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站着的,仅有三人。
地上的尸体早已铺了满地,仍站着的他们也精疲力竭,剩下的战斗只不过是跟从本能的行动,只剩下野兽一般的毫无章法。
“快!”
高瘦的魅大喊一声,手中的利爪终于飞速穿过面前这个浑身浴血的女人的手臂中,几乎整只嵌进了血肉里。
只是他还没来得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的手臂也在洛温另一只手的大力下发生了可怕的扭曲。
惨叫从他的喉咙溢出,但他不松手。
这个该死的女人仿佛不知停止,她的力气难道真的无穷无尽吗?
他不相信!
另一只魅在这声喊叫下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一只仅剩的手横冲过去,拦腰贯穿了洛温的肚子,几乎将她的骨头捣烂。
终于!
他大喘一口气,手里的力道不敢松懈,猛地在其中拧了一圈。
女人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疲软下去。
两个仍然存活的魅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终于、终于死了啊!
那笑声还在喉咙里没有发出,下一秒,他看见了自己的手臂,距离越来越远,直到脑袋像被什么钝器砸到。
他看到了自己的脚。
好近,怎么会这么近?
另一个还站着的魅目光里满是惊恐,看向他,随后,他的脑袋也落到了地上,两人的头颅凑近,属于自己身体的鲜血爆开落了他们满脸。
在彼此爆满血丝的眼中,他们看见了——
一个浑身雪白的男人。
“啊,真是抱歉……”
男人扶住那个可怕的女人,似乎是注意到两只凑得很近的头颅,朗声笑到:
“不会很慢的,你们等会儿就死得透透的了~”
正对着这个方向的头在地上的男人嘴里发出呵呵的声响。
他的目光里带上全然的愤怒与恐惧——
班宁再次开了口:
“是的,是我……你认出我来啦?”
他一脚踢开那两只头颅,看他们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眼中的光彻底消失,四周恢复寂静。
班宁得了清净,哼着小调将洛温拦腰抱起,坐在了一旁出奇干净的石块上,让洛温的头枕在自己膝上。
随后,他张开了黑色的利爪,划开了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淌下,他却毫无所觉一般,露出微笑,任鲜血汇聚,直到滴落掌心之下、洛温的唇上。
那苍白的唇色沾染上鲜红,仿佛为枯萎的玫瑰补上了最显娇艳的红,让班宁一时为之失神。
他的指尖不断靠近,想要触碰那抹源自自己的红,这抹红是属于他的、独属于他……
还没等他的指尖触碰到想象中的温热,班宁的指尖猝不及防被洛温追逐,一路感知到他正在不断愈合的伤口处,她抬起脑袋,近乎吻上他刚刚划开的伤口。
“呼……”
班宁的心跳得快要炸裂开,指尖都在颤抖。
他伸出手支起洛温的头,一边用流动的鲜血引诱着她的脑袋抬高,随后低下头,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的怀中。
温暖,很熟悉的温暖。
那双他朝思暮想的眼睛里依旧混沌一片,看不见任何人,班宁只能在这双血红的眸子中看见自己脸上涌上的潮红。
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
只在毫厘之间,他却忍了下来,停住自己,哪怕洛温的睫毛都即将触碰上他的。
“不会了……姐姐……我,亲爱的……姐姐。”
猛地深吸一口气,他按住洛温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而洛温似乎终于喝到了足够的鲜血,有了一点意识,即使伤口处的血液淌了她满身,她都不肯再咽下一口。
班宁收回了手,伤口开始飞速愈合。
可洛温依旧醒过来。
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四周火光渐渐燃起。
怀中的洛温手指猛地弹动,大约是距离清醒并不远了。
预知到他的姐姐马上又会露出那副模样,班宁却哼起一段曲调。
那调子十分舒缓,像是天空中的星星正在摇晃地坠落进夜色之中一般。
四周的火势越来越大,整个村落的上空被连绵的火焰照亮,空气中浮动着黑色的碎片,是那些燃烧后的灰烬,也是那些已经死亡的魅的尸体正在分解。
那段曲调太舒缓,班宁清亮的音色哼唱出来,尤为动听。
洛温在这样的火光中睁开眼,上空的黑色碎片飞舞,仿佛世界的末日、梦境的碎裂。
而耳旁的那道曲调异常柔美,唤醒了她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妈妈的脸孔出现在她的面前,温暖的笑容,嘴角的弧度,眼角出现的笑纹——
与低着头看向她的班宁重合上。
他们静默地对视,洛温后知后觉自己近乎完全靠在他怀里。
手上的利爪比她意识完全清醒要更快,只在一瞬间,她便调转方向,将班宁的脖子握住,将他整个人压在又冷又硬的石板上。
班宁没有多少想要反抗的心思,手心朝上举在脑袋两侧,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姐姐……”
“别叫我姐姐!”
刚清醒过来,洛温的声音十足沙哑,瞳孔里的红没有半分掩饰,全是憎恶。
班宁的嘴角下滑,又被自己强硬地挪了回去,依旧是一张笑脸。
“别这么说……”
洛温的脑子还十分眩晕,她无力和班宁掰扯多少,沉声逼问:“这里起火了,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姐姐你直接就肯定是我做的呢?我也只是路过……”
利爪伸长,刺破了他的皮肤,流出血来。
班宁的话音哽住,似是妥协了,声音难得变得不再带着故意的轻松,十分平稳:
“这是我答应一个人的事情,我只是履行约定罢了。”
履行?
洛温的眸子眯起,不相信他嘴里的任何一个词语。
班宁的手指蜷缩起来,目光只能退缩地看向她的唇,苍白的颜色依旧那么明显。
他的姐姐还在强撑着,但依旧不愿意相信他,这种信任的缺失……
是他的错。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底的挣扎与脆弱褪去。
“也是我精心给你带来的礼物,我亲爱的姐姐。”
礼物?洛温的眼睛微眯,只有警惕。
他双手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在洛温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坐起身。
并不在意自己脖子上的手,他缓了缓心跳,眼睛微微弯起,在洛温警惕的目光中凑近了一点,道:
“我要开始讲故事了……姐姐你确定要一直坐在我身上吗?”
洛温任由他的靠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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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后退,却皱起眉。
此刻她已经尝出嘴里的鲜血味道,再看到他手掌上残留的蜿蜒血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内心几度挣扎,最终手下的力道微松,起身坐到了一旁。
村子里很远的地方已经火光冲天,只剩下他们所在的附近的屋舍还没有卷进火海里,不过也快了。
班宁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村子里。你也觉得这个村子和我们镇子十分相像不是吗……一望无际的青木林……”
他的目光飘向远处的青木林,那片苍翠的树木并没有被火焰波及,还在晚风中摇晃出模糊的黑影。
*
六个月前,班宁在岸边醒来,他没有被海崖的浪杀死,但心已经死了一回。
但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去,于是漫无目的地跟随其他人类游荡。
人们并不喜欢他,事实上他从小到大没见过几个人对他展露笑容,就连他的母亲都对他从没有笑容。
他甚至被认为是罪恶的象征,只因为他雪白的头发和眼睛。
只有极少数人对他十分温柔。
其中,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是那个从天而降的——姐姐。
只可惜他亲自毁了那一切。
游荡的某一天,他钻进了一个商队的马车里,在那个堆满了草料的马车里他难得沉沉地睡了一觉,却没想他们半夜上路,而自己不知来到了哪里。
他是被水泼醒的,呛水让他想起了自己被推下海崖后满眼的蓝色与窒息的恐惧。
他的声音仿佛幼小的兽,呜咽着嗓子,仍在梦中的思绪让他只想哭泣。
“姐姐……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所以,不要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梦外的世界里,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似乎喝止了其他人向进行更过分的举动。
随后,他的眼泪混杂着满头的水,被一只温暖的手指抹去。
这举动太熟悉……
是她吗?
班宁突然有了睁开眼睛的勇气,光线模模糊糊的,他那双白色的眼睛看任何东西都不清楚,只能看到很近的物体。
于是那样一只手掌上布满伤疤的、属于女性的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只手轻抚他的脸颊,女人的声音十分清澈温暖。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孩子……你来自哪里?”
班宁停止了哭泣,张了张嘴唇,却无法发出什么声音,哽咽又破碎的音节从唇边发出:
“我……无处可去。”
“是吗……那你,愿意和我走吗?”
班宁感受到那只温暖的手擦上他的眼睛,力道不轻,却让他感到十足的安稳。
“我……可以吗?”
女人似乎被逗笑了,缓了一会才回答道:
“当然可以。”
班宁试着露出一个微笑,那是他十分确定的、他的姐姐洛温最心软的笑容。
他的手掌被女人牵起,他似乎绕过许多人,那些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就在身后,仿佛在惊叹什么。
班宁知道他们在惊叹什么,无非是他的瞳孔是银白的颜色、无非是他过于异于常人的外表。
因此,他十分好奇,这个愿意带走他的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并不害怕这样诡异的他。
但他能做的也只是将手握得更紧,仿佛那是自己唯一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