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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鬼使神差

作者:竹为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血?


    什么血?


    张珉抬手擦了一下鼻子,雪白手背瞬间染红。


    此时,谢昭明和其他已清点完流军尸体,快速收拾好当场狼狈的属下,已出现在他们背后。


    叶瑾钿抬头看了一眼,赶紧拉着张珉躲到一旁。


    ——民不与官斗,能躲则躲。


    谢昭明望着张珉鼻下两管鲜血,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哎呀呀。


    实在没想到,张子美还有这愣头青似的一面呢。


    委实让人开了眼界。


    这一趟,还真是没白走白受累。


    谢昭明握着拳头咳了几声,顺便遮盖自己唇角的笑意。


    叶瑾钿有些好奇地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听到了从他那边传来的笑声……


    约莫是这一眼看太长,且对方又是她明确说过,喜欢的柔弱书生类型之典范。张珉有些吃味,一侧身挡住了她视线:“娘子,我好像有些头晕。”


    他轻垂眼眸,虚弱地眨了几下,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属下们:“……”


    出发之前,声如玉石相击般,铿锵有力冲他们喊“若敢不从,那便将他们的脑袋拧下来”的是谁呀。


    眼前这个人,他怎么有些许陌生。


    似乎连清越洪亮的嗓门,都柔成了一滩春水。


    “夫君?”叶瑾钿赶紧扶着他,掏出帕子给他揩走鼻子底下的鲜血,眸色关切,“你还好吗?”


    谢昭明看不下去了。


    他端着一张正派、温柔且人畜无害的玉面,缓缓走近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便停下脚步,慢吞吞施礼:“这位娘子,不如和白石兄同骑一匹马,随我们一起离开?”


    叶瑾钿看向张珉,又抬眸看他:“不知阁下是……”哪位?


    张珉侧眸,眼神暗含警告地盯着谢昭明。


    狐狸眼睛弯了弯,水光潋滟波澜生:“谢某乃……”他停顿一小会儿,掩唇轻咳,垂眸时藏着揶揄笑意看向张珉,尔后才缓缓抬眸,眸底一派清正颜色,“咳咳,在下素来体弱多病,真是失礼了。谢某乃阿兰夫君,家中长子,这位娘子不嫌弃的话,唤我谢大便好。”


    “谢郎君。”


    兰神医的夫君跟他们关系也不大,叶瑾钿倒也不好意思喊得太亲近,更不好意思借马,只不过——


    她看了一眼虚弱苍白的张珉,怕他走回去太过辛苦,便冲他一点头,半蹲行礼:“那就多谢了。”


    谢昭明莞尔一笑,整个人犹如蒙上薄纱的一方暖玉,更添几分温和的美。


    “小娘子不必客气。”


    张珉暗暗咬牙。


    他笑屁啊笑!那么会笑,回家对自己娘子笑去!!


    气急之下,险些忘记装柔弱,不用马镫便翻身上马,可腿已经起了一半,陡然转势未免显得太生硬,他只好装作踩空滑下来。


    “啪”一下,张珉趴在马腹上,脚步踉跄兜转。


    战马:“??”


    相爷闹什么呢。


    一众属下:死嘴,不许翘!


    谢昭明厚道地掩唇,侧过脸去,偷偷笑。


    ——看熟人装模作样就是难忍。


    张珉有种想杀人灭口的心。


    他从臂弯悄然抬起一只眸子,凛然扫过下属。


    下属畏惧他素日威严,谢昭明却不然,反倒更嚣张地扬起眉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容色。


    “夫君。”


    叶瑾钿吓一跳,伸手挽住他胳膊肘,有些不大高兴这群人隐隐传出的笑意。


    不过人家笑声里也没恶意,且又借了马匹让他们代步,她也不好计较。


    她压低嗓音,小声道:“你没事吧?来,小心些,我扶你上去。”


    知道他好面子,要强,她动作隐晦了些,假装挨在他身上,缓缓松手,实则发力把人举上去。


    张珉满脑子都是那紧紧握住他手臂和腰侧的手掌,以至于动作颇为僵硬,那上马的生疏姿态,简直不像演的。


    叶瑾钿在边城时常骑马,倒是对此很熟稔,等他坐好,拉着缰绳一下就跨上去了。


    她从背后环绕张珉,将他圈在怀里,把缰绳绕到他手中虚虚拉着。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夫君尽管柔弱,肩膀却很宽,也很高。


    凑近比了比,鼻子刚好落在他的肩膀上。


    “娘、娘子?”


    察觉她凑到自己脖颈一侧,温热鼻息透过薄薄衣衫洒在肩上,张珉更像块木头了。


    “嗯?”叶瑾钿毫无所觉,侧眸看他。


    温热呼吸自肩头扫过脖颈,擦过耳垂,“唰”一下染红了他的脖颈与耳垂。


    看到大片从白皙细腻中透出来的薄红,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夫君大概、可能、也许是……害羞了。


    她顿时回神,直起腰,拉开两人的距离。


    倒不是她觉得害羞,只是还有些不习惯没事靠那么近。


    落影终于在他们的沉默中,逮着机会把那两只鸡还回去,挂在马侧。


    生怕跟在他们背后会看见什么令他们憋不住的事情,落影先收队策马离开,让谢昭明及其护卫与他们同行。


    一路上,谢昭明看某块木桩子,看得很是满足。


    很好。


    往后大家相聚,互相提笑料与黑料时,他张子美就无法独善其身了。


    把马牵走前,他提醒:“对了,白石兄。你身上那件衣袍,是我娘子亲手所做,还得劳烦你洗干净,给我送回来。”


    要不然——


    他就完蛋了。


    叶瑾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件袍子从未见过,料子也比他平日的布袍要好一些,但也算不上多名贵。


    张珉咬牙:“该当如此。”


    好他个谢狐狸,临走之前还要给他使绊子。


    不就是跟他换过一身衣物,穿上一路而已,竟然如此记仇,寻隙报复!


    “那便——”谢昭明拱手施礼,笑吟吟看向张珉,“告辞了。”


    张珉:“慢走。”不!送!


    等谢昭明离开,叶瑾钿果然问起衣服的事情。


    张珉只好说自己本来要入山采风①,但是不巧碰上他们在围剿山匪,自己吓了一跳,不小心撞上荆棘丛,把衣物勾烂了。


    末了,还得忍着牙疼说:“多亏谢郎君借衣,才不至于衣冠不整见娘子。”


    “摔进荆棘丛?那你身上可曾受伤?”叶瑾钿将他袖子往上挽,左右看过,倒是没发现什么伤口。


    她还想再看看他后背,欲要让他脱衣,又被张珉说头晕岔过去。


    没办法,她只好先把人扶去躺着,不再过问。


    伸手拉过床榻内侧的被子,盖到张珉身上,她拿开他虚弱扶着脑袋的手,替他轻轻揉了几下额角。


    “有没有好些?”


    “有、有。”张珉安静下来,悄悄瞥了她一眼,有些忐忑地问,“娘子为何……对我那么好?”


    好到让他觉得,只要他不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右相,而是随便一个什么柔弱书生,对方就不会再那么恨自己、抗拒自己。


    可内心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忐忑,怕她知道真相后,会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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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欺瞒她。


    叶瑾钿掖了掖被角,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很了解我自己,要不是真的很喜欢你,就算我娘以死相逼,我也不会和你成亲的。”


    可——


    为何自己刚成亲就冷待对方,她也着实不懂。


    “喜、喜欢?”张珉瞪圆一双眼,霍然起身,殷切望着她的眼睛,“真的吗?”


    叶瑾钿被他弄得不敢确定了,生怕记忆恢复后让他失望:“应该是吧?”


    不喜欢的话,她为何要跟他成亲。


    张珉失望垂眸。


    他蔫巴巴躺回去,像是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小杏花。


    叶瑾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权当安慰:“别不高兴了,起码我现在还挺喜欢你……”


    张珉猛地转头,双眸亮晶晶看她。


    “……拿你当姐妹一样看待!”叶瑾钿把下半句话说全,替他顺了顺额边碎发,“我肯定会对你好的,绝不会像以前一般冷落你。”


    张珉:“……”


    谁想当姐妹了,他只想当夫君。


    “好了,别多想了。”她轻轻拍拍他的脑袋,“好好睡一觉,我去炖鸡汤给你补……补补气血。”


    叶瑾钿欲盖弥彰地用指腹滑过他眼睛底下乌云似的青黑,心想,看来夫君不仅弱,似乎还有些虚啊……


    难怪上马都不太利索。


    是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她满脸怜爱看着他,用手掌盖住他眼睛,催促道:“快睡。”


    张珉内心复杂到完全睡不着。


    不过为了不让娘子担心,亦是近来两边奔走,的确有些疲累,他强迫自己睡下。


    结果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再醒来,便对上落影那张堆满笑意的不正经脸庞。


    “相爷,您老人家终于醒了?”他捧着笔墨凑过去,“这活口只留下两个,都招供了,供词就在这里,但是呈给陛下的文书,还得您亲笔。”


    张珉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对着窗外日月两色交叠之际的暖光,扫过供词,抬笔利落写完文书,让他滚。


    “好咧,属下这就圆润地滚。”


    落影凌空扑起,一个利落的翻滚,落到墙外。


    张珉:“……”


    这群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别的不强,逗趣倒是一等一的优异。


    他起身找了件雪青色松竹纹圆领袍穿上。


    叶瑾钿还在厨房煨鸡汤,饭菜搁在灶台上,散出腾腾热雾。


    听到脚步声,她循声看去,见张珉抬脚迈进厨房,很自然道:“你醒了?我刚打算去喊你起床。”


    她将烧尽的柴推进灶里,把灶口封上。


    张珉将托盘端起,待她净手后,一起去堂屋吃。


    堂屋两边的窗大开,嫩绿冒新芽,探过窗台入室,也引来一线又一线切割细碎的暖色光斑。


    光斑铺满一地,让整座屋子都散发出朦朦胧胧的橙黄颜色,犹如一只舒适窝在柔和光晕里的毛绒绒大猫。


    用饭时,叶瑾钿的半张脸便对上这样的一片光。


    她在光里的模样,平静柔和得有些不太真切,像浮在茶水上层的沫。


    美好,却易散。


    就连沾在她唇边的一抹油迹,都像是虚假的。


    张珉觉得自己大概没睡醒,手比脑子更快,伸出去想要擦走那点油光,摸摸她的温度。


    叶瑾钿余光瞥见他伸手,转头看过去:“夫君,你要……”什么。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唇瓣。


    他鬼使神差,摩挲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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