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这种东西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梁年又去偷听了一次左莜和林肆的对话,只听得什么教案,点名册,学号之类的听不懂的词语。
梁年最终放弃了,这根本不是大宸的语言。
况且她还有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踏犁和耘荡推广。
农具的推广,林肆也十分上心,她算过一笔账。百姓修建庄园,得到的钱毛算下来在四百文左右,若是农具的价格需要掏空这笔钱,那么百姓就没有余钱进行消费,黎县的经济环境依旧是一潭死水。
要想促进消费,让这笔钱流通起来,农具的价格必须得压低。
林肆主动找了梁年,询问了农具的底价。
梁年是常年和农具打交道的人,踏犁和耘荡的构造虽然简单,用铁的地方也少,但铁的高价摆在这里,200文是最低价。
梁年也明白这笔钱会掏空百姓修建庄园的钱,她思索片刻,决定自己出一部分,将价格定在一百八十文。
梁年手握自己的阿父留下的不菲财产,日子并不清苦。
她在黎县做官几年,补贴百姓的东西也不少,黎县的百姓才都人人都服她。
梁年没想到林肆会主动找上门来。
“县主的意思是,要贴补百姓?”梁年的眼珠子难得瞪大。
林肆小短手搅动着酸甜的梅子汤,“将农具的定价定到一百五十文,剩下的钱我来贴补,马上近年关,百姓手中需要钱来消费,或给家里添个肉菜,又或给孩子添置新衣。”
一件一百五十文,两件只需要三百文,百姓的手中还能剩下一百多文。
一百多文可以做很多事情。
梁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回应林肆什么,她一开始以为林肆是个在黎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郁郁寡欢的贵女。
但林肆来黎县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做的事情和所见的成效却让她羞愧和佩服。
梁年惭愧的同时,又豁然开朗。
只要是百姓真的能过上个好年,不管林肆让阿娘做什么她都再也不会去偷听了!
梁年双手搅了搅手指,最终真诚道:“下官替黎县百姓,多谢县主。”
林肆正好喝完梅子汤,将碗放在桌子上,“黎县是我的封地,百姓亦是我的子民,我怎可看子民挨饿受冻?”
梁年哽咽。“县主所言极是。”
整个黎县的百姓都知道了即将要推广两件新农具的消息,百姓们捏着修建庄园的钱,没一个人说这个钱不该花。
但农具的价格迟迟未公布,大家心里打鼓,若是修庄园得的钱够还好,若是不够,那便有些麻烦了。
石金正在院子里补石头和康竹青的麻布衣裳,突然听外头有孩童稚嫩的吆喝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
“踏犁和耘荡的价格定下来了,只要一百五十文,另外五十文由安平县主出钱做主,免去了。”
尖针险些刺到石金的指尖,几乎是瞬间,石金立刻放下衣服夺门而出。
这些孩童不是这个巷子里的,但是也不妨碍石金跑上前去抓住一个小郎君。
石金喘了两口气,认真地问:“小郎君,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陌生的孩童眨了眨眼睛,“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县令。”
康竹青还在院子里头愣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孩童的之间说着玩闹。
见石金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康竹青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抓着石金的手臂,“金娘,方才可是孩童的玩闹之言,还是真的?”
石金比康竹青还要激动,她用力点头,“我觉得应当是真的,说原本要两百文,是县主出钱做主,免去了另外的五十文。”
康竹青差点晕过去,“这安平县主莫不是菩萨托生的,我....我!”康竹青我了半天,说不出后半句话。
石金的脑子也是一阵眩晕,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石土是第三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的反应更大。
两百文的农具已算是低价,那还因为是梁年做县令才能有的价格,而一百五十文更是一个低价中的低价。
康竹青和石土相拥而泣,没人能懂剩下的一百文对这个普通家庭来说有多重要。
这一百文可以让他们吃上肉,全家都穿上新的麻衣,康竹青的鞋一直缝缝补补,这下也能换一双新的鞋,能过个好年。
石土是个没读过书的,人高马大的汉子难得真情流露,只抹了抹脸,“以后县主要是还想修什么房子,我一定更加尽心尽力!”
石金感触更深,她只恨自己没什么本事,竟一点都帮不上县主做事,若她是个郎君,她还能去帮县主修房子,但她是个女郎,县主又怎么会需要她呢。
还未等石金伤感春秋,巷子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石金还想出去找那几个孩童问问究竟,推开门来,哪里还有孩童的影子。
石金心中虽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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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被农具价格的喜悦冲淡。
康竹青之前大肆宣扬自己见过林肆,因此有好些个人跑过来神情激动地说康竹青一家命真好,竟能见到像菩萨一样的安平县主。
他们也想见!
“康娘子,你且告诉我县主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如菩萨一般。”
“那王家郎君说修庄园时,远远的见过县主一次,像从菩萨画像里走出来的人儿。”
康竹青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从一开始的辩论林肆是不是像菩萨,到后面直接集体衍变成大型林肆脑残粉聚集地。
林肆人在县主府吃点心,人心声望值蹭蹭往上涨。
春意察觉到林肆的笑意,问道:“县主,今日的点心很好吃吗。”
林肆一口子将碗里剩下的浮元子吃完,“好吃,好吃。”
钱阿婆进来的时候,林肆刚刚吃完。
春意识趣的退了出去。
钱阿婆钱遂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眼睛微微上挑,给人一种严肃干练的感觉。
她道:“孩子们的消息传的不错,方才才让他们回庄园里。”
林肆将碗轻放在桌面上,问“他们在庄园适应的怎么样?”
钱遂答道:“有能遮雨的屋子住,能有碗吃饭,他们非常感激您。”
林肆的小短手托着下巴,“再过三日,东西都置办齐全,我就让左娘子去上课,到时杂事直接和左娘子商量,每七天来我这里汇报一次就好。”
钱遂点了点头,应下了。
“他们要开始上课,既要学文又要学武,伙食稍微改善一下,不然营养跟不上。”林肆对着钱遂说。
钱遂不明白营养是什么意思,但她会自己在心里琢磨理解,实在理解不了的,她才会开口问林肆。
钱遂在心中斟酌片刻,“一日三食,去壳的麦饭,油炒过的素菜,三天吃炼油渣,十天吃两片豚肉,县主觉得如何?”
这样的伙食在大宸来说是相当不错了,很多黎县的百姓一个月也才吃一回肉,若是遇上不舍得的,两三个月都吃不上肉。
林肆从小就没父母,拖祖国的福在福利院长大,在吃食方面没有被亏待过,自然也不想亏待了这些孩子。
少年们就是未来的花朵,林肆当然要多多浇灌。
“可以,每个月再从县主府拿一只鸡或者鸭过去,给他们炖汤。”
林肆想了想,又加了句,“今日他们做的不错,每人加餐一个鸡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