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喝多了，再加上沈云曳突然提起余笙洲的原因，夜聆竟然梦到和余笙洲纠缠了一整夜。
实在荒唐。
清晨的阳光洒进卧室，夜聆从梦里抽身，费力掀起眼皮。
阳光有些刺眼，夜聆缓了一会儿，才支着胳膊起身。
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夜聆大脑一片空白。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竟然真的睡了余笙洲。
脑子里闪过太多极限制的片段，夜聆猛地紧闭上眼睛。
突然，门口传来动静。
夜聆一睁眼，就看到男人赤着紧实硬朗的上身，眼眸漆黑深邃，黑发上的水珠沿着流畅的线条，划过喷薄鼓胀的腹肌，落进腰线。
昨天晚上太黑，又加上醉酒，能记住的画面有限。
夜聆这才看清余笙洲的样貌。
他的五官冷冽分明，眉眼冷峭，嘴唇冰冷凉薄，眼睛深邃的让人心悸，身形颀长，腰窄肩阔，肌肉线条流畅。
七年，他看着变了很多，又好像没什么变化。
夜聆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
余笙洲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那道视线过去灼热，夜聆坐在床边，好似没有察觉，抬着下巴，笑得散漫。
“你好，新室友。”
余笙洲瞳眸微颤，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指尖近乎嵌在掌心。
她竟然、没认出来！
克制着压下心头强烈的悸动，余笙洲睨了夜聆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夜聆收拾好出门，发现余笙洲已经不在。
空荡的房子里，冰箱上贴着一张红色的便签，显得格格不入。
【出差一周。】
余笙洲的字很好看，笔迹苍劲有力。
当年夜聆还缠着余笙洲教她写字。
夜聆第一次见余笙洲，是在十年前。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穿着爸爸准备的蓝色公主裙。
彼时的余笙洲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黑色短发，眼神淡漠疏离。
在热闹的宴会厅，余笙洲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
生日会结束后，夜青棠把夜聆叫到书房，说男生叫余笙洲，以后就住在家里。
夜青棠还告诉夜聆，余笙洲的爸爸出了意外，妈妈也生了病。问她能不能以后多照顾一些余笙洲。
十五岁的夜聆欣然应允。
余笙洲寡言少语，在诺大的夜家像一个隐形人，几乎没有存在感。
与之相反，夜聆话多又好动，总是能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冷淡的少年和热烈的少女，就这样一起相处了三年。
直到那个雨天的意外打破这份平静。
.
很烦。
今天是周一，还要上班。
夜聆迟到了，毋庸置疑。
夜聆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她的第三节课。
青春期的孩子，对美的事物总会多几分关注，也会多一些优待。
总的来说，这节课上的挺顺利，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上课到一半，有校领导推了后门进来听课。
夜聆心里不快，真的很没有礼貌。
下课后，年级组长朝夜聆招了招手。
“小夜老师，讲得不错。”
夜聆谦虚笑笑，“是学生配合的好。”
“咳——”
有位夜聆不记得名字的中年大肚子的男领导面色严肃，“夜老师，你是老师，为人师表，你要注重自己的行为。”
夜聆嘴角的笑陡然消失。
“您可以直说。”
年纪组长赶紧开口，“夜老师，刘主任他的意思是你要和学生保持距离，不然他们以后不听你的话。”
夜聆不解地开口，“王老师，我和学生说的话很多吗？”
王老师讶然。
除了请同学回答问题，确实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可有些事，哪里能说的那么明白。
“夜老师，你毕竟是成年人，但同学们还年轻，他们难免会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自认为，她说的很明白了。
夜聆笑了，气笑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找块煤球，把自己抹的乌漆嘛黑，然后再找一件乞丐服，穿满是补丁的衣服。这样才能来学校上课，是吧？”
刘主任一听夜聆这话，气的指着夜聆的手指在抖。
“夜聆，你给我去办公室写检讨。”
夜聆冷嗤一声，“不好意思，教育局那边找，不如你先去商量商量。”
夜聆说完，视线在几位老师身上扫了一遍，转身离开。
.
晚上，蓝调酒吧。
“什么！？”
沈云曳惊得假睫毛都掉了两根，“你说你把余笙洲睡了？怎么回事？我怎么弄不明白了，你和他怎么……”
夜聆扶额，语气多是无奈，“谁让他洗完澡不好好穿衣服，不然我也不会酒精上头，没控制住自己。”
沈云曳讷讷开口，“所以然后呢，你们现在算怎么回事？”
夜聆沉默几秒，“不怎么回事，他出差了，下周回来。”
“啊？”
沈云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啊，你的室友不是月底才回来，而且是个女孩子，怎么变成余笙洲了？”
夜聆再次沉默，“房东说他弄错了。”
沈云曳：“！？还能再错的离谱一点吗？”
夜聆不语，只是一味喝水。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沈云曳看向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的夜聆，小声开口，“那房子你还要住吗？”
夜聆靠在沙发上，语调散漫，“我交钱了，怎么不住？再说，这事大家都爽了，都是成年人，有什么想不开的？”
沈云曳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那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吗？”
夜聆一愣，笑得娇媚，“不应该是他要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我？”
沈云曳双目瞪圆，“所以是余笙洲故意躲着你。”
夜聆挑眉，“不然？”
“那倒也是。”沈云曳想了想又说：“那这几天怎么办，要不然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不用，我去酒店。”
夜聆抬手指了指脖子，“你注意着点。”
沈云曳开始喝水。
两人在酒吧，一杯接一杯地喝水。
.
检讨夜聆当然没写，刘主任每次见到夜聆都要剜她一眼，夜聆视若无睹，上完课就走。
周五例行开会的时候，刘主任指桑骂槐。
夜聆直接站起来，投屏那段教室门口的监控。
霎时间，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夜聆这人虽然反骨，但也不会无视纪律。
周一那天她穿的是一套灰色运动服，休闲款式。
既不暴露，也不修身，还不是浓妆，美甲也没有。
一条错都没犯。
刘主任无非就是看不起新来的女老师，故意找事。
视频还在继续，刘主任的脸胀成了猪肝色，王老师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赞成的看向夜聆。
视频结束后，刘主任掀开椅子站起来，指着夜聆就要骂。
夜聆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秦校长，或许您可以看一下这里面的东西。”
秦校长还有两年就要退休，看向夜聆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接过U盘，说道：“今天就这样。”
夜聆刚从教学楼出来，被人叫住。
“夜老师，要去食堂吗？一起？”
又是那个男老师。
还挺抱歉的，夜聆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林老师，去吃饭啊？”
“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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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王老师看向夜聆，想要说什么，还是止住了。
夜聆无视了王老师的眼神。
垂眸瞥见男老师手里笔记本上的名字。
——林璟文。
林璟文回完话，看向夜聆，再次询问：“夜老师，要一起去食堂吗？”
夜聆勾唇，“不巧，我回家。”
林璟文并不放弃，又说：“那一起呗，我也要出去。”
夜聆点了点头。
林璟文脸上的欣喜和意外太明显，夜聆想忽视都难。
林璟文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又说：“夜老师，我们带一个班。”
夜聆笑着说道：“是啊，还真有缘分。”
林璟文的脸颊泛起两道红晕，“夜老师，你是本地人吗？”
夜聆点头，“是，怎么了？”
林璟文似乎有些害羞，声音有点低，“我们见过的，贺家的宴会上。”
夜聆神色微敛，嗓音淡淡的，“是吗，我记性不太好。”
林璟文没有察觉到夜聆的变化，继续说道：“夜老师更漂亮了。”
夜聆停下来，直视着林璟文，“我之前不漂亮？”
林璟文急忙摇头，“不是，你之前也漂亮。”
夜聆反问：“那就是现在不漂亮？”
林璟文急了，“不是不是，你现在也很漂亮。”
夜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跟你开玩笑的，林老师，你别着急啊。”
夜聆说完打开车门上车。
车子驶出，林璟文站在原地，懊恼又无措。
.
谢杭越瞥了眼对面的余笙洲，用力咳嗽一声。
“你怎么回事，还不走，我车都给你叫好了。”
余笙洲撩起眼皮，难得在这张冰山的脸上看到纠结的表情。
谢杭越乐了，“不是你上赶着勾.引人家的，你跑什么？”
余笙洲蹙眉，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嗓音低哑，“她不记得我。”
谢杭越愣住，过了几秒才说：“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不记得也正常，再说了，人长大了都会变。”
余笙洲垂眸，喃喃道：“可是她……”
“你就说你还回不回？”
谢杭越也是服了，要不是因为是他兄弟，他都懒得管，“我听说夜家在给夜聆安排相亲，到时候真成了，可别来找我哭。”
余笙洲眼眸一暗，语气笃定，“不可能。”
谢杭越笑了，“那你别怂啊。”
余笙洲：……
.
晚上，夜聆刚洗漱完，姜雪檀就打来了电话。
姜雪檀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晚上怎么没回家？”
夜聆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脸上冷淡的表情和温顺的声音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个人。
“明天有家访，住宿舍可以节约时间。”
姜雪檀的语气缓和了些，“合理安排时间，别太辛苦。”
夜聆晃动的手腕停住，神色有一刹的松震。
“我知道的，妈妈。”
话落，姜雪檀又说：“明天结束了就回家，妈妈一个朋友的儿子和你年纪差不多，正好见见。”
夜聆捏紧了酒杯，彷佛一兜凉水从头顶浇下来。
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
“我答应前男友复合了。”
“那个大三的学生？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姜雪檀的声音充满怒气，“你赶紧和他断干净，不然我去替你解决。”
“妈妈。”
夜聆按住作痛的太阳穴。
“我自己能处理好。”
姜雪檀半信半疑，“最好是。”
“我需要时间，这周不回来了。”
夜聆说完，房门突然响了一声，有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