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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前尘难了事·二

作者:其叶沃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将军可是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安然卧于「松涧步月」的榻上。脑后微有酥麻之感,但疼痛已然消解。一位年轻侍女正轻手轻脚地为自己擦拭着面上的血迹。


    离忧立于榻旁,低头将几枚银针缓缓收回绣了杏花的布质针袋中,面色略显苍白。


    “将军脑伤尚未稳定,我方才替将军施了针,头痛眩晕之症自会好转些。只是,还需多加休养,近日里还劝将军少练剑的好。”


    离忧语气柔和,略带喘息,将针袋收入药箱中,复将案上的汤婆子重新捧起,又款款向榻中之人弯腰一揖。


    “前日里院中不慎走水,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他张了张嘴,心中千绪万端,却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讲起,只目光深邃地紧紧锁住离忧,胸中起伏不定,似有千斤重担压顶。


    离忧见他醒后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双眼微红,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


    “斋主……近来可好?”沈回风心中翻江倒海,思虑万千,却不知如何启齿。


    离忧抬头,见他目光深沉,眼中闪着激动与阴郁交杂的光,面上却强作平静,离忧喉中突然涌上一阵酸涩。


    你一直在寻她吗?


    你定是寻了她很久吧?


    离忧的手在袖中攥紧,面上却是浅浅一笑,道:“谢将军关怀,我很好。近来只是犯了旧疾,无需担心。”


    答得体面周全,却全然不是自己要问的。


    沈回风不易察觉地微微蹙眉,眼神黯淡了些许。


    故人近在咫尺,却感隔阂重重,彼此间似筑起了无形的墙,可又是为何呢?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不语,心中各有一番百味杂陈。


    唯有那侍女夹在二人中间,看着眼前男女眼波流转,低头红了脸,独自悄声退了出去。


    沈回风一时回过神,顿觉失礼,尴尬道:“斋主与我多年前一位故人相似,冒犯了。”


    离忧轻轻点头,浅笑道:“如此说来,可是已恢复了记忆?这倒是件大喜之事!想来将军外伤未愈,又突然恢复记忆,情绪激动,肝气上逆,一时认错人,也是有的。”


    沈回风心弦一动:分明记得她是个开朗豁达、心无城府的少女,全然没有眼前女子这般的娴静温和,从容不迫。


    ——难道真是认错了?


    不,不对!


    “那夜院中走水,斋主对我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这八年间,他日日活在当初的阴影中,他绝不可能认错!


    离忧心中暗自一惊。


    那夜杏林斋偶发大火,她因高热不退,服药后神志恍惚。沈回风前来营救时,她朦胧中发觉身陷火海,误以为仍在梦魇之中,一时言语失措。


    离忧不敢直视沈回风的眼睛,目光移至男子左侧龙纹耳坠,不自觉紧紧攥住了衣角,葱绿纱裙子登时遍布褶皱。


    只是面上还强笑道:“那日高烧未退,意识模糊,说了什么却不记得了,想来不过是些胡言乱语,若得罪了将军,还望莫要介怀。”


    还是如此刻意疏离。


    沈回风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语气低沉却坚定:“你对我说——沈将军,救救院中的孩子。”


    重逢来之不易,他不会轻易放弃。却不知越是这般步步紧逼,眼前女子越会踌躇不前。


    看着沈回风端坐于榻上,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龙纹耳坠暖光莹莹。离忧心中叹息,不觉微微红了双眼。


    ——“哐!”


    木门被人一把推开,狠狠砸向墙壁。


    屋内二人皆是一惊。


    赵三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姐姐!”


    赵三儿一手扶着墙,一边弯腰喘气,眼睛却快速在离忧与沈回风二人的脸上流转了一圈。


    直觉告诉我,这二人不像在看病。赵三儿眯起眼睛盯着二人,心中暗忖 : 早知道就先敲门了,坏了我姐姐的好事。


    我的好妹妹!


    赵三儿如此一草率,却救离忧于水火。


    离忧眨了眨眼,忙转身双手拉住三儿,眼中含泪,柔声问道:“可是有要事?”


    “啊?”


    赵三儿以为自己冒失打扰,已做好被骂的准备,谁知抬头,只撞上她充满鼓励的眼神,这才把正事想了起来。“啊!姐姐!外面来了……来了贵客!”


    杏林斋何曾有过贵客?


    如今却顾不得这么多了,逃出去再说。


    离忧只好装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忙对病榻的方向一欠身,笑道:“方才为将军施了针,望将军还是多休息的好,我不便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将军。”


    话罢,拉着赵三儿直往屋外走。


    ****


    待离忧紧紧关了他的房门,长舒一口气,只想着那赵三儿跟在身边八年,好歹是学了些自己的大智慧,好一招声东击西。


    不想赵三儿却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尴尬地摩挲着回廊的栏杆,声音细若蚊蚋,吞吞吐吐道:“是这么个事......前日我和苏姐姐商量着……”


    离忧一时逃出火海,只觉眼前赵三儿越看越喜欢,还打趣道:“如今都叫苏姐姐了?”


    赵三儿红了脸,低声道:“都睡一张床了,自然是姐姐……”


    说着,悄悄抬起头,见离忧似乎并不计较,复才又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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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支支吾吾道:


    “我和苏姐姐商量,过几日便是除夕了,想着,既是过年,必人多了才热闹。我便寄了书信给陆离哥哥,邀他前来住几日……”


    离忧扬了扬眉,心中不禁一紧。


    如此也并无错处,写信就写信,心虚什么?


    离忧只恐事情并非这般简单,问道:“只邀了他来做客?”


    赵三儿的脸快埋到胸里了。


    离忧只觉不对,耐着性子追问:“你且好好说,信里还说了什么?”


    “也,也没什么别的……”


    赵三儿脸红到了耳根,一时又如被蚊子咬了一般,浑身作痒,抓耳挠腮。


    “就说了姐姐冬至日采药,捡到一个好看的将军哥哥……”


    “说姐姐为了给他治病,复发旧疾,发了几日高热,略有不胜之势……”


    “还说……我们院子夜里被一场大火给烧了,当时姐姐高热在床,差点,差点没出来……”


    “......差点没出来?”


    好好好,我的好妹妹。


    离忧脑中如雷劈了一般,叉了腰又不知说什么好,一时气急竟笑了出来。


    赵三儿见她这般,心知大事不妙,赶紧解释道:


    “姐姐如今病还没好,面容憔悴得很!且那院子走水后,这些天也不曾修葺,还是黑黢黢的。这些就算不说,陆离哥哥来了也自会发觉,到时候,只怕他也会拿我是问……我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离忧苦笑道:“呸呸呸,这都哪里学来的诨话!——既如此,那信呢?”


    赵三儿如实答:“写完便让阿荔连夜送去了。”


    “阿荔?”


    离忧低头,瞧着在脚边眯着眼晒太阳的小白狐,愣道:


    “那他是什么?”


    “自是……信已送到,便让他回来了……”


    离忧忽而觉得自己旧疾又复发了。


    闭了眼又睁开,确信这不是梦。又在心中把“年关下不打孩子”默念了三遍。


    也罢,离忧心一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如此算来,不日也该到了,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啊,”赵三儿抬起头,看着离忧,眼中颇有几分歉意,羞笑道:“正是!到了!刚到!在一枕槐安等姐姐说话。”


    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还十分贴心地关上了「天上人间」院子的大门。


    “……”


    原来如此,说的便是这位贵客了。


    威震江湖的无咎阁阁主,几千年的上古帝休神木老妖精,时隔一年大驾杏林斋。


    离忧抬头,最后看了看这朗朗晴空——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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