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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十四章

作者:禁中非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晚上龙甲卫都在排查刺客,山下的驿馆也被袭击了。


    两位重要朝臣被杀,皆是太子一党的忠实拥护者。还好龙甲卫出现及时,这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昨晚上的暗杀行动明显就是针对太子势力的一场清洗,主使人不言而喻。


    核查杀手身份却发现都是江湖人士装扮的,可惜没法将冒头指向荣王。


    他们身上没有显眼的标志,但副官认识其中几人所用的兵器,身份不难猜出。


    【绿柳堂】的平问刀萧桑,【风鬼门】的逆徒鸠罗客,【青雁塔】失踪多年的悲风大慈爪……都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是不知怎的,突然有天人就销声匿迹了。


    现在看来,这些顶尖高手全被荣王收为麾下,秘密养在了某处。


    眼见计划失败他们纷纷服毒自尽,没让龙甲卫有机会留个活口。


    就算朝臣参奏又如何?荣王大可说是太子自己在外面招惹上的,随便撇的干干净净。


    比较麻烦的是,这些人的武器上都淬了毒。见血封喉,手段狠辣。


    太医解毒时候简直心惊肉跳,都怕下一刻太子就毒发身亡死在当场了。


    高衡还在尸堆里瞅见了一个在太子房外当值的小太监。


    昨夜他并不在现场,被人发现死在房中,尸体都硬了。包袱里有不少金银细软,应是被刺客顺手灭了口。


    这家伙侍候太子时间比较长,应该传了不少消息出去。


    不过小太监近不了跟前伺候,重要情报是打探不到的。


    况且太子心思缜密,许多事也不会告诉旁人。


    就是高衡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旁人就更觉谢麟初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了。


    荣王这般无法无天,谢麟初一度怀疑父皇已经凶多吉少,可转念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父皇突然驾崩,谢擎若登顶名不正言不顺,各地藩王定会不服。


    但若是太子遇袭薨逝,荣王回京报丧。父皇伤心过度也跟着驾鹤西去,就有了另一番说法。


    荣王能说是他替太子报了仇,得到帝君临终托付,继位则顺理成章。


    皇位得来需要手段,更需要一个安抚天下人的理由。


    正所谓出师有名,所以荣王必须除掉谢麟初才有资格坐稳龙椅。


    应该说此番雩礼就是荣王设的一个局,等着谢麟初自投罗网。


    只可惜前三次暗杀都失败了,才会如此不折手段。


    如此,谢麟初可以断定父皇还有没死,反而现在是他比较危险。


    可宫里的情况肯定不好,说不定父皇正等着他回去救命。


    谢麟初一个心静不下来,脾气格外暴躁。


    太医终于缝合好他后背和肩头的伤口,又煎来一碗浓稠的汤药。


    嘴里的苦味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胃里翻江倒海,漱口后又含了块梅糖,谢麟初坐了好半晌才缓过来些。


    至于被他带回来的男人,太医原想治伤的,可那人说什么也不让他碰。


    无法,谢麟初只能让太医先出去,连高衡也没留,他亲自为其处理。


    男人无骨一般躺在床上,一身染血红衣好似刚吃完人心的可怕九尾狐妖。


    这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谢麟初忽然有种梦境变成现实的不适感。


    他一度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将人留下来。


    利剑对穿过胸膛,前后老大一个窟窿。放在战场上,人肯定早死了。


    可这家伙有力气发脾气、唱反调,还能躺在床上直勾勾望着他……


    当真非比寻常!


    比起刚才的折腾劲儿,男人此刻孱弱许多。


    靠在软垫病恹恹的不愿动弹,倒是没有正常人那般疼的死去活来,满地打滚的惨状。


    谢麟初似乎又瞧见了那只懒洋洋的橘猫。之前生病时候就是这样窝着,不吵不闹,忍耐力极强。要不是看到那么多的血,你都不知道他受伤严重。


    “来,让孤看看伤。”


    虽然刚才解毒时候也帮这家伙冲洗了伤口,可那当胸一剑绝非儿戏。


    谢麟初刚伸手,下一瞬便被对方挥开。


    男人双手护着胸口,一副十分警备的模样。好像受伤的小猫背毛炸开,连带看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别碰…脏!”


    谢麟初无语,真有种想拎起小猫后颈皮,好好打顿屁股的冲动。


    可这家伙能化作猫却不是真的猫,谢麟初也没心情在这种时候教育小孩儿。


    深吸两口气缓缓情绪,后背的伤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怒气一股股上涌,头疼越发加剧,可谢麟初最后也不过无奈长长一叹。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再次朝对方伸出手。


    “听话好吗?让我看看伤,你这样我很担心的……”


    男人瘪嘴朝后躲了躲,到底没再动手。


    谢麟初的手掌落在男人苍白的脸颊,安抚一般摸了摸。


    没有发烧,不过额前有些凉,体温挺低的,应是一时失血过多。


    唇色也没那么好看,鬓角还浸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似乎感受到谢麟初的善意,男人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还将脸颊放在他手心,撒娇一般蹭了蹭求贴贴。


    谢麟初松了口气。这家伙听话就好,他还以为驯服妖怪需要花很长时间。


    毕竟除了在床上那些事,他从未和对方打过交道。


    这妖一言一行,真的和猫好像。


    敏感多疑,傲娇孤僻,现在又得加一个依赖黏人。种种矛盾汇聚一身,性格着实古怪。


    男人的额头很凉,脸上血色都没有。皮肤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珠光,依旧漂亮的不像话。


    如果这就是妖怪的模样,很多人应该都会自愿当救狼的东郭先生。


    谢麟初正要去看这家伙的伤,刚把手拿开又被捉住。


    骨节分明的手掌被按在了凉凉的薄唇上……


    掌心有条小舌在舔吮,有些小猫在表达友好的方式。


    男人试探的望向谢麟初的眼睛,似乎在祈求他不要生气。


    呵,还看得出来自己生气了?


    可见,这家伙是只非常聪明的妖怪。


    掌心酥麻难当,心口更如被蚂蚁咬过,疼了一瞬又缓缓化开,经久不散。


    谢麟初有些招架不住了,耳蜗也跟着犯痒。


    如果说在梦境中他没能看清对方的脸,此时的谢麟初可以肯定,男人就是那个爬床的坏蛋。


    只有那坏蛋撩拨他的心绪才这般厉害,也只有那坏蛋才知道怎么让自己立时情动,不能自已。


    之前现场太乱,他打量对方不太仔细。


    此时烛火通明,正好照在男人姣好的面庞,却好似又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被救时,谢麟初惊艳于对方的耀眼与神秘。


    而独处时,谢麟初又沉溺于对方深邃而坚定的目光,悸动于这份独属于自己的执拗心意上。


    谢麟初呼吸略沉,透过男人血红色的眼珠子,轻易就能看穿对方心底的欲念。


    他心悦他!


    不动声色抽出手,谢麟初只拂了拂对方凌乱的发丝。


    心跳好沉也好快,唇瓣被他抿了又抿。


    这一回,再帮男人褪衣就顺畅了许多。


    赤红的外衣下可谓冰肌玉骨身姿曼妙,比女人还细腻的皮肤,却有着男子健硕的体格。


    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敦煌飞天,仙尊降世。难怪荣王要称他为花魁郎君,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佳人。


    只是胸口上落了道狰狞可怖的伤。


    森森冒血,很是吓人。


    明明很难看,可谢麟初眼皮子突突跳了好几下,一股诡异的念头立时浮动


    如雪的皮肤好似添了几道糜艳的凄美,同时又忍不住让人多了几分破坏欲。


    可谢麟初没功夫细想,满眼只剩下心疼。


    不知为何眼眶酸涩,眼尾渐渐蕴出一层热气。


    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溢出,大滴大滴的滚落从脸颊,仓皇的跌碎在两人之间。


    幼年的谢麟初真没少受伤,战场上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死。


    头天还在与自己玩乐的伙伴,隔天就能成了一具冷冰的尸块。他早已麻木的被迫习惯。


    可这伤出现在对方身上,他无法接受。


    这身白如玉瓷的肌肤不该留下这样丑陋的伤疤!


    他拿起白布试图将伤口流淌出的鲜血仔细擦干。


    明明这样的血量很不正常,他甚至还能看到肌肉的纹理处散着萤光,正在试图愈合,可谢麟初还是无法接受。


    “你…你别哭……”


    男人努力抬手想替他擦拭,可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血猛然涌了一大股出来。


    “别动!你别动!求你了,别动……”


    谢麟初整个手都在抖,慌乱的又扯过几片白布按在胸口上。


    汹涌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要不是顾着对方身份,他恨不得能把外头的太医全宣进来。


    可男人不听,奋力扑进谢麟初身上,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人收进怀里。


    他不听不看不去想,他只知道眼前的人落泪了。


    “你…你别哭,别…别哭,吾不疼!”


    才换上的干净衣衫又被血弄湿,浸透的衣衫贴近谢麟初的心口。


    滚烫、浓烈。


    原来妖怪的血和他一样,是热的。


    谢麟初推搡着不让男人抱,可那双手臂死死箍着,耳旁呢喃的只有一句话。


    “你……别哭!”


    谢麟初点点头,心头五味杂糅。


    努力抹干的泪又从眼角浸出来,他才第一次知道,忍住不哭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孤…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名字。”


    这回,男人终于松开他了。


    望着湿漉漉的脸庞,抬手小心翼翼一一拭干。


    “谢麟初。”他不想对方老用“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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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呼自己。


    “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澜溯。”


    男人点点头,跟着念了一遍。


    “麟…初…”


    名字是拥有言灵的,简单的两个字叫谢麟初心跳越发剧烈。


    可他根本没在认真听,只看得见对方凝望过来的目光。


    男人的眼眸炙热异常,身后的窗外星辰漫天,全被收入了红眸的眼底。


    可里面却只倒映出谢麟初一人的影子。


    心痛原来真的可以从瞳孔里渗出来。


    谢麟初不确定自己此时是不是还在梦里,他甚至什么都不确定。


    可唯这一颗心,他知道只属于自己。


    他不敢再想了。


    他怕再想下去,他会主动吻上去!


    颤巍巍的处理好男人身上的伤,又重新更换上干净的衣服。


    一通折腾下来,他早已大汗淋漓。


    伤势过重,男人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安静的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弱了很多。


    谢麟初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探探鼻息,生怕这人悄无声息的没了。


    患得患失的模样,好似真犯了魔障。


    堂堂太子,何时这般伺候过人?


    可如今更是伏在对方榻前守了彻夜,恨不能替人受过!


    一直忙到天快亮时候,谢麟初才蜷缩在对方身旁一小块儿地方稍稍合眼。


    他手心紧紧扣着对方的手,只要人一动,他定会立马醒来。只可惜一直等到内官进来唤他,那人都没再睁眼。


    早晨,谢麟初突然让高衡传召:今日雩礼继续。


    下面的朝臣虽然不知缘由,只能将打包好的行李又重新拆开,一个个紧赶慢赶在吉时前爬上天梯。


    地上的血已被宫人洗净,好似一切从未没有发生过。


    可神庙前的经幡上还溅着累累殷红,石板上刀痕遍布,无一不诉说着昨夜战况的惨烈。


    太子受伤,却依旧一身华丽的衮冕。衣袍很重,他穿在身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但在众位朝臣面前,他背脊挺得笔直,只为让旁人以为自己身体无恙。


    侍卫早前来报,善玉桥已经大致修缮完毕,但有些地方还需要时间加固。


    为了拖住荣王,谢麟初只能以雩礼为借口。


    太子妃昨晚受惊晕厥,此时还在房中未能起身。


    他干脆邀荣王一同祈福,免得这家伙在底下搞出幺蛾子。放在身旁才是最安全的。


    谢擎一愣,短促哼笑了一声。


    站在首位与储君一同主礼实乃僭越,对方此言无异于挑衅。


    迎着众人的目光,荣王径直上前还道貌岸然的道了声“是”,仿佛自己只是遵命而已。


    可他真要懂得尊卑有别,就该严词拒绝,而不是顺水推舟。


    谢麟初接过巫师们递上的法器,按照程序一一行礼,随后又将法器交由一旁的谢擎,由他洒祝。


    谢擎站在他身侧,自然扮演了原本太子妃的角色。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莫名像是两龙相争的既视感,底下的人简直瑟瑟发抖。


    谢麟初带伤硬撑四个时辰,雩礼下来,人快无了。


    一旁的谢擎也不好受。这几日他只站在下首,得闲还能歇一歇,站在上方全程应接不暇。


    完成今日雩礼,散了队伍后谢擎终于扛不住了。


    回到厢房好一会儿起不来身,连晚饭都直接睡了过去。等醒来察觉不对,连忙传召太医。


    很神奇,他中毒了!


    掌心黢黑,从腕处往上有一条明显的青紫脉痕。


    太医说此毒名为【观音雪】。


    普通人中毒后,可能一辈子都无从察觉,但对于内力深厚者,凶险异常。


    所幸发现及时,开药医治便能无恙。但荣王不可运气疗伤,否则会加速毒血运行,入侵脏腑。


    若想保命的话,最好连续敷药且卧床不动,三天后自然痊愈。


    三天?


    呵!黄花菜都凉了!


    谢擎真对谢麟初刮目相看。


    是啊,他能三番四次下毒对付太子,对方为何不能依样还回来?


    这毒明显是下在法器上了,众目睽睽之下荣王还不能不接。


    那家伙知道这招杀不死他,但能拖一时也是好的。


    这和自己炸了善玉桥的做法简直如出一辙。是反击,也是宣战。


    “咱们太子的手段可比龙椅上那位有趣多了!”


    谢擎怒极反笑,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他也是个狠的。


    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照着自己的手臂直接砍了下去!


    钝痛瞬间袭遍全身,鲜血喷涌如柱。


    一群人全吓傻了,太医慌忙冲上去给他止血也被一脚踹开。


    谢擎拿起裹布在断口处缠了几圈,用牙勒得死死的,一双眸子赤红一片。


    “给本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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