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特级咒物狱门疆的资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它是由千年前的人称活结界的一个咒术师死后化身而成。
“狱门”意为牢门、监狱之门,在江户时代有处刑的含义,“疆”可理解为境或者领域。
好巧不巧,那个千年前的咒术师是个和尚,法号就是“源信”。
——和源信给自己起的名字一模一样。
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五条悟夏油杰不确定,提早就看过狱门疆资料的他们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源信绝对不是死而复生的源信和尚,性格、外貌、行事风格没有一点点相似之处,更何况……到底谁家和尚的头发这么长啊?
他们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源信背后的长发。
…所以说这到底是给他喂了什么才让一个和尚的遗物长出这么长的头发?
五条悟夏油杰觉得他们回头有必要再去那个实验室找找还有没有相关记录留下,最好是有关已经变成人的特级咒物狱门疆的弱点和能力限制,以及……
以及把对方重新变回咒物的方法。
比起五条悟的有恃无恐和跃跃欲试,夏油杰的心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七上八下的,即便是脸上挂着笑也笑不达眼底。
狱门疆的实力不详,资料能力也是无解得够可以,能够破开对方封印的手段他们是一个也没有,而且他明显还没分清自己和人类和咒灵三者之间的区别,他们可没有天真到要把他带回去好好相处,在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让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昨天晚上到底事发突然,他们也拿不准主意,表面上不动声色:“走吧,你先跟我们回高专。”
狱门…源信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想了想,问:“以什么身份呢?”
他还没打算跟着这两个人太久,只是打算作为现阶段的同伴相处一段时间,说到底他是要去人更多的地方群居的,高专的人太少了,封闭又偏僻,很影响他观察人类的习性。
他现阶段需要观察和学习(加重)。
虽然他很感激他们帮助自己从实验室的地下脱困,但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咒物狱门疆”,而不是“源信”,所以出于体贴,他跑出来之前还费心思给自己做了个仿制品送给他们。
他不认为那些人类能够识破自己的伪装。
从前他在实验室里面的身份是狱门疆,是实验体,是所有人关注着的异类,那以后呢?眼前这两个少年能够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身份信息吗?
人生总归是要走上坡路的,源信觉得自己对于生活的要求提高一些是再合理不过的要求。
夏油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句话听起来虽然语法还有些问题,但显然是个疑问句。
就刚刚跟他们对话的功夫,源信居然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疑问句式和语气词的用法。
……哈,好可怕的学习能力。
旁边的五条悟品出味来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是以人类的身份,总不能我们把你骗回去杀吧?”
先不说咒物变成的人还能不能杀,杀了之后又是以什么形态死去,他昨晚的那声“狱门疆变成人”到底有几个人会真的听进去?看见图书馆里面完好无损的封印,恐怕没人会把狱门疆和眼前的少年联系到一起吧?
*
“……你们说他是狱门疆?”
高专医务室的设施还算齐全,家入硝子给狱门疆全身上下做了一遍检查之后,半信半疑地开口了。
“没错。”
五条悟和夏油杰坚信自己没看错,五条悟甚至扒了扒自己的眼皮:“六眼清清楚楚看见了!咒力蔓延出来之后就‘咻——’一下长出了眼睛和嘴巴!”
听起来倒像是什么恐怖片了,家入硝子暗忖。
即便有了五条悟昨天半夜的那一嗓子,总监部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前来寻找“自己长手长脚逃走的狱门疆”的咒术师们和辅助监督在图书馆里看到了完好无损的特级咒物,没有人怀疑它的真实性,坚信五条家的六眼又在抽不知哪门子风。
此事不了了之。
就好像有人故意不想要这件事闹大一样。
而此时,一晚上过去依旧穿着一身合身的休闲服的黑发少年情绪平和地坐在病床上,扎起的头发因为刚才躺下的动作有些松散,额前的护额倒是还好好戴着,以至于还没有人注意到他多出来的那一只眼睛。
实际上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眼睛,但目前来说只有这只是最特殊的一个。
最好不要被发现。
最好不要被触碰。
高专的医务室里面没有很多东西,源信目力所及的只有比关押他的空间大不了多少的房间,简单的但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设施,昏暗又刺眼的灯光。就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除了他以外,居然还有三个人类吗?
看起来他之前的生活条件还不错,源信满意地点点头。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又搞得一头雾水的三人:……?
难道这家伙脑子里面还有什么电子设备在让他和远处的某人交流吗?
家入硝子很快检查了他的全身,包括四肢骨骼和内脏,除了面部两颊处有一些奇怪的不平整,看起来像是某些陈年疤痕的凸起之外,毫无疑问眼前的黑发少年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连心跳频率都保持在正常人的范畴内。
源信从她开始靠近就关注着她的动作,对于她的触摸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那双没有高光的黑灰色双瞳一路追踪着她的双手,有意思的是——家入硝子注意到——这个少年还会用余光偷偷关注她的脸部。
…是她的脸上有什么特别吗?
情绪平静地全程都没有动一下眉毛的家入硝子心里有些疑惑。
——又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
源信同样平静地没有表情地想着。
是的,他没有什么攻击意图,毕竟因为一个单一相同特点就胡乱锁定敌人实在是很野兽且不做人的行为,正常人类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创造出他的那群人也穿着这样的服饰,他实在是忍不住关注这个短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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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短发少女就像无数个试图和他交流的白色大褂一样弯腰直视着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开口询问:
“你能证明你就是狱门疆吗?”
五条悟&夏油杰:?
细思鼻孔,源信他从未否认过自己是狱……够了岔台了,打住!
半天看不出问题的家入硝子在同期们坚定不移的证词下终于……另辟蹊径,选择了直接问当事人。
夏油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同样有些好奇源信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看似是在质疑源信的人类身份,但早在他们没有惊动高专结界就顺利把源信带回来时,家入硝子应该已经猜到了黑发少年的身份,如今到像是在试探什么。
他们比较好奇的是这样的形态到底是特殊的,还是一种普遍现象,以及他存在的时效期。
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将自己命名为源信的咒物少年自信开口:“不能。我不是狱门疆。”
——他现在是人。
“……”
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三个真·人类静默了一秒。
家入硝子的目光从他平静的脸庞转移到了站在旁边双双露出了夸张颜艺白痴表情的两个同期的脸上,又转过头来淡定地点了点头:“那你能证明你不是狱门疆吗?”
“……”
被人类多种多样的奇特话术难住了的黑发少年露出了怔愣的神情,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心里仔细对比两个问句的差异,陷入了长时间的迟疑,而眼前的三人却就此没有了下文,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似乎都在等待他的回答,这无疑给源信添加了几分心理压力。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源信心中的警铃开始莫名作响。
难道这就是,和陌生人类成为同伴的障碍吗?
目前他在这里没有自己的地盘,甚至还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走到了别人的大本营上。
……似乎有危险。
源信面色凝重,他感觉到了不知名的危机感。
没有自己的地盘,他选中的同伴预备役也还没有明确表达要帮助他,他毫无疑问处在极端的劣势下!
他迟疑了。
对人类的表情学和心理学还不够了解的源信在被高专三人不带恶意的注视一会后,他就在这样奇特的寂静氛围中非常干脆地小小破防了一下: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狱门疆,你们认错人了。”
好,又给孩子急得憋出来一个长难句,还疑似现学了标点符号的用法。
“………………”
家入硝子表情微妙:“他一直这样?”
五条悟&夏油杰:“嗯……”
短发少女扶额叹息:“你们自己想想怎么跟夜蛾老师和校长解释吧。”
夏油杰愕然:“你难道没有办法……”“没有呢。”
家入硝子拉开椅子坐在桌前,煞有其事地抽出一张空白报告开始填写:“五条,总监部的人什么时候来接他?”
源信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