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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第 61 章

作者:清汤大小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六十一章、


    又陪着舒纯熙躺了半个多小时,敬渝看她睡得安稳,再悄无声息地将双手从她身上移开,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动静,下了床穿好衣服,再原路返回,摸黑离开了敬宅。


    舒纯熙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敬渝当然已经不在身边了。


    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大半张床,她也说不出是庆幸他确实走了,应该没有被爸爸妈妈给“逮住”,还是隐约有了点不适应,毕竟之前在敬宅的时候,他都是会抱着自己一直等到她自然醒过来的……


    心里思绪百转扭捏,女人只好在柔软弹性的大床上翻滚了一圈,再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身来。


    转头的时候,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用深蓝色丝质手帕叠出来的小老鼠,舒纯熙望见的第一眼就绽开了笑容,凑近过去,两只手呵护地捧起那只小老鼠,左右转动了一下手掌心,端详了好一会儿。


    老鼠的尾巴处,还绣着敬家的族徽,是一只麒麟,周遭绕着两朵权杖般的野百合花。


    女人唇角扬起的弧度始终未散,拿着那只小老鼠,抽出一只手来去找自己的手机,不久前正好收到敬渝的一条消息。


    “早安,醒了么?”


    舒纯熙盯着屏幕上的消息努了努嘴,给自己手上的东西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打字说:


    “留一只老鼠给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跟老鼠很相称吗?”


    柔软的那只面料玩偶鼠老老实实地待在她手边,觉得自己很无辜。


    那头好一会儿没有回消息过来,舒纯熙坐在床边晃荡着双腿悠悠地等着,也不知道他是真在忙,还是正紧拧眉头,纠结地想该怎么解答自己的问题。


    畅想着,脑海里的目光从他蹙起小山峦的眉峰流转而过,心脏如被春夏交际的暖风吹拂过一样,身体中荡漾着一种酥麻奇特的情绪。


    “叮咚。”


    舒纯熙停下双腿的动作,偏头去看亮着的手机屏幕,敬渝回了消息过来,解释道:


    “渝夜半离开,恐纯熙后半夜不得安眠,特捉出房间里一只小鼠置在床头镇守,想来夜半再无窸窣噪音搅扰,纯熙一夜好梦否?”


    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贴心地说:


    “若纯熙答应做我女朋友,以后房间里一应昆虫小兽,都由我来捉,绝对让纯熙夜夜安眠。”


    舒纯熙“切”了一声,破功地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优势么,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


    杨曦发现,女儿有点不同了。


    自从两年前入狱与她分开,其实夫妻俩已经许久没有跟女儿生活在同一空间里了。


    遥想两年前舒纯熙跟敬亭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没能送嫁,再见面已经是半年之后,出现在会见室的女儿,仿佛一夜之间就成熟得彻底。


    她还记得自己问舒纯熙,敬亭对你好不好。


    那时候舒纯熙低头做害羞状,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那仿佛是她这两年里为数不多会露出羞怯意味的时候,其余的时候,言语与举止之间,杨曦都能明显感觉得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在狱外星河流转的时光之中,女儿也不可抑制地长大成人了。


    但现在,望着沙发上捧着手机笑得偷摸的女儿,杨曦笑着摇了摇头,跟舒怀宁对视了一眼,竟有了一种她越长大越往小时候长的感觉。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以前,舒纯熙捧着手机笑,是笑呵呵地欣赏自己的杰作,以及手机那头人的无奈却又纵容的神情。


    现在,则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对方的报备和追求来。


    看上去差不多,却又其实不一样了。


    舒纯熙翘着唇,眼珠子转了两圈,也没松口答应对话框里对面人说的事情,权当没看见。


    结果入了夜,敬渝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里,美名其曰有事与舒怀宁要谈。


    吃完饭出了门,他竟又故技重施。


    舒纯熙可没有真的为他准备一张梯子。


    面对着又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她有一种自己成了莴苣公主的感觉,偏过头嘟囔了一句“登徒子”。


    .


    三周后,众议院、国政院两司会审舒家一案,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洁白的大礼堂内众人虽神色各异,但俨然鸦雀无声,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宣读。


    众议院秘书长按下代表身份的印章,文件一式两份,飞速传阅出众议院的大礼堂,飞向不远处的一家酒店,亦飞向全国各地。


    散场后,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阶一阶走下光滑锃亮的白色大理石台阶的过程,总算窃窃私语开来。


    “我记得,那个、敬家……不是一向不参与党争的么?”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议员眯了眯眼睛,想起方才会上站起来高谈阔论的其中几个人,脑海里的思绪繁杂冗长,最后,总算找到了它的落脚点。


    也就将后头的人给揪出来了。


    “他们敬家人不总是要搞什么中立的吗?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变天了啊?”


    老议员的声音颤颤巍巍,在半空中绕啊绕,最终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另一位中年议员。


    方才会上,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舒家人既然下了狱,那就是犯了实打实的事,不可能平得了。


    如今要硬想平反翻案,那相应的,不管是真是假,总是要换人来承担这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的。


    而这次被拉下来的,就是仇正省的好亲家。


    仇正省何其人也?下一届总统的有力候选人之一,风头正盛,如今被活生生地剪掉了一边翅膀,他能一点都不记恨?


    敬家人替舒家出手开罪了仇正省,那就是站了队,选择拥护其他人做下一任的总统。


    在心中将这桩自己如今已经看不懂的事情咀嚼了好一遍,老议员摇摇头,只道自己过了秋分也就退休了,确实犯不着管这些事情了。


    “老先生,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那舒家,如今是敬家家主的岳家,这两家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奥,那倒不奇怪了。”


    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句,又啧了一声,叹了一句:


    “我老啦,看不明白咯……再也看不明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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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几百米之外,国宾会馆的一间私密屋子里,祝郧阳听着众议院传来的闭院钟声,一声一声敲在他单薄的脊柱上,仿佛要将他的身子骨都给敲碎了。


    “谋划了八九年,好不容易把舒家给拉下野,结果不到一届的时间,人家不仅翻盘回来了,还一脚步入国政中枢……到头来,还真是白忙活一场啊。”


    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的男人噗笑一声,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站在窗边的祝郧阳,伸手捂住脸,狠狠地抹了一把,拔高音量吼了一句:


    “现在舒家人一个没少就算了,敬家也站在他们那边,所以反倒是我给他们作了嫁衣裳了?!”


    “事到如今,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祝郧阳转过身,朝着沙发那边走过去,望了一眼在房间里依旧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走到侧边的单人沙发前坐了下去,幽暗的眼眸里泛着冷光,语调冰凉地说:


    “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敬渝肯定来了。现在,只要我们能把他永远地留在北省,不就行了?”


    “永远地……留在北省?”


    仇正省抬起头来,目光里绽着些不可置信的意味,对上祝郧阳已经一脸笃定的神情,声音逐渐小下去,却也平稳不起来了。


    “你是说……”


    旁边的人已经点了下头,以手抹脖子做了个手势,等着他的决断。


    仇正省摇摇头,反驳道:


    “你当敬家的人都是吃素的?敬渝一旦死了,难保我们不会跟他们彻底结仇,到那个时候,敬家只会更死心塌地地托举洛明阳,跟我们就一定是你死我活了。”


    彼时,情况只会比现在还要更差了。


    仇正省虽然恼恨敬渝悄无声息地拔掉了自己的爪牙,想要给他个教训瞧瞧,但理智尚存,远不至于真要了结了他的性命。


    “舒家的事情,您也看见了,这一两年里,南省换上了一大批敬家的人,我们不都以为,就算做不成朋友,他也绝不会是我们的敌人么?


    “但是逐渐地,我们的人想从南省里传出来点什么消息,光是探听都够费劲儿的了。事实是什么,他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


    祝郧阳咬牙切齿,削瘦的双拳攥在膝盖上,尽力压制住不稳的声调,说:


    “杀伐果断,不给咱们留一点后路,敬渝此人非同小可,如若他意不在从商,而是把这次的事情,当做他给洛明阳的敲门砖,我们绝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杀之而后快。”


    祝郧阳说的这些,仇正省又何尝不明白呢,他紧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愤慨的青年人,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身前的玻璃茶几,要他好好想想自己刚刚说的,便见他很快地露出一个微笑,凑过来悄悄说:


    “这您完全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除掉敬渝,敬家非但不会与我们结仇,还会转过来同我们做盟友。”


    “哦?说来听听。”


    仇正省露出一点疑惑又探究的神情,当真是被他这话给勾起了兴趣来。


    “仇总理,有一位客人两周前从欧罗洲远道而来,早就渴求要见您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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