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如今这番妻离子散之景……
“我明白……”乔随彧亦在凝望着正与岁岁窃窃私语的儿子。
“长公主,您是孩子的亲祖母,他日若得空,也可前去郓州,看一看您的孙儿或孙女。”
时至今日,他可以确信无疑,长公主之性情,已与昔日截然不同。
确切地说,长公主的心中,满是对太皇太后薨逝之深深愧疚。
若不是念及宴安……或许此时,长公主已然追随太皇太后而去。
“好啊……去看看孙儿……”昭阳长公主轻轻一笑,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但愿岁岁不会怨怪我……孩子们不会讨厌有本宫这样一位……坏祖母。”
“蔺闻璟……你走吧……一路顺遂。”
话音落下,昭阳长公主最后再看一眼乔随彧,遂头也不回地离开凉亭。
“驾——”
她随即戴上帷帽,勒紧缰绳,策马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乔随彧负手而立,默默地凝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笑容。
遥想当年,昭阳长公主的骑射,堪称皇家乃至整个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似乎因他不擅骑射,此后长公主便扔下马鞭,转而执起彤管。
“方才竟全然忘却一件事……”乔随彧转身之际,低声呢喃一句。
新帝登基,昔日的昭阳长公主,已成为了大雍之昭阳大长公主……
穆岁安见到昭阳长公主离去,终于忍无可忍,抬脚轻踹一下蔺聿珩。
“你自个瞅瞅!你娘已回宫,你在这磨蹭什么!啰哩啰嗦……生怕我饿着你儿子闺女!”
“明知新帝与你们不睦,还在这种关键时刻擅离职守……自寻死路!”
说罢,穆岁安瞪一眼蔺聿珩,瞧着他弱不禁风的模样,愈发心烦气躁。
“……”蔺聿珩顾及妻子身体,自然不忍她在此吹着凉风,只得咽下自己的千言万语。
“慢些赶路……腊月之前……我定会赶到郓州城,亲自照顾你与孩子。”
话落,他上前轻拥一下妻子,继而迅速松手,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其动作之快,仿若稍有停顿,便会舍不得离开心爱的妻子……
“闺女!”穆风大步走过来,“话说这长公主出手,岂止是阔绰,简直是挥金如土啊!”
“满满四大马车,里面皆是成箱的金元宝、珠宝玉石、房契地契,甚至还有金矿山!”
“那小子已经送往郓州一批,看来长公主也是散尽半个私库啊!”
说罢,穆风双手抱臂,瞅了瞅自家闺女的肚子,口中发出啧啧之感叹。
岁岁怀的这哪是孩子啊!分明就是一个金疙瘩,一座取之不竭的金山!
“走吧!阿爹……咱们回家喽!”
“岁岁!等等!”
穆岁安余音未落,只见一辆马车匆匆赶来,乔棠伸长脖颈高声呼喊,秦王亦探出身子。
穆岁安无奈一笑:“……”
昨夜分明都说好了,天气渐凉,让棠棠切勿携秦王来此送别。
“表嫂……穆小当家……一路保重。”
面色苍白的秦王拱手为礼,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与穆岁安道别。
清晨的凉风吹过,但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宛如深秋时节风中残叶一般。
他的双唇毫无血色,甚至微微泛着青紫,与那苍白的脸色相互映衬,更显他病容憔悴。
“当心身体……”乔棠面露忧色,伸手为他拢紧了身上的墨绿大氅。
见状,穆岁安轻叹一声,默默地移步至秦王右侧,稍稍为他遮挡凉风。
“你们回去吧……秦王爷,还望你多加保重身体……再等一等,或会有云开雾散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