉,将湖面映的金黄,远处堤岸渐次起了光亮。
夜幕降临,夜游的画舫多了起来,一些画舫只是吃酒听戏,而还有些画舫则是花船,上面尽是狎妓取乐之人。
两船相向而过,还能听到女子娇笑的声音。
沈宁并未意识到这是什么,站在她身侧的江语珊则低低啐骂了一句,红了脸颊。
沈宁这才突然想到,她在现代的年龄已经快三十了,却在这里喊着比她小近十岁的人“哥哥”,竟从未觉得违和,并且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比他们年长。
她想了想,姑且把这里的人都归于早熟吧!
“早熟”的江煜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低声开口:“明年二月的春闱我会参加,待我登科后便偕媒行聘,你,可还愿嫁我?”
最后一句,他问的小心翼翼。
而前面两句话,说的比席间沈问回答的还不客气,别说春闱他能不能上榜,就说春闱之前还有个秋闱他还没考呢!而他已然十分笃定了自己必会登科!
沈宁在这一刻忽而感受到了年龄的差距,几近三十的她是绝对说不出这般疏狂的话来。
她轻轻侧头,只能看到他的衣摆。
她来到这里,知道不用为吃穿住发愁,已然很满足了,而对于其他的,无论是亲人还是情爱,于她而言都是附加品。
她潜意识里,无法做真正的自己,而是原身的替代品。
她现有的这一切,除了吃、穿、住这三样她可以坦然接受,在做其他的事情时,她都会想原身希望她如何做?
说来说去,即便她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依然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本该属于原身的一切,终归是心有顾忌的。
她不知,这算不算给自己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她虽然感到幸运,可来到这里并非她的选择。
她想了想,温声道:“我希望煜安哥哥先好好温书,待来日登科,沈宁自是愿意的。”
她没说“我”,而是说了“沈宁”。
这般说算是替原身回答的。
既没将原身的煜安哥哥推远,也给了自己拖延的时间。
江煜安听到她的回答,露出了两年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如丢失了两年的珍宝终于寻回了。
沈宁没有看到这个笑容,而是思索待来日江煜安登科后,她当如何?
二人说话并没有避讳旁人。
沈宁还未习惯这个朝代的男女大防,并未注意这不妥当。
沈家四个兄弟知晓江煜安品性,见周围没有别人,便也没出言阻止。
江煜安则是不知这次之后还能不能有机会同她见面,便破釜沉舟地问了出来,他不知那个他曾笃定会嫁给他、却又忘了他的人,还会不会想嫁他?
只有江语珊轻嗤讥讽:“沈姐姐还真是不顾脸面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竟与人私定终身了!”
“休得妄言!”江煜安严肃的声音传来。
这是从小到大江煜安第一次斥责江语珊。
江语珊也愣了一瞬。
后面的沈问闭上了刚要说话的嘴,又朝他旁边的四弟挤了挤眼。
沈宁其实十分不解,她几次和江语珊接触下来,知道江语珊与原身不对付,就连沈家四个兄弟也不待见她,她为何还会跟着几人往来游玩?
如果是因为原身父亲比他父亲官职高,那她不是应该巴结原身才对吗?怎么还各种讥讽陷害?
愣住的江语珊回过神来后,还嘴道:“江煜安!从小到大你就偏帮外人,可你别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为你得了沈宁的同意就能顺利娶到她了?你的婚事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说完狠狠瞪了沈宁一眼,进了舱中。
夏日的晚风从湖面吹来,将江语珊那席话吹向别处。
沈家四兄弟齐齐看向江煜安,沈宁也轻轻侧过了身子。
然江煜安十分平静,向来面容温和的他,此时在华灯的浅照下似是有了棱角,在平静的外表下生出一种坚定决然来。
他道:“五妹妹放心,继母做不了我的主,来年我必登科,定偕媒行聘!”
他说这话,沈家四兄弟好似认为这理所应当一般,并未对此感到惊讶。
只有沈宁。
这不禁让沈宁好奇,江煜安和自己四个兄长的学识都是什么水平?
她刚要开口,船身突然晃了晃,随后她就被一股大力拉了下去,跌进了画舫的随行小舟里。
只来得及听见几声急切的“五妹妹”。
小舟里不知何时藏了两个人,一人挟持着沈宁,一人迅速地划桨离开。
沈问、沈慎在小舟划走时就迅速脱了外袍跳进了东湖,朝小舟追去。
夜游画舫众多,本就在湖中慢行,此时掉头追赶也来不及。
沈学便让船把头朝最近的画舫靠过去,带着沈明跳进小舟。
江煜安本也要跳下来,被沈学阻止:“贼人不知还有没有,江二姑娘还在里面,为了五妹妹你不能去。”
说完划桨朝小舟追去。
江煜安知道沈学何意,他怕江语珊万一出事,将来即便自己和五妹妹成亲,五妹妹在江家也会处境艰难。
他沉痛地闭了闭眼,吩咐画舫靠岸。
.
此时沈宁正被一黑衣人拿刀抵着脖子,划桨那人将船桨划得翻飞,小舟也摇晃厉害的前进着。
沈宁从被拽下跌到了舟中,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不挣扎也不叫喊,让挟持之人省了不少力气。
她不是不说话,而是知道说话也没什么用,这两人一看就是被人追杀,需要一个人质在手,而她就是那个人质。
小舟晃得厉害,她被晃的有些想吐,忍了又忍终于压着声音开口:“可不可以划稳一点?我都要吐了!”
挟持他的那人听后有一瞬的惊讶,这女子竟然不怕?还敢开口提要求?
但现在还在逃命中,惊讶一瞬就威胁道:“闭嘴,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待着。”
沈宁闭了嘴,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你让我往船边靠靠,让我吐一吐。”
说着就做出呕吐状。
挟持那人嫌弃的将她往边上拎了拎。
沈宁到船边后,又不想吐了,于是她又老老实实地挪了回来。
挟持那人见她十分听话,便将抵在她脖子上的刀挪远了些。
挟持那人朝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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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望,隐隐约约望见一艘随行小舟紧追不舍,不过很快就会被他们甩掉。
终于,挟持沈宁的小舟远离了画舫光亮的区域,向更黑的地方行去。
挟持之人松懈下来,将刀从沈宁脖子上挪走,量她一个弱女子也不敢怎样。
划桨之人凭借对东湖的熟悉,渐渐向岸边靠近。
此时有另一艘小舟如水中游鱼般,以更平稳更快的速度不知在其后面跟了多久。
终于,两舟相近,黑衣人发现时为时已晚。
一个矫健的人影从这艘小舟跳了过来,一刀将挟持沈宁的人砍落水中,随后在沈宁耳边叮嘱一声“坐稳”,又扑向了划桨之人。
沈宁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电光火石间想起,这人不就是她刚来这里时,救了她的人?
沈宁睁大了双眼,夜色弥漫,只有几点微星,看的不甚清楚。
小舟晃得更厉害了,好像划桨那人在反抗挣扎,不过几息之间就毙了命。
浓烈的血腥味扩散开来,小舟也停止了剧烈的摇晃,安静了下来。
那人点了火折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宁的脸,似乎是认了出来,意外地微微动了动眉梢,突兀地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
沈宁仰着头望向他,肃沉冷毅的一张脸,和两年前的那日一模一样。
沈宁一下子又回到了两年前。
那日她被他救上来后,他就离开了,沈家人也没问她是怎么上来的,她刚来到这里以为自己处于“梦中”,便也没提。
后来在夏竹和冬竹的三言两语中得知,原身是会浮水的,都以为她是被水蛇吓到跳湖又自己浮水游了上来。
再后来,随着她对这里的深入了解,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大防甚重,女子如若和男子有肢体触碰,哪怕是被男子搭救,也只能嫁了这人,否则便是损了女子的名节。
如此,她就更不能提了。
此时,男人问她是谁家姑娘,她眉心一跳,福至心灵地道:“我已经有婚约了。”
答非所问,男人再次意外地动了动眉梢。
男人今日穿了一身墨色锦袍,蹀躞带勾勒出他劲挺的腰身,狭长的凤眼映着火光,眸子微眯,转瞬又隐藏在火光之后,让人看不清神色。
沈宁见他不再说话,趁机问道:“请问大人是何名姓?小女子回去好告知家父,以报大人救命之恩。”
男人未答,而是看向了她的身后。
沈宁也转身看去,见一条小舟向这边划来,再近一些后听到两声“五妹妹”先后喊了出来。
一道声音锐利,一道声音清朗,两道声音里都含着急切。
沈宁知道,锐利的声音是二哥,清朗的声音是四哥。
小舟上还有另外两道人影,她知道是大哥和三哥。
沈宁立即回应:“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没事!”
小舟靠近停稳后,沈宁才看清四人。
沈问、沈慎没穿外袍,身上的中衣已经湿透,应是自己刚被掳走二人就跳湖追了过来。
沈学、沈明只是衣摆洇湿。
比之上一次,沈宁这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兄长的关爱,这几声“哥”喊的都亲昵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