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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作者:晓晓不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连翘手中帕子甩得起劲,闻言头也不抬:“当然了,柿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


    少女提起喜欢的东西,声音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像是歌咏春天的小云雀。


    “又甜又多汁,还能晒成柿饼,我不允许任何人忤逆柿子……”


    谢无咎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铃上的纹路,那些花纹很特别,歪歪扭扭的,并不像是成熟工匠的手笔。


    “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他轻声道,“也很喜欢柿子,还说要请我吃柿饼。”


    以前认识……?


    连翘动作一顿,放缓了呼吸,等着下文。但谢无咎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还想吃么?”


    “想啊!”连翘立刻接话,“但最后一个不是被你捏爆了么?”


    少年在船尾四处摸索了一下,突然弯腰在某处木板上一磕。


    “咔哒”一声,暗格应声而开,露出里面隐藏着的空间,面积不小,足以容下两个人弯腰进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六个箩筐,角落散落着一些柿子,橙红的果皮上还带着晨露。


    “船夫存放打来的鱼虾和货物的地方。”他语气轻松,仿佛刚刚追忆往昔时的那一抹怅然从未存在。


    连翘扭头看了看船舱的方向,害怕那里面坐着的谢凛和叶望舒听到这边的响动,声音压得很低。


    “我们这样,好像做贼,会不会不太好呀?”


    谢无咎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闻言就要触动机关把暗格关起来。


    “欸,等等——”


    连翘连忙拽住他的胳膊,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


    “我就拿一个,不会被发现的,我还可以放下银钱,不算是偷,对,不算是偷。”


    暗格里的光照有限,空气中弥散着细小的微尘。连翘走下台阶的时候,险些踩到裙摆。


    她伸手去提裙子,却发觉层层叠叠的布料先一步动了。


    再回头,谢无咎站在她后面,冲她抬手展示了下手里的绣工精致的锦缎。


    “不错嘛,很有眼力见。”


    连翘随口夸道,她猫着腰走到角落,在一堆柿子中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个最饱满的,橙红的果皮在昏暗中也泛着诱人的光泽。


    “喏,剥皮,你欠我的。”


    她将自己的裙摆从谢无咎手里拿过来,然后将柿子塞进他手里,使唤起人来理直气壮。


    不管怎么说,谢无咎炸毛的样子总比沉湎在往事中的忧郁悲伤要好。连翘已经做好了被呛声几句的准备,甚至反击的腹稿已经打好了。


    可少年只是沉默着接过柿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果皮。


    诶,怎么哑火了?


    连翘抬头,想要凑近点去看他的表情,而谢无咎背对着舱口透进来的光,脸上的神态看不真切,只能看见细碎刘海下皱起的眉头,像是有千钧重担压在那里。


    他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是格外天真肆意少年气;但每每肃穆下来,便生出一种雌雄莫辨的近乎悲悯的意味。


    就好像唇角上扬或下落的弧度能够将他整个人割裂开来,分成白与黑极端的两瓣。


    这种角度,这种光线,这种阴晴不定的表情——许多书里反派要干坏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连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后知后觉地想到,三日醉的药效持续三天,谢无咎是前天夜里将其下在了红糖水里,昨日她往清溪镇跑了个往返,所以今天还没有过三天。


    药效还没过,原著男女主不在身边,她不应该这么嚣张的。


    她抿出一个笑容,伸手就要把柿子拿回来,试图弥补自己掉以轻心的过错。


    可惜已经晚了,手刚伸出去,她就听见谢无咎的声音轻轻地落在她的耳畔。


    “别动。”


    他语调轻缓,像是婴儿床头的摇篮曲,也像是艳鬼蛊惑人心的呢喃。


    “蹲下身去,就……像个蘑菇一样,一动不动的。”


    连翘霎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把她留在船上,不让她到落神村去。


    可是……为什么?她有这么碍眼吗?让他三番两次想要把她从主角团赶走。


    想到那个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到来的痛觉惩罚,连翘急得眼眶发红,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谢无咎!你怎么又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喊叶姐姐和你师兄过来?看你怎么解释!”


    谢无咎垂眸看她,上半张脸匿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唇边自嘲的弧度。


    “可以哦,你叫吧。”


    尾音上扬,语调轻快,有点神经质。


    连翘一噎,喉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她攥紧拳头,指尖都要刺破掌心——若是真喊来那两人,谢无咎定然是解释不清的,那他与谢凛的矛盾必然提前爆发,得不偿失。


    疯子!破罐子破摔的疯子!


    既然如此,来硬的肯定不行了,她眼珠一转,立刻换上泫然欲涕的表情,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你、你忘了共生蛊吗?离你太远的话,我会死的。我死了不要紧,你也会死呀……”


    自从接下这个任务以来,连翘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脆弱的形容,她眨眨眼睛,试图把泪水挤出来,以唤醒男二心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那种名为怜香惜玉的情绪。


    谢无咎确实顿了一下。


    连翘努力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更加卖力了。


    半晌,她只听见少年幽幽叹了口气,说,这个表情实在不适合你。


    就算全世界的人一觉醒来爱好全变成了伺候祖宗,以连大小姐的性子也只有给别人当祖宗的份。


    而祖宗在面前掉眼泪,只会让人觉得要折寿。


    他又道,其实你买到解缘丹了,不是么?你只要吃了就可以了。


    这回倒是轮到连翘愣住了。


    她的泪一下子憋了回去,两只眼睛滴溜滴溜地转,方才那点儿急躁的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统子哥,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她在意识里谴责,“你怎么没告诉我解缘丹是共生蛊的解药?”


    【这个……本来是要告诉你的】


    系统讪笑。


    【但当时光顾着和你一起义愤填膺地骂男二恩将仇报了,就……忘记了】


    现在追责也无济于事,连翘抬头,顺着少年的话往下说。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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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实拍到了解缘丹,但你让我这样蹲着,我没办法吃啊。要是三日醉的功效一直不结束,我又离你太远,没吃到解药,岂不是还得死?”


    谢无咎低头看她,姑娘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被浅薄泪意浸泡过,在昏暗的地方愈发显得剔透晶亮,说起“死”的时候,其中没有半分惧怕,反倒是有些不服输的跃跃欲试。


    到底是什么样的富庶人家能够养出这样的小姐?仿佛脑门子上就刻着“胆子大不怕吓”六个大字。


    他想,要是自己知道解缘丹被她放在哪里了,一定现在就让她吃,要看着她一口吞下去还掰开嘴检查,以绝后患。可是他不知道,又怕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大小姐耍什么新的花样,只能出此下策。


    连翘蹲久了,腿有点麻,脖子也有点酸。她与谢无咎大眼瞪大眼了一阵,实在有些撑不住,还没来得及在三日醉控制的允许范围内稍微放松一下脖子,就闻见狭窄潮湿的空间里骤然迸发出浓郁的血腥气。


    她眼睁睁看着谢无咎从袖中抽出方才她借给他还没要回来的那方手帕,然后面不改色地咬破自己的指尖,鲜血从苍白的皮肤下渗出,落在素白的手帕上,很快殷红就覆盖了原本柿子汁的痕迹,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少年将染血的手帕轻轻覆盖在她发顶,动作温柔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在给一位盛装的新嫁娘盖上盖头。


    “你——”连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放心,这样就不会死了。”


    谢无咎垂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


    “帕子上沾染了我的气息,足够你撑到三日醉的功效解开。”


    怪不得刚刚死活不还给她手帕,甚至就连叶望舒的帕子都不要了。


    连翘一听,便知道谢无咎心中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毫无转圜的余地。


    那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谢无咎是个偏执的人,在现在这种情况吓靠言语扭转他的思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暗格里一时安静得能让他们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阳光从缝隙里漏进来,落在连翘的脸上,映出一层细软的光晕。她的睫毛卷翘,此刻不住的颤抖着,却在被三日醉控制的范围内尽可能地转过头去,倔强地不肯再看向他这边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无咎敏锐地意识到,她有些生气。尔后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每每他被欺负,被饿得眼冒金星去厨房偷东西吃的时候,也有人曾对着他露出过类似的表情。


    原来是在生气啊,他有些后知后觉。


    漫长的沉默后,谢无咎轻声道。


    “睡吧。”


    连翘的睫毛像被惊动的蝶翅,挣扎着颤了几下,最终缓缓合上。少年蹲下身,将她歪倒的身子扶正,指尖拂过她脸颊时,突然顿住——


    一颗泪珠正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晶莹的泪滴挂在她小巧的下巴上,要落不落。


    谢无咎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他仓皇退出暗格,合上木板的瞬间,总算是能够呼吸到空气。


    他想,就让她这样安静地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她就会跟着船夫回到渔村,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


    阳光很好,湖水很清。


    可有些人,注定不能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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