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过后,夏秋玥先前住的那间屋子被烧为灰烬,金铁柱被房顶掉落的木梁砸断了腿,走路必须要人搀扶着。
金大力召集着村民将四人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长短不一的农作用的器具,直直对着他们这些外来人。
夏秋玥冷着脸面对着他们。
“村长,你这是何意?”纪忆灵将夏秋玥护在身后,替她遮挡住金铁柱投来的视线。
金大力在旁人的搀扶下站在人群前方,身后是面色恐惧的村民。
“纪姑娘,你们烧怀了我的房子,还让我儿落得个残疾。你们说,该如何赔我?”
山中无官府,更无人知晓这村子的存在。仗着人多力量大,金大力开始把脏水向外泼。
“明明就是你们先欺人太甚,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你竟然还敢倒打一耙?简直可恶!”
夏秋玥气不过,撸起袖子想要给他一拳,这个老头颠倒是非黑白,她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然而还没走出半步,就被纪忆灵拉住了胳膊,“秋玥,莫要冲动。”
但拦得住这个,拦不了那个。
祝闲卫一个健步上前,将剑放在金大力的喉间。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他年老褶皱的皮囊,鲜血从他脖颈间流出些许。
感受到脖间的异样,金大力惶恐地向后退,脚下一时不察摔了一跤,所幸王大雷扶住了他。
“阿卫,住手。”
害怕他再次失控屠了村子,纪忆灵冷声制止他。祝闲卫看向她,才讪讪放下手中的剑。
“早就听闻凌霄派最是行侠仗义,掌门夫妇违反天道一事我本还怀疑是他人构陷。如今看来,传言非虚。”
金大力仗着他们不敢真的杀了他们,便开始在言语羞辱对方。
听闻这话,纪忆灵的手攥成拳头,她凌霄派为百姓做了如此多事,却仍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她怎能甘心。
孟行洲察觉出她的情绪,握住纪忆灵的手轻声说道:“胡言乱语,不必在意。”
“嗯。”纪忆灵翁声回应道。
“三位不必担忧,只要你们把夏姑娘留在这,此事就算解决了,我们也不会将昨日之事告知他人。”
金大力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夏秋玥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的脸皮还真是比城墙都厚!”
“夏姑娘好生泼辣,我儿的腿都是因为你才残废的,你必须要负责。”
“明明就是你先打姐姐的,你坏人!”穿着粗布衣服,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突然挣脱出母亲的怀抱,指着金大力说道。
身后的妇女连忙把她抱在怀里,用手捂住她的嘴,提防她再说出些什么话来。
夏秋玥循着声源看了那女孩一眼,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可爱,身体被人别扭地抱着,她身后的男人女人惊恐地望着她。
夏秋玥:她长得很吓人吗?
“看来金村长是嫌这村子还不够烂,希望我再添一把火?”
祝闲卫在手心捻出一团火苗,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看得人毛骨悚然。
看这阵势,王大雷拉过金大力,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主父,若真要硬碰硬,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倒不如趁机放他们走,反正他们也走不出这里。”
金大力自是知道山脚处有着何等的妖物,放凌霄派的三人走可以,但他好不容易白捡个儿媳妇,怎会轻易放夏秋玥离开。
“儿媳妇可以再找,但若是惹怒对方遭来横祸,得不偿失。”看出他的顾虑,王大雷继续出声劝解道。
夏秋玥狐疑地打量着二人,他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
金大力突然老腰一弯,对着他们摆出礼姿。
“夏姑娘,是老夫鬼迷心窍,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父子。”
“呵,我偏不。”夏秋玥指了指周围三五成群的村民,“除了他们,你们也必须给我道歉。”
被指到的众人颤颤巍巍将目光投向金大力,似乎在等着他发话。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夏姑娘道歉。”
听到他苍老中带着点威严的话,村民齐齐跪下,效仿他向夏秋玥磕头道歉。
夏秋玥被吓了一大跳,让他们道歉又没让他们跪下。这般行礼,着实让她有些承受不起。
“行了行了,磕头就不必了,我们行侠仗义在外,总免不得要用些盘缠开路,就罚你们给我们点钱财。”
夏秋玥叉腰神气地说道,只是要他们罚点钱还是太便宜他们了,但这里不是法治社会,没办法把他们抓去蹲监狱。
也只能趁机狠狠宰他们一顿。
“秋玥,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我们修行之人,最忌讳拿百姓的东西。”纪忆灵出口劝解道。
“夏姑娘,此举有违修行者的道德品行,况且他们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你,何不宽恕了他们?”孟行洲也附和道。
夏秋玥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孟行洲他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还没有伤害到她?
“孟大哥,你天性正义,爱护百姓,认为世间善恶皆可救赎,但这不是为作恶之人开脱逃罪的理由。”
“善恶终有报。金大力不顾伦理道德,强行让人将我绑住,试图毁我清白。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犯罪的举动都是既定事实,我有权利选择是否宽恕他们,他人无权干涉。”
原本吵闹的环境被她的这番话变得寂静沉默,祝闲卫不置可否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少女伫立在那,两侧的麻花辫静止在身后,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扬,目光沉静而又坚定,语气不急不缓、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正中他心底。
“夏姑娘,是我多言了。”孟行洲身子一僵,好半晌才向她作揖,夏秋玥的话打破了他固有的认知,但不知怎的,他却觉得她说的在理。
“几位大侠,这是我全部的家当,还望几位能够原谅我等凡人。”金大力在旁边村民的搀扶下,双手举过头顶,将钱财捧到夏秋玥面前。
夏秋玥拿过银票,将其放在腰间的荷包里,口中不客气地说道:“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无故抢劫行人,我就把你们整个村都屠了。”
“是是是,几位慢走。”
金大力弯着腰点头,额头冒出渍渍的汗水。
山间树林多密集,偶有飞禽鸟兽出没于此。主角团一行人离开沃水村,夏秋玥和祝闲卫并排走着。
“你觉不觉得这些村民好像很听这村长的话,甚至到了没有主见的地步。”
夏秋玥碰了碰祝闲卫的手臂,想起刚刚的一幕猜测道:“你说,他是不是给他们下了什么必须听话的毒药,然后到特定的日子这些村民才能拿到解药?”
“你话本看多了吧。”祝闲卫嗤笑一声。
“不对!肯定有问题。我昨夜听见那金村长脖子上挂了一个牛角模样的哨子。他一吹,所有人就都赶过来了。”
“金村长是金闽族的后代,”听到二人对话的孟行洲此时突然凑过来,“想必那些村民是甘愿为他做事的。”
夏秋玥:“金闽族是什么?”
“金闽族是一个古老但已绝迹很久的民族,他们族人的瞳色呈金色,男女少年时开启天眼,就可以窥见千里外的地方。”
“他们被成为‘圣’,自出生时就会有一名奴仆服侍他们,直至死亡。他们也凭借这种能力在世间为非作歹,烧杀抢掠。多年前,金闽一族遭到各门派的集体镇压,全族灭亡。”
“直到昨晚,我和灵儿潜入他的房中才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来金闽族还有后代遗留世间,那些村民估计是奴仆的后代。”
夏秋玥恍然大悟,但随即疑惑起来:“为什么金村长的眼睛是白色,而不是金色?”
“也许是为了不被人发现,才戳伤了自己的眼球。金铁柱估计也不是纯种的金闽族人,否则他的眼睛也应该是金色。”纪忆灵加入他们的对话。
孟行洲:“夏姑娘,刚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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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抱歉。”
他是指自己方才替沃水村村民说的那些话。
“没事孟大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啦。”夏秋玥拍拍胸脯,大气地说道。
角色就是角色,她犯不着跟他们置气。
沃水村,死气沉沉的气氛笼罩着这里。村民各各低着头,跪在金大力的面前。
“王猛,看来你这姑娘是不能要了,竟然敢违抗我。”
“村长,囡囡不是故意的,还望您能饶她一命。”王猛带着媳妇不停磕头,淤青瞬间暴露在额头。
“正好我家缺一个女娃,不如把她给我,我帮你调教一番。”
“求大人放过她,她还是个孩子!”
金大力拄着拐杖的手在女孩稚嫩的脸庞摩挲着,“长得可真水嫩啊。”
猝然,一道黑气疾驰而来,浓厚的旋风扫荡着整个村子。金大力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灵光刺伤脖颈,鲜血喷涌而出,身体瞬间倒地不起。
无厌施用法术,手无寸铁的村民四处逃散。顷刻间,原本还活生生的人们没了呼吸,鲜血笼罩着沃水村。
“主君让我杀的人,真是不堪一击。”
*
「系统:恭喜任务人成功与主角团成功通过梦魇事件,接下来即将进入“迷雾森林”,请任务人继续顽强地活下去。」
夏秋玥的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的机器声。
这个系统,需要它的时候不出现,任务结束才出现。
不过经系统这么一提醒,夏秋玥回想起原书中关于“迷雾森林”这一部分的内容。
原书主角团打败梦魇后,被村民以邪佞为由赶了出去,他们本来要去新雁镇调查人口失踪案,却误入一片阴森恐怖的森林。
也是在这场事件中,纪忆灵发现了父母亲的遗墓,得知他们已经丧生。多年来不敢触碰的真相摆在她的面前,重振门楣的愿望也愈加强烈。
也是在这里,孟行洲察觉到自己早已喜欢上了纪忆灵。无论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师妹,还是现在能独当一面的大师姐,他都想用心去呵护。
夏秋玥:太好了!只要男女主互通心意,然后开始各种杀杀杀,就离完美大结局不远了。
“灵儿,真的不要紧吗?”孟行洲出口关心道。
他们昨天寻了一夜,都未发现金锁的踪迹。今日再次询问金村长,对方也是咬着牙坚称自己没有拿过。
“师兄,我没事。就当是他们最后一次保护我吧。”
纪忆灵低着眉,回想起在梦魇的幻境中看到的两张熟悉的面容,她那时被四处的传言迷惑心智,根本无法逃离幻境。
在最后,是她的阿父阿母出现,将她抱在怀里,告诫她要始终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不可过度沉沦于悲伤痛苦中。
她才能幡然醒悟,才打破梦境。
“喂,你为什么不把锁还给纪姐姐啊?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还舍得她伤心?”
夏秋玥用胳膊肘戳了戳祝闲卫的胳膊,对方立刻投来一个凌厉的眼神,好似在告诫她不要动手动脚。
“谁告诉你,我喜欢纪忆灵了?”
夏秋玥:“?”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
夏秋玥认真盯着祝闲卫的眼睛想要从中窥探出真假,对方却猝然伸来一只大手挡住她的视线。
“你,离我远点。”
切,口是心非的小气鬼。
夏秋玥腹诽,瞧他那样分明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而已。
山间的小径崎岖难行,夏秋玥攥紧纪忆灵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也不知道金大力是怎么把他们三个给弄上来的。
快要走到山脚,迷雾笼罩着乔木,夏秋玥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丝丝麻麻地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欲罢不能。
好像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是冰迭香,大家捂住鼻子!”孟行洲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