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中午，余秋栀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等来白浔鹤的身影。
余秋栀权衡再三，决定先吃饭。
人一直都在哪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也不会少块肉，饭是吃一餐少一餐的。
碍着手上的稿子还没有画完，余秋栀在公司的食堂随便凑活了一餐，味道一般。
正当她用筷子挑起几粒米饭送进嘴里，细细品鉴的时候，贺桐端着餐盘往她身前重重一放。
贺桐坐下来：“你去找梁组长了？”
余秋栀抬眼：“谁跟你说的。”
“童焰。“
“我是去找白总监的，没见着人，正好撞上了梁檀香。”
贺桐“哦”了一声，问：“说到白总监，你的稿子画好了吗？”
余秋栀看着面前白花花的大米饭，瞬间没了胃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贺桐：“关心，来自姐妹的关心。”
余秋栀婉拒：“你要是说这个，你就不是我姐妹。”
“别啊，我俩可是半步跨进民政局的亲姐妹。”
“亲姐妹又怎么样，亲夫妻都有离婚的。”
“无情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贺桐撇嘴抱怨，接着又说，“你如果还没有想法的话，我建议你跟梁组长聊一聊，我之前稿子写不出来，都是组长给提的意见。”
余秋栀斜眼看向贺桐：“所以你之前讲的那个故事也是梁檀香给你提意见的时候说给你听的？”
贺桐：“不是，无缘无故的，组长跟我说这件事干嘛？”
“那你是怎么知道梁檀香的事？”
“之前有个实习生，实习的时候犯了不少事，有天躲在茶水间哭被梁组长发现了，下午开会她就在会议上讲了这个故事，鼓励新来的实习生不要气馁，她那样一首烂牌都能活成现在这样，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实习生还有什么理由躲在茶水间哭。”
实习生，余秋栀想起第一天见面梁檀香对自己的态度，又沉默了。
她端着盘子起身：“我饱了，先走一步。”
一上午加一中午，设计稿的灵感没多少进展，梁檀香的八卦倒是听了不少，而这一切都拜贺桐所赐。
还好贺桐是个有良心的，知道余秋栀稿子没花完，在找灵感，转头就给她发了一个多G的文包。
余秋栀点进去，入眼就是一堆辣眼睛的文名，一眼扫过去，有几个关键词尤其突出。
18r、捆/绑、强/制gc、调/教、dirtytalk、骨/科、无/套、两/根……
可真刑啊，全是小皇文。
余秋栀面无表情地退出去。
她就知道贺桐不是个靠谱的。
其实在之前地世界，余秋栀也接过赠与爱人地珠宝设计，在所有地委托当中，这类设计是最简单的的，因为目标明确，情感激烈，容易把握。
而她的第一个获奖设计同样也与爱情有关，按理来说，这次联名设计应该是一个非常轻松的任务，但是余秋栀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画不出来。
就算画出来了，也不是她想要的。
爱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既伟大又卑劣的词，身处爱情中的人多愁善感，爱情之外的人也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转悠着，余秋栀又来到梁檀香的办公室。
她看着办公室上方“梁檀香”的名字，发誓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亲姐妹失望才来了这个见鬼的地方，绝对不是灵感枯竭到需要梁檀香的帮助。
她推开门，只见童焰侧躺在沙发上睡觉，梁檀香坐在一边轻拍着他的背，嘴里还哼着曲，声音模糊温柔，听不出是哪个地方的安眠曲。
梁檀香见到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手掩上童焰的耳朵，悄声问：“你来干什么，白总监不在这里。”
余秋栀轻轻把身后的门合上：“我不找白浔鹤，找你。”
“找我？”
余秋栀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样的设计稿？”
梁檀香失笑，说话时难得没带讽刺：“现在知道来找我了，你当时的傲气呢？”
“你是甲方啊，姐姐。”余秋栀说，“面对甲方还要什么傲气。”
梁檀香：“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就否定了你的设计稿吗？”
“你看我不顺眼。”余秋栀想也不想回答。
“……”梁檀香沉默，“当然也有私人原因，最主要的是你的设计不是玩家想要希望的。”
“你的珠宝就像一件华美高贵的饰品，但对于玩家来说，这次联名重要的不是饰品，而是这件饰品对于玩家的意义。”
“在她们眼里，这是男主送给玩家的。”
“你设计出来的东西就像男主的自我介绍。”梁檀香放下偏见，“虽然我不知道沈睿音的设计在整个珠宝设计圈水品怎样，但是她的设计是有温度的，她的主题比你抓得好。”
余秋栀沉默，然后缓声问：“那你之前说的‘情书’主题是怎么回事？”
梁檀香摸摸鼻尖：“看你不爽，添油加醋随便说的。”
“……”余秋栀克制住自己骂人的欲望，“那还真是谢谢梁组长。”
梁檀香将目光移向别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
“说真的，谢谢。”余秋栀又说了一遍。
梁檀香：“应该的，我也只是公事公办，但我还是不喜欢你。”
余秋栀拉开门退出去，临走前说：“要跟我结婚的是贺桐又不是你，你喜不喜欢我也没多大关系。”
有了梁檀香的准话，设计的要求已经很明晰了，余秋栀翻出之前的游戏文案，找出所有关于沙画屏和主控的互动描写，一字一句认真阅读。
直到最后累瘫在桌子上睡了个囫囵觉。
可能因为睡前一直看与沙画屏有关的描写，就连她的梦里都是那个白切黑表面楚楚可怜实际阴暗堕落的年下反差男鬼。
[明明他很喜欢黑色，很喜欢曼陀罗花，之前我一直以为黑色曼陀罗才能作为他的代表物。
直到今夜约会，仲夏的晚风从湖面袭来，我站在池塘边等人。
比起他的身影和脚步声，最先缠绕我的是味道。
不是沙画屏的味道，是池塘荷叶在水下产生的腐殖味，明明是跟沙画屏身上淡雅清香完全不同的味道，可我觉得像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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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这一片荷塘，看着茂盛，实际骨子里烂透了。
“姐姐，晚上好，今天你喜欢我吗？”
他来了，站在我身后问我。]
余秋栀被最后一句禁忌味十足的话给吓醒了，丝毫不怀疑如果说出“不喜欢”，沙画屏下一秒就能在梦里把自己给撕了。
“不是哥们儿，你弄错了，我不是沙夫人，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打工人，接了你的稿子，不至于这么对我吧。”余秋栀抹了把头上的汗，“入错梦是常有的事，每天都有那么几个抱怨的帖子，为什么要拿我当出气筒。”
虽然对那个脾气大的路痴心怀不满，但这个梦确实给了余秋栀相应的灵感，她结合网上玩家的意见和整体文案，画下了最终设计。
虽然跟想象中的有差距，但照余秋栀现在的状态，确实也找不到什么可以修正的地方。
最后看了两眼稿子，余秋栀抱着怀里的战利品屁颠屁颠地去找白浔鹤了。
很巧，刚到早上两人分别的电梯口，余秋栀看见靠在墙边的白浔鹤。
他好像在等人。
管他的。
余秋栀上前把稿子摊开在白浔鹤眼前：“当当，看我极限生死下的自救成果。”
白浔鹤没看稿子，先歪头看了眼稿子后面的余秋栀：“出来了？”
“？”
“还以为你忘了今天下午要干什么。”白浔鹤的话像是抱怨，“一直没见到你。”
白浔鹤这句话跟周末的饺子一样莫名其妙，想不明白就不想，余秋栀摇摇脑袋，接着道：“看看稿子，别的等下说，先看稿子。”
“行吧。”白浔鹤叹了口气，看过去，过了几分钟，说出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话，“你买稿子了？”
“啧。”余秋栀皱眉，“怎么说话呢？”
白浔鹤：“你找沈睿音看稿了？”
“你要不还是把嘴巴闭上。”
“我只是在间接表达对你的赞赏。”
“不如不表。”
收起玩笑的心思，白浔鹤对稿子各方面都做了极高的点评，最后宣布：“你可以提前转正了。”
余秋栀却没多高兴，转正对她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她现在想听的是另一件事：“你没觉得稿子有哪里不对劲吗？我还是觉得有哪个地方不符合我的心里预期，你要不给我改改？”
“改什么改。”白浔鹤一哂，“你稿子就是这样给你改废的。”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也会给你改出问题。”
余秋栀点头微笑，满意了，白浔鹤都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
身上的一个重担解决完，余秋栀沉寂已久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我的稿子跟沈总监比，谁的更好？”
“……”
“半斤对八两。”
“诚实一点。”余秋栀不信，催促道。
白浔鹤：“背后说别人坏话不是什么好习惯。”
余秋栀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应该是自己像的那个意思，又满足了。
这时，身后的电梯门张开，里面露出沈睿音的身影：“白总监，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