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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树洞

作者:风灵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黎星斓回到厨房时,穆芯已提了一篮子草药准备出门。


    她告知了黎星斓她师父家的位置,并说:“我可能会在师父家耽误一段时间,若你和张公子有事,可以去找我,如果快的话,下午我会带师父过来一趟,给张公子看看伤。”


    黎星斓应声道谢。


    目送她离了小院,黎星斓想起什么,又快步回了张云涧的屋子,一句话没说抱着被子出去了,将被子晒在小院里。


    不够。


    她又回去。


    张云涧看着她,她看着张云涧。


    然后她将他的枕头抽走了。


    也放到院中晒晒。


    她又回来了,张云涧穿着不合身的旧衣,孤零零地躺在没有枕头被子的床上,无辜地望着她。


    有几分可怜的样子。


    这张脸太具有迷惑性了。


    “床单还是也晒晒好了。”她沉吟,“张云涧,你去窗前那把椅子上坐着,晒晒太阳,等下午晒好了,我收了床单被子你再躺回去。”


    张云涧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抱我过去。”


    “就这几步路都走不了啊?”


    “走不了。”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你知道,我连坐都坐不住的。”


    装吧。


    黎星斓走过去,将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靠着。


    阳光斜斜穿过窗,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在旋转跳舞,仿佛发着光,那一缕金灿灿的光落在他身上,镀了层柔和金边,连这一身旧衣也变得圣洁起来。


    黎星斓看了眼太阳移动的角度,估算了下自己待会儿何时回来,又将椅子挪了挪,省得他待会儿被太阳直射到。


    于是阳光只堪堪落到他的一片衣角上,他在阴处,但面容白皙,眸子明亮,依然耀眼。


    张云涧含笑任她摆弄,仿佛很好玩很享受一样。


    黎星斓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他头发乱了,躺了一晚上,原先扎的棉布条也快滑脱了。


    她索性将棉布解了,捋顺那几条辫子。


    编了一晚上,这几缕乌发呈现出漂亮的弧度,散在鬓边两侧,添了些说不出的美感。


    “真好看啊。”


    黎星斓感叹一声,忍不住上手捧了捧他的脸,触手微凉,光滑细腻,像一块美玉。


    “张云涧,你长得可真绝了!”


    “那你爱我吗?”


    少年的脸被她捧在手上,一双眸子乌黑发亮,透着清浅笑意。


    “你这张脸,我是爱的。”


    原来如此。


    张云涧若有所思:“那如果我死了,你会把我的脸割下来保存吗?”


    “……”黎星斓抿嘴无语,“不会。”


    “为什么?”他好奇问,“你既喜欢,难道不想永远留着?”


    “我喜欢活的,不喜欢死的,死的不好看。”


    “这样啊……”


    原来是因为不好看,那若是有办法能死后不腐,保存原样,她是不是会对此有一点兴趣呢?


    “张云涧。”黎星斓搓了搓他的脸,看着他那精致无双的五官在手心里扭曲变形,“说点人话吧。”


    她真佩服自己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进行这样的对话。


    张云涧笑起来:“好的。”


    黎星斓松了手,看向窗户,本想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透透气,但想想留张云涧一人在,免得横生枝节,还是作罢,反倒将窗户上了锁。


    “在家等我,我去看看那彭真到底什么情况。”


    “好的。”


    黎星斓抽了床单快步出去了。


    早晨的山南村不算热,人人早起忙碌,织布种田,养鸡喂鸭,人不算多。


    黎星斓到底是生面孔,为防被人看见,尽量绕着屋子走。


    好在那不知名的紫花神树长的到处都是,在村中几乎形成一大片紫花林,因此倒很方便藏匿身形。


    林中无风,花瓣飘落缓然,黎星斓踩着厚厚的花堆上,伸手接住一片,放入口中嚼了嚼。


    入口微甜,余味清苦,倒没什么别的特别的。


    她想起穆芯说的,这个彭真居然靠吃花瓣喝露水过这些年,不知是真是假。


    按理说,他这个级别,连火球术都不稳,顶多刚入门,还不至于靠灵力温养自身,不吃辟谷丹的话,是很难坚持的。


    山南村不算大,很快她便看见了被淹没在枯叶落花中的矮矮一间土地庙。


    土地庙早已被弃置,里面并无神龛,只有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以及随处可见半枯的花瓣,有些被清理出来堆在门外,大约就是彭真的手笔。


    门不高,需要弯腰才能进。


    黎星斓探头观察了下,里面似乎没人,便轻轻钻了进去。


    里面很小,空间逼仄,但空气倒不浑浊,反倒有股清新感,属实奇怪。


    她两眼就将里面陈设扫完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水缸上。


    走近了看,水缸里面看起来是积的雨水,不干净,生了不少孑孓,还有落花漂浮。


    黎星斓抬头看,此缸上方的屋顶已经破损,紫花树的一根枝干从外头伸了进来,一片花瓣就当着她面缓缓飘进水缸中。


    水缸底下有拖动的痕迹。


    黎星斓抓住缸口,往外一拉,倒也没有费很大力气。


    水缸后面露出一个豁口,是破损的墙面。


    她之前就看过了,外面是一棵很大的紫花树,就挤着墙根长的,故而长势才将这土地庙几乎包裹其中。


    而如今透过这破损墙面去看,则一眼看不到外面,连接的是一个树洞,树皮往外蜷曲扩着,有些年头了。


    树洞大小可容一人进去,里面乍一看很黑,黎星斓轻轻将身子探进去,却隐隐见底部有些流动的蓝色光亮。


    她伸手沿树洞一圈摸了摸,果真有一根粗麻绳往下坠着,这大约就是彭真通往树洞下方的方式了。


    看来才入门没错,否则便会御气,虽不至于飞天遁地,也能身轻如燕,不至于借助这种方式下去。


    黎星斓心下明了。


    她出去随便捡了块石头,往那树洞里一丢,石头咕咚一声砸在地上,听起来没有多深。


    “谁!——”


    底下有人惊问。


    黎星斓闪身到屋外。


    彭真本在底下呼吸吐纳来着,忽然有一个石头砸了下来,将他着实惊得不轻。


    他对昨夜之事仍心有余悸,但仔细想想,他以火球术对付床上那人,那人无知无觉全然不躲,大约的确是身受重伤动不了,而那少女……


    哼,那少女操控一把短刃虽说击溃了火球,但到底不过是他一时紧张害怕的结果,若真有本事,当下就会追出来,既未追出,必然是没有把握的。


    他昨夜一夜未睡,将这些因果前后想了一通,心里才顺畅不少。


    本打算今日一天在树洞下打坐,待灵力盈满,晚上再去穆卓家的院子一探,也做好了搏斗准备。


    谁知突然发生这样变故,他不得不惊疑。


    彭真无比熟练地攀着绳子就爬了上去,见到水缸被移开,心脏陡然一震,立即背手掐诀,跨出屋外。


    就在一步踏出的瞬间,一把短刃飞速袭来,疾风划过,他本能惊得后跳,抬手就将火球术扔了出去。


    黎星斓在他后跳瞬间,利用他的视线盲区已欺身上前,却也没料到他早已捏了颗火球,好在其神识之力很弱,火球轨迹不是很灵活,她偏身一让,那火球便只从她手臂上轻轻擦过,就击偏了落在树上,将树干烫出一个洞来。


    手臂火辣辣的,她皱了下眉,速度更快,更果断,抓住短刃抵在他喉间,同时左手钳住他肩膀。


    “再动一下就死。”


    清冷之声犹如冰水兜头浇下,彭真打了个激灵,脸色唰一下白了,睁大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惊艳容颜。


    此刻他没半点欣赏美的心思,恐惧迅速盈满双眼,喉咙滚了滚,倒出妥协的话来。


    “不……不动……”


    他手不自觉抖了两下。


    黎星斓冷笑:“你掐诀快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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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的刀快?”


    彭真手一僵,下意识熄了心思。


    趁此之机,黎星斓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在他面上,将他打得一阵眩晕,还未反应过来,她又一脚踹出,将他踢倒在地,随即踩住后心,反剪双手,分别折断了两手的食指与中指,断了他掐诀的可能。


    彭真惨叫出声,被她以手刀击在后脑,彻底晕过去。


    黎星斓一时也寻不到绳子,便在屋内捡了件他的外衣撕成布条,将他暂时绑住,拖进角落,再封住嘴巴,免得他醒来叫唤。


    做完这一切,她走出去看了眼,山南村笼罩在一片安详静谧之中,远处炊烟袅袅,偶尔鸡鸣犬吠,微风习习,紫花飘落,没有人往这边过来。


    她放了心,钻进树洞,抓住绳索跳了下去。


    底下不大,但像另一个世界。


    紫花树的树根盘根错节,粗大壮硕,如长蛇互相纠缠,撑起一个普通房间大小的树根空间。


    一条细细的溪流从石缝中淌出,绕过树根,直到没入另一边石缝。


    溪流泛着淡淡的蓝,荧光闪烁,像海萤等浮游生物爆发时形成的蓝眼泪,是这方寸间唯一的光源。


    虽在地底,但一点不闷,反而空气清新,黎星斓深呼吸了口,蹲下来掬了一捧溪水细细查看。


    掌心中的水荧光闪闪,宛若星辰,顺着指缝滴落,留在掌心中的部分,则蓝色光芒渐渐淡去,不久便不再发光,与普通的水无异。


    她闻了闻,有些微清凉气,但不敢尝。


    “这是什么?”


    【系统信息库中没有收录,不过据已有资料分析,可能属于某种灵泉,即修仙界中,水流经过某些地方,携带了能聚集灵气的微小物质,从而具有特殊作用,例如帮助修仙者迅速恢复灵力,或者疗伤治愈等,也可被一些炼丹师用来炼制丹药】


    恢复灵力,疗伤治愈。


    黎星斓抓到关键词。


    她当即离开了树洞,准备带张云涧过来。


    离开土地庙前,她看了眼晕着的彭真,想了想,干脆将他丢进了树洞,然后将那麻绳拎上来,又将水缸移回原位。


    如此,他即便醒了,在下面求救,声音传不出来,也上不来。


    做完这一切,黎星斓才飞快往穆家小院跑去,一路上也是尽量避开人烟。


    不过时间倒过得快,一转眼便临近中午,村里走动的人多了起来。


    她绕了些路,还险些与一群小孩撞到一起。


    她看了眼,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背着另一个正放声大哭的男孩,旁边还有个扶着他的,左右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五六岁的,一群人风风火火哭爹喊娘地往家跑,一边喊救命一边喊腿断了。


    大约是调皮捣蛋把腿跌了。


    她笑了声,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等回到小院时,已日上中天。


    竟耽搁了这么久。


    她走到西屋,推开房门,日光利剑般直射而入。


    敞亮的西屋扫进一阵风,明净的少年坐在窗边竹椅上朝她望来,身上发上沾满了花瓣,四周也洒落了好些,随风从地上梦幻般地扬起。


    窗台上两只松鼠听到动静,一只嗖地逃走,另一只藏在少年背后探出小脑袋警觉地看她。


    还有两只喜鹊停在房梁上,一只百灵正立在少年的肩头啾啾鸣叫,并不怕人。


    “你这……开动物园啊?”


    黎星斓呆了呆。


    张云涧见她回来,心情颇为愉悦,朝窗户示意:“不能怪我。”


    黎星斓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窗上,原先上锁的窗户破了个洞,看起来似乎是被石头砸的。


    看来那些花啊鸟啊松鼠啊,就是从这洞里进来的。


    她快步过去,往地上寻了下,果然在床边不远处看见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


    正想问谁干的,张云涧忽坐起来,盯着她的手臂,语气平静,却莫名令人心底发毛。


    “黎星斓,你杀了他吗?”


    “……没有。”


    “那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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