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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银满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21章 庄周梦蝶16


    周妄插进郁念和奥德修斯中间,也许是因为不想在视觉上低人一头,他没有坐下。


    卡座被身高腿长的两人挡得严严实实,外人看不见坐在里面的郁念。


    周妄的一只手搭在郁念身后的皮质沙发上,郁念像是被揽在周妄怀里似的。


    周妄低头看着郁念:“这位是?”


    郁念以为周妄想坐他的旁边,他往里边挪了一点,空出一点位置,给周妄介绍道:“是我的朋友,叫他奥德修斯就行。”


    郁念从周妄身侧探出头,向奥德修斯介绍:“这是周妄。”


    酒吧里舒缓休闲的音乐对于缓和这方卡座僵硬的气氛似乎没有帮助,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周妄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朝奥德修斯点了点头:“你好。”


    奥德修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冷淡地点头,视线一直没有从郁念身上挪开过,嘴上却仿佛是很有礼貌地征询意见:“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郁念不会拒绝奥德修斯,但是他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和周妄同行,这还要看周妄介不介意和奥德修斯一起。


    郁念看向周妄。


    周妄在郁念的目光之下,虚伪地笑了笑:“这位朋友没有订座吗?”


    奥德修斯:“我到此是临时起意,在这里遇见郁念是意外之喜,没有订座。”


    “我们很有缘。”奥德修斯对郁念笑了笑,冷峻的面部轮廓微微柔和。这个话里的“我们”显而易见指的是他和郁念。


    郁念也是这么认为的,真的很巧,他刚好来到这座城市旅游,塞壬游轮正巧停泊在这处的码头,奥德修斯又碰巧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酒吧。


    周妄:“抱歉,我们这里没有位置了。”


    郁念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空着的双人沙发,他知道周妄这回答就是不想让奥德修斯和他们坐一起。


    奥德修斯没有让郁念为难:“那真是太遗憾了。”


    他避开周妄,走到沙发后,弯下身,礼节性地抱了抱郁念,身上的木质香调香水沾染在郁念的衣领上,留下一点微不可闻的个人气味:“我会在这座城市停留五天,希望我们明天能再见。”


    ……


    周妄坐在了郁念旁边,他眼尖地看见了郁念手边颜色漂亮的特调饮品。


    郁念从主动不喝酒,这酒是从哪里来的显而易见。


    而且……酒吧这种地方……


    周妄心中的警报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他的眉毛动了动,很平静地问道:“这是什么酒?”


    郁念:“不是酒,是果汁。”


    周妄心中疑虑未消,他总是怀疑,除了他之外,所有郁念身边的人都怀着坏心。


    在酒吧晦暗的光线下,周妄隐隐看见透明内壁上的水痕,带着点弧度的印子,模模糊糊地印在杯壁上,反射出一点透亮的水光。


    周妄:“你喝了?”


    他伸出手,力道很轻地掐住了郁念的下巴尖。


    郁念的嘴巴被周妄挤得微微张开,露出一道粉粉的缝,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肉肉地抵住下牙的粉红舌尖。


    粉紫色的果汁颜色仿佛浸透了郁念的唇舌,小小的唇肉上蒙着昏聩的光线,艳得厉害,但底色又是很纯的粉。


    郁念很无辜地看着周妄,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细长的眼睫很轻地颤动,像是翕动的纤薄翅翼。


    周妄似乎闻到了一股怪异的甜味,勾得他口齿生津。


    周妄微微皱起眉,眉骨遮蔽下的眼珠颜色很深,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郁念,总是嚣张的眉眼间难得地流露出一点严肃的神情。


    他昏头昏头地认为,肯定是那杯果汁里加了什么东西,才让仅仅是闻到味道的他变得如此奇怪。


    他凑近了一点,俊美的脸在郁念的瞳孔中放大。


    郁念忍不住地想往后退。


    “别动。”周妄短促而语调古怪地说了句,“有股味道。”


    郁念停了下来,他双手撑着皮质沙发,无措地重复:“味、味道……”是在说他的嘴巴有味道吗?


    但是他很爱干净,一天刷两次牙,每次都刷的很仔细。


    周妄:“嗯。”他用了一点力,郁念的嘴巴张得更大了,暴露在灼热空气中的舌尖微颤,像是在不安。


    周妄专注到奇异的目光,让郁念感觉自己的嘴巴像是在烧。


    郁念惴惴不安地问:“好了吗?”


    或许是酒吧的灯光太惑人,或许是跳跃的音乐太撩拨人的心弦,或许是心里勃发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周妄说:“不太确定,要尝尝才能知道。”


    尝尝什么意思?


    郁念迷茫之际,周妄已经凑了上来,咬住了郁念的下唇,把郁念抵到了沙发上。


    郁念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周妄很细心地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了郁念。


    炙热的、湿黏的薄唇很拘谨地咬住郁念的下唇,似乎不敢再往前,但是他的动作却又很大胆,一点点地舔着盛不住而流下溢出的口涎,发出黏腻吸舔的水声。


    周妄舔得很用力,用力到郁念觉得自己的嘴巴快要破皮了。


    粉色的唇肉被人咬进嘴里又舔又吸,嘬湿嘬软。


    郁念被人凶狠地咬着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空出只手,按住了周妄的肩膀。


    周妄比郁念高了那么多,郁念的动作都很吃力。


    所幸,当郁念的手碰到周妄肩膀的一瞬间,周妄停下来了。


    周妄慢吞吞地松开嘴巴,往后退了一点,默默品了一会儿,大脑的温度在酒吧这种迷离暧昧的氛围下不断升温。


    郁念的脑袋也被弄成了浆糊,但不是因为酒吧的氛围,而是因为周妄的吻。


    郁念昏昏沉沉地问出了一个在他变成浆糊之前最在意的问题:“有味道吗?”


    周妄脱口而出:“很甜,但是水太少了。”


    郁念:?


    周妄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他有些狼狈地开始找补:“我的意思是……你刚刚喝过的果汁很甜。”


    郁念静静地望着周妄,看起来很冷静,其实大脑已经因为超负荷运转而过载了。他的唇被亲得又热又肿,现在肯定已经红了。


    周妄:“如果我说,是因为我担心你喝的果汁里有药,我才亲你的,你信吗?”


    郁念:很难相信。他望了眼桌上还剩大半杯的果汁,意思不言而喻。


    周妄垂下眼,顺着郁念的目光看向了那杯粉紫色调的果汁,他心知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周妄的心在这一刻跳得飞快,他破罐破摔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他认真地看着郁念,看起来姿态坦然而平静的周妄,实际上心在乱跳。


    他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下来,紧盯着郁念的反应,蒙昧的光线很好地遮住了周妄眼里的忐忑。


    他等待着郁念的回答,像是一个犯人在等待着法官的判决。


    第122章 庄周梦蝶17


    这是郁念长到这么大接受的第二个表白,第一个是林之时。


    虽然已经面对过这种难以言说的状况,但是他现在依然感觉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回答。


    就目前来说,他对周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但是,难道他对林之时就有那方面的心思了吗?


    也不是的,他决定和林之望坦白,想要更换婚约对象,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体,注定了他会和拥有特殊体质的双胞胎中的一个结婚,至于是哪一个,于他而言,似乎并没有区别。主动选择林之时,是因为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


    郁念的脑海掀起了一片风暴,他要怎么办。拒绝周妄?但是这个选择会不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影响,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毫无芥蒂地相处吗?接受周妄吗?但是林之时和林之望该怎么办。


    郁念感觉有点沮丧,他处理不好这方面的关系。


    他甚至有点想掏出手机问问X,毕竟X总能给他一个好的答复。


    郁念从纷乱的思绪中暂时地脱离出来,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和周妄现在的姿势很尴尬。


    周妄结实的大腿挤进郁念腿间,压在沙发上,郁念原本并拢的腿被迫分开。周妄的一只手臂还撑在郁念颈侧的沙发上,皮肤表面散发的蓬勃热量几乎要烫着郁念。


    郁念被靠近的、充满成年男性侵略气息的体温烘得有点不自在。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周妄高中的模样,周妄的身高比高中时高了一点,身上的肌肉也比高中时更加结实,面部轮廓相比高中更加成熟而棱角分明。


    深邃眉骨下一对黑色的眼珠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郁念。


    两人离得很近,近得郁念可以看清周妄眼中的自己。


    郁念嘴唇翕动:“……抱歉。”


    “砰”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了周妄的心头,他早有预料,但是此时此刻还是感觉到血液倒流般的窒息和冰冷。


    酸涩的苦痛迟缓地蔓延开。


    周妄按照早已在脑海中演算过千百遍的回答回复:“嗯,我明白了。”


    周妄看着抿着唇,嘴唇的边缘微微泛白的郁念:“我可以抱抱你吗?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


    “像奥德修斯那样的。”周妄酸酸地说,即使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酸言酸语。


    郁念已经拒绝了对方的表白,现在不太好意思拒绝周妄的另一个请求。


    他点头。


    周妄的身体前倾,坚硬的膝盖抵住了郁念的腿根软肉,他紧实的胸膛紧紧贴住了郁念。双臂上的青筋浮现出来,但是落在郁念身上的力度又很轻。


    周妄的下巴轻轻在郁念头顶挨了一瞬。


    郁念听见了周妄胸腔内的震动,震动随着相触的皮肤,一直连到郁念心里,带着郁念的心也随着周妄的频率一起跳动。


    正如周妄所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只是一个属于朋友之间的拥抱。


    周妄很快放开了郁念。


    他似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郁念:“我们一直是。”


    周妄笑了笑:“嗯。”


    ……


    夜间表演的火光呼呼地映在郁念脸上,映出一片暖洋洋的光,暖黄的光在郁念的唇上跃动,在郁念的眼里舞蹈,给羊脂玉一样的肤肉镀上一层漂亮的颜色,像是一握上去就会融化的凝脂。


    郁念的眼睛看着杂技演员手指间仿佛被他驯化一般的火焰,心思却并不在表演上。


    郁念很少考虑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他五岁前,被病痛折磨,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几乎已经遗忘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五岁后,他和林之望订了亲,身体好转。再大一点,他明白了婚约的含义。但是对林之望并没有产生亲情之外的感情。


    他直到现在,才开始考虑关于喜欢,关于爱的问题。


    他有点想问周妄,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什么,但是那一趴已经过去,现在再问,可能会把氛围拉回尴尬的境地。


    或许,他可以回去问问X,郁念想。


    ……


    郁念和周妄一直到子夜才离开酒吧,他们在相邻的房门分别。


    郁念洗完了澡,趴在床上,翘着两条腿,腰间浴巾的腰带被蹭松了,浴衣松松垮垮地挂在郁念身上,露出大片被热水蒸得淡粉的肤肉。


    郁念直入主题:【喜欢是什么?】他问的是“喜欢”而不是“爱”,郁念感觉爱是比喜欢更深沉的情感,他要先把喜欢搞懂,再去搞懂爱。


    X每次都会秒回郁念:【如果你需要我客观的回答,我会说,喜欢一种化学反应,它让你的大脑释放多巴胺,从而表现出对所谓喜欢的人持续的关注,产生对他的渴望。】


    下一条信息是一条语音。


    郁念点开语音,X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流淌,像是夏夜冰凉但柔和的晚风:【但是按照我个人的理解来看,我认为,喜欢,是我想他之所想,爱他之所爱,时刻都想注视着对方,陪伴在他的身边。】


    郁念:【那爱是什么?】


    仍然是一条语音,X的语气郑重:【愿意为了所爱之人付出自己的一切。】


    ……


    或许是睡前和X聊天的缘故,今晚,X出现在了郁念的睡梦中。


    一个看不清面孔,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一条晦暗小路的尽头,朝郁念伸出了手。


    郁念没有看清男人的脸,但是他莫名地觉得,那就是X。


    就在他即将搭上男人的手时,郁念突兀地醒了过来。


    他怔怔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半晌,才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2点。


    手机屏幕仍然停留在他和X的聊天界面上。


    郁念有点期待和X的见面了,不知道X在现实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哒”房间里骤然响起一声极细微的声响。


    如果郁念此时睡着了,他不会注意到这细微的声音,但他偏偏是醒着的。


    郁念仅存的睡意一下子被吓飞了,空调的凉意也让他心头发虚,他小心翼翼地把手脚都缩进被子里,甚至把头也蒙在了被子里。


    郁念在薄薄的被子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他宁愿自己是耳朵出问题了。


    凌晨两点,酒店,旅游,每一个字眼都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场景。


    周妄来之前特地调查过酒店的安保问题,郁念也跟着看了眼资料,他相信酒店的安保,他的房间里不可能出现陌生人。


    但如果不是人的话……会是什么?


    第123章 庄周梦蝶18


    郁念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在被窝里躲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听见一点其余的声音。


    郁念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


    他踮着脚下了床,没有开灯,就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往他印象中声音的来处瞧。


    声音是从卫生间传来的。


    郁念小心翼翼地按开了卫生间的灯。


    明亮的灯光陡然照亮了卫生间,郁念长时间处于黑暗环境中的眼睛经受不住这样的光线,他眨了眨被光刺得发酸的眼睛,眼尾晕出一点红。


    卫生间空无一人。


    郁念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突然瞟见旁边瓷砖墙面上的黑色色块。


    色块大概巴掌大小。


    郁念:?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抬脚往门边后退了一步,这才敢把视线定在不明生物上。


    这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章鱼,章鱼伸着触手,静悄悄地扒在墙面上。


    海边的酒店都这么狂野吗?客房里随时会溜进一些海里的小动物。


    刚刚郁念听见的声音恐怕就是这只章鱼弄出来的。


    知道不是什么鬼魂作祟后,郁念安心下来,对于有点掉san的章鱼接受度提高了很多。


    郁念甚至还走近了一点瞧。


    轻柔的吐息喷洒在章鱼覆着一层黏液的体表,章鱼粗壮的黑色腕足亢奋地鼓动,它几乎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不把触手伸向靠近的郁念,吸附在瓷砖上的吸盘快要把瓷砖吸裂了。


    除了吃已经处理好的章鱼之外,郁念从来没有接触过章鱼,他其实有点好奇这种长着八只触手、看上去像是外星物种的生物。


    郁念很谨慎地对着章鱼拍了张照,搜了搜该品种是否有毒。


    章鱼敏锐地感知到郁念在做什么,粗壮触手上深色的纹路涌动。


    郁念看见手机界面上浮现出大大的两个字“无毒”。


    他彻底放了心。


    虽然他感觉这字体有点怪,但也许是科普网站的特色。


    既然这只章鱼没有毒,而且又恰巧溜进了他的房间,那就先养起来吧。


    说起来……郁念盯着黑乎乎的章鱼想,这种品种的章鱼好像很常见,他今天傍晚在沙滩上还看见了一只同品种的章鱼。


    郁念打开花洒,他担心水流太大会吓到章鱼,特地开得最小档位,冰冷的水流细而轻柔地冲过漆黑的章鱼。


    章鱼乖顺地趴在墙面上,动都没动,看上去温和无害。


    等郁念觉得完全把章鱼洗干净了,他才手指,试探性地点了点章鱼的触手。


    温热干燥的指腹轻轻落在章鱼湿冷的皮肤表面,柔软的指肚被章鱼紧实的触手挤得下陷。


    章鱼没什么反应,毫无攻击性地任由郁念戳弄。


    郁念干脆把章鱼从墙面上取下来,托在掌心。


    章鱼迅速地用八只触手缠住了郁念的手指,粗壮的触手塞进郁念的指缝,黑色结实的腕足在郁念指间涌动。


    多余的四条触手往下延伸,缠绕住了郁念纤细白皙的手腕。


    黑漆漆的章鱼把郁念的手占满了,湿冷黏腻的触感盈了郁念满手,连指缝都被章鱼用触手塞满。


    极致的黑和细腻的白形成糜艳的视觉冲击。


    ……像是某种本子里的画面。


    郁念忍不住捏了捏手心的章鱼,柔韧紧实,手感挺好的。


    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郁念有点困了。


    但是他要先把章鱼安置好才能睡。


    郁念拿着章鱼,不,应该说,章鱼牢牢地扒着郁念。


    郁念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企图找到一个可以装进章鱼的容器。


    冰冷的活物在手心鼓动的感觉有点怪,特别是这只活物长着吸盘的时候,吸盘并不是圆形的,偏于椭圆,肉感十足的吸盘一鼓一鼓地吸附在郁念白腻的皮肤表面,带来一阵痒意。


    郁念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孔洞可以透气,但是孔洞又很小的容器把章鱼放进去。


    章鱼顺滑地从郁念手心滑落,触手和郁念皮肤分离时,拉出一条章鱼粘液构成的银丝,随着章鱼掉进容器中,银丝被扯断,“啵”地凝在郁念的指尖。


    留在郁念手心的粘液干得挺快,最终只留下一层触感怪异的薄膜。透明的粘液干透之后,微微泛白。


    随着郁念手部的动作,薄膜带来细微的牵动感。


    郁念没有在意,他洗干净手之后,就睡了。


    ……


    郁念是被一阵怪异的鼓胀感唤醒的。


    他睁开眼时,天光大亮,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酒店客房。


    睡觉时,郁念穿的是自己惯常穿的睡衣,睡衣被洗得柔软顺滑,布料轻柔地贴着郁念的皮肤,穿着很舒服。


    但是,郁念今天却感觉胸前的布料很粗糙,磨得他有点疼。


    布料裹着平坦柔软的弧度擦过薄薄的被子,粗粝的纤维弄得郁念难受地皱起了眉。


    郁念“哗”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他狐疑地低头,卷起自己的上衣。


    有点肿,似乎还有点破皮。


    郁念荒谬地想,简直像是被人嘬了一晚上,最后被吃肿了。


    他放下衣服,布料却磨得他胸口疼。


    郁念想过把衣服脱下来,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即使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只能拽着衣角,姿势怪异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肿起来?


    郁念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原因。


    排除一些没有用的颜色废料,只剩下一个理由——运动过度导致的磨破皮。


    郁念相信了这个理由,毕竟他昨天的运动量确实很大,几乎一整天都待在了外面。


    他下单了创口贴和治疗的药膏。


    等郁念拿到创口贴,却惊讶地发现,贴不上去。


    肿起的弧度很难单靠蛮力按下去。


    问题没有解决,创口贴周围的胶反倒把柔软的肤肉弄得发红。


    郁念抿着唇,眼睫颤颤地重新下单了乳.贴。


    郁念身后的章鱼,死命地贴在玻璃壁上,粗壮厚实的吸盘都被挤得发白,触手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


    ……


    “咚咚”房门有规律地被敲响。


    郁念做贼一般,把门打开一条缝,飞快伸出白得晃眼的手臂,拿过机器人身上挂着的袋子,迅速地合上了门。


    对门猫眼里的眼睛转了一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郁念坐在床上,盘着腿咬住自己的衣摆,抖着手捏住小小圆圆的东西往自己身上贴。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微微鼓起的弧度被包在小小的一片里。


    那种摩擦衣料而产生的古怪触感也消失了。


    第124章 庄周梦蝶19


    夏日的海水被阳光烘烤得温热,随着海浪一波波上涌的海水恰好没过郁念的肩膀。


    郁念咬着呼吸管,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下。


    救生衣早就被海水打湿,湿闷闷地贴在郁念胸前,被温水浸透的泳衣连带着打湿了里面小小圆圆的乳贴,原本密不透风的胶变得有点滑。


    郁念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他忍着胸前古怪的触感,透过面罩向海底看去。


    他看见一只显眼的黑色章鱼懒洋洋舒展腕足,姿态放松地趴在坑坑洼洼的礁石上。


    这只黑章鱼比他养的那只大了一点,差不多手臂大小,每一根触手都有郁念手腕粗细。


    郁念的视线落在章鱼身上的一瞬间,章鱼的腕足亢奋地卷了卷,不动声色地把周围的海水过滤了一遍。


    郁念觉得他没有想错,这只章鱼果然是常见而无害的品种。


    一只手臂轻轻捞住郁念的细腰,按照约定的时间,把郁念从水里捞出来。


    黑乎乎的章鱼消失在郁念眼前。


    郁念甩了甩头,把面罩取下来,跟着周妄浑身湿漉漉地上了游艇。


    郁念搭住周妄的手臂借力爬上去,他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船内,另一只脚吊在窗外,水液从白得将近透明的足尖往下滑落。


    腻得发滑的白皙足腕陡然覆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环起来的拇指指尖和中指正好重合在一起,甚至绰绰有余。


    炙热坚硬的触感严丝合缝地环住了郁念细瘦的脚踝,凸起淡粉的踝骨正好贴在了长茧的虎口,薄而腻的肤肉轻轻在虎口的茧子上一蹭,麻痒的触感顺着腿肚子往上,郁念的小腿肚打了个颤。


    郁念惊慌地回过头,顺着自己被拉住的脚踝往下看。


    海面里冒出一个带着潜水面罩的人,正朝着郁念笑。


    周妄察觉到郁念的停顿,他也跟着郁念的动作朝海面看去。


    周妄正好看见,海里不知羞耻捏住郁念脚踝的人,单手把面罩取下,露出底下还算得上端正的五官,眉清目朗,笑得很灿烂。


    他听见了刺耳的、故作亲近的声音:“郁念,好巧。”


    郁念也认出了人,是白奕,他急急收住因为受到惊吓快要踹上去的脚。


    白奕松开捉住郁念脚踝的手,眉间带着微不可见的惋惜,他仰头看着游艇上的两人:“介意搭我一程吗?”


    郁念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周妄。


    他们的游艇上只有两人,明显还有空位。


    周妄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郁念在这里,他还能拒绝不成。郁念本来就因为他表白的事,和他有点生疏了,他不想在郁念心里做坏人。


    游艇上的周妄和浮在海面上的白奕对视,视线相接的一刹那,仿佛两块坚硬的打火石碰撞出火花,两人都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


    白奕挑眉笑了笑:“谢了啊。”


    他利落地上了游艇,坐在了郁念旁边,先一步为自己的行为道了歉:“抱歉,刚才没吓到你吧。”


    郁念诚实地点头:“吓到了。”


    白奕:“见到你太高兴了,情难自禁,真是抱歉。”


    周妄坐在了郁念的另一边,两人把郁念夹在中间。


    郁念又把腿并拢了一点,他莫名感觉这样的座位安排很熟悉,他们似乎总喜欢把他夹在中间。


    游艇继续往海面中心行驶。


    白奕放松地靠在了栏杆上,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隐藏在深色镜片后的视线落在郁念身上。他随意地把手臂搭在栏杆上,手掌虚虚地悬在郁念肩膀上。


    周妄突然发问:“是不是有点挤?我们往旁边挪一点。”在郁念的默许下,周妄拉住郁念的手,和郁念一起往远离白奕的方向挪了挪。


    直到挪到白奕手臂伸不到的位置,周妄才停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白奕,白奕的眼睛被墨镜遮着,看不出什么表情,周妄笑着说:“我们坐远一点,免得挤。”


    即使这人是长臂猿也没办法碰到郁念了。


    郁念乖乖坐在周妄安排的位置上,坐在两个比他高了一个头,壮了一个号,似乎随手就能把他提起来的成年男人中间,郁念其实还是有点拘谨,坐远一点好受多了。


    白奕勾了下唇角:“理解。”


    郁念问白奕:“你怎么也来这了?”


    郁念旅游之前,给白奕看过自己的旅行安排,虽然这样怀疑别人不太好,但是过于巧合的相遇还是让郁念忍不住地去想,白奕会不会是跟着他一起过来的。


    他昨天在沙滩上看见的人会不会就是白奕?


    西别楼明里暗里明示又暗示白奕不怀好意的言论再次出现在郁念的脑海中。


    白奕坦诚地说:“我和奥德修斯一起过来的,我正好在游轮上处理事情,游轮在这边的码头靠了岸,我想到你恰好在这边旅游,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你。”


    “我今天的运气不错,真的遇见你了。”白奕开了个玩笑,但语气很真诚“如果我今天去买彩票,肯定会中头等奖。”


    郁念赶紧掐断脑海中关于白奕不好的设想,他怎么能这样想白奕,真是太坏了。


    和白奕隔了一段距离的周妄捕捉到熟悉的字眼,他压着眉眼,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不阴不阳地开腔:“接连两个都碰巧遇上了,确实很巧。”


    白奕的语气很疑惑:“两个?什么意思,除了我之外,还碰见了其他人?”


    郁念:“嗯,我们昨天在酒吧里遇见了奥德修斯。”


    白奕:“他动作挺快。”


    “什么?”郁念没有听清楚白奕的话。


    白奕:“没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们已经遇见了他。”


    郁念学着白奕的动作,往身后的栏杆上靠了靠,郁念的后背还没有靠上栏杆,他的动作就僵住了。


    周妄和白奕一直留意着郁念的动静,他们一下子紧张起来,异口同声地问:“哪里不舒服?”


    两人皱眉,都觉得彼此碍眼,但知道此时的重点不是对方,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郁念身上。


    郁念低着头,淋着水的颈子柔软白皙,他遮掩似地拨了拨额前湿漉漉的头发,被水洗得乌黑的眼睫纠结在一起,颤了两颤:“没、没有,身上湿了,我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他脚步有点急,脚也有点发软,经过周妄面前时,脚步一错,差点扭了脚踝。


    幸亏周妄手疾眼快地扶住了郁念的腰,沾了一手温腻的水,粗糙衣服底下浸了水的腰很软很滑。


    周妄手臂上伏着的筋一跳,差点扶不住郁念。


    他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大脑被雷劈了似地一片空白。


    周妄比郁念高,按照他这个高度,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郁念胳膊抱在自己胸前,似乎想遮住些什么东西。他太用力,胸前的软肉被挤起来一点,微微鼓起来,因为即将摔倒的姿势,郁念的胳膊往下歪了一点,歪得不多,但是刚刚好露出一点……一点怪异的弧度。


    冷水的刺激加上略微粗糙的贴身连体泳衣,弄得很明显。


    周妄表情怔愣地顺着郁念的动作松开了手臂。


    郁念站稳身子,趁着白奕还没有过来,像一尾白鱼一样迅速地钻进了门内。


    留下周妄站在原地,俊朗的脸上是一副愚蠢至极的呆愣表情,他鬼使神差地想,好翘,像是被人吃翘了。


    白奕离这边有点远,他这才赶过来,站在郁念将要摔倒的位置,视线若有所思地在周妄脸上扫了一圈。


    ……


    郁念埋头冲进浴室,他关上门,脱下泳衣,因为浸了水而失去粘性的乳贴飘飘地落在地上。


    郁念捡起一次性的乳贴丢进了垃圾桶。


    看来今天不能再泡水了。


    等他清理干净,换上宽松的短袖短裤重新回去时,周妄和白奕分别坐在座椅的最两边,互不理睬,气氛僵硬。


    游艇在郁念洗澡时已经停了,周妄拿起给郁念准备好的海钓工具递给郁念:“我们到位置了。”


    郁念小心地瞄了眼周妄的表情,周妄表情如常,像是没有注意到郁念的异样。


    郁念松了口气,他总怀疑周妄扶住他时看见了。


    但是郁念其实不应该这么担心的,他和周妄都是男性,被看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周妄转头对姿态放松度假一般仰头靠在栏杆上的白奕虚伪地扯了下嘴角,几乎算不上一个笑,说话时嘴巴的动作弧度都比这大:“不好意思,没有你的工具。”


    白奕:“我看着小念钓就行。”


    周妄:……他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正往钩子上挂饵料的郁念疑惑地回头看了眼周妄。


    周妄若无其事地对郁念笑了笑,拎着自己的工具大步朝郁念的方向走去。


    郁念的鱼钩刚甩下去没一会儿,浮漂一动,郁念感受到从鱼竿上传来的轻微的拉扯。


    有东西上钩了,他眼睛一亮,迅速地回收鱼竿。


    鱼竿上挂了条银白的鱼,鱼很安静地在鱼钩上待着,动也不动,死鱼眼很无神。


    郁念犹豫地看向周妄,欲言又止:“这条鱼……”


    周妄凑近,帮郁念把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扔进装了水的桶里,鱼慢悠悠地摆动起尾巴在桶里转了一圈。


    周妄:“是活鱼。”


    白奕大喇喇地坐在郁念身侧,墨镜映出郁念的脸,他哄小孩似地夸郁念,声音带笑:“好厉害,这么快就钓上来了第一条鱼。”


    郁念心情轻快地再次甩出了鱼竿,没过多久,又有鱼上了钩。


    这次的鱼蹦得很欢快,一看就是只活鱼,郁念差点握不住鱼竿。


    旁边的白奕及时搭了把手,他的掌心覆在郁念的手背上——白奕的手掌很大,足以把郁念的手整个儿地包住。


    白奕抬手,鱼竿轻松地被他收回,挂在鱼竿上的鱼也被白奕帮着郁念取下丢进了桶里。


    在鱼钩上活蹦乱跳的鱼,进了狭窄的桶里,却反而变得安静下来,悠闲地在桶里摆着尾巴。


    白奕垂眼看了眼鳞片泛蓝的鱼,有点奇怪,这种鱼会在这片海域出没吗?


    郁念不断地甩钩子,不断地钓上来鱼,郁念桶里的鱼越来越多,钓得郁念的手臂都有点酸了。


    除了最开始的两条鱼一条太安静一条太活跃之外,郁念后面钓上来的鱼既不至于安静得像死鱼,也不至于活跃得让郁念拉不上来,刚刚好够郁念回收鱼竿。


    当郁念钓上来一条色泽艳丽身姿优美的海鱼时,白奕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妄。


    ——他恰好认识这种观赏鱼,这鱼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片海域。


    白奕想,长得一副不会讨人开心的蠢样,没想到还有几分手段。


    第125章 庄周梦蝶20


    周妄察觉到白奕的视线,嫌恶地皱了皱眉。他此刻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不然他肯定把郁念旁边的两个位置都占了,不给其他人留一点空位。


    郁念扯鱼竿扯得胳膊有点没劲了,正好他的桶也已经满了,郁念不打算再钓了。


    他把渔具收好,挪动位置,离周妄更近一点,看周妄钓鱼。


    白奕也跟着郁念一起挪动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周妄这位置风水不好,周妄到目前为止没有钓上来一条鱼。周妄的空桶和郁念的桶摆在一起,对比鲜明。


    郁念觉得有点怪异,他们离得也不远,为什么他钓了这么多鱼,而周妄却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郁念想了想,也只能把这归咎于巧合。


    ……


    游艇的目的地是一座海岛。


    周妄状似好心地问白奕:“你要和我们一起上岛吗?”


    “如果想回去的话,可以自己从海里游回去。”


    白奕:“哈哈,这位……”


    郁念小声提醒:“周妄。”


    白奕点点头,却略过了周妄的名字:“你真会开玩笑,我当然是和小念在一起。”


    周妄在心里暗骂厚脸皮,他和郁念的二人世界就这样被毁掉了。


    郁念也是才意识到他还没有给两人介绍过对方。


    他给两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周妄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好。”


    白奕点点头,虚伪地挂上笑容:“你好。”


    周妄又把话题扯回去:“刚刚是开玩笑的,不要介意。你穿这身衣服上岛应该很不方便吧,游艇可以先把你送回去。”


    郁念看了看白奕身上的潜水服,很赞同周妄的说法。


    白奕对着郁念笑了笑:“我到岛上买新的衣服换上。”


    “我想和你一起去岛上逛逛,好吗?”白奕垂下眼,专注地看着郁念,眼含笑意。


    郁念抬头,刚好看进白奕的眼里,他愣愣地点头:“当然可以。”


    周妄:……


    三人最终还是一起上了岛,他们上岛后不久,平静的海面突然冒出了一个苍白的人头,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白,五官却很英俊,眼珠是深不见底的黑,看久了让人有点发毛。


    他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岸,像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手脚似的,怪异而缓慢地在岸边行走,或许不应该称这为行走,而应该把这叫做爬行。


    骨关节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手臂弯折出怪异夸张的弧度。他拖着两条软体动物腕足般的腿,歪歪扭扭地爬行。


    偶然经过看见这恐怖一幕的路人大叫一声,踉跄着哇哇跑远。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郁念疑惑地回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周妄来之前做了完整的攻略:“应该是有人在坐过山车。”


    郁念被周妄说服了,扭过头继续向目的地走。


    男人没有受到路人的影响,旁若无人地继续调整自己的双腿。


    他扭曲爬行了好一会儿,终于适应了四肢,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行走,顺着空气中散落的气味分子慢吞吞地追过去。


    ……


    郁念三人进了森林迷宫,迷宫修建在山林中,绿茵茵的宫墙有两人高。为了防止作弊保证游戏的趣味性,迷宫里面是没有信号的。三人按照自己的直觉分开行动。


    此时正是正午,阳光毒辣,郁念走得微微发汗,黑发洇湿,脸蛋晕红。


    郁念越走越远,身边同样走迷宫的路人越来越少。


    郁念惴惴不安,他走错路了吗?他有些犹疑地转过一个拐角,黑洞洞的缺口出现在他眼前。


    郁念松了口气,他加快脚步往出口走,一道阴影从郁念头上跨过,郁念眼前一黑,一片阴凉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


    郁念怔愣地抬起头,毒辣的太阳被高得吓人的树木挡住,这片树林阴得有点吓人,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郁念心里有点发虚,这里真的出口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转身,又从绿墙上的缺口钻进去,重新回到迷宫,想重新找一个出口。


    郁念转过一个又一个拐角,但不论他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这个黑漆漆的缺口。


    所有的拐角都长一个样,郁念根本认不出哪里是哪里。


    郁念全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也没有办法做标记。


    他越走越急,越走越热,脸上泛着层薄薄的红晕,眼皮都粉得厉害,漂亮的五官平白多了几分水淋淋的艳,艳得人心头直跳。郁念转过一个拐角,缺口果不其然地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郁念干脆走出缺口,又来到阴凉的树荫下,他按开手机,满怀希望地低头一看——还是没有信号。


    郁念没有办法,他探头朝森林里看了看,觉得这座岛已经开发过了,森林里应该没有危险。与其在迷宫里打转,不如看看在森林里能不能遇见工作人员,他可以向工作人员求助,而且森林里还凉快一点。


    郁念顺着小路往前走,时不时低下头确认手机是否有信号。


    经过开发的小岛再怎么干净也会有蚊虫,郁念穿得还是短裤,没一会儿就被咬了几个包。


    他有些沮丧地摸了摸自己被叮了包的小腿,他看着飞舞的蚊子,走在森林里和同伴分离且手机没有信号的慌乱委屈一下子涌上郁念的心头。


    郁念眼睛一红,差点直接哭出来,他不想再继续往前走了。郁念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就在这里等周妄和白奕过来找他。


    寂静的森林里除了虫鸣之外,只有郁念一个人的呼吸声,像是世界上只有他一个活人了一样。


    郁念看着脚下灰扑扑的落叶,无意识地用脚尖碾了碾。一个模模糊糊的闪烁念头自郁念心头升起,他总觉得他不应该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无论如何,应该……总有一个人会陪在他身边才对。


    这个念头出现后,郁念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他很清楚自己的人生经历,哪有这样的人。


    林之望林之时在他上高中住校后几乎断了联系,高中的朋友周妄和西别楼毕业后也很少和郁念见面,虽然他们最后又走到了一起,但是几乎没有人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


    哦,或许还是有一个人的——X。自从郁念和X认识后,X一直和郁念保持着线上的联系。


    郁念走神了,以至于他没有听见,厚底靴踩着落叶前进摩擦产生的沙沙声。


    “郁念”熟悉的声音穿进郁念的耳朵。


    身体本能先于理智,郁念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太过震惊,脑子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穿着登山服背着登山包的奥德修斯映入郁念的眼帘,奥德修斯用带着手套的手拨开挡人的树枝朝郁念走来,绿色的眼珠在阴暗的森林里几乎泛起黑,隐约和郁念记忆里一双熟悉的眼睛重叠。


    第126章 庄周梦蝶21


    奥德修斯隔很远就看见了幽暗森林中呆站着的郁念。


    穿着短袖短裤,露出来的皮肤很白,黑暗也挡不住的瓷一样的白,小小一只,呆呆地站在高大的树下。


    奥德修斯朝着郁念的方向走进,特地没有收敛自己的脚步声,郁念没有反应,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


    奥德修斯唤了声郁念的名字,加快脚步往郁念的方向走。


    郁念听见他的声音,抬头向奥德修斯看来。


    奥德修斯心头一紧——他的视力很好,这么短的一段距离足以让他看清郁念微有些泛红的双眼,发丝很没精神地垂在额前,圆圆的眼尾都垂了下来,像是一只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光滑皮毛的猫。


    奥德修斯走近,他动作轻柔地握住郁念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


    郁念鼻子一酸,遮掩似地一头扎进奥德修斯怀里,顾不得现在的行为符不符合社交距离。奥德修斯炙热结实的胸部肌肉隔着登山服把郁念柔软的脸颊肉挤出一点弧度。


    这是郁念第一次主动抱住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搂住郁念的腰,安静地听着胸前传来闷闷的声音:“我身上有好多蚊虫叮的包。”


    郁念伸出手臂给奥德修斯看,奥德修斯握住郁念的胳膊,轻轻地揉了揉雪白胳膊上显眼的红点。


    粗糙的登山手套带来微有些麻的触感,奥德修斯手上力度适中,揉郁念揉得很舒服。


    奥德修斯脱了手套,捧住郁念的下巴尖。郁念本来就长得小的一张脸被奥德修斯衬得更小了。


    奥德修斯抬起郁念白皙的小脸,用指腹擦了擦郁念眼尾溢出的眼泪,用几乎是低哄的语气说道:“我带了药膏和喷雾,很快就不痒了。”


    郁念的手指搭在奥德修斯粗壮有力的手腕上,炙热的体温紧贴郁念柔软的指腹,郁念突然很安心,和同伴分离独自一人在森林中行走的慌乱一扫而空。


    他眼睫颤颤地往奥德修斯的手心贴了贴,有点走神,总是有人陪着他的——即使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奥德修斯单膝跪在地上,握住郁念的小腿,给郁念被蚊虫叮咬的小腿上药,棉签裹着药膏在红点上均匀涂抹,他边涂边问:“怎么一个人上山了?”


    奥德修斯很高,单膝跪在地上还是很高,说话间的吐息喷洒在郁念白腻的腿根。郁念忍着怪异湿热的触感没有往后退,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好控制——郁念的大腿绷得紧紧的,微鼓起来一点丰腴的弧度,甚至因为不好意思而泛上一点淡粉。


    郁念压住有点抖的声线,简洁地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奥德修斯也上完药了,他从背包里取出自己带的备用长袖长裤递给郁念:“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郁念已经忘记了返回迷宫的路,他一个人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走,并不认识路。郁念接过奥德修斯的衣服,打算就跟着奥德修斯行动了。


    郁念套上奥德修斯的衣服,袖子和裤腿都长了一大截,一段细细的腰也藏在宽大的衣服中。


    奥德修斯给郁念卷好了袖口和裤腿,在衣服上喷上驱虫的喷雾。他半蹲下身,朝郁念露出宽阔的背部,示意郁念爬上来。


    郁念走了这么久,确实也走不动了,据奥德修斯所说,从这儿走到有信号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郁念没有推脱,乖乖地趴在了奥德修斯背上。


    奥德修斯捞住郁念的腿弯,手掌能把郁念的整个膝盖包住:“……岛上分为两个区域,开发区和未开发区,未开发区提供给丛林冒险爱好者探索。迷宫的缺口通向的是未开发区,那一块缺口应该是忘记修缮了。”


    郁念“嗯”了一声。


    ……


    周妄最先到达出口,白奕在周妄之后不久也出来了,他们站在出口处等待郁念,确保郁念出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两人之间隔了一大段距离,相看两相厌地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正午最毒辣的日头也已经过去了,周妄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郁念还没有出来。他不禁有些焦躁,剑眉皱起,更显生人勿近。


    白奕斜靠在墙上,难得的心烦意乱。


    周围人的谈话内容让两人更加不安。


    恐怖的流言随处可见,紧张慌乱的气氛在海岛上发酵,弄得人心惶惶:“有人在岛上看见水鬼了。”


    “那水鬼刚从海里爬出来,手脚都折断还在地上爬,见到的人都吓疯了,到处大喊着要下岛。”


    “其实我不相信是水鬼,我觉得应该是精神病。”


    “精神病不就更吓人了吗?好恐怖,我们也赶紧走吧。”


    两人坐不住了,唯恐郁念出了事,他们去找了工作人员调监控,眼睁睁地看着郁念把残破的缺口认成出口踏入了未开发区。


    工作人员看见监控上的这一幕也吓白了脸,深山老林里的未开发区,连冒险爱好者都只有充足的准备才敢进去,一个普通的游客误入未开发区,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工作人员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联系了岛上的搜救队,和周妄白奕一起上了山去找人。


    “水鬼”此时已经进入了未开发区,他的头仰起一个怪异的弧度,全身的感知细胞疯狂地汲取着周围的信息,味道……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刺鼻的恶心味道。


    “水鬼”迷茫了一瞬,拼凑出来的人形皮囊顷刻间消解,粗壮的触手散落一地,四散着去寻找郁念的踪迹。


    ……


    背着郁念走在森林中的奥德修斯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视线隐秘地朝某个方向滑去。


    树干与枝叶重叠交叉,影影绰绰地挡住了人的视线。


    奥德修斯捞住郁念腿弯的手紧了紧,有人在跟着他们。


    郁念轻浅的呼吸声贴着奥德修斯的耳朵,绵绵的热气往奥德修斯耳道里钻——郁念已经睡着了。


    他的身上还有把枪,但是开枪会把郁念吵醒。


    奥德修斯加快了脚步,在陡峭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身后那股蕴含着浓厚恶意的视线却如影随形,冰凉刺骨。


    第127章 庄周梦蝶22


    郁念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的视线被一片满满当当的血红色挤占,身体摇摇晃晃,带着眼前的红色也跟着摇晃起来——郁念这才意识到,他的头上蒙了块红色的布,他正想抬手把挡住视线的红布取下来,却愕然发现,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无论怎么用力,他都抬不起手。


    郁念有点慌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挣扎却完全动不了。


    郁念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被满脸皱纹的喜婆领着下了喜轿。


    他听见了周围混杂在嘈杂声音中的道喜声。郁念像是被困在躯壳里的鬼魂,和周围的环境有一层无形的隔膜,他无法发声,无法和外界产生联系,被动地接受着发生的一切——郁念已经搞清楚了,他现在似乎处于某场传统婚礼上,并且成为了婚礼的新娘。


    身处梦中的郁念完全没有意识到其间种种不合理之处。做梦的人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哪怕梦里发生的事再荒谬。


    郁念顺畅地接受了自己马上要作为新娘结婚的事实,他被人拉着扯过来扯过去,听着红盖头外陌生苍老的声音稀里糊涂地做了很多奇怪的仪式。


    最后,他被领到了礼堂。


    很快,郁念手里被塞了一个四四方方坚硬扁平的木制品。


    红盖头底下的缝隙正好足够郁念窥见手里的木制品。


    他本能地低下头,随意地往上木制品上一瞥。


    金色描边的繁体字狠狠冲击着郁念的视网膜——故男林之望之位。


    熟悉的三个字仿佛一颗被投入冰封湖面的石子,一下子打碎了郁念和周围环境的隔膜。


    郁念如坠冰窟,被雾蒙住一般的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林之望?


    ……


    森林里的空气凝滞,昆虫在树叶间穿梭、鸟儿在风中鸣叫的杂声都莫名消失了,某种阴冷诡谲的气息在光线昏暗的林间涌动。


    两人沉默地对峙,无比相似的两对眼珠锁定对方,像是发起进攻前谨慎评估对方实力的猛兽,狡猾地分析敌方弱点,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


    郁念的眼睫剧烈地颤了颤,平稳的呼吸突然之间变得急促起来。


    微弱的呼吸声却使凝结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奥德修斯偏头看了眼靠在肩膀上的郁念。站在奥德修斯对面,半边身子隐藏在丛林之中的人,也将视线凝聚在郁念身上。


    郁念挣扎着从古怪的梦境中清醒,他睁开眼,正对上对面那人的眼睛。


    梦境中深深印在郁念大脑中铁画银钩的三个字,和不远处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眼睛逐渐重合起来,郁念下意识地呢喃出声:“林之望……”


    林之望的眼珠微微一动,他从丛林中走出,英俊但苍白的面孔彻底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在奥德修斯面前肆无忌惮流露出的粘稠恶意已经被严丝合缝地收敛在苍白的皮囊下。林之望甚至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显眼的笑。


    郁念彻底从梦中清醒,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之望为什么会在这里?


    奥德修斯低声问:“你们认识?”


    郁念点头:“嗯,我哥哥。”


    奥德修斯紧绷的下颚线松了松,他的视线仔仔细细地从林之望的眉眼间滑过,同时在心底勾勒出郁念的画像。


    不像,一点都不像。


    是亲兄弟,还是表兄弟……又或者是根本没有血缘的兄弟?


    林之望走近,朝郁念伸出了手,意思不言而喻。


    奥德修斯的背部肌肉硬邦邦地绷紧了,绿幽幽的眼珠变得更加深沉。


    但他没有理由阻止兄弟之间的亲近。


    郁念把手放进林之望的手心——哥哥已经来了,他当然是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奥德修斯背着他。柔软手心触摸到的冰冷,让郁念的动作顿了一下。


    哥哥的体温,一直这么低吗?


    睡梦中刻着林之望名字的牌位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本来没有把古怪的梦放在心上,梦本来就是毫无逻辑的。


    但是……活着的人类真的会有这样的体温吗?


    郁念已经放入林之望手心的手本能地微微往后一缩。


    林之望瞳孔骤缩,他反手动作轻柔地扣住郁念的手指,近乎阴冷的五指牢牢地锁住了郁念的手,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足以把郁念整个手覆盖住。


    他垂眼,狭长上扬的眼尾让他的眼型更显锋利冰冷,多疑与危险隐藏在关切的语气之中:“怎么了?”


    郁念镇定地回答:“没什么。”


    郁念从奥德修斯的背上,转移到了林之望的背上。


    郁念侧着耳朵贴在林之望的背上,他心里一跳——他没有听见林之望的心跳声。


    按正常情况来说,当他靠在别人背上的时候,应该是能听见别人的心跳声的。


    郁念对此有着丰富的经验。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答案,最后只剩下一个答案——林之望没有心跳。


    郁念迷茫了一瞬,如果林之望已经死了,那他是怎么死的?林之望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吗?林之时知道吗?


    奥德修斯:“我送你们出去。”


    林之望说话很客套,似乎刚才那个恶毒狠辣的人不是他:“小念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们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我带小念下去就行。”礼貌的用词站在郁念的立场上,委婉地替郁念拉远了奥德修斯和郁念的距离,向不速之客宣告了自己的地位。


    奥德修斯语气平静:“你没有带多余的工具,路上可能会遇见突发状况。如果遇见毒蛇猛兽,你处理得了吗?”


    林之望当然可以处理。在他的威慑之下,没有毒蛇猛兽会不长眼睛地撞上来,但是他不想在郁念面前露出破绽。


    如果身份曝光,会吓到郁念。


    林之望:“请便。”


    郁念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他双手环住林之望的脖颈,脸贴在林之望的背上,身体随着林之望的走动起伏。他没有说话,在心里回忆平常和林之望的相处。


    郁念企图在记忆中找到林之望已经死亡的蛛丝马迹,但是却一无所获。除了体温和心跳,林之望在他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一只像蛇一样长条柔软的东西从树枝间探出头,亢奋地卷了卷粗壮的腕足,吸盘愉悦地一翕一张。


    它找到了。


    它的珍宝。


    第128章 庄周梦蝶23


    无人机在森林上方飞舞,嗡鸣声在森林之中盘旋。


    郁念抬头看了看被粗壮的树枝枝干挡住的天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于是又毫不在意地低下头,默默地研究林之望的生理特征。


    搜救队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清晰地投射到电子屏幕上。


    周妄目不转睛地盯着无人机传来的画面,葱葱茏茏的枝叶给搜救队的探查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停。”周妄和白奕异口同声地开口。


    两人都没有理对方。


    周妄点了点屏幕上的角落:“在这里。”


    白奕补充道:“我看见了,被人背在背上的小念。”


    工作人员操纵着无人机,无人机朝着两人指出的方向飞去,避开旁枝斜逸的枝干,尽可能地靠近地面。


    越靠越近的嗡鸣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郁念好奇地扭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无人机的画质足够清晰,郁念漂亮的脸毫厘毕现地呈现在屏幕中间,白得晃眼,眼睫是黑的,有点翘,嘴唇却又是粉的。幽暗的森林被这么一衬托,似乎都亮了起来,震得坐在屏幕正前方的工作人员大脑一片空白,他恍惚地看着电子屏幕中间的郁念,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郁念看见了巧妙地悬停在树杈间的无人机,他不感兴趣地把头扭了回来,乖乖趴在林之望的肩头。


    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他努力平复心情,尽量恢复干练的工作状态,他对周妄和白奕说:“你们的同伴身边有人陪着他,他现在很安全。”


    他看着面前各有千秋却同样英俊的两张脸,鬼使神差地问:“那是你们的弟弟吗?”


    周妄冷着脸,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面容称得上端正干净的工作人员一眼,瞥下眼皮没有说话。


    白奕笑了笑:“啊,不是。”他对着工作人员晃了晃自己亮起的手机屏幕,意有所指:“我们感情挺好的。”


    工作人员:“啊、是吗?哈哈看出来了。”他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头摆弄了一下面前的电子设备,“我把路线传给你们。”


    周妄和白奕按照路线图在林中穿行,快步朝着郁念的方向走去,疾走带起的风把灌木丛的叶子吹得微微摆动。


    周妄:“你给他看了什么?”


    白奕:“无可奉告。”


    周妄皱了皱眉,沉默下来,脑子里晃过无人机传来的画面,那个背着郁念、拥有着一张陌生面孔的男人。


    周妄看了眼旁边心情似乎很好的白奕,有点阴沉地发问:“你不急?”


    白奕反问:“急什么?”


    周妄从白奕的语气里察觉出了什么:“你见过背着郁念的男人?”


    白奕耸耸肩没有说话,他没有义务和周妄分享自己的情报。


    周妄没有再说话。


    ……


    分散在森林里的触手重新聚集起来,吸盘吸附着枝干,悄无声息地在树林中攀爬,发达的感知细胞贪婪地汲取着郁念散落在空气中的气味分子。


    林之望不动声色地释放出阴气,看不见摸不着的阴气在林间扩散开,尽职尽责地充当着主人的眼睛。


    触手身上诡异的纹路闪烁,巧妙地伏在枝干上,和枝干融为一体,盘旋的阴气一无所获地回到了林之望的体内。


    林之望平静地侧过脸,和靠在他肩膀上的郁念贴了贴脸:“还困吗?困就睡一觉。”


    郁念感受着林之望冰冷的脸颊:“不困。”


    奥德修斯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对兄弟的相处模式,林之望过于亲近的行为和郁念习以为常的态度,让他越来越确定内心的猜测。


    如果不是□□……就是这个所谓的哥哥和郁念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一路往开发区走,三人和快步朝郁念走的周妄和白奕撞了个正着。


    林之望先一步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他阴沉沉地抬起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白奕和周妄几乎同时拨开面前挡路的枝蔓,略显急促地想靠近郁念,但碍于林之望,只能停在离郁念几步之遥的空地。


    白奕关切地问:“小念,你受伤了吗?我们带了急救药箱。”


    郁念摇头。


    这么多人在场,郁念有点不好意思在趴在林之望的背上。


    郁念凑近林之望的耳边,在林之望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林之望皱眉,露出一点不赞同的神色,但是在郁念恳求的视线下,还是松了口。


    两人旁若无人、自然的亲密让周妄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白奕握住药箱的手紧了紧,指骨发白地凸起,坚硬的把手硌得白奕手心生疼。


    钝钝的痛感换回了白奕的神智,白奕松了手,驱散内心古怪的想法,他怎么能这么想,兄弟之间,这样的亲密很正常,而且郁念一看就是个乖乖牌小孩,乖乖牌小孩依赖兄长情有可原。


    林之望微蹲着身子,郁念从林之望的背上滑下来。


    郁念刚一落地,周妄上前一步,认真地把郁念全身上下扫视一遍,连珠炮似地发问:“你没事吧?受伤了吗?渴吗?我带了水。”


    周妄是制定出行计划的人,郁念的失踪,在他看来,有他的责任,他不应该把旅游的地点选在这么危险的一个地方。


    周妄后怕不已,他简直不敢想,如果郁念没有碰见熟人把他带出未开发区,郁念会怎么样?


    未开发区那么大,森林里都是蚊虫毒蛇,郁念也没有野外生存能力,他能不能毫发无伤地等待救援的到来都不知道。


    如果在未开发区遇见了心怀恶意的歹徒……周妄咬紧了牙。


    郁念安抚地拍了拍周妄因为紧张而绷紧的手臂:“我没事,没有受伤,不渴。”


    周妄压抑住自己内心见到郁念后陡然爆发出来的感情,他克制地抱了郁念一下。


    林之望阴冷的视线在周妄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在郁念看过来时,迅速地收敛了自己的恶意。


    白奕和奥德修斯将林之望展现出来的恶意尽收眼底。


    周妄全部心神都系在郁念身上,眼里只看得见郁念,其余几人被他屏蔽在外。


    一群人把郁念簇拥在中间,下了山。


    郁念今天走了很远的路,从腿肚到大腿根都是酸的,这种情况显然不适合继续他们的旅行计划,周妄和郁念打算提前终止今天的游玩,回酒店休息。


    白奕顶着周妄要杀人般的视线,视若无睹地上了游艇,嘴上说着“顺路”,顺便挤占了郁念旁边的座位。


    林之望对着郁念点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郁念一愣,林之望不和他们一起吗?


    奥德修斯垂眼,抬手,慢条斯理地捋了捋郁念有点凌乱的海军领,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入领结,将领结系得工工整整,他仿佛闲谈般地低声问:“你们是亲兄弟吗?你跟他长得不太像。”


    郁念眨了眨眼,看着领口的手指,和盘托出:“不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奥德修斯点头,绿色的眼珠深深地看了郁念一眼。


    下一秒,郁念怔住了。


    稳重醇厚的木质香温暖地包裹住了郁念的感官。


    奥德修斯轻轻吻了一下郁念的侧脸,“Bisous。”


    第129章 庄周梦蝶24


    轻得像羽毛一样的吻一触即逝。


    奥德修斯的动作太自然了,平平淡淡地弯下腰,毫无预兆地在郁念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自然得像只是随手跟郁念打了声招呼,深绿的眼珠波澜不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妄的眉眼低低地压下来,下颚都咬紧了。白奕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但是他们有什么立场制止奥德修斯的行为?更别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告别贴面礼。


    郁念的大脑宕机了,圆圆的眼尾看着有点懵。


    奥德修斯淡然地直起身子,心无旁骛地注视着郁念,他低声对郁念说:“衣服的上衣口袋里有我给你准备的离别礼物。”


    和亚洲人相比颜色迥异的眼珠,让出神的郁念直觉般地产生了某种刻在记忆里的熟悉感。


    还没等郁念细想,奥德修斯后退一步,对着郁念摆了摆手。


    郁念的身体一晃,游艇启动,缓缓离岸。


    郁念迟一步地点点头,湿润温热的海风带走了残留在他脸颊上的温度,奥德修斯的身影在他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小。


    残存在郁念心中的某种感觉随风消逝,只留下一道浅淡的刻痕。


    奥德修斯一直看着游艇上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辽阔的大海上,才移开自己的视线,转身往岛上走去。


    ……


    郁念坐在摇摇晃晃的游艇上,他好奇地摸了摸自己左边胸口上的口袋。


    奥德修斯的衣服比郁念自己的衣服宽松,大了很多,口袋也很深。


    郁念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细细的坚硬物品,硬物早已经被郁念的体温捂得温热,坚硬的棱角硌着郁念柔软的指腹。


    郁念顿了顿,有点迟疑地把胸口的礼物摸出来。


    细碎的绿光从周妄和白奕的眼角余光一晃而过。


    ——是一枚戒指。


    细细的银丝相互缠绕,藤蔓一样包裹住中间的绿钻,精雕细琢出的银色叶片环绕着中间的闪烁,中间的绿钻颜色很深,像是森林深处的寒潭,和奥德修斯眼睛的颜色很接近。


    郁念尝试着戴了戴戒指,戒圈严丝合缝地贴上了郁念的无名指。


    郁念当然清楚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什么意思。


    这会是巧合吗?奥德修斯送的戒指刚好可以戴在他的无名指上……还有奥德修斯离别时的贴面礼。


    比起贴面礼,那似乎更像一个吻。


    奥德修斯也喜欢他吗?郁念出神地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深色的绿钻熠熠生辉,像是代替奥德修斯的眼睛在注视着他,平静而专注。


    白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郁念脸上的表情,暗自揣测着郁念对于同性表白这方面的态度,他分出一缕心神咬牙切齿地想,真是好手段。


    白奕看着郁念微有点翘的眼睫颤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郁念起码没有排斥的心理。


    周妄眼不见心不烦地把视线从戒指上移开,他盯着郁念雪白的耳垂看,心里琢磨着郁念很适合带粉钻耳夹。


    周妄的手指动了动,他有点想摸,想捏捏郁念的耳垂,是不是像看上去的那么软。


    郁念有些迷茫地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回了原位。


    周妄的声音把郁念从纷乱的思绪中拽出来,他状似平和地问出了心里惦记已久的问题:“在岛上,把你背下山的人,是路过的好心人吗?”周妄的声线是平静的,但调子听起来……却有股郁念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话问得其实很怪,哪有人会这么问,除非他问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郁念在想奥德修斯,他魂不守舍地回答:“是我的哥哥。”


    哥哥……周妄的背一下子挺了起来,他的心情轻松了很多,随意地顺着郁念话往下问:“哥怎么会在这儿?”


    白奕眉梢一动,改口改得倒是快。


    这一个问题把郁念的注意力从奥德修斯身上拉了回来,郁念也不清楚,他也疑惑,林之望为什么会在海岛上?


    郁念:“……应该是不放心我,所以跟着我出门了。”这是最说得通的一个理由了。


    周妄稍觉怪异,兄长对弟弟有这么强的控制欲,真的正常吗?


    但是他转念一想,郁念也确实差点遇见危险了。


    周妄像是被针戳了个洞的气球,他的头垂下来,轻轻抵住了郁念的肩膀:“抱歉,是我的攻略没有做好。”


    郁念摸了摸周妄的头,有点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看清楚出口。”


    比郁念大了一个号的周妄,别扭地弯着身子,靠在郁念肩膀上,脸上还挂着极其不符合周妄五官气质的沮丧表情,看上去……


    真是不伦不类,白奕在心底嗤笑一声,为了装可怜连脸都不要了。


    周妄靠着自己粗大的骨架,硬生生地靠着这个生硬的姿势,快要把郁念搂进怀里了,挺拔的鼻梁抵住了郁念软软的耳垂。


    白奕用剪干净的指甲轻轻勾了勾郁念撑在座椅上的手指,不痛不痒的力度吸引了郁念的注意力。


    白奕目光专注地看着海浪涌起的蔚蓝海面,张口胡扯:“看,有海豚。”


    郁念下意识地顺着白奕的目光看过去。


    白奕不露痕迹地握住郁念的手腕,轻柔地把郁念往旁边带了带。


    郁念的视线在平静的海面上搜寻:“哪里?”


    他的身子随着白奕的动作微微往前倾,细窄的腰塌出一道宽松衣物也遮不住的线条。


    白奕笑着侧过头:“应该是我眼花……”


    郁念拽了拽白奕的衣角,眼睛弯弯:“我看见了,海豚在那里——”


    白奕:?他难得愣了一下,挪开视线朝海面看去。


    一只粉色的海豚灵活地跃出水面,身体自然地弯出弧线,身体表面覆着亮晶晶的水膜,它流畅地落入海中,溅起一阵水花,无影无踪地消失在茫茫大海。


    像是海上一轮粉色的弦月。


    很美的景象……但是……


    郁念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他刚刚好像看见……海豚粉色的尾巴上有一块黑色的斑?


    海上毒辣的太阳晃得郁念头晕目眩,他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白奕这么一打岔,三人成功恢复了正常距离,相安无事地等到了游艇靠岸。


    他们在沙滩上分开,白奕还有事处理,需要回一趟游轮。周妄和郁念提着钓上来的鱼,回了酒店。


    郁念把鱼交给周妄处理,回到房间,如释重负地把身上宽大的衣服脱下来。他想了想,掏出了戒指,随意地放在了吧台上,挨着黑章鱼暂住的玻璃容器。


    绿钻发射出的光穿透玻璃容器,在水中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章鱼粗壮的腕足被刺得动了动。


    房间里除了郁念没有其他人,单薄的衣服连带着里面密不透风的乳贴黏在身上真的很难受,郁念感觉浑身湿黏。


    郁念边往浴室走,边脱身上的衣服——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他真想赶紧洗完躺在床上休息。


    郁念的习惯是先脱短裤,他用指尖勾起松紧裤腰,边缘露出一点细腻的肤肉,微踮起脚尖,翘着腿脱下短裤。


    上衣很宽松,圆润的弧度罩在衣料中,隐约鼓起一点,随着郁念手臂的动作,衣摆一晃一晃地往上带,露出一点遮蔽的阴影——是腿根出微鼓的肉。


    章鱼缓慢伸展的腕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静静地吸附在玻璃壁上,陷入静止的状态。


    郁念一无所觉地把两片圆圆的白色小片扔进垃圾桶里——垃圾袋刚换过,是黑色的,小小的两片放在里面格外明显。


    “咔哒”浴室门关上了。


    章鱼呆立一会儿,重新活动起来。


    第130章 庄周梦蝶25


    郁念穿着睡衣睡裤从浴室里出来,脸颊被热水熏得发粉,湿漉漉的发尾往下滴着水,在衣服上晕开一点湿痕。


    早上肿胀的部位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基本已经消下去了,睡衣贴身穿着也没有刺痛的感觉,只有贴着胸细看,才能看出一点端倪。


    睡衣被小小地撑起一点。


    郁念洗澡时想了想,觉得奥德修斯的戒指还是收起来比较好,他带着一蒙蒙的水汽,靠近了吧台。


    章鱼盘着触手,一动不动地贴在玻璃壁上,贴在透明玻璃上的吸盘透出一种怪异邪恶的狰狞。


    吧台上放的东西不多,郁念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戒指。


    透明玻璃容器里的黑色章鱼格外显眼,郁念不自觉地盯着章鱼看,有点怀疑自己记错了,戒指会不会还放在口袋里?


    闪烁的银色从盘着的触手中间一闪而过。


    一坨黑得看不清眼珠在哪里的触手中间突然出现了一点其余的颜色,只要不是眼瞎,就不可能看不见。


    触手赶紧盘了盘自己。


    郁念一怔,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海中冒出。


    他睁圆了眼睛,抬手掀开玻璃罐的盖子,直接捏住了章鱼的触手。


    章鱼没有躲。


    细白的手指往紧实粗壮的深黑触手堆里钻。


    温热细腻的手指一路摸进去,摸得触手亢奋地收缩,每一根触手都像是活物一般鼓动,如同心脏一样。


    手指最开始碰到触手时,触手是软的,碰到后,就变得紧实起来,肉眼可见的膨胀,几乎大了一圈。


    章鱼触手更是反客为主地缠住了郁念的手指,粗壮的触手挤进了郁念的指缝。


    触手一分散,包裹在触手里的戒指就露出来了。


    郁念食指一勾,把戒圈勾在了指尖。银白的戒圈摇摇晃晃地挂在淡粉的指尖,一不留神就会重新掉入触手之中。


    触感冰凉湿黏的触手簇拥着舔上郁念的皮肤,吸盘在细腻的掌心摩挲。


    手心怪异的吮吸感弄得郁念微微抿起了唇,湿黏的、柔韧的,像是被长着吸盘的舌头舔舐着掌心。


    章鱼挪动着触手,圈住郁念的手指,郁念的指尖连带着上面挂着的戒圈,深深陷入粗大的触手之中。


    章鱼筑巢似地盘踞在郁念手上,粘稠的黑让它看上去像是一只异形生物。


    郁念艰难地从缠绕的触手中拔出自己的手,手心残留着章鱼身上分泌出的滑腻粘液。


    郁念没有特地闻,但是他仍然可以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特殊味道。


    所幸郁念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干净手上的粘液了。


    他洗干净手,把戒指收起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玻璃容器里的章鱼,心里疑惑,他只知道乌鸦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没想到章鱼也喜欢。


    ……


    天色渐黑,郁念坐在床上,捏捏自己酸胀的小腿,鼓鼓的酸沿着小腿蹿到大脑,连带着腰都是酸的。


    门铃被按响,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郁念疑惑地扭头看了眼房门,是周妄来找他吗?


    郁念没有多想,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郁念仰头看着熟悉而冷淡的英俊眉眼,有点出神。


    记忆片段中的脸和现在站在郁念面前的人重合。


    ……林之望真的已经死了吗?


    林之望垂眼看着郁念,肩宽腿长的身形把郁念的身影挡得严实,深邃的眉骨遮住光线,在眼下投下阴影,深不见底的眼珠阴翳,脸色却又是苍白的:“不请我进去吗?”


    郁念恍然,他侧开身子,让林之望进来。


    肩膀错开,一瞬间相触的冰凉,提醒着郁念潜在的危险。


    林之望背着手,顺手关上了房门。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郁念和林之望两个人。


    郁念已经确定了,他在沙滩上看见的、觉得眼熟的人,就是林之望。


    他有很多想问的,他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真的已经死了吗?”“你是在跟踪我吗?”


    但是郁念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问起。


    林之望抬手,捧住了郁念的脸,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郁念的脸颊上蹭了蹭,冰冷的指尖陷进腮边软肉。


    如果郁念对于肢体接触敏感一点,他就会发现,林之望的手指和奥德修斯吻过的地方重合了。


    林之望反复地用指腹摩挲着郁念的脸蛋,力度很轻,但是眼神阴郁。


    郁念的脸被人揉着,说话有些含糊:“哥哥,肿摸鲁?”


    林之望笑了笑,他松开手:“没事,看看你出来这么长时间瘦了没有。”


    他很自然地带着郁念往床的方向走:“今天走了这么远,腿酸吗?我学过推拿,要试试吗?”


    郁念点头,乖乖地被林之望推上床。


    郁念靠在床头,把腿放在林之望的大腿上,腿肚被坚硬的膝盖挤出一点肉。


    郁念穿的是短裤,因为是睡衣,考虑到舒适程度,睡裤很短很宽松,松松地拢在膝盖上方,大腿微鼓的弧度露出一点,腿根隐藏在阴影之中。


    睡裤因为抬腿的角度而往下滑,从宽大的裤腿往里看,甚至可以看见一角轻薄贴身的布料,和包裹在布料里饱满的弧度。


    林之望目不斜视地按住郁念软软的腿肚。


    酸意被缓缓揉开的舒适感,让郁念绷紧了足尖,小腿肚微微打颤。


    郁念放松地靠在床头,圆圆的眼睛惬意地眯起。


    郁念想,无论林之望是人是鬼,他总不会伤害自己的。


    “哥哥。”郁念突然开口。


    林之望抬起头,他边继续手上的动作,边看着郁念,无声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暖黄的光线洒在郁念身上,给郁念镀上了层毛茸茸暖洋洋的光,眼珠浸着亮晶晶的光,像是月光下的水,又像是春水里即将融化的软冰。


    郁念的声音很轻,语调轻缓,像是羽毛落在了林之望的心尖:“哥哥,你什么时候去世的?”


    羽毛变得恍若千斤之重,狠狠地压在林之望的心上。


    林之望面色不变,甚至勾了勾唇角:“为什么这么问?”


    “宝宝,愚人节已经过了。”


    郁念的眼睫颤了颤,慢吞吞地说:“哥哥,你的手好冰。”


    林之望手指蓦地一松,他的动作停住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郁念的皮肤之上。


    林之望沉默地看着郁念,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悄然变淡,直至完全消失。房间里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不少,林之望苍白的皮肤流露出一种非人的阴冷。


    很神奇的,郁念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他动了动身子。


    林之望的背部紧绷,他抬了抬脸,下颚线凌厉,眼珠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郁念。


    玻璃容器里的章鱼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它挪动着触手,抵在容器的顶部,触手尖端的毒囊鼓动,蓄势待发。


    郁念身体前倾,温暖的手臂抱住了林之望。


    林之望瞳孔骤缩,他伸出手,虚虚环住郁念的腰。


    属于活人的体温,郁念身上独有的香味,扑了林之望满怀。


    郁念的语调是闷闷的低沉,像是吸满了水的纸,他重复了一遍前面的问题:“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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