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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谣言

作者:孤鱼易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樊玉清抽涕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我们殿下这次发病最为严重,之前若是夜里发病,次日一早便能醒来。”末雪犹豫了下,“玉清姑娘一会儿还是跟殿下好好解释解释——自求多福吧。”


    末雨进去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出来传樊玉清进帐。


    她战战兢兢地走到承垣王面前,陪着笑,不敢出声。


    樊玉清低头抬眸,偷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薄唇紧闭,面色如玉,透着微弱的红润,穿戴整齐,一如从前,丝毫不像发过病的人,更不像即将……


    浓浓的艾香侵染了整个房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才开口:“殿下万福金安。”


    “托你的福,安的很。”


    好一个不动声色的语气,但入了樊玉清的耳,总觉得承垣王声色俱厉,欲要将她千刀万剐。


    “听闻殿下昨夜发病,臣女特来给殿下按跷,为殿下缓解病症。”不知为何,樊玉清总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有些心虚的意味。


    承垣王不曾开口,只是抬步,慢慢向她走来,脚尖碰触之际,她迅速往后退一步,他进她退......直至被挂着金色铠甲的衣架堵住了去路,方才形成闭环。


    承垣王又笑了……


    笑的吓人。


    “狗东西?残害妇人?本王倒是想请玉清姑娘解惑,你可亲眼见过本王残害妇人了?”


    见过……


    “臣女醉了……不记得了,大抵是说了酒话……”


    “是吗?酒后吐真言......你可知道本王这儿还有一个名为无间炼狱的地方?”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轻蔑,“那可比无间天堂有意思多了……”


    樊玉清猛然对上他的眼睛,沈千莹说过,他的侧妃便是在这无间炼狱被折磨了三天三夜,险些丧命,无间天堂还能竖着进横着出,可无间炼狱进去后多半连渣都不剩——


    所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送她去‘做客’?


    “殿下,您…是不是头疾发作记岔了…”樊玉清的声音越老越小,声若蚊蝇,明明说的不清不楚,却惹得他一阵笑意连连。


    忽然,承垣王脸上的笑意消失,看向她的眼神彷佛是一把弓箭,正等着最佳时机开弓,他冷峻的声音响起,言简意赅:“过来,按跷。”


    见他没有计较,樊玉清侥幸的心理作祟,轻松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这一方面她倒是没有说谎,母亲头痛时都是她来按跷的,能缓解不少痛意。效果用在承垣王的身上依然很管用。


    樊玉清看他闭上眼睛享受的模样,内心一阵唏嘘,白白给他沾了好处,就该痛死他才对。


    见他似乎睡着了,她渐渐拿开放在承垣王额头两侧的手指,欲要离开时,一阵强大的力量将她扯了过去,她的肩压在他的肩上……


    “继续。”


    只听他这样说。


    “殿下,您没睡着啊,臣女担心打扰您休息……”


    樊玉清不敢乱看,可是他的脸颊时不时的碰触着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直涌上额间,令她面色染上些红意,忍不住看向身侧距离很近的这个人。


    都说战场上手拿刀枪利器、饮烈酒的是糙汉,手持诗意扇、饮回甘的是温润细腻的公子。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皮肤细致干净,除了被风雨掠夺去了颜色,她一点都瞧不出他是久经沙场的活阎王。


    他对上她的眸子,轻笑道:“你倒真有点本事——”


    动作依旧在维持着,樊玉清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美色当前,可她想的却是如何保命,如何报仇……好可惜。


    “殿下,沈少将军求见。”


    末雨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承垣王方才放开她,可她的手上还有他残留的余温……


    沈千莹的哥哥,沈阔。


    樊玉清时常听沈千莹提起他,因男女有别,又处于闺阁之中实在不曾见过,可他骁勇善战的斑斑事迹,却成了大街小巷的饭后闲谈。


    她看着面前这位身姿挺拔,步履矫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虽面带严肃,可眼底带了一股铁汉柔情的意味。


    不由得让她挪不开眼。


    “殿下,南蛮那日扎趁我军不备,放火烧了我军前线的粮食,还特意写信嘲讽,”沈阔紧皱眉头,“殿下,是末将监察不力,请殿下治罪。”


    承垣王一脸意料之中,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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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面部也看不出他是如何作想的,但眼神却盯着那个正在目不转睛看向沈阔的女人。


    就一瞬,他收回了眼神,无情的开口道:“去领五十大板。”


    沈阔欣然接受,毕竟作为将领如此失察良成了大祸,可樊玉清却有些吃惊,她方才失神,没有听进去他们说的话,回过神,便听到沈阔要挨板子,这说打…就打吗?


    落入承垣王的眼中,倒是觉得她有一丝心疼的意味。


    待沈阔出了营帐那刻,樊玉清喃喃自语:


    “原来,沈少将军如此才俊,宛马总肥春苜蓿,将军只数汉嫖姚①,倒也不比那霍去病差嘛。”


    樊玉清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后传来一股凉意,这时,承垣王哼笑开口:“玉清姑娘为本王缓解头疾有功,本王是时候该回礼了——”


    ——该死的回礼,竟然又是负重操练,简直狼心狗肺,丧心病狂……


    ……


    谣言止于智者,可偏偏智者乐娱。


    樊玉清白日与承垣王共处一室,足足两个时辰有余,期间再无传召过他人,沈少将军入帐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出来便领了责罚,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因长时间的负重操练,柔软无骨的樊玉清早已疲惫不堪,瘫在床榻上提不起任何的力气,半合双眸,目光有些呆滞。


    若不是僚子不小心说起此事,她还不知道自己竟被传出与男子纠缠不清的谣言,她可是皇上的儿媳,若是传到宫中,乃至于坊间,损毁了皇室清誉,八成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她怎么能连累家人。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连呼吸都显得略微沉重。


    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明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她却一跃而起——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十分倔强。


    脚步虚浮,往外走去,她走的每一步都在用气。


    僚子拿起披风,跟过去搭在她的肩上,关切道:“姑娘,外面下雨了,小心着凉。”


    她揽了揽身前敞开怀的披风,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骨子里带的却是一股坚韧,她问心无愧,自是要澄清谣言。


    还未走出房门的她,却被孙嬷嬷堵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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