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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谢娡

作者:晞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桑语原本打算回到小院补个回笼觉,行至半途却忽地改了主意,脚步一转,径直朝嬴政的寝殿方向行去。


    有寺人好心提醒,说秦王正在太后宫中用膳,一时半会可能不会回来。桑语颔首道谢,却仍执意等待。


    大约到了未时末刻,天光明显淡了下来。桑语站在殿前石阶下,百无聊赖地将一颗石子从左脚踢到右脚,又从右脚踢到左脚。


    如此来回了数次以后,她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转头去看,原来是蒙毅。


    她敛衽行礼,对方再次开口道:“女子可是在等候君上?”


    桑语点了点头,以示回答。她看了看他乌青的眼圈和疲惫的双眼,问道:“郎中令昨夜睡得不好么?”


    蒙毅不答反问,“你呢?昨夜休息得如何?”


    “勉勉强强。”桑语唇角微扬,眼底却不见笑意。


    二人寒暄数语后,蒙毅提议道,“已经等了好一阵了吧,不如先进殿内歇会儿?”


    “多谢郎中令好意,不必了。”桑语眺望了一眼,“半柱香后,若君上还未归,我也该告辞回去了。”


    蒙毅见状也不再多言,只默然走向一旁。


    桑语心想,蒙毅这个时辰进宫,估计是有要事与秦王政相商。至于究竟是何事,大概率是与昨日有关。


    倒巧了,她此番前来,同样是与昨日有关。


    她想要问个明白,嬴政为何要在吕不韦及其门客面前揭穿她的身份?这般贸然之举,既未征询她的意愿,更罔顾她的处境。


    虽说当时的那股愠怒已随时间消散了,但层层疑惑却仍萦绕在心头。


    桑语想不明白,嬴政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生气呀!


    “阿姊!阿姊!”


    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在身后响起,桑语扭过头去一看,采采正提着裙裾疾奔而来。待近前来,桑语可以清楚地瞧见她额间沁着的细汗。


    采采不忘向蒙毅匆匆行礼,继而凑到桑语耳畔,低声道:“和平,它来了!”


    桑语顿时神情凝重起来。


    “和平”,是信鸽的名字。


    彼时,桑语为了快速地完成时空局给她的“通缉令”的任务,以雍城为中心,于七国境内广布“情报点”。她要求一旦察觉到可疑人物,即刻向她传讯。为保通讯顺畅,她耗费数月,精心训练出一群信鸽。


    “和平”,就是其中的一只。


    阿五眼下常驻于咸阳,若是她遇见了什么要紧事,便会通过“和平”与桑语联络。时日一久,采采也熟悉了“和平”。


    出于隐蔽的考量,“和平”通常只会在夜幕降临后出现。现在却还是白昼,这般情况实属异常。


    桑语刹那间警觉,定是玄女山有变!


    她无暇顾及告辞的礼数,匆忙提起累赘的裙摆,心急如焚地朝小院奔去。


    那只灰色的信鸽,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枝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见到桑语回来,它振翅一飞,稳稳地落在她的手臂上。


    桑语从它腿上解下布条,又轻柔地用指腹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她向采采交代道:“将零食袋拿来吧,麻烦你喂给‘和平’吃。”


    采采脆生生应了句“好”,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布包。她一面呼唤着“和平”,一面松开布包口的系带,将里面的粟米粒倒在掌心里。


    “和平”扭动着小脑袋,认真地啄食着。


    采采的眼睛却是不住地瞟向桑语。她略想了想,还是问道:“阿姊,可是出什么事了?”


    自从猜到了桑语的真实身份后,采采便改口以“阿姊”相称。桑语曾无意间提及,在她的家乡,年纪比她小的,唤她为“阿姊”,而年纪比她大的,则称她为“阿桑”。


    采采心中暗自思忖,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家乡”,想必是一座山那般大小吧。


    桑语打燃火镰,将布条缓缓烧成灰烬。她紧绷着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条上只有两个字——“速归”。那字迹很明显,就是阿五的。


    桑语抬起头,望向尚未落山的太阳,心中焦灼难安。此刻嬴政正在赵姬的宫中,她无法贸然前去打扰求助。然而,她实在一刻也等不得。


    桑语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步,忽然一个念头撞进她心里:蒙毅可以自由地出入王宫,若是向他求助呢?


    她停止了脚步,“采采,我现在必须出宫去!记住,若是明日天亮,我还没有回来,你只当从未见过我,也不要向任何人打听什么!秦王是个君子,他定不会轻易为难于你。”


    “阿姊,”采采重重地点点头,“你不必担心我,且去做重要的事吧!”


    “保重!”桑语说着,同时向采采的肩上拍了一下,随即转身疾步离去。


    秦王的寝殿前,蒙毅的身影仿若被夕阳镀了一层金边儿,显得高大而又庄严。


    “郎中令。”桑语走近,出声唤道。


    蒙毅回首望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女子方才匆匆离去,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桑语环顾了四周一眼,“郎中令,可否借一步说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蒙毅迟疑了一下,抬手道:“请!”


    两人行至一处回廊转角。这是个绝佳的位置,既在侍卫们的视线之内,又恰好避开了所有耳目。


    “郎中令,”桑语直视着蒙毅双眼,“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蒙毅仍旧打着哈哈,“我当然知道!昭昭,这难道不是你的名字吗?”


    桑语不想多说废话,“我是玄女山主,桑语。如你所见,我已经在你们君上的身边待了数月了,这可以说明你们的君上是信任我的吧。如今我急需出宫,望郎中令可以行个方便!”语速快得叫人几乎听不清楚。


    蒙毅神色渐凝,“我身为臣子,自然不能质疑君上的想法。但是,桑山主,与你在玄女山几番交手的,正是我的大父。如今你的玄女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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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让我究竟以何立场来帮你?”


    桑语急得甚至想要挟持着他出宫了,但是理智拽住了她。


    “以何立场?那让我来替你做这个判断吧!”桑语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玄女山,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的朋友们,从来不愿意给我添任何的麻烦。既然她们突然需要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正处于生死攸关的边缘。所以,郎中令问我是何立场,自然是以一个‘人’的立场。我要出宫去,不是去造反,也不是去恃强凌弱,而是去救人!”


    蒙毅搭在剑柄上的五指动了动,良久,他解下腰间令牌,递给桑语。


    “桑山主,望你,不要让我后悔!”


    桑语伸手接过令牌,心里终于稍微放松了些,“郎中令的大恩,在下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桑山主,你言重了!”蒙毅背过身去,伸了个懒腰,口中念念有词,“我那匹乌马哟,这会儿不知啃草啃得可香甜?终究是骑马痛快,这徒步赶路,可实在是累煞人也!”


    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多谢”,待蒙毅再度转回身时,只看到远去了的模糊背影。


    于是他感叹道:“轻功真好!”


    桑语驱马回到“松柏院”,刚从马背上跳下,便见窈窕一脸肃穆地迎了上来。桑语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五呢?”


    窈窕接过马缰,“阿姊,进屋说话。”


    桑语刚踏入院门,一道人影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饶是桑语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她定睛看去,此刻跪在她面前的,居然是谢娡。


    此女原本是放纵不羁的游侠,偶尔路经玄女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在这里停下脚步。玄女山上会武功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勉强和桑语打个平手的,也只有谢娡。


    此刻见她跪伏在地,桑语心头猛地一沉,一连声地问:“你不是在玄女山吗?怎么突然下山了?是山上出什么事了吗?阿九她们呢?”


    谢娡朝着桑语,重重地磕了个头,“山上无事,是我自己惹下了麻烦,只怕要连累到你,连累到整个玄女山!”


    桑语眉头紧锁,伸手就要扶她起来:“到底什么事值得你这般?快起来说话!咱们玄女山什么时候兴这套跪拜之礼了?”


    谢娡却是固执着不肯起身,“阿桑,我杀人了!”她说着,语气那么平静,平静得几乎有些冷漠。


    “杀人?”桑语神色稍缓,“谢娡,我还不了解你?你从不会滥杀无辜。再说了……”她顿了顿,“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何至惶恐如此?”


    谢娡仰起头来,眼中亦是淡静无波,“那人,是嬴姓宗亲。”


    桑语原本稍微平和些的心情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想了想,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使是嬴姓宗亲,秦廷也不能法外开恩,袒护罪犯。”


    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桑语拍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谢娡,你好好与我说说,那位宗亲究竟所犯何罪,缘何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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