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则令人惊愕的消息如巨石入水,在京中激起轩然大波——
临安郡王与郡王妃和离!二人成婚未满半年,便已劳燕分飞。
至于这对璧人和离之缘由,可谓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或言,临安郡王因先帝赐婚,被迫迎娶土匪为妻,而今先帝驾崩,遂迫不及待和离。
或言,昭阳长公主厌弃这位不通文墨的儿媳,临安郡王为尽孝道,而无奈休弃发妻。
甚至还有传闻——临安郡王妃入府已近半年,却仍未有喜讯传出。
诸般流言蜚语,喧嚣尘上,然对此事心怀不满者,亦不在少数。
原因无他,毕竟临安郡王妃之父刚刚得胜还朝,立下赫赫战功,乃是大雍之功臣。
临安郡王选在此时与妻和离,未免过于不近人情,乃至薄情寡义……
当日辰时过半,因太后懿旨,穆岁安与乔随彧一同入宫。
刚一入殿,她抬眸望去,只见蔺聿珩与昭阳长公主,亦在此处。
见到妻子的身影,彻夜未眠的蔺聿珩快步迎上前,其脚步略显虚浮,脸色憔悴不堪。
“夫人,你……”
“临安郡王自重,既已和离,我们便是陌生人,莫要再随意称呼。”
蔺聿珩甫一开口,穆岁安便面无表情地打断,甚至连个正眼都懒得施舍。
狗男人!一言不发就扔和离书!
此时还口口声声唤夫人!简直是将她视作小家宠!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夫人……不是这样的……”
蔺聿珩强忍心痛,试图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因妻子那冷若冰霜的眼神而心生怯意。
见此一幕,昭阳长公主终于将目光自乔随彧身上收回,随即望向穆岁安。
“岁岁……宴安是有苦衷的……他待你情深意重,又岂会舍得与你和离?”
“夫妻有话好好说便是……你怎可掌掴宴安呢?瞧他左脸颊上的掌印……”
“长公主!”乔随彧毫不客气地打断昭阳长公主的唠叨,“此处掌印,乃是草民所为。”
“……”昭阳长公主面色一僵,垂眸喃喃道,“原来如此……是宴安糊涂,你教训得对。”
父亲教训儿子,自然是天经地义。
穆岁安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禁在心底深深鄙视着善变的昭阳长公主。
“太后……”她旋即福身行礼,看似恭敬道,“不知您传召我等入宫,究竟有何吩咐?”
说实话,如今她也不知该称呼眼前的老太太……太后还是太皇太后?
“罢了……”面色泛着明显青灰的太后缓缓开口,“昭阳、宴安……你二人先去偏殿吧。”
“哀家有些事情……与岁岁……还有蔺闻璟谈谈,你们不得叨扰。”
说话间,太后已然呼吸不畅,仿佛吐出的每个字,都是那么艰难。
“是……”昭阳长公主与蔺聿珩纵然心有不舍,但还是顺从地暂时离去。
路过穆岁安身侧,蔺聿珩的目光自妻子脸上悄然移至她的小腹处。
昨夜妻子气恼,动手又动脚,且飞檐走壁而去,不知身子有无不适,可曾动了胎气?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剜出来喂野狗!”穆岁安低声警告。
这是她自己的孩子!狗东西若是敢打孩子的主意……她非得弄死他!
“……”蔺聿珩只得默默移开视线。
昨夜妻子曾认真地问过他,给他一次机会,彼时他却思虑过度,选择隐瞒事情真相。
那封和离书上的每一个字,皆如同一把钝刀,将他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待母子二人暂离殿内之后,太后斜倚榻上,静静凝望着穆岁安与乔随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