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会,丁浅没有手机。
对于埋头努力学习的高中生来说,手机就像最无用处的装饰品,只能暂缓枯燥的学业却无法填补他们知识上的空白。
和顾西沉在一块之后,这种想法才彻底打破。
每当丁浅心情不好时,她只能跟学习拼命,等到第二天想把昨天的情绪发泄出来又得躲躲藏藏,再之后真等到有机会,情绪早散了。
后来他们俩做了约定,每天都给对方写一张纸条,不论长短,偷偷放在只有他们自己能找到的地方,就这么一来一回,秘密恋爱到高三。
两人当然也会制造偶遇机会。
无数次的走廊相遇,故意站在教室连廊嬉皮笑脸,甚至百日誓师大会,顾西沉都敢光明正大站她旁边。
只是因为,他们是理科班的佼佼者。
眉来眼去的日子久了,再迂腐的老师也看出些苗头。
没敢动真格,只各自找了机会谈话,让他们全力以赴对待高考。
算是被老师集体默认的一对,顾西沉无数次在纸条上写“浅浅,真想赶紧把你拐走。”
这些话被记在心里多年,哪怕如今形同陌路,丁浅仍然没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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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周主任,临时走也不好。】她快速拒绝。
莫名戳到心窝里的暖意属实让人意外,丁浅不至于木讷到猜不出周黎安的好意。
她放下手机,接连喝了两杯啤酒,再之后想离开的心思越发明显。
丁浅合理怀疑,周黎安学过心理学,简单的察言观色就能窥探出人心底的秘密。
可他毕竟不是一段亲密关系里最重要的人,不会给她反悔回头的机会。
丁浅表面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在想待会要找什么样的借口。
“叮”地一声,屏幕再次亮起。
是周黎安的回复消息。
【十分钟,想好了回。】
还真是学过心理学!
短暂思考之后,丁浅这回没再犹豫,快速给了答复。
【麻烦您了,我这就出来。】
周黎安想着她要实在不愿意,就让人出来把东西拿走,正打算追发一条时,消息竟然来了。
小心翼翼的语气,是她一贯的风格。
嘴角露出不可察觉的笑容,周黎安点开照相功能,将车位照片拍下,安心等着。
丁浅以低血糖胃里不舒服为由,成功抽身。
从KTV出来,她寻着周黎安给出的照片快速来到停车场。
他的车很好认,又停在显眼的地方,丁浅抓紧背包肩带,快速走了过去。
车窗半开,周黎安正在看手机。
听到动静,他将手机扔在中控台,回身去扣安全带。
“实在不好意思,周主任。”丁浅走的有些着急,刚上车便在微微喘气。
她像是给人惹下什么麻烦,模样有几分局促。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周黎安目光随了过来,光影中很难叫人分辨情绪。
丁浅注意到周黎安今日穿了件休闲夹克,纯黑色,迎着车厢昏黄的顶灯,正反射出好看的金光。
里面是件立领开衫,拉链半敞,脖子下侧的锁骨若影若现。
他喉结滑动,似在等她回答。
“不想再勉强了。”
“那还喝酒?”周黎安没有要发动汽车的意思,他指尖点着方向盘,有一下没一下的,不知是不是有意。
越是这般漫不经心,越叫人难以琢磨,丁浅倒宁愿他跟之前一样简单直接,也好过此刻去猜他的心思。
“你不是酒精过敏嘛,我想着总不能让别人取笑你吧?”
“所以…从我来之前,你就知道她们要玩游戏整我?”
丁浅没想到周黎安一早就识破她们的“诡计”,她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不是也拿我做挡箭牌了?”
周黎安没再开口,聊天临时中断。
一时间气氛诡异到令人懊恼。
在丁浅试图找其他话题缓解这种局面时,她突然听到一道低沉沉的男声。
“较劲!”
犹如远古的钟声,震得心脏不由一颤。
大概率又惹到他,丁浅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汽车离开停车场,室外的冷气尽数往车厢里钻,丁浅闷头打了个喷嚏,随后车窗被人关上。
“丁浅!”
“嗯?”丁浅正揉着鼻子,听到周黎安的声音不由坐直身子。
“我唱歌还行。”
言外之意是:不会到让人取笑的地步。
“对不起啊,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不会唱歌——”
“像我这样?”脱离工作,周黎安变得有人情味多了,他眉峰上扬,勾唇一笑:“我什么样?”
“老,老干部形象。”
风呼呼在刮,马路两侧高大遮天的法国梧桐彼此呼应,宽敞的车内,只听得到风敲打车窗的声音。
丁浅目光凝视前方,只见黑暗逐渐被车灯劈开一条大道,这条道到头都是笔直宽敞。
这是她第二次坐周黎安的车,跟上回一样,同样叫人坐立难安。
“喜欢唱歌为什么要放弃?”快要接近玉兰苑,周黎安再次开口。
丁浅一直发呆,等到反应过来时完全不知何意。
“什么?”
“我好像听到夏凝说你拒绝过音乐公司?”
“嗯。”丁浅点点头,“想法一时时的,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也就没那么执着了。”
对于从前,她相当坦诚。
高考过后正是他们踏入新世纪大门的关键一步,丁浅无数次幻想要和顾西沉携手并进,可真到那天来临时,她却没办法抛开一切。
张初华的话犹如一道警钟,白天黑夜的敲着她冥顽不灵的心,最终在填志愿那一刻彻底被敲碎。
没能实现梦想并没有成为她最遗憾的事情,丁浅一直想不通的是,顾西沉说走就走,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那家公司正是顾西沉所属的音乐公司,所有人都夸她运气好,以后肯定大红大紫,但只有丁浅摇摇头,婉言谢绝。
从前无法携手,今后必然不会冰释前嫌。
破镜重圆的戏码会在很多人身上灵验,唯独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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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会使人不自觉产生倾诉的欲望,但丁浅没有。
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任凭冷风吹拂,无声的在缓解那首歌所带来的负面情绪。
“暗格里有口香糖。”周黎安说道。
“什么?”丁浅没听太清。
“我说,口香糖可以提神,要吃自己拿。”
丁浅朝他眨了眨眼,后知后觉一般低头去看中控台。
暗格里确实有一盒口香糖。
常见的牌子,薄荷口味。
丁浅倒出两颗塞进嘴里,刚嚼两下,被呛得直打喷嚏。
“怎么这么冲啊?”她捂着嘴,小脸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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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让你缓解疲劳,不是当糖吃。”周黎安面无表情地打击她:“就你这个酒量还学人挡酒?”
“替你考虑还错了。”丁浅没敢理直气壮同他理论,一个人暗自嘀咕。
“敢做就要敢说!丁浅,我耳朵很好。”
周黎安是真听到了,而且还是关键的四个字“替你考虑”。
“就当上回你帮我,以后别再挑我毛病了。”
“我挑你什么了?”周黎安转头快速看了一眼,只见对方赌气似的,耷拉着脑袋,像只垂头丧气的猫咪。
周黎安本是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话到嘴边又改了,“你都调回急诊,我还挑的着?”
“也是。”丁浅沉声附和。
发现不对劲是在距离玉兰苑仅剩的那个十字路口。
红灯,周黎安借着路灯看她。
他一如既往冷着张脸,剑眉之下,眼神晦暗不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丁浅两只手攥在一起,手心已经微微开始冒汗。
“是我该跟你说声抱歉。”红灯即将跳转,周黎安开口。
丁浅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不是。
但周黎安并没有认同。
他将车停在小区旁边的停车线内,拉上手刹,才接着往下说。
“上海坐诊那天,我并不是故意针对你。”周黎安解释:“爷爷刚走,情绪上多少暴躁了些。”
他在主动坦白,颇有拿她当朋友的意思。
越是这般推心置腹,丁浅越觉得自己有愧,“您别…后来我妈妈也说了,她觉得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
周黎安点点头,心里正在盘算要不要顺势说些什么,好让那姑娘把东西收下。
只是他这般沉默不语,落在丁浅眼里却误将他的情绪再次放大。
“您——”
“你——”
两人异口同声,却各自沉默。
周黎安下巴微扬,“要说什么?”
“没,我就是想跟您说,人死不能复生,老人家在天上也不见得希望您这样。”
“不好也不会跟你说这些。”周黎安莞尔,“工作上我确实严格,但以后你回急诊我也管不着。有想问的都可以直接问,我不记仇。”
“谢谢。您呢,周主任您刚要说什么?”
周黎安没答,反而伸手解开安全带。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丁浅浑身僵硬,尤其周黎安半边身子都朝她靠了过来。
无声的压迫,毫无悬念的窒息,都在逐渐放大一件事——她的心,正在疯狂跳动。
稍纵即逝,周黎安手伸向后排。
“拿着。”他单手取来,直接扔她腿上。
盒子没有精心包装过,除了外面一层塑封膜再无其他装饰,几乎是拆了快递盒,直接拿过来放车上的。
丁浅认得,正是她中意多时却没舍得下手的蓝牙音响。
“您这是——”看着手心里巴掌大小的纸盒,丁浅一时难以置信。
“补偿。还有,三个月的照顾。”
“不用不用,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
瞬间明白过来后,丁浅连忙将盒子送过去,没成功,半道又被周黎安给推了回来。
“知道贵重就收下,要不然明天我转交给你们护士长。”
“不是,您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知道吃饭你肯定不去。”
何止不会去,恐怕他一开口,她甚至会躲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