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龙袍披朕身上了(基建)》
1. 第1章
最近安京出了两件大事。
其一是那位不拘礼法,私生活更是风流的华阳长公主忽然离世,公主是当今大宸皇帝的亲阿姊,皇帝自是痛心,下令将华阳公主厚葬,又亲自为其拟谥号。
华阳公主一生未婚嫁,但留有一个父不详的十岁女儿,故而孩子随公主姓。
皇帝将公主的女儿封为安平县主。
看起来这位县主未来不说未来风光无限,起码也是顺遂一生。
至于其二。
那就是这位县主要倒大霉。
新上任的司天监丞推算出安平县主命格与皇室相克,必须送去偏远的熙河路封地避世。
而林肆现在就穿成了这个倒霉的安平县主。
*
婢女春意给林肆送了第三次饭以后,终于确定她家县主是想通了。
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十天没怎么吃东西,整日以泪洗面,怎么劝也没用。
林肆的小短手搅动着高足白瓷里的鱼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炙鸭、鱼脍、太平毕罗,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在街边的文玩摊子买了个一看就是现代工艺品的手串,竟然就穿书了。
这是什么古早穿越梗,感觉这个穿越方法小时候抱过她。
林肆穿过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
紧接着,她的大脑里出现了许多原本不存在的记忆和文字,使她头痛欲裂。
林肆消化完脑子里的记忆和文字,这才惊觉。
她居然穿书了!
穿的还是男频争霸文里一个同名同姓的男主后宫,戏份少的可怜不说,最后的结局是在男主的后宫里郁郁而终,二十几岁出头就死了。
信息量太大,林肆在床上走神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接受现实。
这是给她干男频来了,现在没看过的书也能穿了?真就硬穿啊。
事已至此,林肆决定先吃饭,这是她穿越前的名言,遇到困难先吃饭。
她严重怀疑原主是饿死的,她这辈子就没这么饿过。
春意都快感动的哭了,“县主,您终于愿意吃饭了。”
林肆看着这个年岁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的老实婢女,“这几天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春意睁着一双大眼睛,似懂非懂道:“什么事情。”
林肆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就只能接受,所以,本县主还没吃饱,再给我拿些吃的来,要用大些的碗来盛。”
春意默默掰手指,这是县主今天的第四顿。
补充了碳水,林肆的脑子得以转动。
她低头看着原主手腕上那串和自己一样的手串,这是一串类似于水晶质地的鹅黄色手串。
林肆就这样和手串大眼瞪小眼,直到春意把第四顿饭端上来,手串完全没有反应。
林肆是期待自己能有个金手指的,不然这天崩开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主在知道自己要去到熙河路以后,先是将公主府的下人召集起来,说清楚自己要被送走的事,不愿跟去,想留在安京的,不管死契活契,都可拿了卖身契走。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林肆想。
然后她就躺在床上日日流泪,心绪结郁,又因不吃饭,撒手人寰了。
这样一来,愿意跟着林肆的真没几个人,为奴为婢又何须去黎县那穷地方。
这就相当于在北京打工打的好好的,突然公司要搬去穷的不得了的地方,正常人肯定选择在北京换个公司。
吃完了第四顿饭,林肆饱了,她让春意不用守夜,自己则是借着微弱的烛灯,大脑高速运转。
林肆用不惯毛笔,写的字歪歪扭扭。
林肆打算先通过自己脑子里原著《烽火逐鹿》整理一下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夹缝中求生。
她不想坐以待毙在黎县被农民起义搞死,被瘟疫传染病死,被各方割据的势力搞死,又或者因为天灾被活活饿死,不光如此,她也很有可能被男主卓正初一刀干死。
卓正初随身带着一本“死亡笔记”,上面不光记载了皇族林氏的所有人,还有当初卓家贪腐案经办的所有官员,每杀一个人,他就在名字上画个叉。
至于原主为什么会被放过,因为卓正初发现她在黎县郁郁寡欢,整个人透露着忧郁的气质,卓正初觉得原主几乎等于被皇室放弃后流放到这里来的,下意识觉得原主也是被皇室害了的苦命人,在加上原主是个美貌瘦弱,楚楚可怜,善良的姑娘。
卓正初这动了恻隐之心(划掉)好色之心。
而林肆想想自己的这个好的过分的食欲,乐观到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心态,到时候出现在卓正初面前的将是一个容光焕发,一看就没过苦日子的杀全家仇人的......外甥女。
卓正初应该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攘死她。
林肆抬起头,看像窗外,半遮不掩的暗淡日光落在公主府的庭院内,院内的梧桐树已经染上了几分秋色,树叶枯黄大半,正随风簌簌从枝头飘落。
她似乎看到了未来,就像这棵梧桐树上的叶子,都不用风吹,自己掉下去就噶屁了。
林肆打了个激灵,不行不行,她可不想死,还是先整理一下时间线,再回忆一下原著的细节,林肆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林肆用捉笔的方式刚在纸上点下一个墨点,她手上的那串鹅黄色的手串就突然亮了。
林肆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她感觉自己在开车,而对面有个弱智狂开远光灯射她的眼睛。
林肆捂着眼睛,艰难睁开一条缝。
【宿主林肆绑定基建系统,检测宿主当前处于男频争霸文,是否要更换成美貌、争宠系统或生.....】
林肆连忙在脑子里说:“我就要这个基建系统。”
【宿主已成功绑定基建系统。】
林肆都快感动的哭出来了:“太好了是金手指我们有救了。”
林肆放下笔,开始研究。
这个系统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如图纸,器具,甚至还有自动转换成大宸样式的各类书籍,林肆只能翻看第一页,在往后便是灰色,不能翻动。
林肆只是粗粗扫了一眼第一页,就看到了变成大宸书籍样式的医书。
林肆接着往下看,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是土豆和红薯!
林肆眼睛都红了,她此刻总算理解那些男主角为什么总是红着眼盯着女主,这换谁眼睛不红?
古代粮食产量低是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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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的事情,要是有了土豆和红薯,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林肆在假设自己死因的时候,也能排除掉饿死这一条。
但是这些都需要领地的人心,声望去兑换。
林肆想,所谓的领地指的就是黎县。
大宸皇帝出于愧疚,给林肆赐了钱和粮,华阳公主的遗产也允许她带走,还下了口谕,黎县县令若有重要税收事务,需向林肆报备。
县主在古代没有封地话语权,也无法干预地方的行政事务。
大宸皇帝也不是傻子,县主本就能获取封地的税收,这般只不过给林肆面子上好看,能让她多得一些税收罢了。
但谁都知道黎县穷,税收又能有多少呢,一个下县中的下县。
现在的系统商城是灰色的,一切都要等林肆去到黎县以后才可以解锁。
林肆简直恨不得连夜就出发。
一天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林肆罕见的失眠了。
本来想整理《烽火逐鹿》的时间线也因为有了金手指而太过激动想不下去。
春意早上来侍奉林肆洗漱的时候,看到林肆竟然对着她笑了。
自从公主离世,又有要去封地的旨意,县主何时这样笑过?
春意原本就不聪明的大脑只有一个想法,县主莫非是疯了吧。
林肆露出了几颗因为换牙还未长齐的牙齿,问:“春意,愿意跟着我去黎县的有哪些人,你报给我听听。”
春意的小心脏很快又恢复正常,太好了,县主不是疯了,是真的想通了。
春意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她递给林肆一张纸。
林肆大致的瞧了瞧,原本公主府上百来个使唤的家婢,奴仆,愿意跟着她去黎县的不过十来人。
人不多,大部分都上了年纪且无儿无女,年纪轻轻还愿意跟着她的只有五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春意这个傻姑娘。
还有一对姊妹武婢,姐姐叫南乔,妹妹叫南双,加两个家丁。
春意给林肆解释,“南乔和南双说,她们吃的多.....别的主家定然容不下她们,只有跟着县主才能吃饱。”
林肆点点头,觉得跟过去的人少是件好事。
若是强行将人带过去,难免有人心生怨念,若是将林肆在黎县的所作所为捅了出去,是件麻烦事。
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跟着她的,也算得上忠心了。
下人可以去了黎县再培养。
不光培养下人,还可以培养一点别的,帮自己做事的人。
林肆的食欲日渐的好,每日都吃三顿饭,期间有个平阳公主过来说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劝解她,在门口不耐烦的说了几句话转头就走,看样子生怕被她克到。
说来说去也就是她命格克皇室,此乃无奈之举。
林肆为了维持原主话少存在感低的人设,愣是没接话,可憋死她了。
只在心中暗暗吐槽,对对对,我命格和你们皇室相克,把你们都克死了,将来你们皇室全部被卓正初杀绝,皇宫里的鸡蛋都被摇散,蚯蚓被竖着劈成两半,蚂蚁窝都用热水烫熟。
不过吐槽归吐槽,林肆还是不太赞同卓正初这样的做法。
太浪费粮食了!有没有人在乎鸡蛋的感受。
2. 第 2 章
林肆能感觉得到皇室非常想要甩掉她这个扫把星,她甚至还没完全适应穿到古代的事实,大宸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要送她走。
从下旨到出行那天,这位皇帝舅舅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林肆带着大量的钱以及行李被北衙禁军用水路加陆路这样最快的路线护送到了目的地,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带了疾跑的乌龟。
黎县的县主府是座废弃宅院,工部派了人前来重新修缮过,便是林肆的县主府了。
这一路上水路加上陆路,林肆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她需得维持原主沉默寡言的人设,因此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向窗外,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到达黎县,她脑子里的基建系统被点亮的时候,林肆觉得自己不光要红眼,她甚至忍不住掐了自己的腰。
冷静,林肆告诫自己,北衙禁军还未走,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要是发现她有异常,会直接被当做邪祟烧了。
真没想到有一天红眼掐腰文学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掐她自己。
马车之外,黎县县令梁年,穿着绿色的圆领大袖官服,一大早就等在县主府门前,以表重视。
林肆悄悄掀开马车的一角,想看看这个黎县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梁年的第一印象便是。
好生秀气的一张脸。
北衙禁军将林肆以及林肆的好几辆牛车以及马车装着的行李交接给了林肆,又按单子在林肆面前清点一二,甚至没说在黎县休息一番,和林肆行了个礼,转头就走。
林肆盯着禁军驾驶着马车牛车飞快的出黎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感谢大宸马资源的匮乏,就算在安京,也不是什么官员都能坐上马车的,大部分人还是乘坐的牛车。
安顿好以后,她也要搞一辆牛车牛,林肆想。
梁年见禁军走了,转过头来对着林肆行了个礼,“下官参见安平县主。”
林肆沉默的点了个头,她现在十岁,个子小,虽因赶路穿的素,一身印金白罗褥,梅花纹半壁,花草纹齐腰百褶裙,鹅黄色绦带,瞧着也是贵气十足,再加上她这幅冷淡的神情,做足了一个从安京来幽怨贵女做派。
梁年走在前面,领着林肆等人进去,“这便是县主府,县主瞧瞧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林肆大概看了几眼,房子看得出来是重新修缮过的,面积在黎县来说也过得去,只不过比起安京的公主府来说就差的太远了,还没有公主府的一半大。
比起县主府,她更对面前这位梁县令感兴趣。
这位梁县令不光长得秀气,声音也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粗狂,可真是稀奇,林肆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不管梁年和林肆说什么,林肆始终一脸郁郁寡欢,看起来倒像真是一副过来以后生无可恋的样子。
梁年寒暄完,自觉离去,不惹这位县主不快。
梁年一走,跟着林肆的家奴们自觉布置宅院,南乔和南双力气大,便和两个家丁一起卸东西。
卸完东西,林肆没让南乔和南双跟着布置,而是对她们二人说。
“你们二人出去转转,将黎县熟悉一下,顺便打听打听这位梁县令。”
两人应了,直直的就出门去。
两个家丁将从公主府运过来的架子床辛苦抬进林肆的房间,春意正拿着柔软的丝绵衾,往林肆的床上铺。
林肆坐在凳子上,基建系统已被点亮,领土显示黎县,但声望显示0.1,人心0.05,林肆估计都是因为这十来个跟过来的家奴。
林肆只见旁边配着一行小字,声望和人心的计算方式十分苛刻,1是一个不低的数值。
1确实是一个不低的数值,因为她连1都没有,林肆哭笑不得。
林肆看着那些个图纸,书籍,之类的东西需要用声望兑换,但是实物就需要用人心要兑换。
比如让她看红眼的土豆和红薯,人心兑换点数111。
林肆往下拉,看着人心兑换点数10000的大型火炮陷入沉思。
等到春意铺完床,南乔和南双在黎县绕了接近十圈,晚饭正开饭。
两姐妹回来同林肆回话:“百姓都说梁县令是个好官。”
“是的是的,都说梁县令清正廉洁。”
“梁县令自出生就没了阿父,母亲将他抚养长大。”
“还说梁县令就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愿娶妻,也不知为何。”
林肆微微点头,放两姐妹去吃饭。
春意与食医王阿婆端进来一碗蒸的稻米饭,和几样简单的菜品,汤骨头,煎鹌子、抹肉笋签、太平毕罗。
“今日王食医准备的匆忙,还望县主体谅。”春意将饭菜摆在桌子上。
春意见林肆的食欲还不错,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县主来到了黎县,瞧见这穷苦的地方,一时又想不开,又不吃饭了,还好还好,县主是真的想通了。
王阿婆也松了口气,“这黎县虽不繁华,但这些乡土食材倒是新鲜干净,只要日日换些花样,吃的不比在安京差。”
林肆微微点头,这位王阿婆做饭很好吃,菜品虽简单,她也吃的津津有味。
县主府被简单的布置好,林肆让大家都去休息,值夜的家丁两个人轮换。
舟车劳顿的赶路,林肆的身体是疲惫的,但她的心早就恨不得飞到黎县来。
洗漱一番以后,林肆直接将春意支到外间的塌上睡,不用守在她的床前。
林肆在现代独居惯了,不太习惯床底下有个人守着,感觉半夜醒了是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但往床上刚一躺,她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算了别管了,玩会智能手机。
林肆从第一页开始慢慢的翻,看到了科学配比鸡饲料和钓鱼打窝料。
林肆:考虑的还怪全面的,解决了如果钓鱼佬穿越无法科学打窝的困境。
《母猪的产后护理》《如何正确阉公猪》《蛋鸡饲养指南》《奶牛饲养指南》《蔬菜心理学》一应俱全。
林肆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继续往书籍类下面翻去,再看到许多的专业书籍时才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在脑子里翻着翻着,林肆沉沉睡去。
-
今日梁年起的比以前更早一些,贴身婢女摇娘熟练的将床头的几卷麻布拿起,为梁年更衣。
麻布一圈一圈,缠绕在梁年的胸口。
麻布缠绕好,穿上官袍,将青丝束起,再将眉毛画粗,增添英气。
谁也想不到,黎县县令竟是位女扮男装的女郎。
梁年起身,简单吃过朝食以后,她要去县衙处理公务,黎县是下县中的下县,没有县丞,所有杂事都要一一过她的手,想起昨日的那位安平县主,看起来似乎是个安静的性子,想来在税务方面也不会对她太过为难。
只是刚刚没了母亲,又因为这样的理由被送到这穷苦之地,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梁年吃完朝食,天都还未亮,就听外头的家丁来报,安平县主来了。
梁年不知道林肆怎么会起来的这么早,只能将人请去偏厅会见,她今日本也是要去见林肆的。
林肆满脸困倦,她是真的困,但无奈梁年的时间排的很紧凑,除了早上和晚上,都在县衙处理公务。
林肆又不想将事情拖到晚上,所以选择一大早便起来,她连早饭都还没吃呢,王食医说今日朝食吃热乎乎的汤饼。
想到早饭,林肆走路都更有几分干劲了。
春意倒是一点都不困,只瞪着眼睛,心疼道:“还是需得备一辆牛车或者驴车,否则县主出行如何方便。”
南乔面无表情的跟在林肆身侧,她的大脑此刻只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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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饿。
进了县令府,林肆示意春意递给梁年婢女一匹檀色的罗布,算是见面礼。
随后礼貌道:“此番前来拜见,是有事与梁县令相商。”说完便转身就坐。
梁年微微摇头,摇娘因此并未去接。“县主尽管说,陛下当初有口谕,黎县的税收,县主也是能管的,还有县主在黎县的良田之事,也是要与县主商议的。”
林肆摇摇头:“不是税收,也不是良田,是我想在黎县郊田处修建一处庄园。”
梁年有些意外,她以为林肆是要来看税收和良田。
梁年犹豫道:“先前修缮县主府已是徭役,耽误了农作,可否等秋收之后再修建。”
“不是徭役,我会给百姓工钱,一日十五文,每户只一个人最多两人,剩下的人继续农作,如此也不会耽误秋收,至于工期,就由梁县令负责,还望梁县令告知百姓。”林肆正色道。
梁年这下惊了,她还是一次见到皇亲国戚让百姓修个东西还倒给钱,这位县主,是个怪人。
梁年不知道林肆修建庄园是要做什么,她想,大概是小娘子觉得黎县又穷又无聊,在庄园里种上漂亮的鲜花,当成花园之类。
梁年提醒:“黎县的土质不好,县主若是想种些鲜花观赏,只怕不能如愿。”
“多谢梁县令好心,我自有打算。”林肆不卑不亢地说。
既然是会给工钱,工钱给的还不算低,还不耽误秋收,梁年没有理由反对。
黎县农作条件差,在收成好的情况下,交了赋税勉强能吃饱,若是一日十五文,也算是不错的收入。
林肆看了眼春意手里抱着的布,又问:“梁县令为何不要这罗布。”
梁年在心中斟酌,林肆从安京来,怎会不知道檀色多为女郎所穿的颜色,“多谢县主好意,这布的颜色正好能给家母做衣裳。”
谁知,林肆摇了摇头,又对着梁年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是特意挑给梁县令的。”
梁年的表情依旧没变,心跳却快了几分。
林肆送布纯属多此一举,她是在试探自己,昨日的样子莫非是装的?
“多谢县主好意。”梁年最终恭顺道。
梁年收了东西,林肆又拿出一张纸,递给梁年。
“这是庄园的图纸,劳烦梁县令了,但凡参与修建庄园的衙役,我都会给工钱。”
梁年收下纸,“还有一事,县主在黎县的良田。”
“知道了,良田的事我也自由安排。”
林肆说完,心里惦念着热汤饼,急匆匆的走了
离了县令府老远,春意才问,“县主怎么送梁县令檀色的罗布呀,檀色罗布是女郎爱穿的,郎君都喜欢鸦青,月白,这样的颜色。”
南乔则是一脸事不关己,她才不懂什么檀色白色的,她只觉得自己出来走了一圈更饿了,待会的朝食,吃两碗吧。
林肆勾了勾唇角,“当然是因为,梁县令是个穿檀色也能好看的,郎君了。”
没想到清廉正直的梁县令,极有可能是个女人。
若问为什么,大概是梁年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怜悯。
林肆也说不清楚,或许这就是直觉?毕竟她从小到大的直觉都很准。
梁年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还做了县令,若是东窗事发,她和她阿娘会死的很惨。
这个把柄太大了,林肆不需要威胁,不需要拉拢,不管她在黎县干什么,只要不危害百姓,梁年都会配合她隐瞒。
林肆突然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春意不知道林肆在想什么,只说:“修个庄园也好,到时候种些鲜花,县主没事也能去逛一逛,赏赏花。”
南乔在前面带路,林肆打了个哈欠,“庄园不是用来养花的。”
春意不懂了,“那是用来做什么的,总不是用来养人的吧。”
3. 第 3 章
林肆吃完了热乎乎的汤饼,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
人果然还是要吃饭啊。
春意上前来,“县主,赵安已经出门去买牛车了,这样下次出门,您就不用走路了。”
林肆点了点头,赵安这个人她记得,是跟着过来的两个家丁之一,原主之前听闻他父母离世,给了他半贯钱回去安葬父母。
林肆吃饱喝足,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走到了书桌前。
“春意,你是否觉得府中的人少了些。”
这话倒是说出了春意的真心话,春意忿忿道:“这是自然,您可是县主,一个县主府只有十来个人侍奉,怎么能把您侍奉好。”
林肆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得买一些人。”
当然,明面上买奴婢只是借口,林肆真正要的,不是奴婢。
林肆从前学历史时,了知道有世家大族豢养部曲和门客,再加上世族隐匿大量农耕人口和田地,借此躲避税收,世族自古以外就是皇帝的心腹大患,随着科举的兴起,九品中正制的衰落,世家大族被大宸初期的几个皇帝清算了个七七八八。
而林肆需要的是绝对忠诚,能写会算,还要有强健的体魄。
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这样的人脑子如果没问题的话是不会投奔她的,并且还不能保证忠心程度,她想要有人可用,又想要安全且保密,只能自己从头培养。
最容易培养的对象,孤苦无依的孤儿,奴隶。
庄园的目的也不是种花赏花,林肆一开始就打算养人用的。
她堂堂一个在安京娇生惯养长大的县主,买一些人来伺候伺候很正常,奴仆多些,也不碍事,任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春意眼睛亮晶晶的:“一个伺候笔墨的,一个伺候穿衣的,还要一个梳头的,还有厨房也要人。”春意说着说着,低头数手指,“要买好多个。”
“确实是要买好多个。”买奴婢这件事,林肆还是需要梁年。
林肆将春意支了出去,坐在书桌前,颇为不习惯的拿起毛笔,她甚至都想自己搞点羽毛笔蘸墨水写字,在现代那么多年的习惯,一时半会完全改不过来。
桌上的几张纸,皆是一般人看不懂的鬼画符,上面写着陈列着好些个用简体字写的名字和事件,以及小字,还有各种线条穿梭其中。
林肆的小脸轻轻皱起,现在是大宸永文十三年,三年前卓正初一家因贪腐被满门抄斩,只有卓正初一人逃脱,而后便是改变卓正初的人生轨迹的一件大事,故事也由此开始,大宸永文十九年的极端寒潮,导致游牧民族受到极大的影响,大规模南迁,与中原摩擦产生战事,天下一下子就乱了。
与此同时,由于极端寒潮,草木凋零粮食减产,瘟疫爆发了。
原本对付游牧政权都十分吃力的大宸外忧内患,这也给了卓正初极大的机会与机遇。
寒潮,瘟疫,这两个词单拿出来一个,就能夺走无数底层百姓的性命,更别说这两个词一起出现。
林肆放下笔,将大宸永文十三年至大宸永文十九年画上了一个可爱的波浪线条。
原著中故事开端前的空白时间,由她来书写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
梁年的母亲左莜和梁年有五分相似,此刻她清丽的脸上满是冷静。
“看来这位县主是在试探你,可是她是怎么会怀疑。”左莜盯着那匹罗布。
梁年点头,认同自己阿娘的说法。“我与她不过在县主府匆匆一见,说了不过三句话。
左莜沉思,但思来想去的也没个结果。
这位县主不按常理出牌。
“莫非是安京的人.....”梁年说完后又摇头,她无权无势,又在偏远的地方做一个县令,没有被人拉拢和威胁的价值。
“她并未直接挑明,又不提要求,甚至还给百姓工钱。”梁年随后又补了一句,“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十岁的孩子。”
“她若有要求,迟早会再次登门,只能到时再做打算,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恶意。”左莜说。
梁年点头,这种把柄似乎被人拿在了手上,还不借此要挟你,这样的感觉让梁年难受。
梁年又转念一想,若真是东窗事发,欺君是大罪,不光她和阿娘要死,父族那些在父亲病重就来抢夺家产的人也逃不了。
梁年瞬间轻松了,那就拉着那群狗屁不如的东西一起死。
左莜将这匹上好的罗布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既然都将东西收了,那自然不能浪费,这样好的一匹布,要许多钱呢。
随后递给摇娘。“我和摇娘一人做一套衣裳还有余,摇娘的针线活最好。”
县衙内。
梁年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一想到若是被拆穿,她的叔伯们都要跟着一起死,她倒也不怕了。
现在还有一件更令人头疼的事情。
梁年看着手里的鬼画符庄园图纸,不免陷入沉思。
安京的县主写字画画就是这种水平?她不会写字吗?为什么可以画成这幅样子,好像一个巨大的乌龟壳,种花的庄园为何还要修建几间大屋子,难道有什么特别的花儿要栽种在屋子里?
梁年不太懂皇亲国戚的兴趣爱好。
联想到今早的试探,梁年一时间更摸不准林肆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了。
梁年将林肆的庄园设计图放在桌上,自己又抽出一张纸,将林肆的鬼画符重新细致的画过。
梁年看着这庄园的构造。
罢了,小女郎长居安京,兴许只是一时兴起,并不知道要当做花园的庄园应当是什么样,画了个四不像出来。
梁年唤来衙役,将修建庄园的事情一一交代。
至于林肆的那张鬼画符,梁年想了想,折好放进了袖子里。
*
“什么,此事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位贵主要在黎县修建庄园?”
“这还要不要我们活啊,秋收可怎么办?我家还指望交完赋税靠秋收的余粮过日子啊。”
“又要修庄园,上次才修建了县主府....这下秋收可如何是好。”
“又有徭役,如何交秋收后的赋税,还要不要人活了。”
在街道的好些孩童听到后拔腿就跑:“我要赶紧回村告诉阿父阿娘,又种不成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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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县街道上,百姓小声的议论着,心中虽有不满,但不敢表露。
那可是县主,多么金尊玉贵的身份,一句话让他们修建庄园,他们就必须得照做,这就是古代的徭役制度。
一条巷子的气压变低,百姓脸上全是愁云惨淡。
过了一会,一个十二三岁的少男气喘吁吁的跑到一户人家门前,“阿父....这次不一样,这次修庄园,有工钱。”
少男的声音并不小,因此周围正忧愁徭役一事的几个邻居都听见了。
有人立刻上前问,“石头,你说清楚,有工钱是怎么一回事,自古就没听说徭役给工钱的,你莫不是听错了。”
名叫石头的少男重重的点头,一张小脸因为跑的急,涨的红,“真真切切,张娘子,每日足足十五文,就是那位从安京来的贵主给的,梁县令说的,还能有假?”
“我没听错吧,每日十五文?”
“我莫不是在做梦,你快拍拍我。”
“疼,疼的,想来是真的。”
石头的父亲和母亲也急切的走了出来,“石头,那为何方才都在传修庄园,没说给工钱一事。”
“阿父,阿娘,曹衙役正在和东巷的百姓讲,想来有些人话没听完,就将修庄园这件事传出去了,修庄园是真,但每户只最多只能出两人,以免耽误秋收,每日真的十五文。”
石头娘捂着胸口,觉得脑子一阵眩晕,“乖乖,又能不耽误秋收,还能每日得十五文工钱,还有这样天大的好事。”
整条巷子愁云惨淡的氛围一扫而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这安京来的贵主就是不一样。”
“不知道这位贵主修建庄园是要做什么。”
石头左右看了看,说,“听县衙里的王衙役说,贵主修庄园是为了种花解闷。”
百姓们的口风变的飞快。
“安京的贵主来这里确实受委屈了,是该修个庄园解闷。”
“就是就是,贵主只是想要一个庄园,她有什么错!”
“我一定让我家郎君好好给贵主修这个庄园。”
“大家别在这闲聊了,回家商量商量,谁去修庄园,谁在家秋收。”
“让我家大郎去修庄园,二郎在家秋收,这样正好!”
石头脸上的红散去,他进家门猛灌了几口水,“阿父,阿娘,这位贵主真是个好人,一日十五文,阿姊的药钱就有着落了。”
石头娘脸上的笑就没听过,她一会坐着一会站着,“何止金娘的药钱有着落了,一个庄园就算简单修建也要二十日,你算算这得多少钱?咱们家还能存上不少。”
石头掰着手指数了数,得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阿娘,足足三百文,接近半贯钱呢。”
石头兴奋的原地跳了两下,随后飞快的跑进里间,对着床榻上面色虚弱的少女道:“阿姊,你可听见了,咱们家要有钱了,很快你的发热就能治好了。”
石金咳嗽了两下,“我都听见了,若是真的就好了。”
“阿姊,你不信安京的贵主,难道还不信梁县令吗!”
4. 第 4 章
一日十五文并不是一个高价的工钱,甚至是低于大宸市场价的工价。
黎县的农业条件太差,进而带不动经济,形成恶性循环,这才显得这十五文弥足可贵。
林肆不光想要庄园,更想要快速提升声望和人心,先从系统里搞点东西出来。
她看着系统里蹭蹭上涨的声望和人心,心里终于有了一点踏实的安全感。
声望涨的比人心快一些,在林肆放下笔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两位数,位数还在以0.01的速度飞速增长。
人心就涨的比较慢了。
林肆大概能理解这个系统的人心和声望的不同之处,声望只需要将名声打出去,但是人心就复杂了。
有了10这个巨款数字,林肆在盯着那份她觊觎了很久的《肥田法》上,只需要花费5个声望就能兑换。
黎县的农业条件差,就是因为大部分的土地荒芜而不肥沃,大宸自然也有施肥的方法,但是这些方法一一用在黎县的土地上,效果有,却不大。
林肆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点下《肥田法》下的兑换二字。
一本薄薄的册子凭空出现在林肆的书桌上,书皮是大宸的样式,完全没有丝毫违和感。
翻开第一页,这本书先是列举了现在大宸的几种肥田的方法。
有草木灰,粪肥,绿肥,河泥肥,磷肥等
每一个方法后面都有标注,如何利用大宸的原料和技术制造出接近现代的高效化肥。
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改造,也不会太过突兀。
林肆如获至宝,直叹金手指真好使,原来这就是开挂的感觉?她将肥田法仔细的阅读完,放进了书桌下面的隔板内。
林肆暂时还不打算直接传授给百姓,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出入,她打算先在庄园内实践,整理好了一套系统的方法以后再传授给黎县的百姓。
百姓因为她吃饱了,她的声望和收益才会更上一层楼,而且黎县的税收也和林肆紧密捆绑。
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钱自然是多多益善。
“县主,县主。”春意在问外轻声唤道。
林肆将书桌上的东西收好,“怎么了。”
得到了林肆的允许,春意探头探脑的进来,一双眼睛亮亮的。
“今日王食医和赵安出去采买的时候,街上的百姓都在夸赞您呢。”春意显得比林肆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都说您是天大的好人。”
“庄园本就是作为我的私产修建,怎可用徭役劳动百姓。”林肆慢悠悠的回。
在大宸建国初期,徭役只用作公共设施的修建,如运,、陵墓、道路等大工程,但是到了现在,徭役变成了皇亲国戚随意压迫百姓的工具。
皇室的私产屡屡由百姓徭役修建。
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林肆干不出这种事。
再加上基建系统需要声望和人心,林肆更不可能蠢出升天的压迫百姓。
春意暗暗感叹,原来人经历了大起大落真的会像变了一个人,现在的县主和以前相比真的变了许多。
“王食医让我告诉您,今日午食吃酥骨鱼,豉汁鸡、鸡脆丝、生炒肺,饭后还备了水团做点心。”
每天饭前报菜名是林肆特地要求的,在吃饭之前知道自己即将要吃什么,又能增添期待,还能让她一个上午心情都很好。
在安京时,公主府可谓铺张浪费,一桌子摆几十道菜,林肆一个人,哪里吃的完。
所以到了黎县以后,林肆定了个规矩,四道荤菜足矣,况且现在只有王食医一个人,多做了也忙不过来。
林肆伸手托腮,“王食医一个人做饭,确实太辛苦了些。”
春意重重地点头,“还得给您配个点心厨娘,您从前最爱吃点心了。”
*
庄园开始修建,黎县人人出门的脸上都挂着笑。
今年气候不错,收成也比以往的多些,再加上还有一日十五文修庄园的工钱,都欢喜今年能过个好年。
林肆在县主府里宅了十几天,被她折磨的对象变成了南乔南双两姐妹。
起初,发现林肆在背后盯着她们的时候,两姐妹瑟瑟发抖,以为是自己吃的太多被林肆嫌弃了。
二人甚至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偷偷商量明日要不要少吃一点,免得被林肆赶出去,结果一到饭点。
好饿,我要吃两碗。
在大宸,能够一日吃三餐或者四餐的都是少数上层人士,大多数底层只吃得起一日两餐,两姐妹饭量大,在公主府两餐能够吃饱已是奢求,没想到来到黎县以后变成了一日三餐。
二人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县主不离不弃!
南双最后终于还是受不了林肆在身后凝视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县....主。”
林肆若无其事的点头,丝帛制成的彩色长带垂在肩头。
“你们继续练,我就看看。”
南乔和南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练武。
她们二人本就是因为力气大,再才被买进公主府,当初华阳公主也请了禁军来指导一二,因此两姐妹就算来到了黎县,也不忘每日练武。
林肆看完后,小短手在不自觉搭上下巴,若有所思。
在又当了许多次次神不知鬼不觉的“班主任”以后,林肆终于对着南乔以及南双提出了问题。
“你们姐妹二人武艺能到哪个程度?”
妹妹南双比南乔话多些,答道,“回县主,寻常的郎君不是我们姐妹二人的对手,就算是遇到受过训练的禁军我们也不一定会落下风。”
林肆看着姐妹二人一身紧实的肌肉,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若是让你们姐妹二人教导别人习武,你们能做到吗。”
南双迷茫的挠了挠头,“我与阿姊天生力气就大,教别人可能也很难达到我们这般。”
“不用达到你们这般,只需比普通人强就好了。”
南乔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人机似的说了句,“可以。”
“既然如此,你们这几日就好好琢磨如何教导孩童武艺吧。”
等林肆走远,南双才悄悄的问南乔:“阿姊,县主这是什么意思啊,县主府哪有孩童啊。”
“我也不知道,算了别管了,先去吃午食吧。”
“对哦,到吃饭的时间了,吃完饭再想吧。
林肆觉得,等庄园建好,南乔和南双教武艺基础应当是足够了,体育老师是有了,语文老师还缺一个。
但整个县主府凑不出一个有文化的,包括林肆自己。
林肆想了想,道:“备牛车,我要去县令府。”
梁年在县衙处理公务,左莜刚看完《文苑华英》,准备吃些林檎,就听摇娘道:“娘子,安平县主来了。”
左莜手里的林檎差点掉下去,“这又不是饭点,梁年也不在府里,她来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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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娘与左莜对林肆都抱有极强戒备的心态,二人心中不安,不知道林肆这次上门是什么目的。
左莜出现在偏厅的时候,林肆已经大大方方的坐下,并且十分不客气的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林檎啃了起来。
左莜只在偏厅留了摇娘,行礼道,“安平县主安好。”
林肆正好吃完一个林檎,接过春意递来的丝巾擦手,“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让左娘子帮忙。”
左莜稳住心绪,问:“不知何事?若是要紧事,可能要等我家大郎回来商议。”
林肆摇头,语气夸张道:“左娘子也瞧见了,县主府伺候的人只有十来个,当初在安京的公主府伺候的下人上百个,我如何能习惯啊。”
“所以县主的意思是?”
“我初来乍到,自是想让左娘子帮忙,买一些使唤的家奴。”林肆惆怅。
左莜没想到林肆只是为了这样一件小的事情来,但黎县穷,牙行都不愿意在此处做生意,若是要买人,只能去施州。
林肆期盼的看着左莜,“左娘子不愿吗。”
“哪里的话,只是黎县并无牙行,若是要买人,需要去施州。”左莜实话实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七日后左娘子就同我一起去施州吧。”林肆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左莜:不是怎么就七日后了呢。
事情聊完了,林肆的屁股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左莜总觉得林肆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是怪在哪她又说不出来。
果然,林肆又拿起了一个林檎,“县令府的林檎真甜。”
“林檎不过是寻常瓜果,县主过赞了。”
林肆又问,“左娘子平时在府中都做些什么呢。”
左莜如实回答,“看书。”
左莜感觉林肆的眼神更奇怪了,“看书好啊,左娘子平时都看些什么书?”
“文苑华英,梦溪笔谈、续书谱,也看一些杂谈。”提起看书,左莜的眼睛亮了许多。
“甚好甚好。”林肆只觉得手中的林檎更甜了。
“不知左娘子平时也看关于算学的书吗。”林肆继续问。
左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交代,“九章算术,算经十书、缉古算经,都看过。”
林肆将一个林檎啃完,语气比方才更是满意:“甚好甚好。”
这对母女可真好使啊。
左莜一头雾水的将林肆送走,心中不上不下的感觉令她难受,她总算理解女儿为什么说搞不懂这位县主了。
换谁谁搞得懂?她甚至牙都还没长齐,就能笑的一脸无辜的让自己替她做事。
想起七日后,左莜不由得头疼,要安排牛车去施州,还要家丁护卫,还要陪她去买人,她要买多少人,不会买一百个人回来吧,那买回来的那些人怎么回来,跟在马车后面走?
左莜无奈扶额,“摇娘,你说这位县主到底想做什么。”
摇娘沉默片刻:“娘子说平时爱读书的时候,安平县主的眼睛好似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左莜问。
“奴婢不敢妄言...只怕言语粗鲁,娘子听着不快。”
“我能有什么不快的,你快些说,我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左莜只觉心力交瘁。
“好像农户发现了一头特别能干的牛。”摇娘犹豫片刻,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什么?”左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5. 第5章
梁年回家的之时,本来疲惫的身躯在听到林肆来过以后,瞬间警觉。
“她来做什么。”梁年对左莜问道。
“她说想让我帮忙买些家奴。”左莜如实交代。
但是随后又补充道:“她还问了我平时在府里做什么,我说看书,然后她的眼神就变得很奇怪。”
左莜最终还是没有将摇娘的形容说不出来。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就这些,就没了?”梁年垂下眼睫,思考道。
县主府现在确实只有十来个人伺候,她要买人的理由很充分,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求助于阿娘的更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没了。”左莜现在和梁年一样,对于这位安平县主只想敬而远之。
“那阿娘可问了她要买什么样的家奴?”
左莜尴尬的摸了摸脸,“她没说,她说让我陪她去施州买。”
“买个家奴而已,她还要亲自挑选?”梁年的表情更奇怪了。
“谁知道呢,我们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七天时间转瞬即逝,左莜坐在牛车里,看着车上的瓜果点心,心情复杂。
自己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她一个县主什么果子没吃过。
算了,她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正是爱吃瓜果点心的时候。
左莜安慰自己。
前两日,左莜特地托了人去县主府带话,说是所有东西包括路引都已准备齐全。
林肆今日简单梳妆,只发髻上缠了彩色的发带,带了春意以及南双南乔,当然,还有钱。
牛车缓缓行驶,林肆伸手拿起一个林檎,“左娘子准备的周到,这几日辛苦左娘子了。”
但左莜一看到林肆,就想起摇娘的话,不适感又涌上心头。
牛车的颠簸并没有损失林肆的好心情,牛车一路顺利抵达施州,摇娘递上路引,牛车被顺利放行。
林肆看了一眼施州的城建,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想快些到牙行去。
大宸的牙行分为官牙和私牙,官牙多数是自愿卖身的百姓,以及一些罪犯家属,但私牙的人口来源就说不准。
左莜的首选是官方且正规的官牙。
马车刚在官牙门口停下,立刻就有牙行的人热情的迎了上来,林肆跟在左莜身后下车,牙行的人赔笑道。
“两位女郎要男奴还是女奴?”
左莜说道:“男奴女奴都要,将你们的行契给我看看。”
牙行将林肆与左莜引进一个房间内,又奉上些茶水,这两人一看就是大主顾,尤其这位小女郎,虽颜色朴素,但却是上好的料子,就连头上的发带,也是用丝帛织成的。
左莜本来是站着的,她突然想起林肆的身高,于是坐下,和林肆一起看行契。
林肆一一扫过,行契更像是一本登记册,上面记录了奴隶的基本情况,如名字,家庭情况,为何为奴,还有擅长什么。
林肆挨个看下去,在看到某一个名字的时候,愣神了几秒。
祝时溪,年十四,罪犯家属,识字,通医术。
林肆的脑子转的飞快,祝时溪在原著中也是男主的后宫,家中世代任职御医,因卷入朝堂争斗而全家下狱。
祝时溪也因此沦为罪奴,辗转被卖多次,在男主一次受伤逃进某位富商府中之时,祝时溪救了他。
而后祝时溪就跟在男主身边,替他和他的兄弟们治病疗伤,任劳任怨。
以林肆对傲天爽文的了解来看,男主的就是最好的。
抢了。
要是卓正初在没有祝时溪的情况下受伤死掉那就更好了。
林肆又选了一些厨娘,家丁,车夫,婢女。
牙行又把人带上来相看,林肆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边缘的祝时溪,她身着麻衣,低垂着头。
好好好,就是那个自卑配不上男主的祝时溪没错了。
左莜又将那几个厨娘家丁以及粗使婢女仔细的看了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人瞧着也都安分。
祝时溪一直不敢抬头,被训斥道。
“低着个头做什么,还不抬起来让主家看看。”
祝时溪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她好奇的打量着左莜和林肆。
林肆淡淡点头,“就这几个吧。”
牙行的人喜笑颜开的将人带了出去。又这几个人的身契书拿了出来,又拿出官府出具的公验书,“您瞧,这是公验书,这几个人来源绝对没问题,我们这是官行,不会逼人为奴,不比那些私行,您可不会惹上麻烦事。”
林肆这时又问,“有孩童吗,孤儿最好,年岁不要超过十岁。”
牙行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不会多问,不管买主提的要求有多奇怪,他们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有孩童,但父母双亡的少了些,我将行契拿过来您瞧瞧。”
左莜的神色变了变,她低声问,“县主要孩童做什么?”
林肆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左娘子,我得培养一些忠心的家生奴,家生奴用的安心啊,半道来的我总是不放心。”
左莜被噎住,这位县主总是将理由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孩童本就不多,符合林肆父母双亡条件的更是稀缺。
这几个孩子年纪比林肆还要小,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们显得十分瘦弱,除了其中一个。
比起方才买的家奴,林肆对这几个孩子更为上心。
南双和南乔得了林肆的眼神,一个个去将那几个孩子的脸掰起来给林肆看。
林肆指了指一个被掰起脸,眼神十分凶恶,而且比一般的孩子身形也要大些,长相看起来也不舒服,可行契上写他才八岁。
林肆:哪儿来的超雄。
“这个不要。”
林肆和牙行签好了买卖文书,付了钱,表示一会过来拿货。
刚上牛车,林肆开口:“我要去私行。”
左莜的眼皮子跳了跳,“县主还要去私行买什么。”
“买孩童。”
左莜无奈,只得陪同,私行的孩童比官行的就要多些,林肆还是老样子,只要父母双亡的,随后又一一南双掰脸来看。
私行的人还以为左莜有什么特殊爱好,一定要看脸。
林肆只是想简单筛除一下一些天生就坏的孩子,虽说掰脸这个动作特别不尊重人,正常的孩子会害怕,会愤怒,还有从前家境不错的孩子会感到羞辱,但在官行那个孩子眼神那么怨毒的,明显根就是坏的。
陪着林肆终于将人买完,左莜这才觉得放松,官行和私行都需要准备文书,左莜提议去樊楼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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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官行和私行的文书差不多正好弄完。
林肆点了点头,伸手撩开牛车的窗帘,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
马路的角落,一个身形小巧,身卓娄烂麻衣的小娘子一双眼睛灵活的转了转,只见她低着头,熟练的撞到了一个身着锦衣的郎君上,随后到底不起,一脸痛苦。
“好....好痛。”
富家郎君眉头一皱,“哪来的不长眼的小乞丐,滚一边去。”
这时,藏在另一个角落的小少男惊呼,“这,这是谁家的郎君撞了人还骂人,大家快来看啊。”
瞬间就有几个百姓好奇的看了过来,那郎君见状,随手丢了十来个铜板,“真是晦气,拿着快滚。”
林肆伸手托腮,有预谋的碰瓷,玩的还炉火纯青,这两个小乞丐还挺有意思的。
那个小女孩演技爆炸,一边哭一边捡钱,倒真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随后还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离开,而那个起哄的小少男则是警惕的跟在她身后。
林肆来了兴趣,不顾左莜和春意的阻止,带着帷帽和南双和南乔下了马车。
两个孩子刚走进巷子,就被几个地痞围住,“刚才看到你们捡钱了,两个臭乞丐,还不把刚才的十几文钱拿出来。”
二人护钱,转头就跑,但是小孩子的腿短,哪里比的过成人。
到了死胡同,两个孩子无路可退,林肆看了南乔一眼,南乔立刻心领神会,冲上前去扇了地痞好几巴掌,将他们扇的晕头转向,随后又是几脚踢的他们跪地不起。
“哪里来的蠢货,脏了我家贵主的眼,不想死就快滚。”
两个地痞哪里被人这般暴打过,而且还是一个力气超大的女郎,只以为惹到了什么大人物,瞬间爬走。
两个乞丐不知什么情况,直接被南乔拦住。
林肆隔着帷帽问,“你们二人平时就以坑蒙拐骗为生?”
小少男率先憋不住,“这这才不是坑蒙拐骗,是印儿病的严重,我们没有钱买药,地厌才让我们这么做的,方才那个郎君才不是什么好人!”
林肆捕捉到了重点,“地厌是谁,是他让你们这么做的?他多大了。”
“地厌就是地厌,他今年七岁了,比我们大一岁,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肆胁迫这两个乞丐把她带到了他们的根据地。
说是根据地都有些勉强,就是一处破茅草屋,房顶还在漏风的那种。
钟地厌将一块干净一些的帕子打湿,放在面前的小女孩额头上。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就断定是郭自和郭寒回来了,但不对,还有别的脚步声。
等他想要抱着面前的小女孩躲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罗衣的,带着帷帽的小女郎,对方身后有两个强壮婢女。
林肆居高临下地问,“你就是他们二人口中的地厌?”
钟地厌一秒分析情况,开口,“是....还望女郎消气,他们二人是受我胁迫.....”
话还未说完,林肆就打断他。
“你们想救这个小娘子是吗。”
躺在枯草上的女孩看样子也就三四岁,一张小脸烧的通红。
林肆伸出手,指着钟地厌说道。
“你带着他们跟我走,我就救她。”
6. 第 6 章
等林肆再次出现在左莜的视线时,她身后多了四个衣着褴褛的孩童。
左莜的脑子更疼了。
林肆对着左莜无辜道:“牙行里的孩子太少了,我自己捡了四个。
孩子们和家奴被带回了黎县,家奴交由钱阿婆带走教规矩。
至于孩子们,暂时都挤在一间柴房里,除了那个发热的那个小孩。
祝时溪不安的站在一旁,她识字,认识县主府三个大字,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黎县会有县主,更不知这是哪位县主。
也不知道这位县主为什么让她刚给这个几岁的小孩子把脉,开药。
林肆看着洗漱干净,换上县主府奴婢工装的祝时溪,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可是男主前期的任劳任怨的私人医生,她帮男主的手下开过刀,做过简易的小手术,医学天赋非常之高,但是男主居然丝毫不给祝时溪该有的回报,反而让她入后宫,给男主别的女人疗伤,看着他们卿卿我我,暗自神伤,还要哭着说配不上卓郎。
林肆心道:你配这个N手货八百个来回不带转弯,咱们不在垃圾桶里找男人。
林肆对着祝时溪说道:“祝娘子。”
祝时溪的睫毛微闪,有些紧张道:“县主有何吩咐。”
“答应我受伤的男人不要随便捡好吗。”林肆脱口而出。
“啊?”祝时溪不明所以的看着林肆,最后还是乖巧的应下。“奴婢知道了。”
林肆满意地点头:“好,你下去休息吧,明日再来见我。”
祝时溪走了以后。
春意在门口轻唤道:“县主,那个孩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热也退下去不少。”
得到林肆的允许以后,春意才推门进来给林肆梳头发。“县主买这么多孩童,他们不能立刻做事,府里伺候的人还是不够多,怎么能把您伺候的满意呢。”
林肆笑道:“孩童不是用来伺候我的。”
春意眼睛圆睁,“那....那县主买他们做什么,总不能白吃白喝养着他们吧!”
“自然是将来为我做事。”
春意小小的脑袋不太明白这些孩子能做什么事,只一边将林肆的头发梳顺,一边说:“县主说他们能做事,那他们就能做事。”
被带回来的孩子们在柴房挤了三天。
这三日,杂豆饼一日可吃三次,还会给水,除此之外便没人再管他们。
但还是有一个孩子动了歪心思,去抢别人的。
钱阿婆说完,静静的退至一旁。
林肆点头,“抢人东西那个,退回施州的私牙,具体的流程找县令府的左娘子。”
钱阿婆答到:“是,至于其余的,根据奴婢这三天的观察来看,没有什么大问题。”
钱阿婆得了林肆的命令以后,观察了这群孩子足足三天,并不是送完东西以后就没人管。
钱阿婆是公主府的老人,从前掌事新来家奴规矩,是个非常有手段洗脑的女人。
至于在庄园修好之前,钱阿婆会对他们好好洗脑。
庄园的修建接近尾声,林肆的声望每天都在刷新上涨,但是可怜的人心依旧龟速增长。
林肆不敢用人心来换东西,全攒着留着以后换土豆和红薯,以应对永文十九年的寒潮饥荒。
想要改变黎县的农作条件,除了肥田法,更加高效的农具也是必不可少。
好在系统商城里的农具图纸不少,兑换值也都在1-2的区间,便宜公道,林肆挑挑拣拣,根据黎县现在的情况,兑换了踏犁、耘荡的设计图纸,以及龙骨水车的改造图纸。
这些工具首先制作出来,随后再试用和推广,这一关又绕不过梁年。
对于图纸的来源,林肆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说自己在县主府闲来无事翻阅农书时,灵光乍现,觉得农具还可以这样改良,于是便画出了图纸。
问题来了,系统生成的图纸虽然纸张和笔墨都是大宸的痕迹,画工和笔迹都太正常了。
林肆想起自己上次画的鬼画符庄园图纸。
算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自己重新描过吧。
*
左莜现在和梁年一样的迷茫,她完全搞不懂林肆,如果不是林肆年纪尚小,她都要怀疑林肆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左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再也不想和这位安平县主打交道了,希望以后都不要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梁年无奈。
她和林肆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得很,想躲也躲不掉,况且对方手里可能还捏着她和阿娘的命
母女二人刚才感叹完,摇娘便低垂着头走了过来,“安平县主来了。”
梁年和左莜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她来找谁?”
摇娘微楞一下,似是很少看见左莜和梁年这幅神情,“县主说找大郎。”
左莜松了口气,拍了拍梁年的肩膀,“若是她问起,你就说我歇息了。”
林肆看着手里的几张图纸,左看右看,自觉满意。
她自认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充分掌握毛笔的精髓,故而这几张图算不上是鬼画符,林肆甚至品出了几分艺术感来。
“不知县主前来可是为了庄园工期一事?”梁年问。
林肆将手中的几张图纸晃了晃,“今日前来打扰梁县令,是有别的事。”
梁年被林肆的手里的图纸吸引了注意力,“接下来便是秋收,若是县主想修建别的,真的只能暂且搁置。”
林肆心情不错,“梁县令先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梁年接过图纸,将第一张纸展开来看,随后她又快速将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展开。
梁年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无奈变成了凝重,最后转变成了惊喜。
变换川剧变脸。
梁年拿着图纸的手甚至带了丝颤抖,“县主,这是何处得来的图纸?”
林肆咬着一个林檎,“黎县的收成也关系到我的岁禄,所以这些日子我都在县主府看一些农书,看看能不能在农具上进行改良。”
梁年这下对林肆的恶感彻底清零,图纸虽难看,却能救黎县于水火之中。
不说别的,就说第一张图纸上名为踏犁的农具。
在大宸,牛是重要的耕耘工具,也是稀缺的,并非人人都能买的起一头牛。
梁年将踏犁的图纸反复观看的数遍,理解到踏犁是利用人的重量将犁铧压入土中,随后通过推力或拉力来翻动土壤。
效率和力度比不上耕牛,对于农业条件发达的地区甚至派不上用场,但在黎县不一样。
梁年对自己之前对林肆的猜测和质疑感到羞愧。
林肆笑眯眯的看着梁年,“梁县令,我只有一个要求。”
梁年正色:“县主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很简单,只希望梁县令能够按我的想法来推广农具,并且让黎县的百姓都知道这些农具出自我的手。”
梁年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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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觉得林肆提的要求太简单了。
“图纸再精确也是纸上谈兵,先让木匠将踏犁和耘荡做出来,在田里试过,再做调整。”林肆提出自己的想法。
梁年也认同。
随后林肆抛出一个致命问题,“黎县有木匠吗?”
梁年沉默三秒,缓缓开口:“县主也不要把黎县想成不毛之地,区区木匠,黎县还是有的,虽然只有一个。”
*
石头每日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的阿父从郊田下工回来,随后从怀里掏出今日的工钱。
石土将今日得的十五文拿在手里数了又数,随后交给石头的阿娘康竹青。
康竹青把钱小心翼翼的放进木匣子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工钱竟还是每日一发,而且一日都未拖欠。”
石土道:“贵主定了工期,若是在工期之前完成,每提前一日每个人还能多得二十文,现在大家都在铆足了劲干活。”
“也不知道这安京的庄园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样子很特别?”康竹青好奇道。
石土一脸神秘:“特别极了,我还从未见过种鲜花的庄园有几间屋子,中间又留出一片空地来,一点都不像个庄园。”
康竹青现在是林肆的忠实拥护者,“你懂什么,定是安京的庄园都是这样的,是你没见识,说不定有什么花就是要在屋子里面种呢。”
石土摸摸脑袋,“我没见识,说不定有一天咱们也能去安京呢,到时候就知道安京的庄园什么样了。”
“做什么梦,先将今天秋收的赋税交了再说吧。”康竹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石金的病好的差不多,她躺在床上,盖着麻衾,听着外屋里阿娘和阿父说这位贵主有多好。
她是自己的恩人,石金想。
要是有机会能见她一面就好了。
石金大病初愈,在床上养了好些天,今日终于得到了阿娘的允许下床,她在院子里摆了个根木凳,细致的做起针线活。
石金的针线活很好,没病的时候常常帮街坊邻里缝补一些衣服,挣一些零花。
她手上这件衣服是巷尾孙匠人的,因得病了,拖了好些日子
石金缝完最后一针,将衣服叠好,准备送到孙匠人家里去。
一个巷子的人都熟络,只是石金刚走到孙匠人家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好几人说话的声音。
林肆迈着一双小短腿,围着木匠制作出来的踏犁和耘荡点评。
“倒是和图纸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孙匠人当了接近十年的木匠,对这两样东西赞不绝口,他真心夸赞:“此物虽比不上耕牛,但对于没有耕牛的农户来说,比自己翻田方便太多,还有这耘荡,除杂草很是便利,县主此等奇思妙想,草民惭愧。”
孙昌原本以为这位安京来的县主是个只知道享乐的女郎,没想到如此为民着想。
梁年围着这两样农具转了几圈,“此物构造不算太复杂,推广起来也容易。”
林肆嗯嗯点头,“所以现在是不是得找块地试一下,一定要那种又有杂草,又难翻的地。”
石金听的心惊,又有杂草又难翻的地,不就是她家其中一块地吗。
“这个好办,这条巷子有一户姓石的人家,他家有块地就是如此。”
石金听到这里,深吸一口气,门却已经被打开。
孙昌惊讶。“金娘,我正要你去找你呢,梁县令和县主要去你家的地。”
7. 第 7 章
石金吓的衣服差点掉在地上,脸涨的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那位贵主要去看她家的地。
石金沉浸在巨大的错愕之中,以至于林肆走到她面前她才发觉。
石金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身着的百褶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头上的彩色发带也是丝织物,如此奢靡的装扮,只有那位安京的县主了。
但让石金意外的是,这位县主的年岁竟然意外的小,个子比她还要矮上一些,以至于自己不得不微微低头看她。
石金小心翼翼:“县主安好.....”
林肆友善点了点头,“孙匠人说要去看你家的地,劳烦带路。”
这是石金第一次坐牛车,并且还和自己心心念念的恩人坐在一起,石金紧张的快无法呼吸了。
林肆看着小姑娘紧张的要死的样子,随口闲聊:“你叫石金?”
石金点头,“是。”
“点石成金,是个好名字。”林肆夸赞。
石金的脸更红了,不知如何接话,想了想,鼓起勇气道:“之前小民生了一场病,幸而县主下令修建庄园,小民的阿父每日得十五文工钱,这才有药钱,小民很是感激。”
林肆眨了眨眼,她在脑子里看到人心的尾数微微跳动了0.005。
林肆感动的快哭了,这可是足足0.005,堪称天文数字。
她的人心增长一直都是以0.0005缓慢增长的,林肆有时候都怀疑系统在整她。
林肆对石金露出和蔼的微笑,顺带露出快要长齐的牙齿。
神女下凡了,石金想道。
她愿意为县主做任何事。
牛车缓缓行驶,来到石金的家的田地。
大宸的地是祖传制,石金家的几亩地也不例外,当初还算是中田的土地,其中一块却变成了杂草丛生,不好翻动的下田。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地,只能自认倒霉。
康竹青正带着儿子石头在田里辛勤劳作,一下子看到几辆牛车停在田边,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她看到了梁年从下车上下来,身后跟的是巷尾的孙匠人。
等她再一眨眼,一个身着奢靡的小娘子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旁边跟着的好像是她家的女儿石金。
康竹青以为是她累到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
康竹青手里的铁犁差点没掉下去,怎么回事,金娘怎么会在这个身着富贵的小娘子旁边,梁县令和孙昌又要做什么,莫不是他们家唯一一把铁犁惹上事了?
康竹青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铁器是重要管制器具,她手里这把铁犁就是孙昌所制,上面刻了孙昌的信息。
如若铁器被擅自改造伤人或有问题,那么持有者和制作者都脱不了关系。
梁年和孙昌走在前面,林肆带着春意还有南家姐妹慢悠悠的走在后头。
南乔和南双原本也是农家女儿,但因为不是男孩,再加上吃的多,才被卖掉。
二人小时候也是帮家里干过农活的,一看就知道有块地不好耕种。
康竹青面色难看,看着迎面走过来的邵昌和梁年,铁犁一丢就开始哭,“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这铁犁犯事和我没关系啊。”
梁年一楞,随后立刻解释,“康娘子,你误会了。”
石金搁着老远都能听见自己阿娘的鬼哭狼嚎,于是快步走到康竹青的身边:“阿娘,是梁县令和县主要来咱们家那块下田试新的农具,铁犁没有犯事。”
康竹青这才不哭了,随后意识到那位小娘子就是安京来的贵主。
石头和康竹青老老实实的拜见了林肆,随后乖乖退至一旁,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康竹青看着两个魁梧的女郎将她没见过的农具搬了下来,咂舌道,不愧是安京,连婢女都这般力气大。
林肆让南双先去试一试踏犁。
南双的双手握住扶手,将犁铧顶端按入土面,单脚踩横杆,利用自身重量,使犁铧深入土层,配合踩踏的持续压力,将土块翻转。
而每完成一次翻土,可往前移动,循环操作。
南双试完一次,林肆和梁年都蹲下身子去研究,林肆是个门外汉,只觉得这翻土效果看起来不错。
梁年则要专业一些,也顾不得什么脏,直接伸手探进土里。
康竹青和石金石头看的一楞一楞的。
这个东西竟然只需要人踩上去就能翻土,若是有了这个农具,那岂不是不需要人力辛辛苦苦弯腰用铁犁翻土了。
南双也说出自己的使用体验,“奴婢发现,此物可以通过踩踏的力度来调整耕种的深度,甚是好用。”
梁年语气带了几丝兴奋,"此物轻便,一人也可操作,可代牛耕。"
石头和石金相视一望,用眼神交流。
石头:阿姊,咱家地有救了!
石金:不愧是县主,好厉害,好崇拜。
林肆看向石金,指了指石头,又指了指康竹青,“我家婢女力气比寻常人大的多,要试试普通人用起来效果如何。”
康竹青点了点头,步伐是抑制不住的期待。
她按照南双那般,紧握扶手,随后踩上横杆,果然翻动了土块,完全不吃力。
随后是石头,石头现在年岁还不大,力气比康竹青还要小一些,用起来略微吃力。
这下梁年和林肆彻底满意了,这玩意能救不少没有耕牛的农户。
康竹青内心激动不已,大着胆子说了一句,“黎县没有牛的人在多数,大多数人都需要。”
踏犁的效果得到了验证,随后林肆又指了指被搬下来的耘荡。
方才的农具已经超出了康竹青的认知,不知道这个农具又是做什么的。
南双将双手握住耘荡的短柄,将下方铁制的钉齿切人泥土,往前一推往后一拉,随后将双腿分开以保持平衡
杂草果然附着在钉齿上被拔出。
康竹青眼睛都直了,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也不用徒手拔草了。
林肆的小短手轻抚下巴,满意道:“看起来效果不错,就是需要保持平衡。”
南双:“前后推拉的时候需要保持平衡,否则会摔倒。”
康竹青和石头又试了耘荡除草,二人满意的不得了,听说是林肆改良的以后就差没痛哭流涕的给林肆下跪了。
两种农具东西试验下来都很成功,接下来只差推广,这一点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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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年就行。
回程的牛车上,梁年想着以后有了这两样农具,百姓能够更加轻松的劳作,心中对林肆很是感激。
于是在她斟酌完用词,正准备开口道谢的时候。
林肆突然地对着梁年说了一句,“梁县令不必谢我,我还有事要麻烦左娘子呢。”
梁年硬生生将道谢的话憋了回去,“何事?”
林肆答非所问:“要紧事。”
梁年:.......她现在明白了,和这位县主打交道,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于是她十分不礼貌的追问道:“什么要紧事。”
林肆对着梁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替我转告左娘子,明日我去找她。”
回到县主府,林肆已经摸清了南双和南乔的习性,“出去了一下午,你们二人先去吃晚食吧。”
之前买了一些家奴,县主府的人气足了起来,厨娘也添了几个,还有一个专门负责点心的,林肆每日的饭菜又丰富了许多。
祝时溪也在其中,林肆并没有给她安排任何活计,反而对她说,她只需要好好钻研医术,还给了她两本名叫《新赤脚医生手册》《医学基础理论》的书,让她慢慢翻看。
这两册书的声望兑换点数也不多,兑换完了以后,林肆浅浅翻阅了一些内容,术语和内容都十分的大宸化,祝时溪不至于看不懂。
祝时溪将两册厚厚的书结合起来看,发现医学基础中竟有很多理论和她从前的想法非常相似。
可惜这些想法总被祖父认为是逾规越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像她所说的一般。放血割肉,不是在救人,是在害人。
祝时溪只看了短短三日,大受震撼,只觉得世界观都要被重塑。
林肆刚吃完晚食,正在用点心。
春意小声道:“县主,祝时溪说想见您。”
林肆点头,让春意将碗筷都收了,房间里只有祝时溪和林肆二人。
林肆坦然,“祝娘子想问就问。”
祝时溪索性直接,“县主,这两本书从而而得来,作者是谁,奴想知道。”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林肆反问。
“书中的很多东西和现在的医书截然不同,所以想知道是什么人,会和奴有一样的想法。”
“是很多人,这两本书的作者是许多人,至于从何而来,我还不能告诉你。”林肆诚实的回答。
“很多人?”祝时溪的眼睛都瞪大了。
竟然有很多人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祝时溪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是有些可惜,不能见到他们。
“祝娘子,待医书里的知识学透了,我希望你多下基层。”林肆对着祝时溪说。
“基层,何为基层?”祝时溪满脸迷茫地问。
“学以致用,多给百姓看病,不能空谈理论,你可以先从府里的家奴开始。”
祝时溪胸腔突然生出一种责任感,她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能被林肆买走,她真切道:“奴知道了。”
林肆又说道:“等你成为真正的医者,运用你自己的想法治病救人,你还能收学生,将自己的理念传达下去。”
“传达下去.....”祝时溪呢喃。
8. 第 8 章
左莜昨天晚上罕见的失眠了,原因无他,因为梁年回来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两个消息都和林肆有关。
好消息是林肆改良的农具非常好用,可代牛耕,可除杂草,可改善黎县农耕现状。
坏消息是林肆明日说有要紧事要来找左莜,但是是什么要紧事,林肆没说。
以至于左莜一夜都在想这个要紧事是到底是个什么事。
林肆今日来的早,还让南双南乔手里抱着好些东西,左莜仔细一看,笔墨纸砚全齐了。
左莜生出不好的预感,这莫非是要让她写字据,好以后更好的拿捏她和梁年?
林肆款款落座,“今日前来,是有一件要事,无论如何也想要左娘子相帮。”
左莜已经快扯不出笑容了,她眼皮直跳。“县主请说,我且看看能不能帮。”
“左娘子还记得数日之前我在施州买下的孩童吗。”林肆缓缓开口。
“记得。”左莜回。
林肆装作为难的模样,“我想给这些孩子找西席,但是挑来挑去,都选不到合适的人选,我思索再三,觉得左娘子正好。”
左莜双眼微微瞪大,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昨天晚上想了很多,但是没想到林肆的要求是这个。
这个要求简直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谁会给自己买的家生奴找西席?毕竟奴可不需要识字,只需要忠心就够了。
就算现在有了科举,识字率比前朝略多一些,但百姓中识字的人仍在极少数,读书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没有人会把这样的资源用在奴隶和乞丐身上。
林肆没管左莜有多震惊:“我听闻左娘子独自一人抚养梁县令长大,便想着左娘子看到这些可怜的孩子,定会有所触动,说不定会答应我。”
随后抬起头,盯着左莜,“对吗,左娘子。”
左莜不是傻子,林肆的威胁几乎摆在明面,她只能答应。
“我可以答应,但我想要县主告诉我为什么,这些孩子不过奴隶乞丐出生,没人会想教他们识字的。”
林肆目光灼灼的看着左莜,“读书使人明智,我买他们回来是为我做事,怎可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左莜错愕片刻,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肆快刀斩乱麻,立刻掏出一张纸轻拍在桌面。
“左娘子,这是孩子们的课表,我明日会去庄园验收,待东西制备齐全就开始上课。”
左莜只觉头疼,接过纸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划着她看不懂的条条框框,但是看上去又能一目了然,很是新奇。
“语文课?”左莜忍不住疑惑出声。
林肆用手撑着下巴,“就是蒙学与识字结合在一起。”
左莜点了点头,又接着往下看,数学她大概猜到就是算学,之前林肆也问过她有没有看过相关的书。
一日上午一节语文,一节数学,下午便是体育课,应当是武术之类的课,授课的西席也未写她的名字,想来是和她无关,只是每十几日中间夹杂着一节劳动自然课,授课西席并未写名字,左莜心里一沉。
不会让她来教吧,救命,谁来告诉她劳动自然是个什么东西。
左莜颤着嗓子问:“县主,请问这个劳动自然课是什么,上面没有西席的名字,是谁来教呢。”
林肆正在专心吃瓜果,“这个左娘子不用管,我自有安排,左娘子只需教好语文和数学即可。”
这节课是林肆给自己留的,她一个月偶尔会抽两天去给这群孩子讲讲趣味物理化学知识,顺带观察一下这些孩子们的情况,儿童心理健康成长也是必不可少的。
左莜从未当过西席,答应林肆以后,一时之间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笼罩着她。
得好好的挑一挑书才行,说是授课,但授课也需有个方向,一不小心就会教成不知变通的酸腐书生,她不喜欢这样的人,想必林肆也不会喜欢,再加之他们是林肆的家奴,又得将事事把林肆放在第一位结合在一起教导。
这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比教导小时候的梁年还要难。
此刻左莜还没想到更困难的事还在后面。
只见南双和南乔将抱着的笔墨纸砚摊在左莜的书桌上,林肆用十分不标准的握笔姿势,蘸了蘸南双研的乱七八糟的墨,抬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工整圆滑的书写体3。
左莜沉默了。
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说是算筹数码{注},也不像。
于是左莜一脸茫然地问道:““县主,这是?”
林肆故作高深道:“我这几日在县主府看算学的书,只觉得数字不管用大写还是小写,又或者是算筹数码,都过于繁琐和复杂,孩童学起来定然吃力,耽误教学进度,所以我自己简化了一套数字,还请左娘子先学会,再教给他们。”
左莜觉得她马上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这位安京来的县主不光是行为举止怪异,想法也是是异想天开。
大小写先不说,算筹数码已然算是简便,并且已沿用上千年,怎会复杂繁琐,而且自己简化数字,又涉及到书写和记录以及算法的表达,重制一套逻辑,岂不是更麻烦,而且如此蝌蚪一般符号,怎会方便?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林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因为从小作为天潢贵胄,太过天真。
林肆不语,在3的右边又抬笔写下一个1。
“左娘子先别急。”林肆指着写的工工整整的3说道,“这个是三。”随后又指向1,“这是一。”
“将3写在前面,1写在后面,便是三十一,若是1在前面,便是十三。”
左莜听林肆这么一说,这才放下自己心中的一丝成见,仔细思索起来。
按林肆的说法,这样的记数确实比算筹数码方便一些,算筹数码遵循的是十位用横数码,个位用纵数码。
若是要写三十一,写出来便是≡〡,但若要写十三,就需遵循十位与个位的横纵数码,横纵颠倒过来。
林肆继续抬笔写下标准的1到10,随后又歪歪扭扭的写下大写汉字壹到拾,一一对应。
“左娘子请看,这是我简化的数字与汉字的对应,若是这样写,遇到大数字的时候,是不是比算筹数码要简便的多。”
阿拉伯数字虽陌生,但是对于左莜这种从小用写惯算筹数码这种复杂规则的人来说不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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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只是落后于科技,但并不愚蠢。
还未用一刻钟,左莜就将阿拉伯数字与汉字的一二三四全部对应记住。
她又想了几个若是用算筹数码表达会复杂的大数字,发现用林肆的简化数字居然真的很方便。
只不过,若是归除或者累乘时又该如何表达呢,左莜不觉得林肆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
林肆看出了左莜的困惑,不标准的拿起毛笔,“我有一套简化数字的算学逻辑,现在就教给左娘子,我想左娘子定能轻易学会。”
林肆从小学知识的加减法开始讲起,左莜学的很快,南双和南乔听的什么先乘除后加减,上下眼皮打架,都快睡着了。
“我明白了,县主所谓九九乘法表就是九九术的大小顺序变换了一下,如此确实朗朗上口些,方便孩童记忆。”
左莜学的入了迷,甚至还认真的记了许多笔记,问了林肆许多问题,硬生生学了接近一整天都未休息。
林肆想走都走不了。
以至于梁年听摇娘说左莜和林肆二人从早上便议事到了下午,到现在林肆都还未走,中午二人吃饭都是草草了事时。
梁年的心砰砰直跳,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是什么样的要紧事能让阿娘和林肆说这么久?
梁年此刻可顾不得什么偷听是不雅的行为,她深知,对付林肆就是要不要脸皮才行。
梁年不顾摇娘疑惑和震惊的眼神,悄声走到左莜的房间外。
摇娘:娘子竟然会干偷听这种事!
“我本以为设未知数列方程式已是甚妙,没想到竟还有二次根式,什么,县主饿了?这才何时,县主再与我讲讲吧。”
在外偷听的梁年:?
什么未知数什么方程式,她们说的是大宸的话吗,自己怎么听不懂呢,搞半天是阿娘不让县主走。
幸好左莜聪明而且有算学的基础,林肆一口气从小学讲到初中,讲的是口干舌燥,但也架不住左莜越学越起劲,问题越来越多。
别说南双和南乔了,林肆都饿了,脑细胞都快死光了,要知道她穿书的时候大学都毕业了。
林肆挣脱左莜的双手,像哄孩子一般:“左娘子,我得回去用饭了,这样,我给你留一道题,明日我验收完庄园再来找你,到时看你能否用简化数字解出来,到时我们再接着讲,可好?”
左莜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好,那明日县主可一定要来。”
梁年一听林肆要走了,连忙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旁躲起来。
林肆刚走,梁年就快步走进左莜的房间,问道:“阿娘,我听摇娘说你们议事从早上议到了现在,到底是何事。”
随后她低下头,看着桌上摆了好几张写满了莫名其妙符号的纸。
“这些如蝌蚪一般的符号是什么?方才你所说的方程式又是何物?”
左莜方才消化了一大堆知识,此刻不光有些恍惚,还觉得人生豁然开朗的同时带了些三观被重塑的震撼。
“晚食我就不吃了,我得解题。”左莜低头拿起最表面的那张纸
梁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阿娘如此陌生,她一头雾水,“阿娘,解什么题,这还是大宸的文字吗,为何我看不懂。”
9. 第 9 章
庄园早于工期三日完工,只要林肆验收没有问题,监工的衙役,干活的百姓,人人都能多得六十文钱。
没有什么事比钱拿到手更令人开心的事,黎县农业条件差,次次评级都是下县,百姓交了赋税几乎没有什么余粮,更别说存下什么钱。
梁年想趁着秋收刚刚开始,就将踏犁和耘荡推广出去,这样也能减轻百姓耕地的负担,在加上修建庄园的一笔钱,今年或许会是黎县最丰收富饶的一年。
康竹青是是亲眼见证这两样农具有多好用的,一回到家就和街坊邻居大吹特吹,说自己家的那块那种的地被县主和县令选中了,试验新的农具。
她得了梁年的授意,特别强调农具是安京那位贵主改良的。
“你们都不知道,贵主穿的是有多么的奢靡,她就那么看了我和石头一眼,我和石头大气都不敢出,不愧是皇亲国戚,那是何等的威严。”
“那可是安京的贵主,自然穿的奢靡。”
“就是就是,康娘子你们一家命可真好,我也想看看这位贵主是什么模样。”
“然后呢然后呢。”巷子里的街坊邻居继续满眼期待地问。
“贵主的婢女,力气比牛都大,那么大的两个农具,一手一个就给扛下来了。”康竹青继续绘声绘色的讲。
石金在一旁听的尴尬,哪里是一手一个,分明是两个婢女一人抬的一个,阿娘简直在夸大其词。
“那个农具,只需要踩上去,就能翻地,另一个,往地下那么一杵,就能除草!”康竹青显然是讲到了重要之处,神色激动。
“真的有这么神奇?”
“那我岂不是不用弯着腰在地里翻土了,我这腰最近老疼。”
“你别说了,我前天在地里除草除的快累死了,若真有这样的农具,我定要买一个。”
“正好给贵主修建庄园各家都得了工钱,也不用愁银钱了。”
街坊邻居你一言我一语,石金听的脑子一抽一抽的,连忙出来解释,“没有阿娘说的那么简单,也是需要一些技巧和力气的。”
众人听完后,仍觉得就算花费上一些力气,也是好的,于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金娘,咱们种地的有的是力气,这可不打紧。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这两样农具,价格多少?”
这样的事康竹青当然不知道,她尴尬的移开眼神,"这我如何知道,你们去问孙匠人,他也许知道。”
巷子里的邻居一哄而散,又继续去找认识的人谈论此事。
邻居们不再围着她,康竹青的心情没有受影响,因为她可以吹嘘自己的女儿儿子全都见到了县主,她敢打包票这是整个黎县的头一份。
就是有些可惜石土没见到。
庄园前日完工,石土这些日子又是修建庄园,下工后又去地里秋收,着实累的辛苦。
累是实打实的累,但石土的脸上每天都洋溢着从前都没有过的满足感。
康竹青进了自家院子,坐在石凳上,和石土盘算道:“也不知道那两个农具得多少钱。”
“若真像你那般说,全身都是木头制的,只有底是铁制的,最少也要两百文。”
康竹青自己估摸的价格也差不多,她幽幽的叹气,“这修建庄园到手的钱还没焐热呢,又要花出去了。”
修建庄园只是一时的,往后他们还要靠种地为生,农具定然是要买的,买了农具以后家里那块下田也能利用起来。
康竹青又很快振作起来,修建庄园的钱能买农具,还治好了石金的药钱,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石金知道今日是庄园验收的日子,她对着石土打听:“阿父,今日是县主亲自去验收吗?”
“应当是,还有梁县令也要陪同。”石土摸了摸头,又补了一句,“希望县主能满意,这样还能多得六十文赏钱。”
石金默默点头,有些可惜不能再见到林肆。
半响,院门口有个妇人探头探脑地招呼康竹青出去。
但康竹青回来时,双手叉腰,表情十分不愉,张口就骂:“方才江家娘子叫我出去,我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没成想她竟对我说想与我合买农具,但又说我家地多些,还有一块下田,所以按她四我六出钱来,我呸,真会占便宜。”
石金立刻分析:“秋收时家家都农忙,就是自家独买,也是用不过来的,到时谁先用谁后用如何扯的清楚,况且她家不是也去参加修庄园了吗,应当能拿的出钱的。”
康竹青哼气“:”拿的出钱是一回事,抠门又是一回事。”
石头也赞同,“我也觉得,而且江娘子家的儿子也讨人厌的很。”
在一片混乱的吐槽中,石土只小声地说:“希望农具的价格能便宜些就好了,这样过年也能给孩子们开个荤。”
*
梁年不知道林肆给自己的阿娘下了什么迷魂汤,晚食不吃,房间内更是灯火通明。
甚至自己和她说话,也会被说打扰到她做题了。
梁年不懂了,到底做的是什么题啊,就是那些蝌蚪符号吗。
林肆颇为满意的在庄园里走了一圈,建造几乎是完全按照图纸来的,中间也留出了一大块空地。
梁年略微有些走神,但是衙役们都很紧张的观察着林肆的表情。
这段时间他们都是轮着监工,只要林肆满意,他们也能有赏钱,衙役的月俸并不算高,他们也想多得一些钱,过年时让家里吃上肉。
南双和南乔扶着林肆,林肆拿出皇亲国戚的架势来,说起了正式的场面话。
“此次修建庄园,本县主甚是满意,凡修建监工者,通通有赏。”
衙役们松了口气,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这下人人的六十文赏钱都到手,整个黎县都能过个好年了。
唯有梁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趁着人少,小声地问林肆。
“敢问县主,昨日你到底和我阿娘说了什么,为何她变得这般奇怪。”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林肆一想到等会还要去给左莜讲一下午的题,此刻也不想多说话,昨日回去她嗓子都快冒烟了。
林肆示意梁年蹲在她的面前。
梁年照做。
林肆语重心长一般拍了拍梁年的肩膀,“三言两语和梁县令说不清楚,还是等左娘子和你亲自解释吧。”
随后扬长而去,只留梁年一人风中凌乱。
左莜昨日按照林肆教的公式解题,很快就答案解了出来,不光如此,她还能举一反三,想出另外的几个解题思路。
甚至在做完数学题以后,左莜还能沉思片刻,抽出纸来写自己的授课思路,不写还好,一写简直停不下来,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
等她意识到自己写完抬起头后,竟已是深夜,侍奉的婢女都快站着睡着。
左莜惊觉,她竟觉得这般很畅快,甚至对自己接下来的西席生涯还隐隐期待,在写授课思路的时候,脑子也里闪过那些被买来的孩子的性别,样貌,性格。
但是他们的名字好像记不太清了,等开始上课的时候,得把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记住。
左莜昨夜睡得晚,早上醒的早,她知道林肆要去验收庄园,今日肯定不会过来的太早,但是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还有莫名的兴奋感,导致她根本没办法入睡。
林肆来的时候和左莜预测的时间差不多,左莜现在也不和林肆寒暄,直接将自己昨夜解题的过程给林肆看。
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写上了林肆习惯性写的解字。
林肆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个老师还真是找对了?虽说左莜有古代的算学基础,但是现代的公式和解法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这道题她能做出来林肆并不意外,林肆意外的是她居然能举一反三,想出其他的解法。
林肆压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表情不要太过夸张。
“左娘子厉害,竟能举一反三。”林肆真心实意夸赞。
左莜得了林肆的夸奖,只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压住自己的喜悦心情。
两个人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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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住表情。
题答对了,左莜又拿出她昨夜写的授课思路递给林肆看。
林肆边看边听左莜说:“我想着,授课不能光授以孩童读书识字,人品习性,分辨善恶,加之作为县主的家奴应当如何,这些都要考虑到,故而在识字这一步上我也不想选的太过于复杂,一篇千字文足矣。”
林肆颇为满意,千字文四字一对,押韵对仗,又包含天文地理等内容,用来识字开蒙很合适。
看完了左莜的授课思路,林肆心中了然,左莜明白她想要的不是只会读书的酸秀才,而是能实实在在替她办事的家奴。
看着林肆看完了授课思路想要起身的一瞬间,左莜眼疾手快的按住林肆白皙的小手。
“我给县主备了林檎,还有酸酸甜甜的梅子汤润喉,还请请县主多讲一会吧。”
想溜的林肆:........好吧。
*
“地厌,你说那位贵主到底为什么给印儿治病?为什么日日都给我们吃东西,开始还是吃杂豆饼,最近日都吃上麦饭了,昨日,竟还有几块猪油渣!,你脑子好,你知道吗?”郭自吃完了麦饭,望着门外问道。
钟地厌摇了摇头,一开始他以为要进来做奴,但也没有安排他们做活,反而用吃喝养着他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但那个抢别人东西吃的孩子被送走,钱阿婆的日日洗脑,让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从前听阿爷说过,前朝一些世族会豢养死士,将一群乞丐孤儿从小养大,培养他们的服从性,让他们自相残杀,从而斩断他们的人性,保证忠诚度。
从一开始吃的杂豆饼,到钱阿婆说,只要他们听话,愿意效忠主家,就能吃的更好,一步步的,现在他们已经吃上了麦饭,昨日的麦饭不光有用油炒过的青菜,还罕见的有几块猪油渣。
钟地厌觉得现在的处境,像又不像。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
郭寒吃的饱后,抱着从印儿在地上的枯草堆睡了一会。
从印儿的发热被治好了以后,就被送到了这间屋子来,郭寒看到健健康康的从印儿都快哭了。
自一年前的水灾又地动后,郭自和郭寒成了无父无母无田无地的流民孤儿,而后遇见了同样因为水灾成为流民孤儿的钟地厌,最后他们又捡到了从印儿。
四个人放在现代还是小学一二年级和幼儿园的年纪,他们相互帮衬,偷东西,翻秽物,碰瓷被打,只要能有一口吃的,他们都做过。
现在的日子让郭寒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若是换上以前,哪里敢想天天吃麦饭,上面还有带着油水的青菜的日子?
就是没有遭水灾,郭寒家里也不会日日都放油炒菜。
当时郭自和郭寒还抱着一丝希望,等着朝廷的救灾粮下来,但是等啊等,等来了一袋几乎全是石头的救灾粮。
袋子里除去石头,只有一把还带着糠麸的粟米。
郭自和郭寒的父母把这把米让给了孩子。
然后他们病死了。
郭自和郭寒不明白,说好的赈灾粮为什么会有石头呢,为什么只有一把米呢,
直到后来,他们遇到了钟地厌,钟地厌告诉他们,因为一个官员贪污了朝廷的赈灾款,米被换成了石头。
郭寒那时候就想,她以后一定要手刃这个官员。
但是又过了一段时间,钟地厌外出翻秽物回来,告诉她那个官员已被满门抄斩。
可是郭寒还是不甘心,那她的父母,城内的无辜惨死的百姓又算什么。
钟地厌难得的哭了,“我比你更不甘心。”
郭寒从恍惚中回过神,等着今日钱阿婆前来告诉他们规矩,然后测试他们是不是真的对主家忠心。
门被打开了,阳光照了进来,晃的郭寒睁不开眼睛,一辆牛车停在门口,钱阿婆面无表情。
“今日开始,你们便有专门的住处,有新衣服穿,你们要学会主家让你们学会的东西,成为对主家有用的人,这一切都是主家的恩赐,明白吗。”
10. 第 10 章
偷听这种东西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梁年又去偷听了一次左莜和林肆的对话,只听得什么教案,点名册,学号之类的听不懂的词语。
梁年最终放弃了,这根本不是大宸的语言。
况且她还有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踏犁和耘荡推广。
农具的推广,林肆也十分上心,她算过一笔账。百姓修建庄园,得到的钱毛算下来在四百文左右,若是农具的价格需要掏空这笔钱,那么百姓就没有余钱进行消费,黎县的经济环境依旧是一潭死水。
要想促进消费,让这笔钱流通起来,农具的价格必须得压低。
林肆主动找了梁年,询问了农具的底价。
梁年是常年和农具打交道的人,踏犁和耘荡的构造虽然简单,用铁的地方也少,但铁的高价摆在这里,200文是最低价。
梁年也明白这笔钱会掏空百姓修建庄园的钱,她思索片刻,决定自己出一部分,将价格定在一百八十文。
梁年手握自己的阿父留下的不菲财产,日子并不清苦。
她在黎县做官几年,补贴百姓的东西也不少,黎县的百姓才都人人都服她。
梁年没想到林肆会主动找上门来。
“县主的意思是,要贴补百姓?”梁年的眼珠子难得瞪大。
林肆小短手搅动着酸甜的梅子汤,“将农具的定价定到一百五十文,剩下的钱我来贴补,马上近年关,百姓手中需要钱来消费,或给家里添个肉菜,又或给孩子添置新衣。”
一件一百五十文,两件只需要三百文,百姓的手中还能剩下一百多文。
一百多文可以做很多事情。
梁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回应林肆什么,她一开始以为林肆是个在黎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郁郁寡欢的贵女。
但林肆来黎县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做的事情和所见的成效却让她羞愧和佩服。
梁年惭愧的同时,又豁然开朗。
只要是百姓真的能过上个好年,不管林肆让阿娘做什么她都再也不会去偷听了!
梁年双手搅了搅手指,最终真诚道:“下官替黎县百姓,多谢县主。”
林肆正好喝完梅子汤,将碗放在桌子上,“黎县是我的封地,百姓亦是我的子民,我怎可看子民挨饿受冻?”
梁年哽咽。“县主所言极是。”
整个黎县的百姓都知道了即将要推广两件新农具的消息,百姓们捏着修建庄园的钱,没一个人说这个钱不该花。
但农具的价格迟迟未公布,大家心里打鼓,若是修庄园得的钱够还好,若是不够,那便有些麻烦了。
石金正在院子里补石头和康竹青的麻布衣裳,突然听外头有孩童稚嫩的吆喝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
“踏犁和耘荡的价格定下来了,只要一百五十文,另外五十文由安平县主出钱做主,免去了。”
尖针险些刺到石金的指尖,几乎是瞬间,石金立刻放下衣服夺门而出。
这些孩童不是这个巷子里的,但是也不妨碍石金跑上前去抓住一个小郎君。
石金喘了两口气,认真地问:“小郎君,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陌生的孩童眨了眨眼睛,“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县令。”
康竹青还在院子里头愣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孩童的之间说着玩闹。
见石金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康竹青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抓着石金的手臂,“金娘,方才可是孩童的玩闹之言,还是真的?”
石金比康竹青还要激动,她用力点头,“我觉得应当是真的,说原本要两百文,是县主出钱做主,免去了另外的五十文。”
康竹青差点晕过去,“这安平县主莫不是菩萨托生的,我....我!”康竹青我了半天,说不出后半句话。
石金的脑子也是一阵眩晕,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石土是第三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的反应更大。
两百文的农具已算是低价,那还因为是梁年做县令才能有的价格,而一百五十文更是一个低价中的低价。
康竹青和石土相拥而泣,没人能懂剩下的一百文对这个普通家庭来说有多重要。
这一百文可以让他们吃上肉,全家都穿上新的麻衣,康竹青的鞋一直缝缝补补,这下也能换一双新的鞋,能过个好年。
石土是个没读过书的,人高马大的汉子难得真情流露,只抹了抹脸,“以后县主要是还想修什么房子,我一定更加尽心尽力!”
石金感触更深,她只恨自己没什么本事,竟一点都帮不上县主做事,若她是个郎君,她还能去帮县主修房子,但她是个女郎,县主又怎么会需要她呢。
还未等石金伤感春秋,巷子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石金还想出去找那几个孩童问问究竟,推开门来,哪里还有孩童的影子。
石金心中虽有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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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被农具价格的喜悦冲淡。
康竹青之前大肆宣扬自己见过林肆,因此有好些个人跑过来神情激动地说康竹青一家命真好,竟能见到像菩萨一样的安平县主。
他们也想见!
“康娘子,你且告诉我县主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如菩萨一般。”
“那王家郎君说修庄园时,远远的见过县主一次,像从菩萨画像里走出来的人儿。”
康竹青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从一开始的辩论林肆是不是像菩萨,到后面直接集体衍变成大型林肆脑残粉聚集地。
林肆人在县主府吃点心,人心声望值蹭蹭往上涨。
春意察觉到林肆的笑意,问道:“县主,今日的点心很好吃吗。”
林肆一口子将碗里剩下的浮元子吃完,“好吃,好吃。”
钱阿婆进来的时候,林肆刚刚吃完。
春意识趣的退了出去。
钱阿婆钱遂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眼睛微微上挑,给人一种严肃干练的感觉。
她道:“孩子们的消息传的不错,方才才让他们回庄园里。”
林肆将碗轻放在桌面上,问“他们在庄园适应的怎么样?”
钱遂答道:“有能遮雨的屋子住,能有碗吃饭,他们非常感激您。”
林肆的小短手托着下巴,“再过三日,东西都置办齐全,我就让左娘子去上课,到时杂事直接和左娘子商量,每七天来我这里汇报一次就好。”
钱遂点了点头,应下了。
“他们要开始上课,既要学文又要学武,伙食稍微改善一下,不然营养跟不上。”林肆对着钱遂说。
钱遂不明白营养是什么意思,但她会自己在心里琢磨理解,实在理解不了的,她才会开口问林肆。
钱遂在心中斟酌片刻,“一日三食,去壳的麦饭,油炒过的素菜,三天吃炼油渣,十天吃两片豚肉,县主觉得如何?”
这样的伙食在大宸来说是相当不错了,很多黎县的百姓一个月也才吃一回肉,若是遇上不舍得的,两三个月都吃不上肉。
林肆从小就没父母,拖祖国的福在福利院长大,在吃食方面没有被亏待过,自然也不想亏待了这些孩子。
少年们就是未来的花朵,林肆当然要多多浇灌。
“可以,每个月再从县主府拿一只鸡或者鸭过去,给他们炖汤。”
林肆想了想,又加了句,“今日他们做的不错,每人加餐一个鸡蛋吧。”
11. 第 11 章
今日早晨,钟地厌认为接到了自己“死士”生涯的第一个任务。
但不是去杀人,不是去被人杀,也不是去和同伴自相残杀。
而是故意去街道和巷子里大声说话,传播消息。
还有人过于激动,拉着他的衣服不让走,险些将他的新麻衣扯烂。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钟地厌猜测,买他们的人,正是消息里的安平县主,随后他尴尬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这位县主,自然也无从获得一些信息,比如这位县主的目的。
不过钟地厌中二的想。
自从水灾和地动失去家人以后,他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被这位县主买走做死士,也是天意。
他是打心里感激这位县主的。
一条命而已,他愿意以命相报。
郭自戳了戳正在神游并且已然下定决心放弃生命的钟地厌小朋友,“地厌,待会午食有鸡蛋吃。”
“鸡蛋?什么鸡蛋?”钟地厌回过神来。
郭自的神情显然要激动的多,“钱阿婆替我们讨了赏回来,今日午食每人都能得一个鸡蛋呢,那可是鸡蛋,我都多少年没吃过了。”
郭寒正和从印儿正与旁边的小朋友说话,一起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孩子们之间早已互相熟稔。
每一个人眼里都难掩对鸡蛋的渴望。
从印儿年纪最小,奶声奶气地问:“我....还没吃过鸡蛋呢,鸡蛋是什么味道呀。”
郭寒小时候吃过,但是记忆太久远,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庄园配有一个小厨房,每日会有厨娘带着食材来做大锅饭,孩子们每人一个专属陶碗和筷子,吃完以后自己洗碗。
钟地厌端着自己的碗,排队打饭。
在被钱遂教导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学的非常规矩,饭前饭后要洗手,吃饭要排队,发言要举手,这些都是基本。
今日的伙食依旧是一碗麦饭,一勺油炒过后油亮的菘菜,还有孩子们期盼的水煮鸡蛋。
钟地厌吸了吸鼻子,今日的菘菜是用猪油炒过的,很香。
用餐也有专门的区域,孙匠人虽早就得了林肆的订单,框锯也是差点锯出火星子,才将这颇具学校食堂的长桌椅制作出来。
钱遂现在负责管理这些孩子,相当于班主任,而左莜和南双南乔是授课老师,关于孩子的一些日常习惯和教育,林肆也和钱遂深刻谈过。
其中就有吃饭的时候不要做别的事情,不要打断孩子们吃饭。
接近一半的孩子都是第一次吃到鸡蛋,拨开蛋壳,蛋白滑嫩,蛋黄微微带着一点流心,一口咬下去,蛋香四溢。
好几个孩子差点吃哭了。
钟地厌三两口吃完鸡蛋,心中了然。
这一定是“断头饭”,吃完这顿好的,接下来他们就要开始学会如何杀人,如何摒弃人性,变成死士。
钱遂接下来的话,印证了钟地厌的猜想。
钱遂看着排队洗碗的孩子们,冷声道:“从后日开始上课,若是你们学不会主家想要的东西,你们就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钟地厌垂下好看的眼睫。
若是学不会一定会被灭口,安平县主豢养死士这样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接下来的两日,钟地厌都当做是同伴最后的自由相处时刻。
两日后,到了上课的日子。
这一天与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孩子们按时起床洗漱,随后就被钱遂带进了一间一直上锁的大屋子。
孩子们每人发了一个草垫,席地而坐,在屋子的正前方,竖着摆着一张浅色的木板,有些像是旧门板拆下来的,木板前还有一张很高的桌子。
钟地厌再早慧也只是个孩子,死士之说不过是听说,具体如何培训他根本不知道。
他坐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
左莜特地起了一个大早,换上一身栀子黄素罗袄,菱纹夹裙的素雅装扮。
今日是她第一日去授课的日子,这两日,她已将这些孩子们的名字写成了花名册,上面标注了每个人的学号。
左莜拒绝了林肆的牛车接送提议,县主府现在就一辆可怜兮兮的牛车,每日买菜是它,林肆出行是它,若是再加上每日接送她的任务,她都怕林肆出门只能步行。
钱遂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她耐心的等待左莜下马车,“左娘子,奴这就引您进去。”
左莜第一次来庄园,乍一看,果然和寻常的庄园不同,修建的也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奢华气派。
反而十分的接地气。
左莜跟在钱遂身后,礼貌道:劳烦钱阿婆。”
到了授课的屋子门口,钱遂先让左莜在门口等了一下,她则是进门去。
“授课的西席来了。”
孩子们学了规矩,站和坐都有标准姿势,一个个都坐的板板正正,眼睛睁的大大的,期待的望向门口。
左莜迈着淡定的步伐走进去,林肆先前就和她说过,木板前面还会有一张高桌,名为讲台,是用来给她放她的教案材料的。
孩子们好奇的盯着左莜的动作,只见她将一册薄薄的册子放在了讲台上。
左莜翻开花名册,简单粗暴的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是给你们授课的西席,你们唤我左西席便好,接下来进行一个简单的点名,点到名字的答到,明白了吗。”
钱遂在门口,一个眼神瞟过去,孩子们齐齐道:“明白。”
“钟地厌。”
“到。”
“郭寒。”
“到。”
钟地厌在心中揣测,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且带有书卷气的女郎难道是一位杀手或者死士?
可是看着不像啊。
莫非这就是死士的最高境界,伪装?钟地厌暗自思忖,好,看来这一点很重要,他记住了。
简单点完名,左莜将名字和脸对上了号,授课前,左莜遵循钱遂洗脑的那套,“在授课之前,你们要明白,能坐在这里,免于流浪和被买卖,都是因为主家仁慈,所以你们事事都得以主家为先,将命交由主家。”
孩子们齐齐回答,“是。”
随后左莜问,“可有本就识字的人?”
钟地厌在一众孩子的瞩目下举起了手。
左莜有些吃惊,她原本没抱希望有孩子会识字。
左莜对上了他的脸,有一个人会,下课后的进度会快很多,孩子们会去问他,也会更促进孩子们的学习欲望。
钟地厌有些奇怪,识字和蒙学为何要叫语文课,不过左西席教非常通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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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懂,千字文是他学过的东西,尚且能轻松应对。
但对其他的孩子来说,识字就是依葫芦画瓢,文字在他们眼里就如同扭曲的陌生符号,记不住。
一节语文课下来课间休息,左莜口干舌燥,孩子们头昏脑涨,全都围着钟地厌虚心提问。
孩子们暂时还没有属于自己的课桌,若是想要课后练习写字,便拿树枝沾点水,在土里写,在沙堆里写。
在古代读书是一件费钱的事情,纸贵的离谱,林肆就算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烧法,天知道学写字前期是有多么废纸,林肆还暂时没打算给他们用。
随后到了第二节数学课。
数学二字钟地厌从未听闻,但他猜测应当是算学一类的课,算学也难不倒他,九章算术,算经十书,他都有读过,算筹数码他也熟知。
但一上数学课钟地厌就傻眼了。
左西席并未教算筹数码的规则,而是直接用炭笔在木板上写了十个蝌蚪符号,名为简化数字的一到十。
钟地厌第一次感到了茫然,这个符号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像蝌蚪,他为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还有,他们不是死士吗?为什么要学千字文和这个简化数字?难道这些东西也能杀人?谁来告诉他!
这是正经死士学的东西吗!
*
“上午上了语文和数学课,孩子好像都学的有些迷糊,下午是南乔南双的体育课,按您的要求,稍息立正,运动前热身都是有的,南双和南乔也没让孩子们练的太狠。”钱遂简单概括了一天第一日上课的情况。
林肆点点头,都在她的预料之内,第一天迷糊和学不懂是正常的,后面慢慢的学就好,至于练武,那就更要慢慢来了。
钱遂见林肆的表情还算缓和,又继续说道,“左娘子让奴告诉您,有一名孩童本就识字,连千字文都识得,想来沦为乞丐奴隶之前,家中富庶,问了那孩童的名字,名为钟地厌。”
林肆:“知道了,无妨。”
钟地厌的身份没有什么特殊的,林肆在原著里找过,根本没有这个名字。
钱遂又上报了一些琐事,这才离去。
钱遂一走,林肆专心的在系统里闲逛。
自从农具补贴的消息传了出去,林肆的人心和声望大大上涨了一波,但距离兑换土豆红薯的人心仍然有距离。
没办法,黎县的人口数量基数太小,不过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林肆并不气馁。
只要在寒潮之前能够兑换到,那就是她赢。
林肆现在忙碌的像个接见大臣的皇帝。
自从上次祝时溪回去苦心钻研看书以后,祝时溪的进步大大超出林肆的预期。
比如现在,祝时溪一脸羞涩地对林肆说:“书中说,若想要知道人体内的器官和血管分布,就需得解剖才行,要将肚子一层一层的划开,划到最后,就能看到内脏。”
甚至说道内脏二字时,还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渴望。
林肆沉默了,曾经那个软妹祝时溪好像走偏了。
祝时溪若是要药材,要工具,林肆都能给她想办法,但是现在祝时溪要尸体,不,林肆看她是想活剖,可能尸体都得勉强接受。
问题是,现在上哪儿去给她找尸体呢。
12. 第 12 章
托林肆的福,今年是最为丰收的一年秋收,黎县人人都这么想。
收成好,交了赋税留有余粮,就连一向冷冷清清的市场都有了交易的烟火气息。
只不过最近总是有人购买山林附近捕猎的野兔,倒是让百姓们觉得有些奇怪。
从前野兔这样的山货,摆个半天都无人问津,毕竟价格不便宜,兔子的肉又不算多,有这个钱去肉铺子割点豚肉多好。
不过这个小小插曲,很快就被丰收的喜悦冲淡,被百姓遗忘。
秋收过去,天气逐渐转凉,春意正伺候林肆洗漱。
林肆自从来了黎县以后,日常发饰只绑发带,从前的金银首饰放着落灰。
春意没法,只能日日挑选颜色不同的发带,或将两三种同色系的发带搭配。
对此春意表示很无奈,她发现自家县主是个“懒人”。
比如用过一次发带觉得方便,以后便日日用发带,在梁县令处吃了一次林檎,瓜果便用林檎居多,就连茶汤也是,喝过一次味道尚可的,那以后的茶汤就不会变。
唯一变数略多的也就是在吃食和点心上。
林肆闭着眼睛任由春意绑发带,天气慢慢冷了下来,她来到黎县也接近三个多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算短,林肆惊讶的发现自己长高了,随后她才缓过神来,长高是正常的,她现在才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县主,发带绑好了。”春意看着镜子里林肆被梳的工工整整的垂挂髻,上绑两条丝制彩色发带,怎么看怎么满意。
庄园里的孩子开始上课已有两个月,林肆虽还只过去一次,但钱遂每日都将事情报告的很详细。
上个月,林肆去县令府找了一趟梁年和左莜。
对于自己母亲每日的早出晚归,梁年从一开始知道左莜在当西席的震惊,到逐渐接受,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有时遇到左莜早上出门,还会提醒一下她授课时多喝些水。
梁年没想到左莜和林肆商讨事情,还能有叫上她到时候。
梁年:太好了,这次不用偷听了。
左莜和梁年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她们二人同时在场商议。难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既和庄园里的孩子有关,又和黎县政务相关的?
林肆开口就是王炸,“我观黎县的农业条件差,不光是农具的原因,土壤的原因占了绝大部分。”
梁年对此深有同感,只叹息:“县主所言极是,但土壤好坏是天生,我也用过很多方法,始终不见效。”
“今日前来寻二位,正是为了解决土壤这一事。”林肆正色道。
梁年有点不太敢相信,声音甚至带了丝颤。“县主当真有法子?”
黎县的土质不好,梁年一直都知道,但却始找不到办法改变,若林肆真的能有办法....
梁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以回报了。
林肆看了一眼左莜,“我确实有法子,只不过需要实验摸索后,才能传授给百姓。”
左莜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这些实验,就需要左娘子带着庄园里的学生来做。”
左莜:这里头还有我的事呢?
林肆今日正是要去庄园看看这一个月多月的肥田实验结论如何。
若是能赶在百姓们种植冬小麦前成功就好了。
系统商城给的《肥田法》有好几种,其中还有硝土制氮肥,骨粉制磷肥,海藻肥,这三种方法林肆没有采纳。
黎县现在的生产力太地下了,这两种方法就算制作成功,也不能量产。
而海藻肥则是由于地域原因,黎县并不靠海。
林肆选择的是高效堆肥法和高效绿肥法,这两种办法在大宸都已存在,只需在其中进行改良即可。
说出来也不会显得那么天方夜谭。
牛车缓缓驶向庄园。
庄园和县主府的距离并不算远,穿越过来三个月,林肆还是不太习惯牛车的颠簸,甚至一度想步行。
但是春意坚决反对,堂堂县主,怎么能自己亲自走路呢,南乔则是在马车内昏昏欲睡。
南双和南乔这一个月都是轮着去庄园上课,偶尔在林肆面前表露出不解。
“那块石头明明没多重,他们怎么就是搬不动呢。”
“不就是跑圈吗,至于累成这个样子吗。”
对此林肆表示,“他们都还只是几岁的孩子,你们要求不要太高。”
南乔南双一脸无辜:“可是奴几岁的时候就能搬动大石,扛起农具了呀。”
林肆:........
*
庄园内。
这一个月学到的东西足以颠覆钟地厌的认知,以至于当他们开始搞化肥实验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去质疑死士为什么要会种田了。
这一定不是正经死士,钟地厌想。
语文课暂且不说,数学课他觉得和算筹数码相似,但又不同。
但是简化数字确实是个方便的东西,比如现在这块轮到他记录的实验1号化肥。
记录实验数据需要用到纸,因此分组时,特地每一组安排了一个写字写的不错的人来负责记录,毕竟纸是珍贵的东西。
实验化肥一共有四处,二十四个孩子分为四组。
钟地厌分到的组是高效堆肥法。
大宸的堆肥法是将一些落叶,稻杆,杂草等有机物变废为宝的方法,但需要的时间长,接近一年的才会腐熟,并且肥田效率较低。
而林肆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改良堆肥法,则是加入了动物粪便和尿液,粪便和尿液钟含有尿素和微生物,可加剧分解。
并且使用分层的方法来堆肥,底层铺秸秆或干草,中层放粪便,豆渣,顶层覆盖稻草,保温保湿。
每三天翻动一次。
只要《肥田法》上是对的,那么只需要一个月,高效的堆肥就可腐熟。
至于另一种高效绿肥法就更简单了。
大宸已有专门种植紫云英,苜蓿等植物作为绿肥。
只需要在原有的绿肥基础上,加入豆类植物中带土的根瘤,豆科与根瘤菌可共生固氮,随后翻洒在农田之中。
故而分到高效绿肥法的孩子们的实验场地则是在林肆名下的田地里。
两边的孩子们互相羡慕,堆肥法的羡慕绿肥法的不用整日和粪便打交道。
绿肥法的羡慕堆肥法的不用辛苦在田地里翻土。
梁年对这个肥田实验非常重视,每日左莜下课回家,梁年都要问上试验进度到底如何,恨不得马上就能成功,传播给百姓。
今日验收之日,她是和左莜一起来的,来的比林肆都早。
钱遂早早的等在门口,引着林肆进庄园的大门。
今日每个小组都要派一个人出来总结,几个组的孩子们在昨日讨论了又讨论,很是紧张。
这次是直面主家进行汇报总结,谁都不想关键时刻掉链子。
万一惹的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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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被赶走了怎么办。
梁年等林肆等的着急,在庄园的操场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张望着门口。
终于等到林肆的牛车到达庄园门口,梁年第一反应,小娘子长高了。
梁年没有废话和寒暄,“下官已等候县主多时。”
钱遂毕恭毕敬道:“梁县令和县主请随奴到这边。”
梁年礼貌道谢,和林肆一起跟在钱遂身后,走向庄园前方的一片小空地处。
梁年一眼就看到空地上堆着用稻草盖着的堆肥,周围蹲着六个小朋友,拿着一张纸,商商量量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钱遂走在前面,“县主和梁县令来了。”
几个孩子慌张站起身,六个人站的整齐一排,十分规矩的对着林肆和梁年行了个楫礼。
“县主安好,梁县令安好。”
梁年有些吃惊,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孩子,她只知道这些孩子原本是奴隶和乞丐,但是瞧现在这个不卑不亢的行礼,哪里还有半点奴隶的样。
钱遂活到老学到老,教简化数字时,她也在窗外听了课,回去以后自己又默默的学过,如今已经完全认得了。
钱遂对林肆和梁年介绍,“这是高效堆肥1号实验小组。”随后示意孩子们自我介绍。
六个孩子自我介绍完毕,钟地厌拿起记录数据,开始给林肆做报告。
报告内容很精简,全是重点,没有一句废话,钟地厌也没有紧张和说话磕巴的情况,林肆和梁年都听的很认真。
梁年时不时的会问出一些她所关注的问题。
最后结论是,高效堆肥只需要一个月即可腐熟。
梁年震惊到差点站不住。
一个月!要知道传统的堆肥法最快也要八个月才能腐熟。
林肆对钟地厌的报告很满意,顺便补了一句,“此法不光腐熟的速度快,肥力也是原本堆肥法的一倍。”
钟地厌汇报完毕,乖顺的退至一旁,不参与林肆和梁年的讨论。
梁年和林肆走之前,林肆对着钟地厌为首的几个小孩微微额首。
“数据写的不错,汇报的也很不错。”
孩子们连忙道谢,等林肆和两年走远了以后才开始显露出被夸奖后的孩子本性。
“县主方才是夸我们了吗。”
“太好了,我们被县主夸奖了!”
“地厌,县主夸你了唉。”
高效堆肥2号和1号用的是同一个方法,分1号和2号的原因是为了防止实验中途失败。
2号实验同样也很成功,只是数据和汇报略逊一筹。
紧接着是高效绿肥。
高效绿肥是在田地里进行的,孩子将田地的一般洒上了高效的绿肥,另一半则并未洒肥,孩子们在两块区域分别种植了一点小麦。
绿肥1号实验田负责汇报的是一个瓜子脸的小女郎,名叫羊以冬。
羊以冬口条清晰,将两块区域的生长出来的小麦区别指给林肆和梁年看。
梁年能明显感觉到两块地小麦的区别,施了高效绿肥的区域,小麦颗颗圆润饱满,是上等品质。
黎县很少能种出来这样的小麦。
绿肥看起来更加高效简单,但是林肆缺知道高效绿肥的缺点,那就是豆科的带土根瘤的数量问题。
听完了所有的化肥试探报告,梁年激动的握住林肆的手。
“马上就要种冬小麦,若是将高效堆肥和高效绿肥传授给百姓,岂不是大丰收?”
13. 第 13 章
永文十三年末,种下冬小麦已有两月。
黎县天气寒冷,自古都是如此种植,冬小麦收成时,又种植粟和黍,循环往复,稻麦轮作,即可修复土壤,又不会让农田闲置。
石金家秋收交了赋税,余粮剩了不少,买了农具,家中还剩一百多文钱。
这是一笔巨款。
因此在种植冬小麦的时候,百姓的热情都格外高涨,觉得日子有盼头了。
但又没想到突然出了两个什么高效化肥的法子来。
石金一家原本将信将疑,但是一听衙役说这个法子是县主搞出来的,全家立刻无理由相信,并且立刻执行。
看着自己田地里那块原本难以翻动又杂草丛生的下田,现在种满了小麦,并且涨势比往年中田里的小麦都要好。
石金感叹,为何县主能这么厉害,不光能改良农具,就连肥田都能想出新的东西,绿肥加上些豆子带土的根部肥力就会不一样,堆肥加上粪便和尿液再拿稻草盖住就能一个月腐熟。
自己要追随县主一辈子,有县主在,一定不会挨饿。
至于受冻。
石金裹了裹身上填充芦花的麻衣,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每年冬天都是这般熬过去的。
天气愈来愈冷,百姓们御寒的衣物单薄,大街上的人都少了一大半,寒风呼呼的吹,冷的人直发颤。
气温骤降,林肆也换上了冬衣。
棉花此时还未被大规模种植,故而林肆的冬衣内填充的并不是棉,而是丝绵,也就是蚕丝絮。
蚕丝絮价格昂贵,但轻便保暖,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享用。
林肆的过冬装备当然不止蚕丝絮,还有裘衣。
百姓没有这么种类丰富的御寒方式,只能靠麻衣夹层中填充芦花和柳絮取暖。
林肆非常想要棉花,棉花不仅可以填充在衣物内部,制成棉衣,还可纺成棉线,制成棉布,用处非常多。
但棉花的原产地在印度,林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传入中原,就算有,也许只是被人零星种植当做观赏植物。
找起来很费工夫,她现在的活动范围有限,只能作罢。
但林肆在系统商城里翻到了另一个好东西,《如何在大宸盘炕》。
林肆穿书前是南方人,每年冬天过冬全靠抖来抵御魔法攻击,她知道盘炕是北方常见的一种取暖设施,但是炕具体长什么样子,她没见过。
幸而这本薄册子是连图带文字版本,林肆将册子看完,准备在县主府先试试。
若是成功,她就在炕上摆一张矮桌子,这样写字办公在在炕上进行,想想就舒服,随后再给庄园里的孩子们盘上,再推广给百姓,大家都暖和的过上年。
此刻,家丁赵安正低着头,等着林肆吩咐,赵安话虽不多,但做事细致。
林肆喝了一口热茶汤,“赵安,我有件事要你带着众家丁做,此事名为盘炕。”
赵安张了张嘴,只觉得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但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从自己的脑子里想出来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
最终,赵安认命一般地问道:“敢问县主,何为盘炕?奴愚笨,未曾听说。”
春意站在一旁,悄悄点头。“奴婢也未曾听说过。”
“你随我来。”
林肆将那本《如何在大宸盘炕》看完,基本搞懂了盘炕的原理时通过热循环系统的连通结构,让燃烧产生的热气在炕内烟道流动,形成热能量的传递。
林肆带赵安来到了县主府内一个空置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以至于林肆摆了木柜和书桌后,后方还有一大片空余。
当时林肆还想着以后怎么把这这个房间利用起来。
现在倒是给盘炕留了空间。
林肆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将盘炕的原理讲给赵安听,春意越听越困,赵安其实听着也困,但是这是县主交代给他的事情,就算是听着像天书,他也得把事情搞明白。
林肆将原理给赵安掰扯透,又问了赵安几个问题,才确定赵安是真的搞明白了。
原理搞懂,讲建造流程的过程就顺畅很多,赵安甚至能偶尔提出一两句建议。
林肆不急着催赵安马上就开干,购买材料,丈量尺寸,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得做到位。
赵安不识字,更买不起笔和纸,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后找了一块树皮,又拿碳灰在上面勾勒出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图案。
赵安今日接受的新信息太多,他想要先把这些东西完全搞懂,再开始着手带着家丁们干活。
县主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件差事,他想好好的干,不想将事干砸了。
被林肆强行恶补盘炕的原理以后,赵安才发现做事情若是先将这所谓的原理搞懂,做起来就会快很多,就算遇到哪里有问题,也能找到问题所在。
很多词汇也并不难理解,比如那热能量,可以理解为燃烧后产生的热量,传导则是可以理解为从这一头传递到那一头。
赵安深觉,原理是个好东西。
*
丁蒲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在牙行被这位安平县主买走。
他从未见过能够给奴仆一日吃三食的主家,而且府中还有两个身形壮硕的婢女,吃的比他一个小郎君都要多两倍不止。
丁蒲安心了,这是找到良心活计了啊!而且比原来在某个富商府里做事要轻松十倍不止。
丁蒲顿时觉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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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生圆满了,做一个奴隶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要求?就这样混吃等死到老死,若是运气好,能娶个娘子那便更好了。
于是丁蒲开始咸鱼,活计勤勤恳恳的完成,该做活做活,该休息休息,绝不多做一丁点。
今日,赵安突然把所有家丁都召集了起来。
丁蒲不觉得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听赵安说什么县主给家丁们派了活计,要盘炕。
丁蒲不知道盘炕是什么意思,也没打算去出头冒尖,赵安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听说赵安是从安京就跟着县主过来的,自然更得器重些。
但是越听赵安说那盘炕的建造流程越越熟悉,最后听着听着,丁蒲恍然大悟。
这不和他老家的火床有一点类似吗,但是丁蒲家中的火床是纯土堆砌的,并没有赵安口中的盘炕这般精细和复杂,而且温度的是个大问题,很多时候过烫,会把人烫伤,而且火床每到冬日,总会有老人贪那点子温度,把自己活活闷死在屋子里。
当丁蒲发现自己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有点像火床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丁蒲悔得要死,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让你管不住嘴,让你管不住嘴。
赵安本来正在用他自己的理解讲解盘炕的过程,但是一听丁蒲嘀咕了一句,他立刻敏锐的觉得,丁蒲应该会对盘炕这件活计有帮助。
丁蒲跟在赵安的身后,心里只觉得苦的要死。
他现在总算知道自己算什么了,狗吃饭但是苦于没有盆,他丁蒲现在就是这个盆!
丁蒲头一次近距离的和林肆说话,他心里即感激又紧张,一紧张就将自己老家火床是怎么个建造法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还说了自己感觉的火床和盘炕类似的地方,最后还说了自己老家火床的缺点。
丁蒲心里苦,他为什么说话之前不能先过过脑子,或者他不知道自己嘴快说多了也好,但他的反应速度刚好卡在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就很难受。
这下不知道要多干多少活计。
他不会要像赵安那样大晚上的找一块树皮在上面鬼画符吧。
丁蒲说完以后,低着头不敢抬头。
他确实不敢,他怕一抬头林肆就要将这盘炕的活计交给他了,这样他不是即得罪了赵安,又要多做许多的事,简直是得不偿失啊。
林肆的手摸了摸下巴,“既如此,赵安,你先将盘炕的原理讲给丁蒲听,等他懂了以后再带过来见我。”
丁蒲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转头就被什么热能量,灶台、灶体、连通结构给砸晕了,宛如听天书。
丁蒲仰天哀叹,为什么要这么对一条咸鱼呢。
14. 第 14 章
丁蒲最后还是“被迫”揽下了这个差事,成了家丁之中除了赵安,第二个见过林肆的人。
对此,其他家丁各有情绪,有羡慕的,也有说话透着酸气的。
赵安是从安京跟过来的,他们自觉比不过,但丁蒲和他们一样都是从施州买来的,而且丁蒲平时干活还不卖力。
本来要多做活计就烦,对于其他家丁们含沙射影的话,丁蒲通通回怼。
“这福气送你了,我现在就去和赵安说我不干了。”
“我倒是想....但我怎么懂那什么火床,盘炕是怎么回事。”被回怼的家丁小声嘀咕。
没办法,为了保住这份神仙工作,丁蒲开始咸鱼翻身,努力的搞懂盘炕的原理,并且将盘炕和火床之间相同的点找出来。
丁蒲甚至和赵安,林肆,三人围着那间准备用来盘炕的屋子开了个三人小会。
随后丁蒲就看到很多张图纸。
图上将每一步盘炕的步骤,以及具体事项表述的清清楚楚,就算是不识字的人,也能看的明白是怎么回事,按照上面的操作一步一步的来,总不会出错。
这让赵安和丁蒲两个不识字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加上如今记的滚瓜烂熟的盘炕原理,二人心中隐隐生出了些信心来。
丁蒲顺便庆幸了一下赵安人品还不错,没有因为他横插一脚盘炕的事给他使绊子,甩脸色。
将位置选定好,丁蒲和赵安开始安排其他的家丁干苦力,丈量尺寸。
春意很是好奇,连连追问:“县主,那盘炕当真如此神奇吗,躺上去就能暖和。”
县主府的奴仆们能得林肆给的炭取暖,不似百姓舍不得花钱买炭,倒是不那么需要盘炕。
林肆正在看左莜交上的每周庄园报告,没抬头,“嗯,等赵安和丁蒲将第一个炕盘好,我让你上去试试。”
春意的一双大眼睛瞪的圆溜溜,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好意思,“这可是县主答应奴的。”
林肆继续低头看报告,春意知道林肆看东西的时候不需要有人在旁边,自觉离去。
虽然钱遂每七日也会来给林肆做口头报告,但是那都是关于孩子们的整体管理方面。
钱遂只认得几个大字,学习方面她是管不到的。
林肆索性让左莜每七日写一份报告交到她这里来,若是林肆觉得有什么不对,再派人通知她。
“上次化肥实验结束后,所有的孩子们都得到了吃兔子肉的奖励,大家很是欢喜,对于学习也愈发认真上心,语文课方面,基本的识字开蒙已有序完成,数学方面的推进进度略微缓慢,不过我还是觉得您上次来讲了一次劳动自然课所说的地圆之事有些不妥,就算是为了测试孩子们的服从程度,也不能张口乱说呀。”
左莜在后面似乎还想写些什么,最后还是用笔划掉了。
“孩子们如今还在用草皮和在地上写字,很是勤奋认真,您之前和我提到过的期中考试一事,我觉得暂且搁置,毕竟孩子们还没有正经的在纸上写过字。”
林肆将这份报告收了起来。
左莜所说的事确实是个问题,要想培养出能写会算的人才,一直让他们在地上和树皮上写字是不现实的。
现在的纸贵,是因为造纸工艺繁琐,但没关系,她有金手指,可以改进工艺自己造纸,从而将成本降下来。
林肆突然觉得有金手指而且一路顺风顺水的感觉居然这么爽。
林肆甚至觉得,她还可以做一笔生意,将她造的便宜纸卖出去。
但很快林肆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在穿书之前没有做过生意,对于如何在古代做生意更是一窍不通,货源和卖货商就不说,她现在还不想被别人注意到黎县这个地方。
今年黎县一定会比往年高产,而且高产不少,但是在林肆的威逼利诱下,梁年只能无奈和她狼狈为奸瞒报。
黎县县令这个位置必须得是梁年的,林肆不可能让梁年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所以这卖纸这件事先作罢,等遇到合适的人和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林肆拿出自己的六年计划小本本,默默的写上了造纸卖纸这一项。
林肆看着自己写满了计划的小本本,最上方写着她发自内心的几个字,甚至写的比别的东西都要大。
“缺少人才”。
她是真缺啊。
人才预备役们现在还是小学生的年纪,豆丁一般的身高,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雇佣童工的地步。
林肆刚刚合上自己的小本本,放在书桌的夹层之中,就听得春意脆生生道:“县主,祝时溪想见您。”
林肆放完小本本后的动作一顿。
祝时溪现在已经跑偏,和原著中那个爱哭且柔弱的软妹完全不同。
上次她来见林肆的时,她刚刚解剖完野兔,也许是有了什么重大的突破发现,她一手举着刀,脸上沾了几滴喷射状的血迹,手上更是鲜血淋漓。
林肆当时正在看大宸的史书,听见她略带兴奋的唤了县主。
林肆下意识抬头,看到她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吓停了一拍。
看到林肆的表情,祝时溪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样子有多失礼,她惊慌失措地将刀放在远处的桌子上,又下意识的用手去擦脸。
但是越擦越惨不忍睹。
林肆轻抚自己的胸口,冷静道:“别擦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祝时溪的手这才放了下来,她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县主,我如今解剖已能得心应手,这已是最后一只兔子了。”
黎县的兔子已被林肆买光了,祝时溪若在想要兔子,林肆只能托梁年和左莜去施州买了。
“你且等上个几日,这几日你就当休息。”林肆回她。
现在不光庄园的孩子们偶尔能吃到的荤菜换成了兔子,县主府奴隶们的餐食都换成了兔子。
左莜和梁年对林肆的奇怪要求已经见怪不怪,孤儿都买了,更何况兔子。
虽然祝时溪表现出了和原著完全不同的性格,但林肆反而有些欣慰。
在原著中,祝时溪被描述成柔弱含泪的医女,她看到男主就会脸红,身娇体软,没人在意她美丽的外表下,从官家女郎变成女奴,她受尽苦难但聪慧坚韧,没人在意她在医学方面有极高的悟性,其实是个天才。
更没人在意她的梦想其实是,济世救人。
林肆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如果待会祝时溪又满脸的血,或者浑身是血的冲进来,那她一定不能再被吓到。
这次祝时溪大概是吸取了教训,她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手也特地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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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走进来一个正常的祝时溪。
此时的林肆:......
祝时溪扑闪着的眼睛,“县主,奴身上可有什么不妥之处,为何您一直盯着奴看?”
林肆摇头,“没有没有,你前来所为何事。”
祝时溪顿了一下,略带羞涩地说:“县主之前说让奴要学以致用,多下基层,现在天冷,奴想给县主府的下人,还有庄园里的孩子们义诊,可以吗。”
这是一件好事,林肆欣然应允。
*
又到了十日一次吃荤菜的日子。
庄园里的孩子们做昨日晚上就开始期待,第一次吃肉时,每人碗里两片切的不厚不薄的豚肉,一块瘦的,一块肥瘦相间的。
其中一半的孩子还是人生中第一次吃肉,他们惊叹,原来肉是这样的味道,咬在嘴里唇齿留香,比鸡蛋还要好吃十倍。
郭寒吃的都快哭了,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奴隶,却比以前捡秽物的日子幸福太多了。
最近几次吃的都是兔子,他们也不知道厨娘是怎么做的,味道酱香浓郁,每人碗里一勺兔肉,孩子们吃的头都不抬。
这么两三个月的养下来,庄园里的孩子肉眼可见的长肉了,甚至还有几个孩子窜了个子。
郭寒没想到,上课之前,钱阿婆还来带了一个消息。
郭寒学到的知识全都来源于庄园,因此义诊对她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
她扭头去问钟地厌,“义诊是什么意思?”
钟地厌好看的面容有了些反应,这位安平县主竟然还会关切他们的身体,给他们请大夫看病?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人吗。
钟地厌最初那套自以为的死士理论早已不攻自破,他渐渐的开始学会接受,给孩子们吃穿,教授孩子们知识,真的不是为了让这些孩子去死的。
但他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
那位县主只来上过两次劳动自然课,第一次是教导他们要珍惜和尊重生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用牺牲生命为代价。
至于第二次,则是告诉他们天圆地方是错误的,他们脚底下踩的这片土地是圆的。
钟地厌开始在心里有些不太赞同,但是后来,安平县主又举了几个例子来证明,地是圆的。钟地厌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前学的东西都是错的。
不过现在钟地厌已然不想管地是不是圆的了,他回郭寒:“就是让大夫来给我们看病。”
郭寒这辈子只见过一次大夫,还是因为从印儿发热,大夫告诉他们,若是没有一百文,他是不会给乞丐治病的。
所以在郭寒的认知里,看大夫是一件很贵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事情,县主竟舍得。
郭寒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给我们看病?”可是我们只是奴隶啊。
后半句话,郭寒没有说出来。
这个消息在孩子堆里炸开了锅,讨论的方向一下子从今日的荤菜会不会还是兔子,变成了被看病应该做什么。
钟地厌作为唯一一个从前过过富裕日子的人,又被孩子们追问。
对此,钟地厌只说。“什么都不用做。”
“原来看病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啊。”
15. 第 15 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赵安和丁蒲带着灰头土脑的家丁们成功了。
赵安和丁蒲了解原理后,连连称赞火炕的设计,比如烟道设计成回龙型,能延长热气滞留的时间等。
家丁们原先都以为盘炕这个东西很复杂,但是实际上手以后,发现单纯的砌砖并不难,但让他们讲那个什么原理,他们便不知道了。
春意很是兴奋,指挥几个做杂事的婢女将炕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自己再拿着漂亮的绣褥铺在炕上,铺了足足厚厚两层。
家丁们在室外的独立灶膛烧秸秆和木柴,以实验这火炕是否真的成功了。
对于这在外面的独立灶膛,春意也不打算将它闲置,等天气再冷些时,就温些茶汤点心,以便林肆随取随吃。
春意对自己这个想法非常满意,再林肆踏进这件炕屋的时候,便和林肆说。
林肆的身高又窜了一截,比春意高了快半个头。
林肆摸了摸春意的小脑袋,“这个想法不错。”
一众家丁见到林肆来,都齐齐行礼,“县主安好。”
林肆微微额首,瞥了一眼赵安。
赵安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来将家丁们这些日子的工作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
县主府太大,因此只能单独堆砌一个灶膛来做烧火口,若是推广给百姓,只需要与厨房的灶台相连,通过烟道加热,倒是省了一些事。
春意陪着林肆在炕屋等,时不时的将手覆上柔软的绣褥,反复几次后,她惊道,“有温度了,隔着这么厚的绣褥都能感觉到。”
灶膛烧火需要时间,热气传递过来也需要时间,春意手中的触感虽是微微发热,但也足够让她惊奇。
其余几个粗使女婢也连连惊奇,有个从前家中也是北方的婢女忍不住想。
若是当时她所在的县也有个一个安平县主就好了,那她的阿娘阿父就不会没熬过冬天,她也不会被叔伯卖了。
火炕上有了温度,从肉眼和触感来看,算是成功了。
但是林肆的要求远远不止如此,温度的控制,热量的时间,这些都需要详细的记录下来。
但是县主府放眼识字并且能够记录的人,似乎只有.....自己和祝时溪。
而祝时溪现在沉迷解剖。
*
钟地厌没想到自己能有去县主府的机会,至于为什么是他。
左莜如实回答,“你的从前就读过书,学习进度相对其他的同学们要快一些,耽误个几日的课程也不碍事。”
钟地厌:........
钟地厌被钱遂带进了县主府。
这是他第一次来,好奇的打量同时,又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县主府的大和奢靡,而是比他想象之中要小,并且朴素。
在进门之前,钱遂简单和钟地厌说清楚了他过来的目的。
记录暂且不谈,之前做肥田实验时就曾做过,只不过这盘炕又是何物,竟能让床有温度,而且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把人烫伤。
来到黎县以后,钟地厌自觉已经见识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东西,以至于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思考。
但现在他依然会被这位县主某些惊世骇俗的想法和举动震惊。
因为这样的火炕,到时也会在庄园堆砌。
上次是义诊,这次又是火炕,不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
不过钟地厌总觉得给他们义诊的那位娘子有些奇怪,若说奇怪在什么地方,那就是她看他们的眼神,感觉在闪着精光,尤其是对他。
钟地厌现在都还记得,那位娘子略带可惜的对他说,“你的骨头长得很好。”只是后面又叹息了几声,“若是能解剖到这样好的骨头就好了。”
钟地厌不懂解剖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当时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甚至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这位医女娘子可真是奇怪。
钱遂的声音将正在走神的钟地厌拉回现实。
这间屋子名为炕屋,是为了盘炕临时取的名字,随后大家叫顺口,便都这样叫。
钟地厌首先看见的就是炕屋门前的灶膛,有家丁负责在烧火添秸秆和木柴。
为了方便钟地厌记录,林肆特地给他准备了一张小桌子,以及笔墨,每一个时辰记录自己的体感温度和灶膛的情况。
至于这几天的饭食,则是跟着县主府的奴仆们一起吃。
对于记录一事,钟地厌已孰能生巧,也是在记录的过程中,他发现简化数字是真的方便便捷。
到了用午食的时间,钟地厌被婢女带着去奴仆们吃饭的地方。
钟地厌礼貌道谢,跟在对方身后。
这位婢女是个健谈的,对钟地厌说道,“小郎君运气好,今日正巧是奴仆们吃肉的日子。”
钟地厌乖顺拿着碗等打饭,只是他没想到,县主府的奴仆们吃的也是兔子。
期间他还隐约听到其他奴仆们的声音,“这次采购又买了不少兔子,看来下次吃肉也是吃兔子了。”
钟地厌听的疑惑,为何要买这么多兔子。
钟地厌在县主府记录了四日,在离去之前将数据交给了钱遂。
甚至还偶遇了一次那位医女娘子,只不过那位医女娘子步履匆匆,双手沾血,并未注意到他。
钟地厌当场惊讶,但是转头看到婢女家丁并无一人有眼神有异,仿佛这位医女娘子的日常就是这般。
“她手上有血,衣裙上也有,你们就这么视而不见?万一她危害到县主怎么办?”钟地厌语气略显焦急。
路过的婢女耐心回答:“小郎君不必多虑,祝娘子一直都是这般的,那血也不是人血,而是动物血。”
钟地厌:......真是好生奇怪。
以钟地厌交上来的记录数据来看,火炕是非常成功,赵安和丁蒲有赏,干活的家丁也有赏。
林肆的原则一向是赏罚分明,做好的她交代的事情,该赏就得赏。
折腾了接近一个月的火炕终于成功,丁蒲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终于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家丁活计中,不用每天晚上睡不着去想那什么热量传递。
实在是太费脑子,他想做一些简单的不用脑子的活计。
丁蒲虽得了赏钱,但他深知钱来的不容易,他甚至感觉自己头发都变少了!
这样的事,断不能做第二次。
丁蒲暗暗想到。
丁蒲刚刚躺在自己的小木床上,门却被别的家丁敲了又敲。
处于极度放松状态的丁蒲懒懒答道:“何事。”
“丁蒲,你快些起来,这火炕要推广至黎县百姓,你和赵安要去作为那个什么技术指导,去帮助百姓堆砌火炕,县主要我们一起炕屋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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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梁县令过来了。”
丁蒲猛的一下咸鱼打挺,“你说什么?”
*
黎县的冬天一向是极冷的,寒风刺骨,到年关时还会下上一场大雪,家中若是秋收收成好一些的,能有些余粮或余钱去换和买上一点炭,一家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穿着夹了芦花的夹层麻衣,围着那点可怜的炭火,汲取微薄的温度。
若是收成不好的,买不起炭,那便只能硬挨。
每年都有人熬不过冬天。
自从梁年来到黎县做县令以后,每年冬天,她都会自费给每家每户送上一些炭。
数量不多,但不至于将人活活冻死。
林肆无数次感叹,幸而梁年是土豪,否则当官像她这般当,早就破产了。
石金裹着填充了芦花的麻衣,正在屋子里缝补衣服。
每到这个时候,找石金缝补衣服的人是最多的,添上一截布料,将孩童的衣服改大,这样长了个子也能穿。
当然,最多的还是做夹层麻衣,往里头塞芦花和柳絮。
屋子门窗紧闭,但是架不住冷,石金的用针线手都有些僵,她赶紧哈了两口气,甩了甩手,让手指活动起来。
今年应当会比往年好过一些的,石金想。
今年秋收收成这样好,又有修建庄园的钱,可以多买些炭,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得先熬一熬,下雪的时候再用炭。
石金的手一到冬天就发冻疮,又痒又痛,这是没办法的事,黎县百姓是个有九个都有冻疮。
所以石金想趁着下雪生冻疮前,将这些缝补的衣服全部弄完。
“阿姊,阿姊。”门外石头的喊叫声传来。
石头很少声音这般大,上次声音这般大,还是庄园修建有工钱的时候。
石头的脸被冻的通红,但是眼睛亮的不像话,“阿姊,县主制出了一个什么叫火炕的东西,说是冬天在床上就会特别暖和,要县主府的家丁们教我们修建呢!”
石金愣神两秒,“什么火炕....”
“我也不知,说是先选几户人家做试点,若是愿意的,就让家丁手把手教,教会了以后试点的人家再往巷子里教,巷子里就咱们家和孙匠人家被选做试点了!”
石金脑子发懵,“也就是说,以后冬天都不会再冷了?”
石头和石金一样,无条件成为了林肆的脑残粉,脱口而出,“这是自然,那可是县主想出来的东西,怎会有假。”
康竹青和石土从地里回来,一双手冻的僵硬,一听石头说这个消息,两个人愣了足足三秒钟,和石金的反应一模一样。
“那火炕真的有这么暖和?”石土颤着声问。
石金重重点头,“石头和我说了以后,我特地去找了孙匠人,孙匠人说,百姓家中屋子小,只需要连着灶间堆砌一个什么通道,连在屋子里,再在屋子里堆砌一张床,灶台只要在烧火,那床上就暖和,连带着屋子里都暖,咱们只需要出一点那个什么砖费就好了。”
康竹青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也顾不得什么冷,“我们家竟被选做试点了,这是什么好运气。”
石土依旧呆呆的,“那些家丁什么时候过来教啊,我能学会吗。”
康竹青一巴掌拍在石土的背上,“你个蠢东西,学不会也得学会,咱们家可是被选中的试点,怎么能丢脸!”
16. 第 16 章
石金家被选做试点,引得一条巷子里的人连连羡慕嫉妒恨。
但是他们可不敢说什么难听或者尖酸的话,谁都知道,县主府的家丁就那么二十来个人,要是全让他们一家一户的指导堆砌,只会更慢,运气不好的,在那过年最冷的时候都用不上火炕。
只需要出砖的钱,康竹青觉得很划算,在黎县久住的人都知道黎县的冬天有多冷,大部分的人还是愿意出这个钱。
当然,也有那抠抠索索的,想着梁年每年冬天都会给百姓一些炭,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寻思着将这笔钱省下来,就用那点子炭过日子,只要冻不死人就行。
对于这种人的行径,康竹青强烈表示唾弃,原因不无其他,这人就住在她隔壁,上次还想省农具钱,找她商量两家合买。
石金明白康竹青的意思,两家人虽说关系算不上好,但到底住一条巷子,待天气最冷的时候,他们若是可怜巴巴的敲门,哀求说自己冷,想进屋暖和一会,这是帮还是不帮,那江家娘子和他家郎君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呢。
二人想的很好,听说那火炕堆砌好以后,连带着屋子里都暖和,他们自带麻衾,这家睡一晚,那家睡一晚,冬天也就过了。
对此,石金对石土还有石头进行了深刻的教育。
以后他家敲门千万不能开。
被选做试点的人家不多,一个家丁负责一户人家,赵安和丁蒲负责制定家丁们指导堆砌的流程,就连庄园里的孩子们都分到了活计,人人手臂上别着一块红布,说是叫红袖章监督员,全程参与家丁们的指导,避免家丁偷奸耍滑。
来石金家里指导堆砌的是一个叫陶阳晖的家丁。
康竹青和石土二人思来想去,自认为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要做到位的,所以在陶阳辉来的那一日,两人一大早就起来煮鸡蛋,一家四口一人一个,剩下两个给那位家丁。
康竹青手里现在有余钱,两个鸡蛋也不觉得有多心疼,只要这个炕盘好,再多两个鸡蛋她也是舍得的。
陶阳辉来的早,便在门口敲了门,等与石土以及康竹青开门,双方又对了名字和信息,这才进来。
康竹青和石土二人一对眼神,十分热情的就要将两个热乎的鸡蛋塞给陶阳辉。
“这么早就过来了,陶郎君定是没吃早食吧,这有两个鸡蛋垫垫肚子。”
谁知陶阳辉脸色骤变,立马甩开手,就像这两个鸡蛋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十分灵活的没有和鸡蛋有任何接触,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这是做什么,可别害我啊。”
说完便立刻转过头,对着走在后面还未进院子的郭自大声道:“郭小郎君你可瞧清楚了,是他们硬塞给我的,我可没拿啊,我就连碰的都没碰。”
郭自嘴里叼了根路边扯的狗尾巴草,站在院门口:“都瞧见了,陶郎君请放心,我们监督员是不会冤枉人的。”
陶阳辉这才如释重负,松下一口气。
石金朝着门口望去,这位小郎君瞧着年岁不大,竟比石头还要高些,衣袖上缠着一圈红布。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康竹青和石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鸡蛋拿在手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陶阳辉回过神来,立刻解释“二位的心意我领了,但县主立了规矩,我们下来指导的不能拿百姓家中的东西,鸡蛋更是不行的,这位小郎君是我的监督员,就是监督我有没有这样的行为,若是上报上去,可不得了。”
石土尴尬的摸了摸头,“这样啊.....”
郭自也趁机做起了自我介绍,他扬了扬手臂上的红袖章,“我叫郭自,是负责你们的监督员。”
有郭自在旁边,陶阳辉不敢怠慢,先是去看了石金家灶台的情况,随后划出一条烟道的空间来,又在石金家的大屋子看了又看,划了火床的位置。
石金家有四个人,他特地将床划的宽了些。
康竹青和石土对床的位置和大小也没有意见,同意后,紧接着就是将从县衙交的钱领回来的砖搬在指定的地方,开始堆砌。
郭自一边监督,一边也会帮着搭把手,搬搬抬抬。
康竹青摸不准郭自这个监督员是个什么,又看他年纪小,一个劲的让他别管。
郭自冲康竹青咧嘴一笑,“康娘子,不碍事的,我力气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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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石金在一旁打杂,看了郭自的红袖章好几眼,心中忍不住感叹,比石头还小的孩子都在帮县主做事,她也想。
郭自还以为石金是在担心火炕的会不会不好用,对着她说:“小娘子请放心,这火炕堆好了,屋子里都是暖的。”
庄园的火炕已经堆砌好,分为小娘子小郎君两个大通铺,郭自睡了两日,夜里当真暖和,早上起来穿衣服都不觉得冷,屋子里都是热烘烘的。
因为是试点对象,康竹青和石土在陶阳辉讲解关键时听的非常认真,陶阳辉讲的更是认真。
他是这户人家的负责人,若是后面这户人家教别的百姓堆砌时出了岔子,那便是他的责任,等后期赵安和丁蒲一一验收百姓火坑时,有哪家修建的不对,那便要层层追责。
到时候追上来,还不是他们这些家丁要负责。
陶阳辉怕啊,他生怕这户人家听不明白,到时候若是追责下来那可怎么办,他才不想离开县主府这么好的地方。
郭自自诩力气大,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在石土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让他在旁边看着就好。
郭自索性这样站在院子远远的看,县主说每日都要做眼保健操和远眺,今日眼保健操回去做,远眺倒是在这里就能做。
然后郭自就发现了一个在石土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
起初他还以为是别家的百姓好奇偷看,没太在意,但奈何那个人偷看的样子实在是太像贼,他只能进去灶间问石土是什么情况。
康竹青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她问了郭自那个偷看的人时不时长得像老鼠,眼睛小。
郭自回忆起那人长相,到真有几分像老鼠,于是点头。
康竹轻轻放下砖,走出灶间,一边走一遍破口大骂,“天杀的,自己家抠搜不愿出砖钱盘火炕,不知道在偷看什么,莫不是过年的时候想这家睡一天那家睡一天混过去吧。”
康竹青声音洪亮,半个巷子都能听到。
巷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家人不愿意出砖钱堆火坑,现在在家听到康竹青的大嗓门,更是无奈摇头,人人都回味过来了他家打的什么主意。
17. 第 17 章
石金家中的火炕堆砌好了,丁蒲和赵安负责最终检查,只要他们点头,那这火炕便可以使用。
陶阳辉发誓他短短十七年的人生就没有这么紧张过,他看着丁蒲敲敲打打的检查,最终点了头。
陶阳辉瞬间放松下来。
之前丁蒲被选中负责火炕一事时,陶阳辉曾跟着几个带头的一起刻薄了他几句,幸好丁蒲不是个记仇的,没为难他。
任务完成,陶阳辉和郭自也得离开,康竹青和石土不敢再送东西,只一个劲的拉着石金和石头真诚道谢。
这是陶阳辉第一次被人真情实感的感谢,他觉得这种感觉不错,临走之前又让康竹青和石土将如何堆砌,堆砌几个关键点说了一遍。
还不忘回头加了句,“若是遇到有什么特殊情况搞不明白的,就来县主府寻我。”
郭自回庄园,不和陶阳辉一路,陶阳辉忍了好些天,最终还是在分别前开口:“郭小郎君,我这次的表现还算尚可吧。”
郭自冲他一笑,“陶郎君做事认真负责,自是尚可。”
有了郭自这句话,陶阳辉的心才彻底踏实。
这一次去指导百姓家堆砌火炕,县主说了都有补贴,一开始陶阳辉还不知道补贴是什么,后头听丁蒲说,就是要给他们发钱的意思。
有钱拿的事,陶阳辉自然做的认真。
县主府不光吃的好,就连做事也有多的钱拿,陶阳辉很喜欢在这里的日子。
康竹青和石土也不能闲,他们巷子人家多,便和孙昌商议,一人负责左边,一人负责右边,抓紧时间将整个黎县的火炕进度往前赶。
争取让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石土和康竹青不敢怠慢,有一户人家灶间结构和自家相差太大,按照陶阳辉教的法子,似乎行不太通。
石土思来想去,想起陶阳辉临走之前的话,索性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县主府。
石土从没去过县主府,一路上都在斟酌自己的言语,也不知道县主府的人会不会听他的。
然而,在距离县主府三米远的地方时,就有两个身强体壮,体格健硕的婢女将他拦下问话。
石土紧张的手都在抖,将来的目的说了。
南双和南乔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往前指了指,“这个事啊,往前头侧门去吧,记得要排队啊。”
石土不明白什么叫排队,但又不敢多问,只能往前头走。
刚走了没几步,石土总算明白何为排队了。
只见县主府的侧门处,乌泱泱的有接近二三十个人站成一列。
原来这就是排队,石土想。
石土默默的站在队伍的最后,黎县人口不多,互相之间大多都眼熟,前面的郎君转过头来和石土闲聊。
“我瞧郎君好生面熟,莫不是住在水井巷?”
石土点头,“正是。”
“难怪难怪,去找孙匠人时似乎瞧见过你。”
二人闲聊起来,才知道这般来排队的都是来找县主府家丁的。
石土也叹息,“这责任层层追,是得认真当心。”
前头的郎君也同意,“正是这个道理,而且被选为试点也很是不容易,我可不想丢这个脸。”
到了石土,他报了陶阳辉的名字,随后就见陶阳辉急急忙忙的出来。
“我这两天一直在担心,心道别人都有人找,就我没人找。”
........
紧赶慢赶,火炕终于在过年之前全部完工。
赵安和丁蒲一一检查,累到不行,丁蒲甚至直接睡了一天一夜。
石金此刻正坐在暖和的火炕上,手指灵活的穿针引线。
不会被冻僵的感觉真好,石金想。
康竹青和石土从地里回来,一进屋就感觉到了暖意。
康竹青叹了句,“有了这火炕以后,当真是屋子里都有些暖。”
石头在火炕上舒服的躺着滚来滚去,“我从未想过,冬天还可以这样暖。”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石土正打算去灶间继续做饭,就听见院门有人敲门。
康竹青和石金瞬间警觉,生怕是那隔壁的江娘子和刘郎君。
石金道:“若是真有人有要紧事,敲门没人应,定会出声的。”
果然,那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但是就是没人出声,见迟迟没人回应,敲门的人似乎放弃了。
康竹青没好气:“今年过年比往年都冷,没有火坑,只有梁县令发下来的炭,我看他们怎么熬过去。”
石头浑身抖了抖,打了个激灵。“这么冷的天,只有一点炭,会被冻死吧。”
“今日可是除夕,他们也好意思来敲门,若是开了门,不光要蹭火炕,只怕还要蹭饭了。”石土这下是见识到了自家邻居不要脸的程度。
除夕得吃好的,康竹青前两天就去肉铺摊子上挑挑选选了两块肉,一块大的是肥瘦相间的,一块则是用来熬猪油渣的。
昨日猪油渣拌饭,石金和石头吃的喷香。
今日石土将另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做了两道菜,一道蒸酱肉,一道灌肉,再加上煮肉时的汤,加些蔬菜进去,再两道用猪油炒的素菜,这便是一家人的年夜饭了。
四个人围在火炕上,石金难得抱怨,“怎么做这么多菜,定是吃不完的。”
康竹青只盯着桌上两道肉菜笑,“吃不完有什么要紧的,这样冷又不会坏,明日热热接着吃。”
石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好久没吃到肉了,闻起来就香。”
石金拍他的脑瓜子,“这一切都要感谢安平县主,若不是县主,我们今年怎么能吃的这样好。”
康竹青和石头都颇为赞同的点头,“是要感谢县主。”
*
梁年告诉林肆,黎县每年过年都会下雪,今年也不例外。
这是林肆在这个书中的世界过的第一次年,和穿书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清冷不同,县主府很有年味。
下人们提前就采买好了年货,整个县主府内洋溢着轻快的气氛,今日就连奴仆们的工作餐也很是丰盛,还人人都有钱拿。
县主说这叫年终奖。
奴仆们不懂年终奖什么意思,但有钱拿就开心。
林肆头一次见雪,很是稀奇,还带着春意堆了两个雪人。
春意疑惑林肆堆的雪人长相奇怪,“县主,为何这个雪人鼻子这样长。”
南方孩子第一次见雪,林肆一口气又堆了好几个雪人,就听婢女来报,梁年和左莜来拜年。
二人提着几个油纸包,每带什么多余的东西,见到林肆第一句话便是。
“县主新年好。”
林肆也回新年好。
左莜将油纸包递给林肆,表情难得赫然,“听闻县主爱吃点心,所以亲手做了些点心送过来。”
三人闲聊,没聊两句便拐在了民生上。
梁年深叹一口气,“县主对黎县之恩,无以回报。”
林肆眨了眨眼睛。“梁县令已经回报了。”
梁年知道林肆是在说瞒报一事,表情倒是毫无窘态,“黎县收成年年如此,瞒报也不会有人起疑,我人微言轻,于熙河路并说不上话。”
若是突然高产,定会引人注意,这对林肆目前的处境来说,的确很危险。
况且林肆手里还捏着她和阿娘的命,她没有理由拒绝。
左莜接着拜年,顺带将每周的工作汇报给林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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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说完,似乎还隐隐有些担心。
“钱阿婆会带着他们过年,每个人都有压岁钱。”林肆回。
左莜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被林肆威胁才答应当这群孩子的西席,但是在和这些孩子们的相处中,左莜的真心实意的担心这群孩子。
说起庄园里的孩子,梁年很是赞不绝口。
梁年和这群小豆丁合作了两次,一次是化肥实验,还有一次便是盘炕普及,小豆丁们做起事来认真负责,一板一眼,梁年很是喜欢。
“庄园里的孩子年岁不大,但将来一个个都能写会算,将来就是白直(1)也做得。”梁年称赞。
若是在林肆原来的世界,八岁以下正是被父母宠爱的年纪,但是庄园里的孩子不同,他们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许多,为了活下去,他们比一般孩子懂事努力。
林肆喝了一口热茶汤,“我花费如此精力培养他们,才做个白直?岂不大材小用。”
梁年和左莜双双对视,不再接话。
母子二人一直搞不懂林肆的目的,此刻也不敢往深处去想。
话题又绕回过年这件事上。
梁年嘴角扬了扬,“若是黎县能年年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怎么行。”林肆立刻反驳。
“县主何出此言?”梁年不解。
林肆放下茶汤,“自然是要一年比一年更好,今年是刚能吃饱穿暖,来年便要多吃肉,穿新衣,后年便要孩子都能读书。”
梁年只当林肆在玩笑,要想做到林肆口中那般,实在是艰难。
“那便承蒙县主吉言了。”梁年笑道。
“我是认真的,梁县令且等等看。”林肆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梁年。
*
钟地厌都快忘记过年是什么感觉了。
他隐约记得,每到过年,阿娘和阿父总是会为他做许多的新衣服,桌子上总有吃不完的糖糕,金橘、糖霜玉蜂儿、乳饼。
阿爷会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大郎聪慧过人,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钟地厌回过神,发现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
郭自在门外大喊,“好啊地厌,你竟在这里偷懒,大家都和钱阿婆一起挂年画,你还不快来帮忙。”
钟地厌转过身,“就来。”
今日的饭食很是丰富,不光有兔子、豚肉,还有豚肺汤,桌子上还有新鲜瓜果。
也许是因得过年,钱遂平时严肃的脸庞也柔和了几分,挨个给孩子们分发压岁钱。
林肆特地让婢女用红绳将铜钱串好,这是大宸的习俗,也称百岁钱。
孩子们兴奋的接过一串串红绳,“是钱,真的是钱呀。”
钱遂解释:“过年本就有长辈给孩童压岁钱的习俗,你们虽已无父无母,既已被县主买下,自然是县主给你们发压岁钱。”
孩子们感动的不行,“我们一定好好学习,报答县主。”
分发完压岁钱,孩子们规规矩矩的吃饭,小豆丁们年纪小,吃到好吃的一个个都笑的咧开了嘴。
钟地厌胃口不错,多吃了一碗麦饭。
郭自更是食欲大爆发,不过再想吃第三碗时,被钱遂制止了。
“小心闹肚子。”
郭自委屈,“钱阿婆,那日祝娘子来看义诊时,说过我胃口就是比常人大些,我就是吃的多。”
钱遂难道浅笑,“话虽如此,但你已吃了好些兔子和豚肉,连豚肺汤都喝了两碗,不能多吃了。”
其他的孩子看着郭自这副想吃又不能吃的样子笑,桌子其乐融融。
钟地厌也跟着笑,笑完,他盯着手里用红绳穿起的百岁钱,只觉得,这个年倒也不错。
18. 第 18 章
黎县的百姓今年过了个好年,连带着交易市场都热闹起来。
龚静秀家中祖传一门杀豚宰肉的生意,就是女郎,宰起肉来也是手起刀落。
龚静秀发现,自从安平县主来到黎县以后,生意便好做很多,这两日,肉铺子要排长队。
板油最先被抢光,买回去炼成猪油,就是炒素菜吃着也香。
龚静秀忍不住感叹,这要是放在去年过年,谁能想到肉铺摊子上一日能有这么多人买肉。
王瑛是龚静秀的老主顾。
龚静秀知道王瑛是县主府的厨娘,不过王瑛常常被跟随的家丁婢女称为王食医,龚静秀也跟着叫。
“王食医,今日想选些什么肉?”龚静秀笑的大大方方,一张圆脸看起来格外亲切。
王瑛挎着篮子,“可有肋条,五花儿?”
龚静秀赶紧从摊子底下拿出一条上好的精排,王瑛又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
王瑛其实不常出来亲自采买,但奈何今日林肆嘴馋想吃炙肉。
王瑛感叹,自从来到黎县,县主再也没吃过羊肉,日日都是豚肉,这才亲自出门挑选。
王瑛一走,便是水井巷的孙匠人来买肉,龚静秀知道孙匠人是整个黎县唯一的木匠,之前的农具一事,将孙匠人和自己的徒弟险些累死。
孙昌心情大好,也挑了块五花儿。
龚静秀便和孙昌闲聊,“孙匠人,我听闻水井巷的有户人家没要火炕啊,如此冷的天,如何受得住?”
说起这个,孙昌表情一转,略略摇头,“昨日整个巷子都被那户人家敲了门,但没一个人开门。”
龚静秀就爱听这些个八卦闲谈,整个人立刻兴奋:“昨日是除夕,他们也好意思敲门?”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估计还想带着孩子蹭一顿饭呢。”孙昌表情无奈。
“就这么省那点砖钱?”龚静秀好奇地问。
“应当是打着到时候在街坊邻居家睡觉的主意。”孙昌老实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般没脸没皮......”龚静秀大概知道是哪户人家了,每次来买肉总想偷拿她的边角肉。
龚静秀得了八卦听,笑的更是灿烂,欢欢喜喜地将肉递给孙昌。
临近午饭,来买肉的时间人逐渐少了些,卖山兔的也在龚静秀的隔壁支起了摊子,既不吆喝,也不叫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起初,龚静秀不以为然,兔子这种东西,肉少还不香,手里有些钱的人定是卖豚肉,谁会买山兔。
结果,那时肉铺摊子生意还算不上好,龚静秀就眼巴巴瞧见几只兔子全被人买走了,连价都没讲。
随后第二天,第三天,只要卖兔子,都会被人买走,买兔子的人丝毫不拖泥带水。
甚至后头还有人来问,“敢问娘子,隔壁卖兔子的呢?”
龚静秀摇了摇头,只说山兔都是在郊田捉的,若是捉不到便不会卖了。
那人听了这才失望而归,“怎么就捉不到了呢。”
龚静秀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整个黎县谁这么大手笔,买这么多兔子不眨眼睛。
但现在想想,只怕是县主买的,莫非县主就爱兔子肉这一口?
龚静秀打了个哈欠,看着几个衣着干净的小郎君小娘子驻足在山兔摊子前。
这些小郎君和小娘子们是哪家的,她竟一点印象都没有,是黎县的人吗?
庄园里的孩子们都得了压岁钱,今日特地给他们放了一天假,允许他们出来逛逛。
从印儿指了指摊子上的兔子:“是兔子!”
郭自点头,“是兔子。”
郭寒:“当真是兔子。”
钟地厌无奈:“兔子有何好看的,难得一日休假,不要浪费在看兔子上。”
郭寒这才回过神来:“就是就是,我们再逛逛。”
四人刚准备离去,就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快速的晃到了山兔摊子面前。
速度快到钟地厌都没反应过来。
祝时溪今日也得了休假,但是她一点都不想出门,她只想待在县主府看书,解剖。
最后是林肆强行下令,让她必须出门,并且给她揣了一兜子的钱,必须花光。
祝时溪左逛逛,右逛逛,看着头花不感兴趣,发带也不感兴趣,不过倒是对卖发带的小娘子感兴趣,因为小娘子的手背上的血管长得特别好。
祝时溪看着都兜子里的铜钱,正思索买些什么才能花光呢。
没想到竟看到卖兔子的!
郭自看清来人长相后,“祝...祝娘子。”
祝时溪朝着四个小朋友露出和蔼的“微笑”,“是你们啊。”
钟地厌:.....她眼睛里对兔子的渴望快藏不住了。
祝时溪在龚静秀和四个小朋友的围观下将兔子全部买光。
目睹全程的龚静秀疑惑的挠了挠头,黎县最近怎么多出这么多她不认识的人,还有,这个小娘子看兔子的眼神好奇怪啊。
祝时溪心满意足地将兔子走,这下钱也花光了,又可以回去看书了。
钟地厌四人和祝时溪告别,又继续慢慢逛。
钟地厌没什么想买的,自从来到黎县以后,他们就没出过庄园,钟地厌的目的不是买东西,而是想出来逛逛。
至于另外三个人,手里捏着十文钱,是看这个也喜欢,看那个也喜欢。
三个人站在卖摩睺罗的小摊,眼睛都看直了。
黎县的摩睺罗并无添上颜色,做的也不算精致,但这样的小泥人也足够让三个没玩过玩具的孩子挪不开眼。
摊主见这个几个小孩子衣着干净整洁,面色也红润,身边又无大人在,故而狮子大开口,“要五文一个。”
钟地厌按住了郭自掏钱的手,“两文,不卖我们走了。”
在江州,即使是涂上颜色的摩睺罗也只需两文一个。
“这位小郎君倒是个懂的,两文便两文吧。”
这样的小泥人底下都有个孔,一插便能拿起来,三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接过,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
林肆其实一直很馋一些现代美食,诸如火锅,炸鸡,奶茶。
但奈何在大宸通通不能实现,首先,大宸现在还没有辣椒,辣味调料只能用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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萸,炸鸡要裹上一层面粉,精小麦粉在古代是奢侈之物,况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先进的技术。
奶茶就更别说了。
黎县这个冷的要死的地方哪儿来的新鲜牛奶。
最后的最后,林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烤肉。
林肆知道炙肉这道菜要用羊肉来做,不过她丝毫不在意,只说:“豚肉便很好,买些五花儿,将炉子搬过来。”
王瑛有些心疼的低下头,“奴亲自去挑选豚肉。”
大宸皇室钟爱羊肉,宴席要吃,皇亲国戚日常也要吃,至于豚肉,属于是上层不食,下层不会做的尴尬境地。
来到黎县的这几个月,林肆一口羊肉没吃,而炙肉这道菜,就是要拿羊肉来做,也不怪王瑛触景生情。
炙肉与烤肉有些相似,不过区别是烤肉是现烤现吃,炙肉是做好了端上来。
一人吃饭难免有些无聊,林肆邀请了左莜和梁年,左莜也跟着孩子们放一天假,难得的休息日,她还有些不习惯。
林肆用公筷一边翻动肥瘦均匀的五花,一边和左莜提起上次所说的期中考试一事。
梁年则是默默的用学着林肆教的吃法,用生菜包裹着烤好的五花儿放入口中,五花儿被腌制上了调料,被炭火烤制的焦香四溢,而生菜脆嫩清甜,中和了五花的油脂和腻感。
好吃,爱吃。
左莜知道纸贵,还是忍不住提出,“孩子们还未正经写过字,这考试如何考呢。”
林肆将一块烤好的肉放进梁年的碗里,“所以,年后他们得用纸来写字。”
左莜刚想回一句纸贵,只需买便宜的竹纸和麻纸就好,就听林肆开口。
“而且我想自己造纸。”
梁年刚夹起的肉掉进了碗里,她发现林肆有想不完的奇思妙想,偏偏每次都能实现。
梁年冷静片刻,耐心对林肆解释,“县主有所不知道,造纸工艺繁琐,自己造纸不一定会比买纸价格低廉。”
林肆逗趣儿一般地说:“但我就是想试试。”
说起造纸,林肆确实想起原书中一个琢磨不多的但又起了关键性的作用的人物。
龙傲天男主的早死发妻,莫静连。
莫静连和卓正初的关系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贤妻扶我青云志,我直接忘记贤妻,还贤妻数不清的红颜知己和小老婆。
卓正初前期招兵买马的钱,全部来自莫静连,以及莫家的造纸产业,若是没有莫静连前期的出资,卓正初根本没机会能够登上皇位。
卓正初拿了钱说要出去闯荡,随后就将莫静连遗忘在潼川路,等卓正初想起,回去潼川路之时,莫静连早就在漫长的孤寂和等待中消亡。
卓正初很是愧疚,将莫静连按皇后礼仪,重新安葬。
用简单点的话来说就是,活着没把人想起来,死了以后惺惺作态,还把人坟被刨了。
林肆很想和莫静连攀上一些关系,男主的就是最好的,卓正初的好机缘,发家史,她都想抢到手。
与其拿钱去扶卓正初,不如来扶她啊!
静连姐姐,我和那个臭男人不一样,我是女郎。
19. 第 19 章
《烽火逐鹿》中,对莫静连的描述少之又少,导致林肆一开始都没想起过这个人。
现在故事还没开始,林肆非常想在卓正初把自己一刀攘死之前,先把卓正初先搞死。
奈何大宸太大,林肆不知道卓正初现在正在哪个犄角旮旯用力的活着。
不过没关系,她买走了会救他一命的红颜知己一号祝时溪,会拐走他的出资发妻莫静连。
她倒要看看卓正初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又怎么去当赘婿,怎么软饭硬吃。
拐走莫静连这件事不急于一时,莫静连不像祝时溪那般无依无靠,不会那么轻松简单。
这一次的造纸计划,都没用林肆开口,梁年和左莜十分主动,吩咐人从施州买了各类纸张回来。
纸确实是贵。
就连最便宜的竹纸和麻纸也是三文钱一张。
一刀纸一百张,售价就要三百文。
中价的藤纸、楮皮纸每张大约五到十文,至于高价的金栗笺、洒金笺就不说了。
林肆现在还只养了二十来个孩子,语文、数学、练字,都需要纸,就这般算下来,纸的需求已是不小,更别说将来庄园还会扩招,一直让他们在地上写终归不是个办法。
练字还是得在纸上练。
梁年看了一眼林肆,她现在已完全不拿林肆当孩子看,她有时候甚至觉得林肆早慧得像怪志里的妖怪。
不过梁年想的明白,不管林肆是智多近妖,还是什么,只要她没有存坏心,能让黎县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就行。
林肆将竹纸和麻纸认真的观看了一番,竹纸质地较粗,但产量高,日常书写没有问题。
麻纸韧性好,但原料不如竹纸易得,已渐渐被竹纸取代。
林肆现在用的日常书写纸是藤纸和楮皮纸,都是从安京的公主府带来的,她也有那么几刀表面印有纹饰,沾有香气的纹花笺,以及染有色彩的洒金笺。
这样的纸,一张便价值百文,多为文人墨客与宫廷定制。
林肆昨夜从系统商城里翻翻找找,确实找到了如何低成本制作书写纸的方法。
说干就干,林肆挑了赵安和丁蒲来配合她做实验。
对此丁蒲心如死灰,他确实是非常想留在县主府,但他发现县主府对家丁的要求越来越高,先是盘炕,这下又是什么造纸,他是不是早晚有一天会进化成匠人?
林肆造的纸暂时不售卖,因此在节约成本上做到了极致,原料就选用随处可见稻草,麦秆,再混杂一些树皮。
虽然纤维较短,但耐不住成本低,与树皮这种长纤维七三混合,虽纸张较脆,但也足够书写。
顺便改良一下打浆工艺,延长浸泡时间和发酵时间,利用自然发酵软化纤维,至于蒸煮时间,直接用《造纸法》给出的蒸煮火候,间歇性加热。
抄纸部分,林肆直接按《造纸法》上的双层练抄法,粗帘抄底,细帘覆盖表面,更加高效快捷,减少报废率。
最后省去人工漂洗步骤,在日光下自然氧化晒干变白。
丁蒲虽咸鱼,但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因此在他和赵安第一次做出粗糙到能割手的纸时,他竟感到十分沮丧,甚至隐生出那么一丁点斗志来。
区区造纸,他一定拿下!
林肆正拿着一张质地与竹纸相似,颜色较为黄旧,用手指一模能感到明显的粗纤维的纸。
丁蒲小心翼翼的偷看林肆的脸色,与赵安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已是实验两月有余做出最好的一次。
林肆略略点头,外观上来看除了芦苇粗糙一些,没什么毛病。
说完又拿起毛笔,随便画了几条波浪线,因为纤维较粗的原因,下笔会有些浸墨,可以书写完全没问题。
用来练字做题,绰绰有余,关键成本还低。
得到了林肆的肯定,赵安松了一口气,丁蒲则是暗自窃喜。
小小造纸,轻松拿下。
不对,他不是咸鱼吗,为什么会这么有成就感,这不对劲!
*
造纸实验成功,具体的流程和操作的注意细节林肆已经全部记录了下来。
林肆打算在黎县开设一个超小型的造纸作坊,林肆算过一笔账,就算加上人工费,这依旧是一笔非常省钱和划算的买卖。
更何况她投入进去的工费,还能促进黎县的消费,活跃市场。
至于这个造纸作坊有多小型,每月制作的纸,够庄园们的孩子使用便可,因此活计能算得上轻松,但是得要心细,手巧。
作坊招工,林肆打算只招女郎。
原因不为其他,黎县有所有封建社会的通病,女人的地位低。
根据林肆的观察,所谓的男主外女主内,是在家中有一定资产的人家才能实现的,底层的女郎门下地干活,做杂工养家,一样都未少做,但她们在家中话语权依旧小的可怜。
因为根据大宸律法,女郎不能拥有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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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根基太浅,现在还不能改变律法,但她也想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给大宸的女郎们有一个稳定收入的机会。
有了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在家中的话语权就会逐渐上升。
梁年和左莜得知了林肆的想法,既沉默,又非常赞同。
正是因为大宸律法不允许女户,她的阿父和阿娘就在她出生之前做好了打算,她只能是个郎君。
不然阿父一旦病重熬不过去,她们母女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招工招工,县主开设的作坊招工,只要女郎,年满十二岁即可做工,有意愿者去县衙报名。”
郭春和羊以冬二人在巷子里窜来窜去,大声吆喝着。
这已是她们第二次做类似的事情,二人可谓是轻车熟路,就算是面对想要来询问的百姓,她们二人都能十分灵活带着衣袖躲开,避免自己的麻衣被扯坏。
郭春仍然记得,那日她和钟地厌被一群百姓围住的惨状,那可是县主给他们发的新衣裳。
郭春和羊以冬的话在巷子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几个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好几个娘子不约而同道:“为何只要女郎?”
“此事当真?当真是要女郎?”
羊以冬耐心回答,“县主说因为女郎心细,手巧,更适合做这样细致的活计。”
随后几个脑袋你看我我看你,“县主的作坊唉,那定然不会是那黑心作坊。”
“你看我做什么,你去不去?”
“傻子才不去!”
“那还不快些去报名,想去的人定然多的很。”
“唉唉,你等我换身衣裳。”
“你让我如何能等你,等你换完衣裳哪里还赶得上?”
“那我不换了,现在就走。”
如同梁年预测的那般,来报名的女郎很多。
在黎县,女郎能挣钱的活计很少,一些力气活都只要郎君,女郎的活计最常见的便是替人缝补衣服和浆洗衣物,但这些报酬都极低。
林肆在黎县有极好的口碑,作坊虽不说工钱能有多高,但绝对不会将人累死,而且工钱还能按时发放,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去?
底层女郎们可没有什么女郎不可抛头露面的顾虑。
石金也报了名。
她知道林肆的作坊要招人时,几乎是立刻冲出门,终于能有女郎也能替县主做的事情。
石金期望,要是能被选中就好了。
20. 第 20 章
康竹青得知石金报了名,焦急的在家里团团转。
那时她正和石土在地里朝黄土背朝天,努力耕种,一听消息是将那踏犁一丢就往回跑。
康竹青果然想的没错,等她回去时,报名已然结束,不过万幸,石金报上了名。
还好还好,没有错失这个机会。
康竹青从石金口中得知,报了名以后还有一场筛选,说是要挑手巧心细的人才成。
听到这,康竹青的心落了地。
论心细手巧,她敢说没人比得上石金,石金替人缝补衣裳的口碑就是这样来的。
康竹青问:“可有说何时进行筛选?”
石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三日后.....”
这三日,黎县所有报上名的女郎,都在家中揣测,这筛选究竟是要如何筛选,
石头无条件直接相信阿姊,给石金加油打气。
虽说县衙表示这次的作坊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只招女郎的作坊,但谁知道下一个作坊要什么时候,这次能选上自然是更好。
并且石金一刻也不想等,她只想快些为林肆做事。
在等待筛选和点名的过程中,石金遇到许多熟人,大家不约而同三言两语的聊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筛选是筛选个什么。”
“这哪里知道,我们连这个作坊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呢。”
“我哪里能管这么多,只听得是县主的作坊,一月工钱两百文就来了。”
“我猜测,只招女郎的话,定是与那缝缝补补脱不开关系。”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有缝补制衣,才只要女郎呢。”
石金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大家的猜测都和自己一样,若真是缝补制衣,那她有自信不输任何人。
石金和黎县女郎们已准备好大秀自己绣工之时,却被衙役带到了一个大池子处。
林肆坐在稍远处观看,并未现身,免得给这群娘子们压力。
而丁蒲和赵安则是站在池子旁,准备给这群娘子们大概讲如何抄纸。
丁蒲困倦不已,他没想到造纸这事竟还有后续,他还要来负责什么现场考核。
他只想当一个单纯能吃饱饭的家丁,就这么难吗。
石金看着这陌生的池子,以及里面被泡的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心中越发不安。
竟不是筛选缝补制衣。
其他的女郎们也是微微吃惊。一个个面露难色,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们能行吗。
若是比力气,岂不是很吃亏。
赵安平时沉默寡言,他一直有只要和不熟的人说话就会紧张的毛病,面对这种场面也非常理所当然的说不出话来。
丁蒲在旁边微微叹气,县主还看着呢,这筛选得进行下去。
生活不易,丁蒲卖艺。
丁蒲站出来说了两句,大概就是这次筛选,就是考验她们做活的细致程度,随后让赵安拿起双层竹帘抄,给她们做示范。
“就只示范这一次,娘子们可看仔细了。”
石金心里打鼓似的,和一众女郎们紧张的等待着赵安的下一步动作。
赵安话不会说,但干活在行,他拿起竹帘抄,先是用底层的粗帘抄底,随后再用细帘覆盖表面。
石金能够清楚的看清,双层竹帘抄上的纤维粗细不一样,并不是随便往那池子里一放,一拿。
丁蒲指了指被放置在桌子上的竹帘抄,“都瞧清楚了吧,底下粗的那面沉底,上面细的那面只取表面。”
赵安的动作就那么几下,而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难度,一下子让好几个女郎都自信了起来。
不就是将那如同盘子一样的东西,往那什么池子里面的底部和上层一放一取就好了。
另外几个家丁在池子面前支起一块帘子作为遮挡,这下有几个想最后再去筛选的心思也落空了,若是在后头去,那便能看到前面的人如何做的,后面的人就能吸取更多经验。
这下看来是不行了。
衙役叫名字是按照报名的顺序来的,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娘子一脸生无可恋。
早知道就当时就不跑那么快了。
她走进帘子内的大池子旁,看着一旁的双层竹帘抄,按照赵安的方式抄纸。
但是当她将竹帘没入水中之时,才发现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抄的一点都不均匀,一边多一边少,明显有非常的断层迹象,她只能没入水中想重新开始,谁知这下子更是搞的一团糟。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她只能就这样将竹帘抄交给丁蒲和赵安查看。
她甚至都能看到这两个人略微摇头的样子。
这位娘子结束筛选后,便从让从后门出去,没有与等待筛选的女郎们说上一句话,整个过程可谓是公平公正。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在底下等着的女郎只能看到有人被叫了过去,随后就从后门走了,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被选中,还是没选中。
很快就轮到了石金。
石金先是拿起竹帘抄,上下检查了一番,随后不急着立刻将竹帘抄没入水中,而是伸手下去,在底部搅了搅。
她方才在赵安示范时就发现,底层粗帘时取出来很均匀,想来一定是做了很多次,才有这般经验。
但她是第一次做,定然没办法这么均匀,只能借取一些别的法子。
石金拿起双层竹帘抄,深吸一口气,缓慢没入底部。
动作一定要轻,要慢。随后是上层,同样要轻。
石金看着自己有些许不均匀的纤维,只能微微叹气。
果然这东西需得经验。
将竹帘抄交给丁蒲和赵安查看了以后,石金也从后门离开。
康竹青早就在家等了半天,见到石金回来,便一个劲的拉着她问,问筛选都做些什么,问她表现如何,若是真是如大家猜测那般是缝补衣物,石金的表现是不是很好。
石金摇头,“不是筛选缝补制衣,我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活计,不过确实需要心细手巧。”
康竹青又问,“那你表现如何啊?”
石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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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不知道我表现的怎么样,也不知道别人表现的怎么样。”
康竹青对自己女儿有股莫名的自信,“我相信你一定行,论心细手巧,你怎么会输?”
*
林肆参与了全程的考核,林肆看了合格名单,上头一个叫石金的她倒是有些记忆。
最后选出来的人一共有十五个,现在作坊还小,以后定然会扩招,而且她还会开设别的作坊。
春意端着一碗浮元子,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林肆每日下午都要吃的点心。
也许是林肆穿来以后胃口太好,吃饭太按时,个子一窜再窜,已然不是当时的小短腿了,手指也开始变得纤长,不再是小短手。
相比之下春意就长得慢了些。
春意耐心的等待林肆吃完浮元子,道:“南双和南乔待会过来见您。”
一碗热乎乎的点心下肚,林肆顿觉浑身舒畅。
南双和南乔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都风雨无阻的给庄园里的孩子上体育课。
孩子们从开始的体弱不堪,搬石头搬不动,跑圈跑不动,就连扎马步,也是下盘不稳,要摔倒。
到现在,每日晨跑围绕庄园三圈不在话下,搬石头也搬得动,扎马步稳稳当当。
南双和南乔自觉基础已经打的非常牢固,接下来就需进阶版。
教导他们如何正确的杀人砍人,不对,如何正确的保护县主。
前两日,姐妹两在县主府里偶遇了刚刚解剖完兔子的祝时溪。
面对祝时溪满手血迹的样子,姐妹二人已然淡定接受,甚至还和她打了个招呼。
随后三人开始闲聊,聊着聊着,祝时溪知道姐妹二人接下来要教导庄园里的孩子进阶习武。
便说,要杀人,有许多种方式,只要砍对了部位,便能有许多不同的效果。
南双和南乔大脑空空,看书就困,唯独在习武这件事情上勤奋好学。
当即看祝时溪的眼神就宛如遇到了知音,三个人直接一整个彻夜长谈。
“南乔,你的意思是,只要猛踹左下侧,便可使敌人尿流不止,从而在精神层面狠狠的羞辱敌人,再趁着他羞愤之时将他杀死?”林肆轻抚太阳穴,只觉得头痛。
南双接话,“正是如此,不光如此,若敌人是男子,还可猛攻其下盘,使其疼痛难忍,丧失抵抗能力,随后再一脚踩碎他的肋骨,使其上痛下也痛!这样的痛法非一般人可承受,使其死之前可受尽折磨。”
林肆沉默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培养的应该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不是培养的什么喜欢用奇怪方法杀人的死士吧!
不过攻击下盘这个倒是没错,可以采纳。
仅这个而已,什么让人尿流不止的还是算了,太没效率,还有点拿不出手。
“这些法子是谁和你们一起想的?”林肆问。
南双南乔可不像能琢磨出这些法子的人。
南双南乔面面相觑,“是祝娘子。”
林肆的头更痛了,好端端一个想要救济天下的软妹被她养成什么嗜血医学怪人了?
21. 第 21 章
穿书而来的这几个月,林肆做了很多事情,日日都很忙,忙到她连自己的生辰都忘记。
还是提前被春意和王瑛问起,生辰那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林肆才惊觉,要过十一岁生日了。
原主的生日和林肆在同一天。
从前原主过生日,虽没有献礼与祈福,但乐舞和一场宴席还是有的。
现在不比在安京,林肆又不愿铺张浪费,想要找到乐舞更是天方夜谭。
看着林肆现在越发懂事劳累的样子,王瑛深感痛心,她能做的不多,只有多给林肆做一些花样多的美食。
林肆垂下眼睫思考了一会,随后抬眼:“过生辰嘛,吃碗长寿面,再吃个生日蛋糕就好啦。”
王瑛略带疑惑,“生日.....蛋糕?何为蛋糕?”
做蛋糕这件事不难,原料也不需要太复杂,鸡蛋,面粉,随后上锅蒸就行。
王瑛听后,只觉得这生日蛋糕做法太过于简便,还没有一些点心的制作方法复杂,怎么配担的起生日二字,如何能入林肆的口。
林肆没办法,只得说,那便用在上面涂些乳酪膏,再加些坚果水果切小装饰。
这下王瑛才接受,觉得这道点心能配得上生日之名。
林肆将造纸作坊的事情忙完,给自己放了个三天小长假,坐等过生日,穿书这么久,她都还没休息过,日日都在为了六年后做打算。
顺便生日当天给县主府的奴仆以及庄园的孩子们发个红包,热闹热闹。
但在县主府吃吃睡睡了一天,林肆就坐不住了。
林肆诧异,她变成工作机器了,这样可不行,得劳逸结合。
林肆索性带上春意和南乔打算出门逛逛。
南乔和南双上次研究出来的“歹毒法子”被林肆驳回以后,姐妹二人很受打击。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林肆除了强攻下盘以外,其余一律不采纳。
多么好的杀人方法啊。
祝娘子简直是天才。
林肆来到黎县不过几个月,黎县的百姓的风貌就和以前完全不同。
至少林肆带着帷帽,走在街上时,能看见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神情。
“你知道吗,王家的那个兰娘,进了县主的作坊!”
“石家那个金娘也被选上了。”
“这是什么泼天的富贵,我家儿媳也去了,没选上。”
“但县衙不是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作坊只招女郎吗?”
“若是真的就好了,这年头,女郎想得个活计不容易。”
林肆穿梭在百姓之间,听得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再往前走,是交易市场,从前这里冷冷清清,如今终于有了些市场的样子,东西的种类也多了起来,当然生意最好的还是当属肉铺摊子。
春意跟着林肆也是许久未出门,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眼睛都花了。
这还是当初她们来时那个黎县吗,短短五个月,就能产生这么多的变化?
林肆对自己领地的变化很满意,往后自然会更好。
肉铺摊子旁,一个小郎君熟练的摆上了几只兔子,也不叫卖,就悠悠闲闲的坐着,丝毫不慌。
一个郎君上前问价,大概是觉得有些贵,便开口讲价。
谁知那小郎君头一抬,一文钱都不肯少。
气的那郎君不好,“兔子肉不多,你卖的这般贵,谁肯买?”
话音刚落,林肆就看到府中的家丁走上前去,“这位郎君借过借过,还是老规矩,我都要了。”
那郎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花这么多钱买兔子?何不去隔壁摊子割点豚肉。”
家丁笑道,“不劳郎君操心,我就买兔子。”
买兔子不成的郎君便忿忿的去隔壁猪肉摊子割了肉,冲着家丁炫耀。
这般市井乐趣,林肆看的津津有味。
林肆在市场逛了逛,最后买了些新鲜果子。
那卖果子的小娘子本来还怕卖不出去,声音脆脆道:“这些全部都要吗?”
林肆点头,“全都要。”
小娘子将果子卖完,欢欢喜喜的背着背篓回家去。
最后林肆的三天假期也没用完,从市场回县主府的当天她就继续工作了。
看着黎县现在的样子太有成就感了,让她忍不住想继续工作,让黎县变得更好。
不好,她好像染上基建的瘾了!
*
林肆生辰邀请了梁年和左莜。
原因不无其他,平时一个人吃饭还没什么,但是一个人吃长寿面和生日蛋糕总觉得有些太孤独。
梁年得知是林肆生辰的邀请,在县衙急的团团转。
这份邀请太突然了。
她在想应当准备一份什么礼物,思来想去,从县衙回了趟县令府,让摇娘帮忙用丝帛制了几条发带,自己再打算挑几样适合小娘子的首饰。
梁年看着自己手上的通草梅花簪,缀珠金帘梳,心中泛起一丝苦。
这些首饰,是她在林肆这样的年纪时买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曾悄悄梳上发髻,戴上首饰。
因为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穿裙子,戴上这些首饰,
光是一个男儿身并不够,阿父留下的财产有无数人在觊觎,她只能铤而走险,科举做官,才保得住自己和阿娘。
林肆戴上应该会很好看。
梁年忍不住想。
梁年将发带和首饰都用盒子装好,就好像是阿姊送给妹妹的生辰贺礼。
左莜也在思考送林肆什么,索性又做了过年拜年时送的糕点,林肆很喜欢吃。
母女两个一起登门拜访,见到林肆,都递出礼物,道贺她千岁万寿。
左莜一进门就瞧见桌子上摆了个圆形的糕点,上头似乎是抹了乳酪膏,还有几样干果与新鲜果子切的小小一块做点缀。
左莜好奇:“县主,这摆在中间的点心好生新奇,我竟从未见过。”
林肆让两人坐下,指了指生日蛋糕,“此物名为生日蛋糕,在过生辰之时吃的。”
左莜和梁年都以为这生日蛋糕是安京最近兴起的点心,倒是没太过多追问。
今日林肆生辰,桌子上的菜比平时丰富些,道道都是林肆平日里爱吃的。
梁年送的礼物被春意接过,拿到屋子里面去。
梁年的目光落在林肆的头发上,觉得自己挑的两样首饰果然很适合她。
三个人吃吃喝喝一阵,又免不得将话题拐在黎县上。
林肆前两日出去逛了逛,黎县百姓生机勃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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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她心情大好,故而接下来对黎县的规划也依旧围绕在广积粮上。
梁年自以为黎县现在的收成已是历年新高,便问难道还有法子突破?
林肆眨眨眼睛,“当然要突破,这才哪儿到哪儿,生产力都还没解放呢。”
见林肆又开始说自己没听过的大宸话,梁年已经习惯,甚至都不打算追问。
反正林肆就是这样,还把左莜也带的说一些她听不懂的大宸话。
左莜一边吃一边感叹安京的厨娘做饭就是好吃,一边插了一句庄园孩子们的练字情况。
“在纸上练字终是比在树皮上好,孩子们勤学苦练,一张纸是用到不能再用,正面反面都写满了才丢。”
午食正餐吃完,林肆开始切生日蛋糕。
乳酪膏类似现代的奶油,在黎县是个难得的东西,毕竟它的原料是牛奶。
还是王瑛让家丁去施州用高价才买到。
梁年拿起小勺,将乳酪膏混合蛋糕胚送入口中,软绵的蛋糕几乎是入口即化,梁年从未吃到过这样的口感。
左莜和梁年第一次吃到这么新奇的点心。
左莜忍不住夸赞,“县主府里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若不是县主,今日怎么能能尝到这样奇特美味的点心。”
梁年和左莜各自又切了一块,吃的干干净净。
直到晚上吃完长寿面,这场生辰才算结束。
林肆对着铜镜看了又看,觉得小孩子的变化就是大,十一岁比十岁明显感觉长大了不少。
县主府里的奴仆人人都得了红包,待梁年和左莜走后,全都由春意领头,跑来给林肆贺寿。
他们的祝贺都是真情实意的,哪里去找过生辰还给奴仆大红包的家主?
“祝贺县主,福寿康宁。”
几十个仆人乌泱泱的在林肆的门前,一边行礼一边齐声祝贺。
钱遂行完礼,上前道。
“庄园的孩子们也祝贺县主福如海阔,寿与山齐。”
林肆今日已收到了很多生辰祝福,心情不错,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都下去。
没过一会,祝时溪前来求见,也许是有事相求,姿态有些扭捏。
林肆直接开口道:“前两日我才瞧见家丁在市场买了兔子,不够了?”
祝时溪摇摇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县主,奴想去昌州。”
林肆不懂今天医学怪人怎么一反常态,不要兔子不要尸体,要去昌州。
“怎么突然要去昌州?”林肆问。
祝时溪咬了咬下唇,“奴最近学到女子顽疾,心中多有感触,但奈何能接触的例子太少,昌州有一位专治妇人病的宋娘子,奴想——”
林肆这下懂了,同行之间学术交流嘛,有这份好学之心很是难得。
“允了。”
祝时溪眼睛笑的都快眯起来,连带着发梢都是开心的,“谢县主。”
“你一个人去定然不行,我让南双或者南乔,再加上几个家丁,护送你去。”
祝时溪嗯嗯点头。
本想让祝时溪直接回去,但林肆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
“你还记得,你到县主府以后,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祝时溪细声细气地回,“记得,受伤的男人不能捡。”
22. 第 22 章
昌州也属熙河路,下辖三县,不同于黎县属于施州,祝时溪去到昌州,属于跨州出行,路引文书,一样都不能少。
梁年将路引和文书准备周全,又怕一车子奴仆被人为难,特地备注是安平县主的下人来昌州采买。
昌州比施州富裕,有些东西只有在昌州才能买得到,这个理由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
陶阳辉在牛车棚子外头,和另一个家丁一起生无可恋的换着驾驶牛车,县主告诉他这算出差,回来给他算出差补贴。
陶阳辉知道补贴是个好东西,只要有补贴,那一个月的工钱便多些。
现在的大宸维持着表面的一派承平气象,内里的颓势和腐朽未完全显露,故而来往的商贾旅人还能安然在官道上行走。
祝时溪时不时将帘子掀开,看着外头的风景,虽然她此刻只是一个奴隶,但却觉得很畅快,仿佛有什么束缚被挣脱。
随后,祝时溪似乎看到一个比她还自由的人。
施州到昌州的官道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一位女郎头发高高束起正悠悠闲闲的坐在河边垂钓,只不过她看起来好像快要睡着。
祝时溪还注意到女子身旁放着一把剑,仔细一瞧,剑穗上挂着一朵刺绣的小花呢。
祝时溪眼睛都亮了。
这莫非就是话本里说的侠女!
不过为何侠女的爱好是钓鱼,且旁边的鱼篓空空,竟半天没有钓上来一条。
牛车飞驰而过,那位“侠女”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
南乔一直在专注吃果子,她们出来已有些时辰,她有些饿,见祝时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便问,“时溪阿姊看什么呢。”
祝时溪找到了可以分享的人,语气带了几分雀跃,“方才我看到话本里的侠女一般的人物!”
南乔不识字,没看过话本,对话本没兴趣,但是侠女二字拨动了她的神经。
“侠女,在何处?”
她要与人上前过上两招。
祝时溪遗憾摇摇头,“已经看不到啦。”
南乔又追问,“时溪阿姊如何知道那人是侠女?”
“因为她钓鱼时,我瞧见她旁边还有一把剑!”祝时溪回答。
在大宸,铁既珍贵,又是管制品,能随身带剑的人不是一般人。
不过人已看不到,二人的很快就聊起了别的。
南乔别的不关心,最关心待会到了昌州吃什么,果子不顶饱,她的肚子已咕咕叫了好几声。
进城门,递路引,一路畅通无阻,也许是因为梁年特地备注的原因,连入城费都免了。
昌州确实比施州要繁华一些。
只不过四个人都无心去欣赏繁华,只想找一家食肆吃点东西。
那一看就很贵的樊楼四人是不会去的,寻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小食肆。
三月的天,气温还未回暖,街上百姓也不多。
四人裹的皆是麻夹芦花的衣裳,缩在食肆里头,进去先点了六碗热汤面。
南乔一个人吃三碗,吃饱喝足,顺带夸赞店主的面条好吃。
店主哪里见过这般食量的女郎,眼里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郎君娘子慢走.....好吃再来?”
瞧那位女郎一口气吃三碗,应当是觉得好吃的吧。
昌州杏春堂,专治女子病症,这是昌州人都知道的事。然而祝时溪却去的不凑巧,这位杏春堂圣手宋和玉正打算关门闭店。
祝时溪和南乔赶到之时,杏春堂的门板已然半掩,正在放门板的活计遗憾道。
“二位娘子来的不凑巧,正打算闭店。”
南乔眨巴眨巴眼睛,对着祝时溪说,“那便只能明日再来了。”
祝时溪细心的带了自己的写的一些关于女子病症的手稿来,但是她们到昌州的时间晚,赶不上也没办法。
祝时溪和南乔转身就往回走,没走两步,就瞧见那掩门板的活计追上前来。
“二位女郎今日运气好,宋大夫可愿为二人诊治。”
祝时溪和南乔被引进了杏春堂的里间,南乔吸了吸鼻子,好重的一股药味。
宋和玉看起来大概三出头的年纪,她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只戴简单的木钗做装饰。
宋和玉看了眼祝时溪,又看了眼身强体壮的南乔,“两位小娘子可有家中长辈陪同?”
祝时溪摇头,直接开门见山。
“听闻昌州宋娘子是女子顽疾圣手,今日前来,不是看病,是为与宋娘子探讨女子顽疾。”
宋和玉似乎被祝时溪的话逗笑了,她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祝时溪,这个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小娘子,说话倒是有些张狂。
不管是女子顽疾,又或者是其他疾病,每个大夫都是用时间堆出来的,至于这个小娘子,只怕是看了几本医书,就觉得自己懂的不少,竟要与她探讨,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和她年轻时,倒有点像。
宋和玉倒也不恼,只像和从前的自己对话一般,浅浅一笑,“小娘子把过脉吗,就要与我探讨?”
南乔是个一根筋,一听这话,还以为宋和玉是在嘲讽,立刻辩驳,“时溪阿姊当然会把脉,她还给我把过脉呢,她说我脉壮如牛!”
宋时玉顿时觉得更有意思了。
“好,这位时溪小娘子,想和我探讨什么?”
祝时溪在宋和玉对面坐下,从南乔手中接过包的整整齐齐的手稿,只并未打开,“女子顽疾记载实在是少,就算是有,也只有不孕,妊娠、难产、产后病,但旁的就再没有,若是想要知道更多的病例和药方,只能找宋娘子您了。”
宋和玉能理解祝时溪的感悟。
女子顽疾记载确实是少,其一是女子病症大多过于私密,就算有,也多与生育分不开。
像祝时溪所说的,与生育无关的病症,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祝时溪不蠢,她苦心钻研了林肆给的两本医书五个月,心中也了然,这两本医书是远超现在的医学水平的书籍。
林肆从何得来,她不在乎,但若是被人知道,林肆恐怕会有麻烦。
故而这次前来,祝时溪手抄的手稿也并未抄全,只抄取了一部分容易被接受的内容,并且用自己的话重新改抄过。
祝时溪问,“若是未婚女郎带下赤白,宋娘子会如何?”
“自然是考虑外感湿热,捡些清热的药,但具体还是要看带下具体如何以及舌脉情况,也可考虑内伤七情。”宋和玉答。
祝时溪抽出自己的一份手稿,“这正是我想与宋娘子所探讨的第一个问题,这是我自己的见解,还请宋娘子过目。”
宋和玉伸手接过纸。
她的表情从好奇,逐渐眉头微微皱,到最后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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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时溪所写的内容与她的理解有略微不同,祝时溪认为,未婚女子带下赤白,原因多种,身着不合身的裙、裤。又或者过度清洁,都有干系。
故而她主张用苦参,蛇床子、黄莲入药。
宋和玉倒是第一次见到不合身的裙、裤会引发疾病的。“这理由倒是新奇,还望小娘子说清楚。”
南乔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索性自顾自的在边上找了个凳子睡觉。
越与祝时溪探讨,宋和玉越惊觉祝时溪的医学造诣竟不低,但她的年岁明明这般小。
二人讨论的声音未停,直到最后南乔睡醒。
祝时溪得知了许多未听闻的病症和顽疾,也知道了一些传统的用药方法,起身道谢,“多谢宋娘子肯与我探讨。”
宋和玉有些惭愧,祝时溪说是来找她探讨,但其实祝时溪教她的更多。
宋和玉语气谦虚,“我才是要多谢时溪小娘子,这般说我的老脸往哪里放,”
宋和玉心道祝时溪应当是哪家医馆的小娘子,还想问她住在哪里,下次若有什么新的发现,二人或许还可书信往来。
对此祝时溪只扑闪了她的大眼睛,“宋娘子,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南乔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一觉,外面天都黑了。
南乔摸了摸肚子,嘟囔道,“又饿了。”
“我也饿了,要不要去吃宵夜。”
“好耶!吃宵夜。”
祝时溪的目的达到,他们便没有理由再留在昌州,故而第二日装模作样的随便采买了些东西,驾上牛车回去。
出城一路很顺利。
祝时溪这一趟收获满满,因此心情格外放松。
当她再次掀开帘子看到那位“侠女”的时候,那位侠女整个人瘫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一双眼睛盯着祝时溪,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下一秒竟昏了过去。
祝时溪拔高声音,“停车!”
陶阳辉和另一个家丁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祝时溪的话停了车。
祝时溪晃了晃正在睡的南乔,“南乔,快随我下车。”
侠女确实是昏迷了,祝时溪检查到她身上没有明显外伤,看此症状那就只能是
低血糖。
大概是饿的。
祝时溪圣母心泛滥,想让南乔将侠女抬上车去,但猛然想起林肆对她的忠告。
“答应我路边受伤的男人不要随便捡好吗。”
祝时溪的眼睛眨啊眨,可是这不是男人,这是个女人啊!
县主没有说女人不可以捡啊。
而且,这位侠女的血管是她见过长的最好的血管,比卖泥人的娘子的血管长的还要好,自己若是救了她,将她带回去,如此侠义之人,定要报答她。
那她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用鱼骨针来完成她人生中第一次抽血了吗!
不过祝时溪还是十分的谨慎,她又仔细打量了这位侠女,从穿着打扮和长相来看,她确实是个女郎没错。
但又想起林肆的嘱托,祝时溪觉得还是要谨慎为上,她伸出双手,心道。
若你是个侠男,那我可就不能管你了,你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
感觉到了应有的手感,祝时溪脸颊绯红的收回手,侠女,并不是有意冒犯。
“南乔,将她抬到牛车上喂糖水,等等,她的鱼竿和剑还有鱼篓也一起带走。”
23. 第23章
祝时溪在官道上捡了个人回来。
祝时溪人还未进县主府,这句话先传进了林肆的耳朵里。
下一秒,婢女又补充。
“时溪阿姊让我特地和您强调,捡的是个女郎。”
林肆的心情起伏犹如过山车,好好好,女郎好。
常在口口文学城看小说的都知道有句俗话,路边的男人不能便捡,轻则姓李,重则姓傅。
但要是个女郎。
那没事了。
林肆甚至十分体贴的问了几句那女郎伤在何处,严不严重。
婢女想了一下,才回,“说是什么,低.....低血糖?”
南乔将人抱进牛车里,祝时溪对着她猛灌了一口糖水,这位侠女剧烈的咳嗽了两声,醒了大约一秒钟。
看了一眼南乔和祝时溪,又晕了过去。
人这么晕着也没办法,祝时溪只能将人带回县主府安置。
对没错就是这样,为了救这位侠女一命只能如此。
才不是因为她馋这位侠女的血管呢,不是。
她这是为了医学事业的发展,县主是不会怪她的!
*
封凌不明白,自己只是在河边垂钓,怎么就会到晕倒的程度。
她只是钓不上来鱼一直钓而已,并没有钓多久啊。
封凌的记忆停留在她晕倒的最后一秒前。
她瞧见了一辆牛车,上头有一个小娘子非常担心的看着她。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过她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封凌打量着这间屋子陌生的环境,缓缓坐了起来。
刚刚起身,就听得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而又绵长的叫声。
封凌愣了两秒,依旧不明白自己只是在钓鱼而已,钓鱼之前可是吃了东西的,怎么会饿,怎么会晕倒呢。
封凌彻底坐了起来,她坐在床沿,手肘撑在大腿上,搭着下巴,开始思考。
虽然她非常不善于思考,就连淼淼也说,她一思考,老天都发笑。
封凌思考了足足几分钟,才听见一个婢女的惊呼,只见那婢女眼睛都瞪圆了。
“侠女醒了。”随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封凌的思考被打断。
侠女,是说自己吗?
她看起来很像侠女吗?
不过她这样无所事事居无定所的人本来就是侠女吧。
祝时溪刚解剖完兔子,本想直接过去,但是想到自己这鲜血淋漓的双手,怕会吓到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洗了手。
封凌记得祝时溪。
就是这个小娘子在牛车上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想必就是这位小娘子救了她。
封凌感叹:我真是太聪明了。
封凌瞧见祝时溪走进来,立刻就要起身相谢,但由于肚子太饿,差点没站稳,还是祝时溪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
封凌十分郑重:“多谢小娘子相救,这份大恩,无以为报。”
祝时溪的嘴角都快抑制不住。
就等她这句话呢!
不过报恩这件事先放一放,祝时溪得先打听这位侠女名字和基本信息。
这是林肆要求的。
婢女很快端了吃的上来,封凌捂着肚子,眼睛里带了些渴望。
她瞧见了一碗麦饭,瞧见了兔子肉。
“侠女娘子先吃些东西吧。”祝时溪十分友善,示意封凌先吃。
封凌觉得自己运气很好,遇到了好人。
等下个月给淼淼寄信的时候,她一定要告诉淼淼。
祝时溪安安静静的坐在封凌的旁边,目光一直追随着封凌拿筷子的手。
封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些。
真是完美的血管,长的太好了,扎针的时候一定很方便吧。
封凌吃了个七分饱,在祝时溪的注视下缓缓放下筷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别人免费给她吃的饭,她吃太多了不太好。
祝时溪见封凌吃完,“还不知道娘子的名讳。”
封凌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封凌,我叫封凌。”
祝时溪又问,“当时娘子昏迷不醒,将娘子带回来,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娘子见谅。”
说完,祝时溪猛然想起自己对封凌的冒犯举动,双颊染了丝红。
封凌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娘子哪里的话,娘子是为了救我,我明白的,怎么会怪罪你呢,只是不知此处是何处啊?”
祝时溪故意挪开话题,“我是大夫,娘子身体还未痊愈,还需在府中养几日。”
封凌被祝时溪牵着鼻子走,只愣楞地点头,“这,那就劳烦了。”
等等!
封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的剑呢?她的鱼竿呢?她的鱼篓呢?
她立刻站起身来就要去找。
祝时溪按住封凌的手,“娘子是在找剑和鱼竿吗?”
随后指了指门口的角落,“都给娘子放在这里呢。”
封凌松了口气。
她平日里素来没有什么爱好,唯有这钓鱼,是她自小就喜欢的。
还有那把剑,也很重要!
祝时溪在和封凌谈话之间,已看出来这位封女侠是个心思清澈单纯之人。
简直太好忽悠。
祝时溪又接着套封凌的话,把林肆想知道的全套了出来,这才姗然离去。
和祝时溪预想的一样,只要不捡受伤的男人,林肆完全不会怪罪她。
“那女郎名为封凌。”祝时溪先从名字开始说起。
林肆淡然点头,这个名字似乎有些陌生,不是卓正初的后宫。
但是总感觉在《烽火逐鹿》里看到过。
林肆又仔细回忆。
“等等,你说她叫封凌?可是封地的封,凌云壮志的凌?”
祝时溪自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套话的人还是专业的,当然是问的清清楚楚。
“县主怎么知道就是这两个字?”
封凌确实和卓正初有关系,因为原书中提过,卓正初在登基后的一次狩猎之中,遭到了一次行刺。
而行刺之人,正是一位叫封凌的女郎。
当然,最后的行刺没成功,封凌的死状极其凄惨。
这一段行刺的剧情非常莫名其妙,也没有交代封凌为何要行刺,感觉像作者想不出来剧情,拼好饭吃多了乱编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封凌竟然干了这等大事!
林肆欣赏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等人才一定要留下来,她既然能做行刺之事,想必武艺是不错的。
养着给孩子们当免费老师也好。
林肆喝了口茶汤,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还有呢。”
祝时溪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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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说:“封娘子说,她是被师傅抚养长大,并传授武艺的,他们师门有个规矩,十五岁后便要下山自谋生路。”
林肆略略点头,原著写到后期,设定越写越多,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所以多出来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林肆都见怪不怪。
林肆简单了当,对着祝时溪说。“你观她言行举止如何?”
祝时溪心花怒放,忍着兴奋的情绪,“以奴之见,这位封娘子是个心思清澈,性格单纯之人,似乎是个直性子呢。”
林肆懂了,那不就是好骗吗。
那事情就好办了。
两个人对上眼神。
林肆:“想办法忽悠她,让她留下来。”
祝时溪:“得令!”
封凌吃饱了饭,觉得自己能走能跑能跳,便想赶紧报恩离开。
这样住在别人家里,吃别人的饭,多不好,而且给她吃的还是肉,肉很贵的。
而且做的比师傅猎来的鸡兔都好吃。
祝时溪推门而入,封凌立刻起身。
祝时溪抢先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封娘子,我方才去查了古籍,你这病,似乎有些难办啊。”
封凌犹如一只哈士奇,眼神清澈又带了一丝慌张,“难办....有多难办?莫不是我命不久矣?是什么病?”
祝时溪演技爆棚,“此病名为低血糖,也正是封娘子晕倒的原因。”
低血糖,这三字每个字封凌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她却犹如在听天书。
这是个什么病?她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祝时溪叹息一声,“封娘子此时断断不能离府,请务必在此住下来,待我给封娘子修养调理。”
“这...这如何好意思,先前救我的大恩还未报,现下又赖在这里不走,我简直无以为报,更何况我囊中羞涩...”封凌说着说着,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是有一些钱,但那些钱是要留着给淼淼寄信的。
祝时溪大度道:“无妨,我家家主最是良善,若封娘子想要报答,也可为我家主做些事情。”
封凌这才明白,原来祝时溪只是府中一个会医术的奴婢,府上的家主另有其人。
她瞬间觉得自己非常失礼,“我醒来这么久,还未去拜见这位家主呢。”
祝时溪把人带到了林肆的面前。
这下轮到封凌傻眼。
祝时溪所谓的家主,是个年岁比她还要小的娘子。
封凌认认真真行了个拱手礼,“救命之恩,我封凌无以为报。”
林肆摇头,“封娘子,可以报的。”
封凌抬头:?
林肆浅浅一笑,“我有两个武婢,平时跟在我身边护我周全,还请封娘子先与她们二人切磋一番。”
封凌的手揉着衣袖,只觉得这不太好吧。她从小习武,和这两位武婢切磋,不是欺负人吗?
于是封凌义正言辞的拒绝:“此举要不得,我不能欺负弱小。”
“封娘子喜欢垂钓?”林肆换了个话题。
“喜欢,从小便喜欢,只不过从小就不怎么能钓的上来。”封凌老实回答。
林肆笑的人畜无害,“那真是凑巧,我有一鱼饵配方和打窝秘诀,但身边并无人喜欢垂钓,这配方和秘诀也没有用武之地....”
林肆话还未说完,封凌眼冒金星。
“敢问家主所谓的武婢在何处?现在就可以比试吗?”
24. 第24章
淼淼。
我最近遇上了好人,我在路边晕倒,被一位会医术的婢女所救,这位婢女娘子告诉我,我似乎患上了一种名叫低血糖的病,这是一种奇怪的病,我从未听过,所以需得好生调理,万幸这位家主愿意收留我,只需我教家奴的武艺来报答,我还得到了十分有用的鱼饵配方和打窝技巧,待报答完这份恩情,我再离开。
封凌的信十分简洁,也并未透露出自己身在何处,也没有透露她的信息。
林肆便放了封凌,让家丁带路,找梁年去寄信。
至于这位淼淼是谁,林肆也留了个心眼问,万一又是和男主有关的人呢。
谁知封凌一脸坦诚,“淼淼就是淼淼啊。”
林肆:行,当我没说。
如同林肆预测的那般,封凌的武艺果然在南双和南乔之上,不愧是将来要夺卓正初狗命的人。
所以现在,庄园的体育西席即将变成三人。
南双和南乔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趁着封凌还未到庄园授课,缠着她指点。
封凌对此自然尽心尽力,耐心教导。
顺便夸赞了南双与南乔的天赋。
“二位娘子天生神力,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南乔人机似地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我姊妹二人力气大,才能活到现在啊。”
封凌一心惦念着林肆给她的鱼饵配方和打窝技巧,“今日就到这里吧,二位娘子先歇歇。”
“我们不用休息!封娘子不用担心我们。”
封凌:可是我想钓鱼啊。
于是封凌学起自己师傅的样子,一脸意味深长地说:“休息,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练武。”
南双和南乔果然信以为真。“明白,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三只哈士奇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更聪明。
封凌忙找了婢女带她去见林肆。
封凌笑的一脸单纯,“县主,您昨日答应我的鱼饵配方?”
封凌昨日刚知道林肆是县主时,一双眼睛瞪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还以为林肆和淼淼一样是个商户人家的富家娘子呢,没想到竟是县主!
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县主又如何,就算是县主,那也不耽误她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封凌便又平静了,她怎么能因为林肆皇亲国戚的身份而对她有偏见呢!
林肆的书桌上有些凌乱,正中间放着的是给封凌的钓鱼打窝技巧,边上是林肆之前临摹的棉花树,以及棉花花朵的花卉图。
也许是拿出来时被带了出来。
封凌欢天喜地的接过钓鱼打窝的配方,目光不经意的瞥见桌边的棉花花卉图。
然后她开始沉思,这花,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林肆注意到封凌的走神,“封娘子,这钓鱼打窝秘方有何不妥之处?”
封凌老老实实摇头,“不是。”随后伸手指了指被遮掩了一半的棉花花卉图。
“这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林肆这才低头,发现不小心被顺手带出来的花卉图。
为了保险起见,从系统商城里搞出来的所有东西,只要是要给人看的,不能仅靠描述的,林肆都有手抄和临摹的习惯,虽然她的字很丑,画的也很难看。
这幅棉花的花卉图也是如此。
封凌竟说她见过棉花?林肆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封凌被林肆兴奋的眼神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县主很想要此花?”
林肆毫不掩饰的点头,“做梦都想要。”
有了棉花,就能有棉线,棉布,棉衣,能大大改善百姓的生活,林肆怎么会不想要。
封凌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此花我定然是见过的,但是在哪里见过的,我就需得好好想想。”
她记性一惯不好,就算给她个三五日,都不一定能想起来。
“是在哪里见过呢,我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我现在脑子比较乱,但我垂钓过后,心绪就会静下来,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林肆安抚道:“无妨,封娘子慢慢想,我现在并不急。不如这样,封娘子现在先去垂钓放松一下,说不定钓起来鱼,心情愉悦后便能想起来。”
封凌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转身就要去找自己的鱼杆和鱼娄。
林肆拦住她,“封娘子别急,吃过午食再去吧。”
*
黎县也有一条小河,这里近郊田,平日里除了捉兔子的人来以外,人烟甚少。
自然也没什么鱼。
在林肆来到黎县以前,黎县百姓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去肉铺摊子割一次豚肉,若是想要吃些荤腥,这小河里的小鱼虾便是最好的选择。
黎县百姓奉行凭本事吃饭,或捕或钓,只要能搞到鱼虾。
所以,渐渐的,这条小河里已没有几条鱼,就算有,那也是十分警惕,绝不会上当的。
本来林肆想着,封凌钓不起来鱼就让她在这里慢慢的钓。
反正已经忽悠她有病需要修养了,她又不会跑。
现在一看,恐怕是不行,得让她快些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的棉花。
这条河里没有鱼也得有!她钓不起来也得钓起来!
封凌吃完午食,祝时溪又来给她把脉看诊,二人又说了好久的话,总之一顿耽搁,时间已到下午。
终于有时间去垂钓。
初来乍到的封凌不认识路,陶阳辉负责给她带路。
陶阳辉不知道这位封娘子到底什么来头,家丁们中午到处去找鱼买鱼,最后还是梁县令的阿娘贡献了自己从前解闷养的几条鲤鱼。
左莜无条件相信林肆,她既大中午的要找鱼,那便定然有她的道理。
左莜面带不舍的看着这几条鲤鱼,心疼出声,“鱼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丁蒲:“左娘子可说完了,县主说了,这鱼当真是急用。”
封凌这次钓鱼,看起来陪同的只有陶阳辉,实则八九个家丁前后忙活。
陶阳辉的工作不光要给封凌带路,还要守着等她钓完,中途若是封凌无聊,还要陪她说话解闷。
等她将鱼钓起来,还要给够情绪价值。
陶阳辉开始不懂什么是情绪价值,林肆告诉他,就是不停的夸封凌,让她感到满意和开心。
陶阳辉这才了然于心。
明白,这不就是拍马屁吗。
而且此次参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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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都是有补贴的。
为了对得起这份补贴,陶阳辉很是尽心尽责,一路上都没让话茬子掉在地上。
这让封凌又是赞叹一番,“不光县主人好,连带着下人都好,不光送她到地方,一路上还和她聊天。”
丁蒲眼神好,远远的就瞧见陶阳辉和封凌二人一路闲聊走来。
丁蒲大手一挥,家丁悄悄的弓着身子,将鱼丢进他们提前选好的位置。
到了小河边,封凌正寻寻觅觅,陶阳辉伸手一指他们提前选好的位置,随口胡诌,“封娘子,奴瞧此处也许是个绝佳的垂钓点。”
封凌走上前去,前后观察了一番,觉得非常有道理,又将林肆让人配好的鱼饵拿出来,安静坐下。
陶阳辉见封凌开启了专注模式,安安静静的守在旁边,顺便眼神和丁蒲隔空交流,鱼到底丢下去没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才安心。
即使偶有几只蚊子嗡嗡直叫,他也安慰自己。
有补贴的。
身上似乎被蚊子咬了。
有补贴的。
一切都是为了补贴。
封凌一旦开始垂钓,就会进入心流模式,动不动就是两三个时辰打底不带动弹,但她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不然也不会饿晕在官道边上。
但陶阳辉不行啊,他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是打蚊子也不敢将巴掌拍得响,生怕影响了这位姑奶奶钓鱼。
不知过了多久。
封凌睁开闭上的双眼,平静的看着毫无波澜的水面。
随后水面荡起一丝水花,封凌迅速起身往后一拉,动作一气呵成。
一只双眼带着清澈的鲤鱼被封凌钓了起来。
鲤鱼常年养在梁年府中的池子里,哪里见识过这等香甜的鱼饵,哪里知道这是陷阱。
陶阳辉一看封凌钓上来鱼,知道活来了。
他连忙起身,“封娘子真是厉害,这才多久,竟就钓起来一条鱼,真是孔武有力,钓鱼之神啊。”
陶阳辉不识字,也不知道这两个词语这么用合不合适,不过管他的,反正封娘子看起来很是受用。
封凌垂钓常常都以失败告终,因此这次能这么快钓起来,让她感到意外,因此她心情大好,将这条可怜的鲤鱼放进鱼娄,继续钓。
紧接着,没见过世面的家养鲤鱼被封凌一条接一条的钓了起来。
陶阳辉险些都快夸不过来,他本就没读过书,他真觉得自己脑子都快想破。
陶阳辉没有垂钓过,自是以为封凌要将钓起来的鱼装在鱼娄里带走。
谁知封凌将鱼娄抱在怀里,认真的对着里面的数条鲤鱼说。
“真是没见过比你们还要笨的鱼,竟能被我钓起来,还钓起来这么多条。”
说完,将鱼娄往小河里一倒,鱼儿们立刻四散游开。
陶阳辉不解,“封娘子好不容易钓起来的,为何要将鱼放归呢?”
“当然是为了下次来还能有鱼钓啦,不然钓光了岂不是没有鱼了。”封凌解释。
钓到鱼的喜悦确实让封凌脑子里的记忆鲜活了不少,她拎起鱼篓时,关于棉花的记忆很完整的展现了出来。
“快带路回县主府!”
25. 第25章
封凌下山以后,凭着一身武艺靠给一些富商办事过活。
或押运,或讨债,都做过。
棉花也是在某位富商的院子里见过,那位富商院子里养了很多花草,那株棉花树与封凌以前看到的花都不相同,因此还多看了两眼。
据说也是富商从西广路偶然得来,说是叫白叠花,瞧这样子特别,就在院子里栽种,图个新鲜。
封凌好奇发问,“县主也觉得这白叠花样子特别,想种在院子里吗。”
“不是种在院子里,而是种在地里。”
封凌摸不着头脑,“可是种在地里就没有在院子里那种感觉了。”
林肆被她逗得发笑,“什么感觉?”
封凌想了半天,最终说了句,“有钱的感觉。”
种下的冬小麦即将收获,梁年也变得异常的忙碌,林肆带上棉花的花卉图,去了一趟县令府。
庄园下午都是体育课,左莜也在县令府。
只是路过那空空如也的池子,心中就忍不住思念那几条鱼。
以前每次回来,都能看到它们游来游去,也不知道它们的死相是如何,死前有没有受太多苦。
左莜猜测林肆这个时间点来,是有正事。
虽然前天才通过钱遂汇报了孩子们的近况,但看到林肆,左莜又忍不住说起庄园的事。
“听闻那位被捡回来的封娘子要当体育西席?”左莜问。
左莜没和那位封娘子接触过,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左莜有时觉得南双和南乔对孩子们太严厉了些,豆丁那么点大的孩子,每日体育课开课之前都要绕庄园跑三圈。
听闻这位封娘子似乎比南双和南乔还要厉害,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们更严厉。
林肆点头,“南双和南乔天生力气大,难免不太理解力气一般的孩子,封娘子武艺高强,正合适。”
左莜表示这样正好,随后没继续问封凌的事,而是幽幽叹了口气,“不知我那几条鱼,可帮到县主了?”
左莜心道,若真是帮到了林肆,而又是利于民生,如农具肥田这样的大好事。
鱼儿啊,你们便安心的去吧。
林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帮到了大忙,或许可以让百姓在冬季穿上暖和的衣物,不用再穿麻衣夹芦花,夏季也不会用穿麻衣这般刺人的衣物。”
比左莜先震惊的是站在一旁的摇娘。
摇娘在被卖作为奴之前,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割麻,洗麻,煮麻,其次是喂鸡,捡柴,烧火,做饭。
所以摇娘很清楚,麻和绫罗绢纱的区别,麻布是平民的专属,麻布粗糙,穿在身上会有刺痒的感觉。
若是这位安平县主真的能像改良农具和改良肥田法那样,变出平民也能穿的布。
摇娘的心跳的飞快。
左莜的眼睛圆睁,“莫不是要改良麻布?”
下一秒,她又在心里斟酌,可是这和那几条鲤鱼又有什么关系,莫非改良麻布的重要一环,便是用鱼?
可是这样一来,价格也下不去啊。
林肆摇头,“不是,而是一种新的植物,叫棉。”
摇娘这下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棉?”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是奴冒昧。”
左莜清丽的脸上全是疑惑,“棉?”
林肆双手撑起下巴,略显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等梁县令回来我再说吧,否则待会我又要重复一遍。”
随后抬起头看向摇娘,“摇娘也留下来听。”
自从上次给左莜连续讲了三天的数学,林肆的嗓子接近冒烟,自此以后,她便对多用嗓子这件事很抗拒。
一说多了就想起那地狱似的三天。
左莜在心里胡乱猜想着,那几条鱼会不会已经变成了这所谓的棉?万一林肆要让她活着梁年试穿,那岂不是要把那几条鱼儿穿在身上。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林肆悠悠闲闲喝茶汤吃瓜果,左莜心中的脑补愈演愈烈。
林肆吃完了一个林檎,倒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左莜说。“县令府中的鱼还活着,正在郊田那片小河里呢。”
左莜停止这下乱七八糟的脑补,也不太好问那鱼做什么去了。
倒是摇娘,她第一次希望梁年快些回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所谓的棉到底是什么东西。
县主说了冬日可以保暖,夏日穿着又不会刺痒。
就算是绫罗绢纱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啊。
梁年回到家中,见到林肆和左莜,她已然明了,这二人又要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了。
于是梁年贴心道:“我明白,你们晚上又不吃晚食对吧,你们进屋子里去说,我定不会前来打扰。”
左莜瞪了梁年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县主是特地来等你的?”
梁年错愕梁一瞬,“可是什么要紧事,怎么不直接去县衙找我?”
往常林肆有急事寻梁年时,要不托家丁婢女带话,要不直接上县衙找人,这般在县令府等人,倒少有。
梁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换,慌忙坐下:“可是有什么大事。”
林肆这才让南双将棉花的花卉图从盒子里拿出来,展开给几人看。
梁年:“这是花?我对花草知之甚少。”
左莜:“我没见过这样的花。”
摇娘忍不住出声,“此物莫非就是县主所说的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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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娘回答正确。”林肆对着摇娘浅浅一笑。
摇娘羞涩的低下头。
县主竟夸她。
梁年方才才到,还不知道这棉是什么东西,只能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们又在说我听不懂的东西了,棉到底是什么?”
林肆指了指摇娘,“摇娘,你来告诉你家大郎君,棉是什么。”
摇娘将林肆先前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梁年的嘴就没合上过。
“此物当真能代替麻?百姓当真买得起?”
林肆淡然回答,“我什么时候骗过梁县令?此物不光可以纺织成棉布,还可填充进衣服里面当作夹层,比芦花暖和许多,更可以填充进衾里,当作棉衾。”
梁年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情绪难掩几分激动,“岂不可让百姓冬日免于受冻?”
林肆吹了吹滚烫的茶汤,“但此物从摘取,到去籽,再到纺织,按现在的纺织条件来说,都会有些复杂,还是要将东西搞回来,种植后再做实验的。”
林肆又将封凌是如何看到棉花的花卉图,又是如何记起来的说给三人听。
左莜忽然觉得鱼儿们当真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她明日会去小河边上看它们的,让它们安心的在小河里被那位封娘子钓着玩。
梁年颇有大局观:“此物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陌生东西,先将东西种出来,再做实验,再根据实验来调整,这东西是种出来的,原料的获取就比绫罗绢纱要容易的多,价格自然不会太贵。”
林肆看了一眼摇娘,“可是我手底下没有关于纺织的人才,到时的实验总的有个懂的人来。”
随后顿了一顿,“我瞧摇娘就不错。”
摇娘没想到林肆会点名自己,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梁年甚至有些想笑,到林肆的主意还能打到自己的婢女身上来,但又转念一想,既要信得过,又要懂纺织,摇娘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摇娘被卖以前,就成日里和麻打交道。
于是梁年只能微微叹气,“你要给摇娘补贴的,不能让她白干活。”
摇娘立刻对着林肆行礼,将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了些颤抖,“奴定不负县主重托。”
林肆言笑晏晏:“到时还会给你找一些女郎来协助你的,不必有太大的压力。”
摇娘没想到这样重要的事能落在自己身上。她原本以为林肆的到来,在黎县做出的种种改变,都与她关系不大。
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在府里做自己的事情。
这时,摇娘才终于明白,原来县主带来的改变,是会体现在每一个身上的。
真好。
26. 第26章
那位有院子里栽种的棉花的富商在津北路,距离熙河路距离不算短。
对此,封凌自告奋勇,说自己记得那富商姓氏名谁,可以带路。
随后,略为心虚的转过头,“津北路很大的,若是没有我带路,你们找不到,而且我与那富商合作很是愉快,我觉得我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林肆看着封凌的表情,了然于心,这心虚的样子不是活脱脱的哈士奇再现?
于是林肆反问,“封娘子是不是很想去津北路?津北路到底有谁在啊?”
封凌眨巴眨巴她的无辜狗狗眼,“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淼淼,不过县主您放心,我会和您派去的人一同回来的,您的恩情我还未报答,祝娘子开的药我也会带在路上按时吃。”
淼淼,又是淼淼。
虽然上次询问没有得到答案,但这个淼淼出现的频率会不会太高了些。
作为一个穿书者,林肆绝不会掉以轻心,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和事。
林肆留了封凌吃下午点心,二人一人一碗水团,林肆一边吃,一边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所以淼淼姓氏名谁家住何方芳龄几许家中是做什么的家中几口人?”
封凌被一连串的问题砸的头晕,单线程的她只能将手中的点心放下来,“啊?”
林肆盈盈欲笑:“还望封娘子逐个回答。”
封凌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压迫气息,这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的直觉!
但是这间屋子并没有第三个人,县主还笑的宛如春风。
真是奇怪。
封凌开始一个一个地回答。
“算命的说淼淼五行缺水,故而小名淼淼,她的真实名字是莫静连。”
林肆刚将水团放进嘴里,听到莫静连这三个字后,差点就被水团呛的咳嗽。
不是,搞什么啊!你闺蜜是莫静连你不早说!
封凌并不知道林肆内心有多激动,只是看着林肆表情不太好,“县主,您怎么了?”
林肆咬牙将水团咽下去,装作无事,“无妨,你继续说。”
“淼淼家住津北路朔州,年岁十六,家中是做造纸生意的。”封凌老老实实全说了,但是最后还不忘补了句。
“县主,淼淼不是坏人!”
林肆将水团放下,依旧笑的亲切。
她当然知道这位淼淼女郎不是坏人了。
她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才能和莫静连认识,获取她的信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封凌一下子觉得那股危险的气息消失了,她抬起头一看,县主依旧笑的满面春风。
可能方才是她的错觉吧。
“封娘子,有时间让莫娘子来黎县看看你,你们感情这般要好,情同姐妹,得多多见面才是。”
说起这个,封凌的表情变得忧愁,“淼淼从去年开始便时常咳嗽,一直吃着药呢,哪里能长途跋涉,所以我与她都是书信交流。”
林肆笑的更和善了,“病了?那更应该来黎县,让祝时溪给她瞧瞧。”
封凌的双眼透露着清澈,她惊喜的抬头,“可以吗?”
林肆点头,“当然可以。”
原著这段莫名其妙的剧情也终于有了逻辑性。
这就好比。
你的好闺蜜身子骨差,父母做主相看了一个容貌才情都尚可的孤儿做夫婿,一来是冲喜,二来是如今局势混乱,他们年纪大了,想要个人以后护着自己的女儿,没想到千挑万选,招到了一个罪臣之后,还用的是假名字假户籍,成亲没多久,恰逢天下大乱,孤儿说要出去闯荡,否则乱起来大家性命难保。
闺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给了孤儿钱,让这个你眼里的孤儿赘婿出去闯。
赘婿拿着闺蜜的钱,确实闯出了名堂,大宸内部已乱,赘婿还十分张狂的恢复了原名。
这也导致他出去以后再也没了消息,你和闺蜜等了许久,等来的只是一个叫卓正初的人大势甚好,即将攻破安京的消息。
卓正初是谁?你们并不认识。
闺蜜身子骨越来越差,终于是熬不住走了,你与闺蜜父母收养的故人之子一起将闺蜜安葬。
这位故人之子大概是想要报答收留之恩,自愿为闺蜜守坟三年。
等三年后,你回到闺蜜的坟前,发现守坟的郎君被杀,闺蜜的坟被刨,尸骨被挖走。
原来当今皇帝卓正初就是当初那个赘婿!
一切都圆上了。
林肆与封凌相处短短几日,却能感觉到封凌身上的真诚与纯粹。
她并不聪明,甚至带了些莽撞。
这样不聪明的她到底是潜伏在围猎的地方多久,又是怎么样找准时机差点杀了卓正初呢。
看到莫静连的尸骨被挖走,她又在想什么呢。
封凌再抬头时,发现林肆看自己的目光复杂了几分。
不过封凌此刻不想深究,她满脑子都是县主允许淼淼来黎县,等这次她去津北路看望淼淼,若是淼淼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便能和淼淼提一提。
封凌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林肆手里握着勺子,半响都没放下来。
原著对于莫静连的描述很少,只说她性情温柔,聪慧过人,通过封凌的描述以及结合原著的内容,这才是真实的莫静连的故事。
天杀的卓正初这个软饭硬吃的赘婿。
既然莫静连病了,那要拉拢她就更简单。
林肆一直想做一些生意来赚钱,虽然她带走了公主府的巨额财产,但做山吃空不是办法,期间的麻烦事太多,但她又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
如果莫静连愿意帮她做这件事,并且举家搬到黎县来,林肆可以和莫静连做一笔交易。
她救莫静连的命,莫静连全家帮她做事。
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莫静连到底是什么病,或许得要祝时溪跟着去一趟才好。
若是需要抗生素的病,那治起来就很麻烦。
*
庄园里来了个新的体育西席。
不过没上两节课,这位封西席就十分遗憾地对孩子们说她即将要出一趟远门,明日起便不授课。
孩子么和这位西席尚不熟悉,不过大家都觉得封西席的枪术教的极好。
封凌的暂时离开还未让孩子们多想,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就来了。
期中考试,从印儿因为年岁太小除外,其余的人都要考。
体育,数学,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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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科都要测,满分一百分,及格六十分,到时会按成绩排名,前三名有奖励。
钱遂宣布这个消息时,面无表情。“不允许有不及格的人。”
不光是钱遂,孩子们自己也是这般觉得。
满分一百,六十分及格,若是连及格都没有,简直是愧对县主!
所以,他们要争的是前三,才不是什么及格不及格呢。
关于这次期中考试,左莜很重视,天天下课后都去县主府找林肆商讨出题一事。
大宸还未出现活字印刷的技术,林肆也没有那个闲工夫手抄二十几份试卷,便让左莜将题标好1题2题3题,写在纸上,到时贴在平时讲课用的木板上即可。
很快便到了考试的日子,钱遂和左莜一同监考。
郭自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他昨夜一想到考试,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翻来覆去的都没睡着,郭自有些恼,索性睁开眼睛,结果瞧见钟地厌也没睡着。
郭自压低声音,“地厌,你也睡不着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才发现小郎君们都未睡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左不过是紧张,右不过是想考一百分。
也许是有人说话,缓解了紧张得情绪,过了一会,小郎君们都慢慢睡去。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
语文的出题是林肆和左莜共同商量的,林肆不想出的太过古板,故而也增加了阅读理解与病句纠正,并且不顾左莜的反对将作文加了上去,至于其他的就全由左莜做主。
至于林肆为什么要加作文,她想让这群孩子学会合理的安排做题时间。
比较写一篇800字的作文时间可不短。
左莜将语文的题目贴在平时讲课的木板上,随后给每个人发了答题的四张白纸。
每一张白纸上都需写下自己的名字与学号,若是有没写的,成绩作废。
发下答题的白纸后,整个屋子都变得静悄悄,每一个人都在抬头看题,随后又低头作答。
语文一科考完,左莜收走所有的答题白纸。
孩子们则是上演传统节目对答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这道题怎么做,那道题你又选的什么。
好几个孩子哭丧着脸,表示自己因为将太多时间浪费在前面的题上,导致作文写的不够细致,定是与前三无缘了。
休息了一会,紧接着就是下一科数学。
数学的出题就比语文要简单多,林肆大致的看了一眼左莜的出题就点了头,只在最后加了个附加题。
数学的考试氛围比语文更加安静,除了答题白纸以外,还额外发了算题的草稿纸,若是草稿纸不够,还能举手问左莜要。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算题,并且没忘记考试之前左莜说的。“记得一定要写解,不写解就是做对了也会扣一分。”
前面的题钟地厌都觉得不算太难,只是最后这道附加题,他已算了两张草稿纸,才将答案算出来。
交卷时间到,好些个孩子愁眉苦脸。
“完蛋,最后那道附加题好难啊,我都不知道我算对没。”
“最后那道题是真难,我草稿纸都用了三张。”
“完了完了,感觉这次前三没希望了。”
27. 第 27 章
孩子们这次考试考的不错,全员都在九十分以上,没人不及格。
林肆对这个考试结果还算满意,前三名分别是钟地厌,羊以冬,向斐斐。
钟地厌到底是从小读过书开过蒙的,能得第一林肆不意外,倒是羊以冬,向斐斐这两位小娘子表现的很令林肆刮目相看。
羊以冬林肆之前还有些印象,另外一位叫向斐斐的,林肆的记忆隐约都有些模糊,只记得这个小姑娘头发挺多的。
如此成绩,林肆心甚是宽慰。她借机给自己放个一天假,就当庆祝花朵们在茁壮的成长
黎县的冬天还未过去,美美的一日假期,林肆嘴馋很想吃火锅。
大宸已有类似火锅的食物,名为暖锅,只不过与现代火锅不同,汤底十分清淡,而林肆想吃的是带辣味的锅底。
自从来到黎县以后,林肆的口味越来越奇怪,对此王瑛已逐渐接受。
只是这带辣味的锅底,王瑛还是头一次听说。
大宸的皇帝喜食羊肉,引得整个安京接连效仿,故而暖锅一般也以烫羊肉为主,自然追求清淡可口。
文人烫羊肉质之前,得先喝一口汤才算雅致,这汤底若是变辣了,烫肉之前还如何喝呢。
王瑛忍不住思索。
况且县主要求的辣味似乎不是一点,还说是要很辣才过瘾。
王瑛不理解,但想办法照做。
要想要辣味,就得使用茱萸,茱萸的叶子和果实干燥后磨成粉,便可入汤。但茱萸若是加多了,辛辣之中会带有一丝苦味,得与花椒混合使用才行。
花椒这样的香料是很金贵的东西,幸好林肆之前算个皇亲国戚,否则今日就只能用单用茱萸入汤了。
王瑛精心熬制了高汤,再加上茱萸花椒以及多种香料,一份简易版的火锅锅底就这样大功告成。
王瑛本以为辣味的暖锅林肆只涮羊肉,结果她就瞧见她家县主表情一脸幽怨。
“好想吃毛肚。”
王瑛不知道毛肚是什么。
事实是,林肆绝不可能吃到,在大宸,牛是重要的耕种工具,吃牛犯法,黎县会有牛给她吃,就是去到施州,也买不到,说不定还会被人举报。
王瑛最后按林肆的要求准备食材有羊肉,羊肠、羊肺、五花儿、豚腰、豚肝、并一些蔬菜。
在冬天,蔬菜可比肉还贵。
火锅嘛,就是要人多才热闹,但林肆能邀请的人也不多,这次除了梁年母女,还加了个封凌。
祝时溪是个稀客,林肆次次邀她,她次次都不来。
祝时溪是个不爱吃饭的,平日里吃饭总是草草了事,恨不得全将时间投入进那两本书以及解剖兔子上。
对于林肆的邀约,她通通拒绝。
“县主,和您吃饭太费时间。”
就这样,林肆痛失饭搭子,嘴馋的时候只能次次找梁年左莜。
幸而梁年和左莜每次都对林肆的创新菜品赞不绝口,三人组饭搭子也逐渐稳固起来,已形成一种默契。
祝时溪是不愿意去的,谁知封凌非常不理解她的这般举动。
封凌一脸发现了秘密般的小声问,“祝娘子为何不去,莫非祝娘子不想和县主一同吃饭吗?”
祝时溪一双大眼睛看着封凌,“自然不是,我是为了将时间都花在看书上。”
封凌随后又问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祝娘子不怕县主因为你不去陪她吃饭而不高兴吗?”随后还补了一句。“万一把兔子停掉了呢。”
“县主才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不会停了兔子的,县主很惯着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封凌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恃宠而骄四个字。
最后因为祝时溪的强烈拒绝,封凌的劝说还是失败。
林肆在人来之前,特地调好了平替版的蘸料。
左莜和梁年一开始被林肆邀请吃饭,还会带些礼物来,现在熟稔后,次次便带个人就来。
二人一进饭厅,便瞧见架起来的铜锅,下方置了炭火加热。
“这是暖锅?”左莜问。
梁年也发出疑问,“应当是暖锅吧,只是为何闻着有些呛鼻?”
二人都知道林肆在吃食上颇具创新,虽然次次都是未曾见过的吃法,但次次又都很好吃。
林肆将调好的料碗递给二人,“确实是暖锅,但是带了些辣味的暖锅,天气冷时吃这个最好了。
封凌因为劝说祝时溪,到的最晚。
左莜和梁年与封凌微微额首示意。
左莜一看见封凌,就想起自己那几只将来要被这位封娘子钓起来玩的鱼,心中五味杂陈。
封凌长在山野,从小就吃奇怪的菜肴,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师傅做饭喜欢创新。
这个创新到底有多创新的呢,比如加盐的红豆莲子羹,还有以及顶级创新菜品葡萄炒野鸡。
因此封凌在闻到和看到辣味的暖锅时,表情十分的淡定。
反正再奇怪的菜也不会有师傅做的菜奇怪。
暖锅沸腾,众人涮肉。
封凌前两天就停了授课,在县主府收拾东西,林肆又拉着她讲了许多关于莫静连的事情。
莫静连现在可是林肆的重要拉拢对象,当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左莜冲着封凌友好一笑,“庄园的孩子们都希望封娘子快些回来继续教他们用枪呢。”
封凌颇为不好意思:“待我从津北路回来,定然好好教他们,不光有枪,还有刀和剑。”
封凌很喜欢庄园里的孩子,孩子们谦虚好学,个个说话又好听,一口一个封西席真厉害,哄的她恨不得倾囊相授。
肉涮好了,封凌蘸了酱料,习惯性的往嘴里送。
封凌本以为,一定是和师傅做的菜味道一样奇怪。
谁知送入口的一瞬间,肉片口感鲜嫩爽滑,辣味流过舌尖,又有麻感在口腔蔓延,可谓是麻辣鲜香。
竟然这么好吃!
左莜和梁年生在两浙路,饮食素来清淡偏甜,二人辣的脸有些红。
左莜急忙灌水,又拿旁边备好的新鲜瓜果吃,“甚是美味,就是太辣了些。”
梁年也觉得,“这是放了多少茱萸和花椒。”
林肆吃的一脸美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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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就是要够麻够辣才过瘾呢。”
虽然调料和香料以及食材都缺少很多,但胜在古代的食材都没有添加剂,味道比起现代火锅来说也不差。
梁年往自己的料碗里加了些醋解辣,又觉得自己意外发现新吃法。
“料碗里加些醋,味道竟很不错。”
封凌自从吃了第一口后便没停下来,明明是如此奇怪的组合,为何味道会这样美味。
为什么师傅做的菜也是奇怪的组合,味道就这么奇怪呢。
四个人吃的热火朝天,身子都暖了起来。
左莜受不住辣,但又越辣越想吃,涮肉的同时还不忘夸赞”如此吃法,确实别具一格,就连平日里不爱吃的豚腰都变好吃了。”
几人将荤菜一扫而空,又开始烫素菜。
林肆看着品种略少的素菜,林肆又在心中暗暗叹气。
想吃火锅粉,想吃土豆。
左莜不知道素菜吸收了汤汁以后更辣的威力,夹了一筷子直接辣的整个人红温。
梁年连忙给她递水,话里话外还怨她不试自己推荐的吃法加醋。
封凌这一顿吃的心满意足,虽然嘴都被辣的有些肿。
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几人开始纯聊天,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津北路一事。
梁年虽只是个下县的小小县令,但写个路引文书不成问题,只等去到津北路将那白叠花买回来。
林肆和梁年剧本都设计好了,就由封凌带路,编个理由,说是封凌现在在做事的府中小娘子喜爱花草,这白叠花难得,故而前来想要买走。
大宸奉行士农工商,作为最底层的商户们一般不会轻易与人结仇结怨。
一场愉快的暖锅散伙,左莜一边喊辣一边吃,回去的时候都是梁年扶着回去的,因为吃太多。
封凌摸了摸吃饱的肚子,回到自己的屋中,想到再过两日就可出发去见淼淼,心中欢喜。
林肆这两日常与封凌闲聊,话里话外给封凌灌输了许多暗示,比如黎县适合养病啊,莫静连若是搬到黎县来,你们姐妹两天天见面多好。
封凌似乎被说的有些心动,但还是客观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若是到黎县来,那么些造纸的作坊可怎么办?就不要了?”随后又絮絮叨叨地说,本地另一家造纸作坊多与莫家纸行作对,生意很是不好做。
林肆很想直接说,生意不好做那就别做了。
"无妨,你好好劝劝她,比起身体来说,那些产业算什么?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封凌也很有道理,毕竟祝时溪医术超群,她自从每日吃了那祝娘子配的药以后,只觉得整个人生龙活虎,吃饭都多吃了些。
想必那低血糖治好,不也需很多时日。
但事实是祝时溪只是给封凌开了些开胃健俾的药,她从前沉迷钓鱼,时常不按时吃饭,养养胃而已。
封凌对着林肆重重地点头,心中无限感动,眼睛都包上了泪花,伸出自己的大手握住林肆小巧柔软的手,“县主,您真是个大好人啊,不光救了我,还这般为淼淼着想,您放心,我一定劝淼淼过来养病。”
28. 第 28 章
封凌与祝时溪带着林肆殷切的期盼出发了,同行的还有几个家丁以及摇娘南双。
庄园的体育课不能断,体育西席走了两个,南乔得留下来给孩子们上课。
林肆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的为他们送行。
祝时溪对这趟旅程不抗拒,作为医者,见识多种多样的病人才能积累经验,而且既然县主让她去给那位淼淼女郎医治,那就说明淼淼女郎是位很重要的人。
至于要对那位淼淼女郎所说的话术,这几日祝时溪已构思的差不多。
祝时溪并不觉得这是哄骗!
拜托,那位淼淼女郎只是不知道黎县和县主有多好而已,这怎么算哄骗呢。
林肆看着牛车颠簸跑远,再低头瞧着黎县的土路,整个人倚靠在门上,心中无声呐喊。
要想富,先修路。
她好想修路啊。
凭借她现在的人力和物力搞出水泥来是奢望,就算用其他办法来修路也修不了太远的距离。
算了,事情一件一见的干,先把莫静连拐过来当金牌经理人再说,现下还是先将注意力放在即将到来的春收上。
水利灌溉搞起来。
自林肆吃完火锅后,天气便开始逐渐回暖,春天要来了。
因得林肆改良了肥田的方法,家家户户都在农田边上堆起了改良的堆肥和绿肥,甚至还有因为找带根茎的豆科植物而发生口角争执的。
两人口角一番后,又都觉得不介意,但两个人怂的很,不敢打架,于是今天这个不小心踢到了扁担,明天那个不小心踩到了冬小麦的叶子。
矛盾愈演愈烈,最后闹到了梁年的面前。
两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哭诉水桶和扁担被踢,要是踢坏了没办法挑水栽种,另一个哭诉自己好不容易用新的肥田法养的好好的冬小麦,被踩了一脚叶子,今日踩的是叶子,那明日是不是就要踩小麦了,要是给他小麦踩坏了那他就不活了。
梁年在黎县当了几年县令,处理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已很有经验。
她先是判二人都有过错,互相给对方道歉。
两个人不敢忤逆梁年,只能照做,只不过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梁年还告诉了这两人一个消息,以后应当不用再挑水浇灌农田。
二人这下子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那点子不满也没了,异口同声地问,“真的?”
梁年点头,“真的。”
然后二人欢天喜地的走了。
完全忘记在县衙时吵的你死我活的样子,甚至出县衙的时候还聊起了天。
“以后不用浇水灌溉农田了,那水从何处来?”
“这我如何知道。”
“这定然是因得县主,你瞧之前的肥田法,农具,都是县主的主意。”
“我要回去告诉我家娘子这个好消息。”
二人聊着聊着,又互相感叹自己很是幸运,能生在黎县。
消息很快在黎县传开了。
若是从前百姓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定是不信,浇水不用自己去挑水,那水从何而来?就是下雨也不是天天下的呢,哪里能有这样的好事情。
但现在,百姓们没有一丝犹豫就相信林肆真的能让他们浇水不用自己去挑。
小型的人力水车制作起来并不复杂,甚至不需要金属部件,全程用木材和竹材即可。
黎县的声望和人心已被林肆刷到上限,但奈何黎县的总人口不足万数,距离林肆做梦都想要的土豆和红薯仍有距离。
系统商城的用声望兑换的图纸书籍类太多,林肆睡前在脑子里翻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翻到小型人力水车。
林肆暗暗对系统吐槽能不能出个搜索功能,但高冷的系统并不搭理她。
就算是小型人力水车,一日也可浇灌8到10亩田地,比人力挑水效率高了不知多少倍。
木料和竹料不费什么钱,再加上浇灌的地可能涉及到好几户人家一起,到时百姓又免不了互相扯皮,林肆直接全包了,就当是给黎县百姓迟来的年终奖。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这件事里唯一难受的只有孙昌和他的徒弟。
自林肆来黎县后,孙昌手里的锯子就没停过,直接干坏了好几把不说,他和徒弟没日没夜的干,就差锯出火星子来。
这过年才得了休息两个月,水车的消息一出,他就知道没日没夜干活的日子又来了。
孙昌的徒弟原本觉得自己要学个好几年才能学到木匠的手艺,没成想这才刚刚一年,他是每日除了吃睡,两眼一睁就是干,干的整个人都快灵魂出窍。
他觉得自己已经学的快差不多了,甚至已是很有经验。
春意替林肆跑腿,将林肆自己描绘的几张图纸交给孙昌。
“这段时间要辛苦孙匠人了。”
孙昌苦笑。“不辛苦,县主一心爱民,我等深感惭愧。”
孙昌确实不觉得自己辛苦,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命苦!
他承认林肆给钱大方而且不拖欠工钱,并且还会提供图纸,只要东西做好其余一概不管。
而且又身份尊贵,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虽确确实实是挣到了钱,他也想自己有命花啊。
待客客气气的送走春意后,孙昌正巧瞧见邻居要出门,便托邻居顺路将自己的徒弟范利叫过来。
孙昌不是那般黑心的师傅,本来按道理学徒不光要帮着师傅干活,还要给师傅做饭收拾家务,都是没有工钱的。
奈何林肆的需求太大,师徒二人每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累到孙昌都觉得自己若是不给钱未必也太不是个人,年前时便给了范利两百文工钱让他回去好好过个年。
范利本以为是孙昌叫他过来打扫卫生,或是师娘不在家,让他过去做饭,还特地在龚静秀的摊子割了点瘦肉,年前虽然得了两百文工钱,但是过年花销大,又上交了一部分给阿父和阿娘,他也想多省些钱留着以后取妻,瘦肉比五花儿和肥肉都便宜。
范利提着肉,走进院子,看到孙昌生无可恋的眼神,再看到熟悉的抽象派图纸,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
“师傅,这图纸可是县主派人送来的?”范利还抱有一丝期望。
孙昌点头。
师徒二人相顾无言。
数秒后,孙昌开口,“叫你来正是要一起研究这次的小型人力水车图纸。”
范利手里提着肉,缓了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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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秒才接受这个现实。
他悄悄将肉往身后藏了藏,“那我回去知会一声阿娘和阿父。”
孙昌点头,“那肉你既都提来了,便放这吧,我让你师娘做了吃。”
范利:.......早知道不买了。
*
这次前往津北路的路线,林肆和梁年已提前规划好,先去朔州莫静连家中,给她瞧病,稍作休整,再去往那富商加上买棉花。
全程由摇娘拿主意,这是林肆和梁年共同的决定。
至于另外三个,一个嗜血医学怪人,一个蠢萌哈士奇,还有一个满脑子只有吃的怪力肌肉萝莉。能指望这三个人有什么突发应急能力呢!
摇娘坐在祝时溪和封凌中间,感觉有些不自在。
出发之前,林肆和梁年一起找她谈过话。
说了一大堆,摇娘总结下来就是,家丁都是奴隶出生没见过世面也没什么能力,至于祝时溪和封凌,这两个人不太正常,南双只会问什么时候吃饭。
这次出行由她全程带队拿主意。
林肆还补了一句,“你放心,都有补贴的。”
摇娘知道补贴就是额外的钱的意思,但听闻了那棉花能纺织成布,又能填充衣物,补贴对于摇娘来说都是次要的,她想知道棉花长什么样。
被谈话以后,摇娘心中莫名有了份责任感,也知道这次的任务不光是买回棉花,还要给一位名叫莫静连的娘子看病,看病不说,最好能将她忽悠来黎县。
祝时溪时不时的掀开牛车的帘子看,试图寻找官道上有没有晕倒的女郎,祝时溪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一捡就捡了个封娘子这样的人才,若是她再捡一个人才,岂不是能让县主少操心许多?
官道上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祝时溪失望的放下帘子。
果然不是想捡就能捡。
至于封凌,整个人沉浸在即将见到莫静连的喜悦之中,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与她没有关系。
南双也如同林肆说的那般,“好饿,什么时候能到驿站吃饭啊。”
摇娘在心中微微叹气,总算明白为何县主要自己全程拿主意。
摇娘扯了扯封凌的衣袖,再次向她确认,“封娘子,我们当真也能住在那位莫娘子的府中吗?我们毕竟是下人,会不会让莫娘子不快?”
封凌拍了拍摇娘的肩膀,十分大气:“摇娘阿姊放心,只管安心的住几日,淼淼人很好的。”
摇娘努力维持自己体面的表情,“那便打扰了。”随后默不作声的揉了揉方才封凌拍过的地方。
好痛。
还有,这位封娘子只会她人很好的这一个形容词吗,未免也太单纯了些。
祝时溪盯着摇娘的看了好一会,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摇娘阿姊,你的骨头长的真好。”
摇娘:........原来真的只有我是正常人。
牛车连续不停的跑了接近十日,终于到了津北路地界。
到了津北地界,封凌直接指路,说是能抄近路去莫府。
对于这位莫娘子,祝是溪和摇娘都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林肆如此大费周章的想要将人忽悠去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