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宸王殿下就跟没开窍似的,连皇上要给他和孙太师的孙女赐婚都给拒绝了。宸王殿下连皇上和太师的面子都不给,他们蔡家便是有什么心思也不会轻易冒出。
前边的孙姑娘不提,对方有太师府撑腰,且自身并未有出格的行为,最后也觅得良人,明德帝出于补偿的心思,给对方赏赐了好些东西当作陪嫁。但是有苏烟这个警钟在前,都城便再也没有人家敢将注意打到宸王身上了。蔡家爱惜名声,更是不敢冒头,甚至也曾在私底下猜疑宸王是否有什么隐疾。
可如今不一样了啊,皇上给宸王赐婚,而且对方还并未拒绝,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宸王殿下开窍了,他想通了啊。
自古以来,好的姻亲都是一方助力,他们蔡府如今有老爷子在,尚且还能在权力中心游走,一旦他日老爷子故去,蔡红玉的父亲和叔伯资质平平,往下数也无出色的继承人,到那时侯如今的体面怕是难以维系,所以,蔡家便又打起了宸王殿下的主意。这次蔡夫人带着蔡红玉上门,便是想着先跟苏洛接触一下,摸清她的脾性,再徐徐图之。
一开始,蔡夫人以及蔡家是未想过要跟镇国将军府结仇的,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太过正常,他们并不认为自家送一个女儿进宸王后院的这种行为会让镇国将军府嫉恨,就算镇国将军府想,宸王殿下也不会允许,毕竟家和万事兴,只有后宅安宁了,男人才能安心的在朝堂上施展抱负。
但蔡红玉接二连三的言语让蔡夫人知道,即使他们蔡家不送女儿入宸王府,这将军府他们也已经得罪了,既如此,她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见自家女儿的行为出乎自己的计划之外,蔡氏并未制止,她也想要看这颇得圣上称赞的福慧县主会如何应对。
蔡红玉的眼神实在太好懂了,不管是最早的桃红还是后来的苏烟,都曾用这种忿忿又夹杂着某种不甘和渴求的目光看着苏洛,她称之为嫉妒。
对方在嫉妒自己?
苏洛轻轻啧了一声,几不可闻。
看来对方这是看上容九川了啊。又是某人的烂桃花,虽然知道怪不到对方身上,但苏洛还是有些迁怒了。
远在南疆的容九川可不知自己被心上人记了一笔,如今正派遣军队分兵缓进,南疆这个小国之所以能绵延数百年,便是因着这边致命的瘴气,为了避免大部队集中导致瘴气集中感染,他们这一行人分散而行,仿效当地人建造主楼或者选择高地扎营,减少接触低洼地带聚集的瘴气。
“传令下去,日后集合时间往后推迟一个时辰,吃食严格控制,不许贪多,衣物裹紧,禁止洗澡且入口的水都要烧开。”容九川吩咐完,又朝着王老所在的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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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生辰,本来看在这个生辰宴是娘亲和哥哥辛苦费心筹划的,她不欲计较,可对方非要生事,她也就不客气了。
苏洛嘴角上扬,语气感慨道:“听闻蔡姑娘博通古今,有咏絮之才,乃当世贵女之典范。”
听着苏洛的话,蔡红玉肉眼可见的开心,她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如此嫉妒厌恶过一个人,便是抢了她公主伴读身份的徐小晚也要退至其后。
从前她也听说过苏洛,那时的苏洛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苏侍郎家的千金,性子孤僻,不爱与人交往。这样一个人,她听听也就随风散去了,从未想过就是这样一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一朝风起,竟成了都城炙手可热的县主,还成了宸王殿下的未婚妻。
这让一直致力于成为都城贵女典范的她无法接受,明明她才是最优秀最令人瞩目的,苏洛她算什么?便是县主又如何,出自将军府又如何,还不是没什么内涵的草包?面对自己还不是要自惭形秽?
不过若是想要以此来讨好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她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苏洛的真面目,不过是侥幸弄出了一些新鲜吃食罢了,她才不信对方能研制出‘神药’。她可是听祖父提起过,宸王殿下身边有一医术高超之人,定是苏洛收买了对方!这不,自己不过简单一句话而已,便让对方害怕了。
然而,她面上的自得还未褪去,便又听苏洛继续道:“可如今蔡姑娘如此惦念别人的丈夫和未婚夫,是否有违‘不逾阃阈’啊?”
霎时,周围只听得倒铜锅里热汤咕嘟咕嘟的声响,众人皆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徐小晚和容柒星一脸惊喜的看着苏洛,心中呐喊:会说你就多说点啊~爱听!
蔡红玉气急,便是她对宸王殿下有意,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当着众人的面点明,苏洛这是在恶意扭曲自己的意思。
蔡夫人心中一沉,脸色也不好看:“县主这话说得是否过分了些?阿玉不过是可怜那些将士们才说了那番话,若是惹得县主不痛快,县主直说便是,何故要以名节来重伤阿玉?”
徐小晚撇嘴,又是这个老女人,哪哪都有她,偏对方占了一个长辈的身份。
柳氏是真的生气的,她是个护犊子的,尤其是对这个女儿,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哪里由得一个外人过来说三道四,更何况,她闺女也没说错,别人家的事哪里轮得到蔡红玉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过来指指点点。
苏洛安抚的捏了捏柳氏的手心,像是感受不到蔡氏的怒气一般,奇怪地问道:“将士们怎么了,为何需要蔡姑娘去可怜呢?蔡姑娘又是站在什么立场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怜那些寸心如铁,为国为家的将士们呢?”
这话不仅问住了蔡氏,也引起了在座各位夫人和小姐的沉思。
是啊,那些将士们在边关守卫着天启,他们或许身份不高,但对方并非蝼蚁,何许他人怜悯,若非要说对他们的态度,只‘敬仰’二字也是不够的。
他们身处高位久了,没有亲历过战争和鲜血,习惯了发布命令,自以为是的认为那些将士们就该为他们拼杀,殊不知,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人,不是奴才也不是什么低贱的人,他们是在拿自己的血肉去保卫着天启国的守护神。身为保护圈中的他们,又怎么用‘可怜’一词去轻贱对方呢?
便是她们心里曾经这么想过,现在也不敢承认,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纷纷选择祸水东引,全都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蔡氏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