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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作者:丛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董卓顿时意动:“说来听听。”


    李儒道:“正如将军所言,丁原本人不足为惧,只有他手下的将领还算个人物。尤其是那悍勇的吕布,更是将军的心头大患。”


    “可心头之患,也可以变成心头所好啊。”


    见董卓仍有疑色,李儒也不再卖关子了:“这吕布我已让人去打听过,虽勇武万分,却眼界不高,仅有轻狡之才,游侠之性。将军觉得,这样的人能走到哪一步?”


    董卓答道:“不过为人附庸而已。”


    “正是!倘若令人对他陈情利弊,晓以利害,再给他一份重礼,许诺一个高官位置,将军觉得,他能不能为您所用?”李儒说出的是一句问话,但董卓听得出来,这话中满是笃定的意味。


    李儒又补充道:“倘若丁原有统兵御将的才能,我一定不给将军提出这样的建议,但他做并州牧时没有政绩,做何进部将时只能做些威逼凌迫的事情,现在何进死了也没敢主动进攻,全靠着手底下有几个能人,才保全着地位——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部将的真心效忠呢?只要不是真心,就能利诱!”


    “好!”董卓大喜,“那就劳烦文优,为我拿下这一员虎将!”


    李儒的判断一点也没错。


    丁原在董卓面前叫嚣得得意,却全然没想过,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压得住手底下的人。


    在利诱以及董卓护驾的“大义”面前,吕布只犹豫了几日,就已应允了董卓的拉拢。


    自恃有倚仗的丁原并未留意到这个变化,而是坦然地将吕布带在了身边,准备联同袁氏部将一并向董卓施压,将这西凉悍匪从洛阳赶出去。


    但这一日,当他“见”到董卓的时候,去的只是他的头颅。


    是吕布斩了他的脑袋,将他送到了董卓的面前!


    “好!好一员虎将!”董卓笑容满面地接过了这份礼物,将吕布给搀扶了起来。


    吕布这一站,顿时让董卓更为满意。


    面前的青年武将高约八尺,面目凌厉,肩宽臂长,筋骨壮实,一看便是善于骑射的悍将,先前投于丁原麾下,属实是太浪费了!


    董卓自己也是武将出身,怎会不知这样的先天条件有多难得。


    他一边将吕布迎入了营中,一边赞道:“若我有儿如此,此生也无憾了。”


    可惜他董卓没这样好的运气,儿子早死,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孙女董白。


    于是这话说来,便只剩了客套的意思。


    哪知道,下一刻他便瞧见吕布顿住了脚步,朝着他拱手而跪:“将军何必遗憾,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董卓的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动:“……”


    这是不是也太直接了?他们西凉人都没有这么热情的。


    但在这刹那的惊变中,董卓又忽然想到了先前李儒说的话。


    他说,吕布轻狡,这可能不是一句错误的评价。


    可一想到他终究不是丁原这样的蠢材,也自信能给出足够的筹码,又立刻伸手扶住了吕布的双手,朗声笑道:“能得奉先为义子,确实不必有憾。早闻并州军中,若论弓马、膂力,奉先俱是头名,眼下只能先屈居骑都尉一职,待得将来起势,必要给奉先谋一个飞将军的名号。”


    吕布顺势而起,朗声应道:“还要多劳义父提携。”


    这两人各有算盘,一个喊“义父”打蛇随棍上,一个顺坡下驴认了“义子”,若不知道先前种种,还真以为是一对和睦的父子。


    董卓也随即更显亲厚地拍了拍吕布的肩膀,眼含深意:“奉先啊,光劳我提携可不成,还得你自己多拿出些让人信服的战果。”


    “否则,丁原的旧部虽和你同为并州人,但也不见得非要听你号令。若我没有记错的话,眼下河内那边还有一支丁原的部从?”


    吕布应了声“是”,“先前丁原听从大将军的指派,屯兵于河内,假借黑山贼为名放火烧毁官舍和孟津渡口,用来威逼太后诛杀宦官,换来大将军平叛。”(*)


    董卓冷笑了一声:“结果放火装贼的闹剧都还没落幕,何进自己已先被宦官杀了,多好笑的事情。”


    不过嘲笑归嘲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应该感谢何进的,要不是他如此行事又不够谨慎,怎么会让他董卓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吕布也应和了两句,随即问道:“义父的意思,是要将这一支部队收回来?”


    董卓点头:“能收得回来就收,收不回来就杀,丁原老贼一死,京畿守军已全在我手,不差这一路人马,若他们非要为丁原讨个公道,那就杀了立威!我的谋士给我提了个建议,我看颇为可行。”


    吕布抱拳:“听凭义父吩咐。”


    “这事说来也简单。丁原的那路人马不是佯称黑山贼行事吗?就劳烦你这位骑都尉领兵前往河内,打着清剿黑山贼的名头走一趟吧。那些人若是愿意听你的,也就不是贼了,直接将人收编带回就是,若是不愿听你的……”


    董卓哈哈一笑:“你是朝廷的骑都尉,杀几个贼子又算得了什么?”


    ……


    张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意地伸手捻了捻鼻子。


    这入秋天气变化得快,短短几日里又冷了不少。


    但他自认体魄强健,应当没被山风吹出什么风寒来。


    估计是麾下那些留在山中寨子里的部众在念叨他了。


    他们原本也只是想刺探一番洛阳的情况,看看能否从中牟利,谁知道局势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仅洛阳城里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你先死来我跟上,他们这边还捡到了个皇帝。


    一时之间还真回不去。


    可惜了,皇帝是落难的皇帝,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一呼百应。


    说不定还是得先退回太行山中,回他们的贼窝里过冬,再看看要如何将皇帝送回洛阳的宫中。


    张燕叼着根枯草,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眼尾的余光看向了营中的一个方向。


    为了防止皇帝在此的消息外泄,刘秉已换了一身衣服,将皇帝的冠冕和华服都用厚布包裹,小心地存放了起来。


    当然,他是皇帝这件事,在军营中还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


    先前搜山寻人的时候,大家也都看到了,张燕是如何向刘秉跪下的,又是如何让人将他恭敬地抬下山来。


    最多就是在称呼上改了改,先叫他“刘先生”。


    原本刘秉的意思是,连这个称呼都不必有,对外更不易被察觉,可架不住他换上了一身寻常的打扮,从肤色牙齿到举止都不像个平民,还是当个军中的文化人为好。


    最多就是,比寻常的贵族好养活一些。


    ……


    刘秉艰难地咽下了一口麦饭,一把捞起了手边的水壶,又灌了两口水,才缓过了那阵发噎的劲。


    前几日试图逃跑,爬山亡命之后饿得厉害,连那搓了两把野菜的麦饼,都被他吃得像是美味佳肴,现在却不得不说,这年头底层民众的食物受制于材料,实在是难吃,好难吃!


    还费牙口。


    “您……”


    刘秉努力平复了表情,从容说道:“今日局势如此,何必挑剔饮食。”


    “我不是要说这个,”孙轻的眼神往上一飘,“我是想问,您……您的头发是不是褪色了。”


    不,说褪色可能有点不太对,应该说,是他“洗了一次头”之后,头发上就没有现在那种板正的硬挺感了,也没了那层发亮的油光。


    刘秉闻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孙轻顿时低头,心中暗想,自己怎么问出了一个这么愚蠢的问题。


    陛下最近吃糠咽菜的,脸上头上的油光都不见了,难道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他又没经历过有钱人的生活。


    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皇帝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他害的,反而是他们这些忠臣把皇帝保护了下来。他没体验过吃饱穿暖的生活,也不是他的问题,纯属是从皇帝到下面的贵胄都不干人事。


    但凡刘秉没证明自己就是皇帝,这几日也多学了不少“常识”,少了些麻烦事,他怎么都要伙同几个兄弟偷偷套他麻袋!


    还有空跟他讨论头发褪色不褪色?


    结果他心念一转,再一抬头,就见刘秉已目光凝重地看向了一个方向,随即就从坐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张燕的方向走了过去。


    孙轻定睛一看,见张燕先前还颇有余暇地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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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现在脸色也已难看了下来。他心惊之下,连忙跟了过去。


    到了那头就听刘秉在问:“发生了何事?”


    张燕已认定了他就是皇帝,也没觉得他这话问出来有何不妥,直接将手一指:“再说一次给他们听。”


    斥候连忙说道:“洛阳方向有兵马渡河越关,进入河内,打出的旗号,是尊奉并州牧董卓之命,讨伐我等黑山军!”


    孙轻惊呼:“怎么回事,送信洛阳这事暴露了?”


    他这么一想,顿时就将凌厉的目光扎向了刘秉,却见他虽是面色沉沉,可显然没将孙轻的刺人眼神放在心上。“多用点脑子想想,必定不是这个缘故。”


    洛阳城里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真假皇帝这一说吗?


    又怎么会为了捕捉一个并不存在的皇帝,向黑山军动兵。


    他这么理直气壮,也让原本有一线疑虑的张燕打消了怀疑,开口反驳:“不是因为陛下。是因为丁原。”


    丁原?


    孙轻一听这名字就来气:“怎么又是他!前阵子他就打着我们的名号在河内惩凶为祸,害得咱们的名声比之前更坏了,咱们还没去找他的麻烦呢!”


    张燕扯了扯嘴角:“很遗憾,咱们找不了他的麻烦了。”


    “啊……”孙轻放低了声音,“他升迁了,咱们打不过?”


    张燕白了他一眼:“什么升迁了,他死了!被自己的部将砍了脑袋,去向董卓领赏去了,你说你要怎么找他的麻烦?这次带兵进入河内的,就是他那个想上进的部将,准备打着剿匪的名头,把丁原的残部一口气全吃下去。”


    他说话间眼色一厉:“但也不知道,他吞下丁原残部之后,会不会继续打着讨伐黑山的名头,来找我们的麻烦!要我看……与其等他得手之后突然来袭,还不如我们抢先一步,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河内这地方,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不错,就该这样,由他们来抢占这个先手。


    张燕刚说到这里,正要调集麾下的人手,忽听一个声音在旁响起:“那你说的这个部将……他叫什么名字?”


    他转头一看,就见问话的刘秉神情说不出的微妙,仿佛先前吞下那一口麦饼的干噎又翻腾着涌了上来,直堵住了喉咙口。


    张燕不明就里,还是答道:“斥候打听来的消息,叫做吕布。”


    “哦,吕布……”


    刘秉有点头晕。


    在听到董卓和丁原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一点不祥的预感,直到“吕布”这个名字从张燕口中说出来,他才终于眼前一黑。


    吕布!


    吕布是什么人?那可是有“世之虓虎”名号的并州悍将。


    重要的也不是吕布已如史书所记载的那样,杀死了自己曾经的上级丁原,投靠了董卓,而是他刘秉人还在张燕军中呢,张燕就打算和吕布碰上一碰了。


    没人告诉他,还有这样的一出啊……


    他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也趁着这几日大略摸清了张燕军中的情况,估量着自己下次要走,一定不会这么难,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又来了一个大麻烦。


    眼看张燕给出了这个答案转头就走,刘秉立时一个箭步走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张燕的袖子。


    “你等等!”


    “啊——”孙轻一声惊呼,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刘秉这奋起一抓的力道太大,还是张燕此刻并未身着甲胄,麻布衣服难免有些脆弱,这一下竟是将张燕的袖子给直接扯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刺啦”的声响。


    刘秉看着手中的半条衣袖,嘴角又是一下抽动。


    但当他抬起头来直视着张燕目光的那一刻,同在此地的几人看到的,却分明是一道异常的犀利神情,一如他当日怒发冲冠、训斥众人放肆的样子。仿佛尴尬也只是刹那之间众人的错觉。


    “糊涂!”


    张燕一愣,几乎忘记应该是由自己先发难,质疑刘秉的举动。


    那位陛下劈头盖脸的痛斥,已经砸在了他的头上。


    “我说你糊涂!不明敌情便要出兵,这就是你做平难中郎将,做我汉室忠臣的的表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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