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伽听从了时川的喜好,将POLO衫和已经放入购物车中的蓝色上衣放回了衣架,只买了他喜欢的白衬衫和一套黑色休闲服。
在商场继续闲逛时,每逛一家店,柜姐取出的每一件衣服,哪怕是一支小小的牙刷,唐思伽总会问时川一句“你喜欢吗”?
他也总会老实地点头或摇头。
只是随着她问的次数多了,便发现时川的精力有些不集中起来。
他的眼睛比平时要亮,眼睑却耷拉着,像是疲倦的小狗,目光也不像之前那样,真挚地盯着她的眼睛,反而盯着她下半张脸。
唐思伽想到时川到底还是个才成年的男孩,可能天生对逛街不感冒,加上其他零散的小东西也不着急用,完全可以网上购买。
这么一想,唐思伽转过头:“还剩最后一样东西,我们买完就回家。”
时川的目光因为“回家”二字,终于从她透红的唇瓣上移开,看了她一会儿,笑着点点头:“好。”
唐思伽看着这么乖巧的少年,心越发软,带着他直接上了六楼的家居中心。
时川最初仍有些不解,直到她预订下一张床架和床垫,和销售约好了送货上门的时间地点,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在给他买床。
给一个她认识没几天、只因为答应和她成为家人的人,买一块栖息地。
“好了,我们回去吧。”办完最后一件事,唐思伽松了口气,转过身对他笑了笑,便要朝电梯的方向走。
“姐姐。”时川突然叫住了她。
唐思伽不解地偏头。
时川将所有购物袋拿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向她的唇角。
唐思伽错愕地后退半步。
时川的手指停留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点了点自己的唇,笑着说:“你的这里,沾了根头发。”
少年极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在唇上轻点的动作,透着一缕莫名的色气。
唐思伽的视线难以克制地落在那根手指上,她其实是有些手控的,遇见漂亮的手,总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个癖好,是在高中。
当时是盛夏,数学老师叫班长上台写解题思路,唐思伽在下面一筹莫展,抬起头,便看见窗外斑驳的阳光照在班长拿着粉笔的手上。
白净修长,骨节分明。
只是那时她和班长并不熟,只记得是个清秀爱笑的男孩,高考后更是各奔东西。
现在,她已经有些记不起班长的模样,却始终记得那一双手。
“姐姐?”
少年的称呼让她清醒,唐思伽忙移开落在时川手上的视线,胡乱抹了下嘴唇,将头发拂开,牵起唇角:“这下没有了。”
说完率先朝前走去。
时川盯着她的背影,笑意渐敛。
错了。
她不该这么随意应付那双唇瓣,就像她手腕上的伤疤一样,那是他少有的不厌烦的东西。
虽然这个东西,是属于她的。
“时川,快点啊!”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唐思伽扭头唤他。
时川看着那两片一开一合的唇叫出自己的名字,弯起唇角:“来了。”
*
回去的路上,二人提着大包小包不方便挤地铁,唐思伽便叫了一辆车。
刚到家没多久,唐思伽定好的床架与床垫也送到了。
时川负责将客厅的大件移位,唐思伽指挥,二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不大的客厅被一分成二,入户门右侧的一小片空间,被幻影纱隔出一张床大小的隔间。
充满弹性的床垫上,铺着印着白黄色碎花的被褥,新洗的浅色四件套铺在上面,透着阳光的味道。
唐思伽仔细看了看,又找来了针线,用剩余的碎布缝了一条长长的花边,嵌在幻影纱上方。
她做这些时,时川便乖乖地看着她,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这让唐思伽再一次想起来那只小黑狗,只是今天再经过那条巷口,她没有看见它。
收拾完了新床,唐思伽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今天的“收获”整理出来。
却没等她有所动作,时川已经将东西接了过去,顺手递给她一杯温水:“这个我来。”
唐思伽还想帮忙,但见时川坚持,只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将衣服的吊牌剪掉,按照颜色深浅分类,放进洗衣机,动作有条不紊。
唐思伽渐渐放下心来,听着洗衣机旋转的声音,洗手间整理洗漱用品的声音,仿佛行驶在海洋中心的游轮终于看见的灯塔的光,疲倦的精神得到久违的松懈,不由倚靠着沙发扶手陷入浅眠。
时川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的正是她闭眼入睡的样子。
他拿着湿纸巾,仔细擦拭着手指,走到沙发旁,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高大的黑影笼罩在女人的头顶,她似乎觉察到光影变化,皱了皱眉。
时川半蹲在沙发前,目光落在她安静蜷在胸口的左手上,念头还没起,手已经习惯地将那串碍眼的手链拨了上去,食指仔细描摹着那道伤疤,揣测着她当时有多大力,才导致如今留下这道凸起。
随后,他的眼神如有实质,一点点上移,落在另一处浓郁的色彩上。
心脏颤栗了下,时川用手指浅蹭着她的唇瓣,到后来,越来越用力,看着那里越来越嫣红饱满,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满足感。
也许是在睡梦中感觉到唇瓣的细痛,唐思伽皱眉,探出了点舌头,想要将唇上的异物驱离。
时川的手指颤抖了下,食指指尖沾染了点透明的液体,泛着凉意。
唾液是很令人厌恶的东西。
可他却看见了她的唇内,也是有色彩的。
时川停顿几秒钟,试探地用手指顺着她微微开启的唇,探入,去纠缠柔软的舌尖。
温热濡湿的感觉在手指上弥漫,陌生又令人莫名兴奋的细微水声响起。
“你也很喜欢吧。”时川呢喃。
第一次在楼道见面,他就看见了她落在他手上的眼神,藏不住的惊艳。
后来,刻意地展露、暗示,并在时机成熟后,用这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可惜……
时川渐渐克制住心头的激动,冷静地抽出手指,拿过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指尖湿润的液体。
他要的不是住廉价的出租屋,逛充斥着劣质香薰味道的商场,穿粗糙的衣服和……与平凡的女人过生活。
他要属于他的那一份权势、地位、财富,而在他身边的,该是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
以前,唐思伽不懂,为什么很多人不喜欢周一。
对那时的她而言,周一不过就是工作的普通一天。
可是现在,她突然有点理解了。
昨天,她还和时川一起去逛了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各种调料和肉类蔬菜,熟悉的卖菜阿姨还笑眯眯地问她时川是谁,她可以大大方方地介绍:弟弟。
甚至晚上,二人一同做了一顿丰富的晚餐,没有人提庆祝小家的组成,却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今天一大早,她却只能和许许多多形容呆滞的打工人一样,赶着早班地铁,出现在公司。
同事萎靡得连打招呼都只剩一句有气无力的“早”。
可想到时川一早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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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的早餐,唐思伽摸了摸满足的胃,心情勉强好了些。
“有什么好事?春风满面的。”王姐将包放在工位上,手搭在隔间上笑看她。
唐思伽不解。
王姐将补妆镜放到她面前:“今天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不少。”
唐思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其实并没有看出分别,只能看出,她的神情是舒展的。
“王姐,”唐思伽迟疑了下,“你和晨晨平时都是怎么相处的?”晨晨是王姐女儿的名字。
她过了太久一个人的生活,有些不懂有“家人”陪伴的感觉了。
提到女儿,王姐的眼神明显温柔下来:“自然是总忍不住亲亲抱抱她,当然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打她的屁股。”
亲亲抱抱?打屁股?
唐思伽的笑容僵凝,不敢想象这样的画面出现在自己与时川之间。
“不过,”王姐仔细思索了下,“也是因为有了晨晨,我总是希望自己能赚更多钱,可以给她最好的。”
唐思伽沉默下来。
她并没有想赚很多钱,可却第一次,想结束之前得过且过的心态,像这个城市的千千万万人一样,去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工作。
如果她自己都是一滩烂泥,拿什么去构建自己的……家。
唐思伽的呼吸变得急促,有什么在心中飞快地滋生,成长。
这一整天,唐思伽都有些魂不守舍。
太久没有准确的目标,以至于当真的要逼自己一把时,她连努力的方向都不知道在哪儿。
直到临近下班,孙主管将她叫去办公室,问她要剧本研讨会的材料,唐思伽看着孙主管,鬼使神差地问:“孙主管,最近公司除了悬疑剧场的项目,是不是还准备开发一个短剧项目?”
孙主管扫了她一眼:“问这个干嘛?你不是一门心思扑在维护办公空间、做后勤保障上?”
唐思伽有些脸热。
这个行业,一贯讲求论资排辈,师父带徒弟、前辈提携后辈,以拓展自己的事业圈子,是常有的事。
也许因为她是被孙主管亲自招进来的合心意的员工,她能看出来,孙主管最初有培养她的打算,可后来,她消极的状态,让孙主管对她大失所望。
“想做短剧那个项目?”孙主管看完了资料,抬头望向她。
唐思伽抿紧了唇,许久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现在行业寒冬,哪怕是短剧,一个项目开起来,也是几百万的投资,”孙主管冷静道,“江总有钱,不在乎一个传媒公司的死活,那是江家的事,我靠这个吃饭的,所以我手底下的项目不能赔钱。”
唐思伽的眼神黯淡。
孙主管盯了她好一会儿:“这个项目才初步立项,具体要到Q2才能定下来,我这里暂时收到了几分企划书,你想做,这个月之前把企划书交上来。”
唐思伽猛地抬起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弯起唇角:“谢谢您。”
孙主管摆摆手,示意她快点出去。
唐思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如此轻松,回到工位时,已经快五点了。
周围的同事早已收拾好东西,只等着秒针指向五后准时下班,半秒不愿多待。
唐思伽将先前做过的方案和之前成功的项目案例分析放入包中,准备拿回家好好看,才收拾好,便见王姐揶揄的笑:“还没见过你和大家一起掐点等下班呢,有什么好事?”
唐思伽想到早上出门时,时川站在门口对她挥手说“等她回家”的样子,突然有了分享的念头。
“王姐,”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声音很轻,像梦呓,“我可能,要有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