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鬼大。
靳安说得一点都没错。
只是不知道怎么还会提一遍。
她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要是于茵看见肯定都会觉得惊讶，毕竟她平时比中年人还不如，除了文字，就是死亡微笑，很少用这么可爱的招数。
可能这就是小朋友的特权吧。
回到寰宇，她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之中，收到江寒汀的短信时，刚见完南城商飞的沈飞，对完发布会的细节。
汀岸：【有时间吗？寰宇楼下见一面？】
和某人的风格不一样，至少这个问号让这句不容置喙的邀约看起来没有那么强势。
他回国了？
江寒汀在众人眼中蒸发了小半个月，不过也是，事情尘埃落定，他可能也已经解决了那个棘手的问题。
她抿抿唇，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见她，但总不至于拒绝。
宁静致远：【行。】
咖啡厅落地窗边，光线浅淡，午后的阳光打在桌面上，玻璃杯倒映出一圈圈清晰的光晕。
江寒汀坐在她对面，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脸色疲惫，看起来像刚长途跋涉。来的时候，他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帽子口罩齐全，似乎也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回过家见过江爷爷了吗？”庄宥宁没看他，语气轻缓。
“还没。要是回去了，恐怕我现在没有这么安然地坐在你对面。”江寒汀笑了笑，但笑意淡淡，“只是想着这件事对寰宇的影响很大，不当面跟你道歉，我好像有些过意不去。”
“不存在什么是否过意得去，一开始我就是知情的……”
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但总归是我提议的。”他抿了口咖啡，“这个道歉还是必不可少。”
她自知无法撼动他人的想法，换了个话题：“那舒雨姐回来了吗？”
江寒汀笑着捏着杯子边沿：“没有。瑞士那边出了点事，她又跑了，我回国也是临时决定的。”
庄宥宁终于抬起眼，猜测道：“或许她也真的被这个莫须有的订婚伤到了。”
江寒汀轻笑一声，有些苦涩，他可不信舒雨那个冷心冷肺的女人真的会这样想。他顿了一下，又道：“那我就借你吉言。”
“江爷爷那边……”庄宥宁低声。
他老人家可是真的认为两人走到了一起，甚至乐见这一幕，所以在繁溪蓝庭得知真相时，才会那么生气。
只是还好身子骨硬朗，没一下被气到进医院。
他看着她：“我会去跟爷爷说清楚。”
她放下杯子，终于淡声开口：“需要我出面吗？跟你一起向爷爷解释。”
至少当时这个决定不是他一个人荒唐做出来的，她有理由承担一部分战火。
江寒汀一愣，旋即笑了笑：“你总是这么替人着想，不过不用了。”
庄宥宁没说话。
“这两天你也最好别去江家。”江寒汀忽然道，语气认真，“省得伤及无辜。反正爷爷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就是刀子嘴，实际心软得很，只是这次蒙骗了他，又失联这么久，的确是我太不对。”
她淡淡“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窗外的风吹过路边银杏，带起些许晃动。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没再看他，语调轻得像风：“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从容有礼。
*
江寒烬下车的时候，刮过一阵风，连带着人心里那点没拢住的东西，也一起被搅得发涩。
他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儿，心里堵得慌，掏出Cigaronne，却忽然又想起之前她闻到不喜欢的味道，蹙眉的样子。手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它塞了回去。
转进写字楼，一位物业小姐见是生面孔，很热情地迎上来：“您好，请问您找谁？”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没开口，就有另一位物业小姐上前：“江先生！是您啊，这次庄总在的。”
毕竟她刚刚才看见庄总回公司。
江寒烬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眼前这个物业小姐有点眼熟：“嗯，麻烦你帮我刷一下。”
“好的。”
等到他走到电梯间，两人才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你认识他？”
“江总，寰宇庄总的未婚夫，上次来给庄总送过宵夜。”
“那你记性还挺好的。”
“呃……还行。”
毕竟像他这么帅，脸色又这么臭的，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庄总的未婚夫会是臭脸大王？大概是同性相吸？反正庄总也是一副板着脸的样子。
“不对啊，最近热搜不是说庄总的未婚夫是江家二公子……”
“对啊，就是他，我之前说你们误会了，你们还不信……”
他低头看手表，走进梯厢，才彻底没听见这些聒噪的声音——
电梯里安静得只听见楼层跳动的声音，梯厢印出他的影子，他看着出了神，想起刚刚在路口看到的两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觉得可笑——
不是她和江寒汀，还能是谁？
呵，他哥回国，他这个亲弟弟都还不知道，她这个还没坐实的弟妹倒是先知道了。
很快，寰宇所在的楼层到了。简歆见了他一愣：“江总？您怎么来了？”
“找你们庄总。”江寒烬顿了一下，只说五个字。
简歆明显迟疑了一下。
该说不说，现在周律师还在里面呢，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觉得江总看见肯定不好受。
可是因为知道两人目前的关系，她也没法拒绝，只能打圆场：“行，庄总现在正在忙，您等我去汇报一下。”
江寒烬自然不会这么听话，跟在简歆后面。等她推开门，还没来得及汇报，他就侧身转了进去。
简歆出口：“庄——”
那个“总”字还没说出来，就愣在了空气中，她急声：“江总！”
办公桌前，周聿衡很自然地靠在桌边，在被打断的那一刻，镜片下的目光闪过精明的光。
江寒烬明显停了一下，淡声道：“打扰你们了。”
话里是道歉，但动作一点都不让步，信步就走到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悠然自得地打量着她的办公室。
跟她整个人一样，死板，无趣，唯一的别的颜色，大概就是那盆小叶赤楠，兴许还是她爷爷留下的。
庄宥宁循声看过来，见江寒烬已经气定神闲地坐下了，秀眉微蹙。她吩咐简歆：“你先去忙吧。”
合上周聿衡带来的文件，她问：“你怎么来了？”
语气不咸不淡。
江寒烬倒也不见外，直直撞上她的目光，顺口回答：“联络感情。”他顿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你还真是忙。”
周聿衡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看了看手表，微笑颔首：“文件我先放这儿，你们先聊，我待会儿有个会，先走一步。”
庄宥宁手顿了一下，没挽留：“嗯，再会。”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后，门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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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一句话都不说，也就没有开启新的话题，认真看着文件，不一会儿就忘记了办公室有这号人的存在。
“砰砰——”
一阵细响传来。
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只看到那人在咖啡机面前徘徊，兴许是想毁了自己的咖啡机！毕竟这人是闻到咖啡的味道就会猝死的！
“你要做什么？”
猜到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挑眉：“放心，我对你们公司的公共资产会收下留情的。”
“……”
“忙完了？”
她转移话题：“你上次说你最近也会很忙。”
“是挺忙的，”他不置可否，“但还是能抽空跟未婚妻见个面的。”
庄宥宁不语，阴阳怪气。
江寒烬受不了她这副安静的样子，看着是任人宰割，其实那些小心思早就溢出来了。
“你之前跟我哥怎么应付的？”
“跟你哥有什么关系？”
“喝咖啡的关系。”
“……”
她翻动文件的手顿了一下。
她敏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看见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提起咖啡？
“寒汀哥回国了，应该今晚就会回江宅。”
“嗯——那也行，”他嘴角扬起，从鼻腔嗤出声音，语气饱含诱哄，“正好你忙完，我接你晚上去江宅。”
“不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速快得像早就想好了答案。
“怎么？这样安排不合你的意吗？”
说来说去，还是跟江寒汀有关。
他满脑子想着什么？她想上赶着去江家见江寒汀？
“……你要是再阴阳怪气一句，我就——”
江寒烬倒也不意外，耸耸肩，笑容不减，打断她：“那行，那就别去江宅了，我们单独约会。”
“……”
她头疼地暗暗叹了口气，真想喂自己一些速效救心丸。
江寒烬坐回沙发上，双臂交叉，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却藏着几分讨打的得意，看起来却像是极为认真地在等她的反应。
“你很闲？”她终于抬头，淡淡问他。
“很忙。”他语气懒散，像在说天气，“所以我也不想浪费时间。”
“江寒烬——”她语气郑重。
“什么？”他疑惑。
“我只说一遍。”
她顿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哥。”
江寒烬怔了一会儿，似乎连眼前的空气也停顿了。回过神来时，他才囫囵吐出了几个字：“是吗？看不出来。”
她懒得理他，差点吐出一句“你眼瞎”。
“你爱等就等着，”她丢下一句，重新低头处理文件，“我还有工作。”
江寒烬自然没走，只是换了个坐姿，翻开桌上的一本公司资料看了看，又随手拿出手机开始回工作信息，手指敲得飞快，像是来寰宇出差的。
只是眼神三分钟就不自觉飘向她的方向。
她在键盘上敲字的节奏很快，眼神沉静，脸色一如既往的淡，好似天生就淡漠冷静——连谎话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了。
怕他看出什么？
从前她说谎可不是这个样子。
闻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他心头倏地涌起一阵烦闷，把手机扔在一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似乎空气都变得凝滞，像暴雨前的灰暗天色。
她余光瞧见，心底只滑过几个大字——真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