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大雨的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气温一路飙升到了20多度,似乎一夜间入夏。
盛知新前一晚睡得不好,梦见艾新身边多了个别人,眉眼和他很像。艾新揽着那个人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决绝地转身就走,他怎么跑也追不上男朋友,最后力竭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醒来时耳畔的枕巾是湿的,而睡在身旁的人早就走了,被子团成一团扔在床脚,等着盛知新给他收拾叠被。
盛知新看了眼时间,心中暗道不好。
原本他今天只有下午的课,但是艾新的课在上午,现在才起床有点来不及了。
餐桌上没有给他留早餐,只有一个艾新喝剩下的牛奶盒。盛知新来不及热新的牛奶,刚拿出冰箱的面包又太凉容易胃疼,他只能从橱柜里抓了两颗巧克力,出门扫了一辆单车直奔学校去。
艾新是传媒学院的学生,这节课讲的是影视史论,不是大班课。盛知新踩着点进的教室,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就见一个戴着玳瑁眼镜的老教授抱着笔记本电脑走上了讲台,目光扫过坐在下面的学生和好多空座位,脸色有点严肃。
盛知新心中暗道不好。
饶是他并非本专业的学生,也意识到这节课翘课的人好像有点多。
果不其然,老教授打开电脑后,从书本里抽出一份表格:“在上课之前我们先点个名。”
盛知新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心头。他低头摸出手机,给艾新发了条消息:
“艾哥,老师要点名。”
艾新今天回他回得倒快:“点呗,你帮我答个道。”
“但是......”
盛知新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就听教授在上面说:“艾新来了吗?”
盛知新将手机往桌洞里一塞,硬着头皮举手:“来了。”
老教授锐利的目光透过玳瑁眼镜看向他,声音变得更严肃了:“你是艾新吗,就帮他签到?”
坏了。
盛知新之前代课只代大课水课,这些课的老师要么不会一个个点名,要么人名和人脸根本对不上号,糊弄过去很容易。
可这是个三十来人的小班,他想糊弄也得看看教授认不认识艾新。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教授说,“起立。”
盛知新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低着头,下巴几乎要抵到胸口:“老师,我......”
老教授很生气,重重地拍了下讲桌:“你们现在的学生胆子真的大,这么多人不来上课也不请假的就算了,至少还挺诚实,有的人不仅不来上课,还让别人替他来,这像话吗?”
盛知新舔了下唇,觉得自己像一片在雨里摇摇欲坠的叶子。
他脑中不断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毕竟代课算是个灰色领域,大家心照不宣地不拿到明面上来讲,但如果真被较真的老师抓住,后果应该也不是能敷衍了事的。
老教授训完了人,对盛知新下了最后通牒:“我不管你是哪个学院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把艾新给我叫回来上课,不然我把你俩一起通报给你们导员记处分。”
盛知新脸涨得通红,还想绞尽脑汁辩解两句,却发现老教授根本不想听他后面要说什么,径直点开了PPT准备讲课。
坐在他旁边的电影学院学生认识盛知新,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这老师可较真了,你俩这回应该是跑不了,快把艾新找回来吧。”
盛知新没办法,只能小声地和他道了谢,带着书包匆匆走出了教室。
外面阳光很好,晒在教学楼的大理石地板上,光泽刺眼而明亮。盛知新盯着那块明晃晃的光斑看了一会儿,拿着手机开始给艾新发讯息:
“艾哥,我被你们老师抓着了,他认识你,这课代不了,你快回来上课,不然要有处分的。”
可是艾新没回复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始上课了。
盛知新急得在走廊里不停地踱步,一遍又一遍地给艾新发消息:“艾哥你回我一下,怎么办呀?你十二点前能回来吗?我不想被处分。”
他每年都评奖学金,这是一笔不小的钱,足够他两个月不用那么频繁地跑代课代取挣生活费,甚至还有闲钱拿去给弟弟报个绘画兴趣班。
盛知新野不管艾新是不是在上课,看他不回消息,径直拨了个电话过去,紧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对方接通的过程。
在他拨了第三通电话时,对方终于接了起来,语气冷淡,带着凉气钻进了盛知新的耳朵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知新见他终于接了电话,连忙说:“艾哥,你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快点回来上课,不然老师要给你处分。”
艾新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啧”了一声:“这老不死的非要他妈今天找事是吧?”
“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盛知新说,“十二点之前能回来吗?”
“我他妈的。”
艾新又骂了句脏话:“老师现在还没来,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回去呢,你别管了,到时候处分我一个得了。”
“可是——”
盛知新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把电话挂断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间或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太阳的圆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一块地砖移到了另一块。盛知新捏着手机靠墙站着,这才发觉自己额上冷汗涔涔。
虽然艾新说到时候处分他一个,可盛知新却觉得这事肯定不可能他说处分谁就处分谁。代课这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有买就有卖,辅导员到时候肯定要问艾新找谁帮他代课,艾新会不把他供出来吗?
之前裴鸣问盛知新艾新到底喜不喜欢他时,他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可现在他却没信心艾新一定不会把他也一同供出来。
盛知新这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对自己的男朋友不再有全心全意的信任了。
是因为不稳定的情绪,不再及时回复的讯息,还是因为爱意早已在一次次繁琐的家务里蹉跎?
可艾新刚开始追自己时,连睡觉都要连着语音。那时他还有很多写不完的灵感,夜里忽然跑去宿舍楼天台看星星,看着看着忽然给艾新打了电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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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写歌。对面的人刚开始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烦躁,听说他要写歌后瞬间精神了,让他写完了一定要唱给他听。
当时艾新从未觉得和他打电话是一件很烦的事。
但是那晚的星空和心情都在回忆里变得模糊了,两人间好像多了条横亘的沟壑。
之前的每次争执,几乎每次都是盛知新在忍耐在退步,可这次盛知新忽然不想忍了。
凭什么你不让我去公司我就不能去,凭什么你说让我别管我就不能管?
在盛知新心里处分是个挺大的事,他实在没法理解为什么艾新能把这么大的事当成个屁放了,他得去艾新的公司找他,押着他回来上课。
盛知新打定主意,风风火火地踩着楼梯下楼,出了教学楼的门就被太阳晒得眯起了眼。他顾不得防晒遮阳,甚至没顾得上扫辆单车,沿着被太阳晒得发亮的柏油马路向艾新的公司闷头出发,直至再次走到了那栋气派的大楼前才停下。
前台的姐姐看见他来了,有些意外地对他招了招手:“哎,你怎么又来了?”
盛知新慢慢把气喘匀,忽然想起之前艾新对他说过的话——
他是将来要做男团出道的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不然舆论对他不利。
或许是“保护艾新”已经成为了盛知新的本能,他迟疑了一下,委婉道:“我找你们这儿的一个练习生。”
前台姐姐想了一会儿,恍然:“啊,是艾新吗?昨天我看你俩好像吵架了来着。”
盛知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是,我找他有急事,您方便帮他把他喊下来吗?他不接我电话。”
“行啊,小事,”前台姐姐说着开始查练习室的电话,随口问他,“弟弟,你和他是熟人吗?”
“算是朋友吧,”盛知新低声说,“我们一个学校的。”
前台姐姐点了点头,又喊住他:“弟弟,你的脸色好差,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呀?”
盛知新摇摇头,慢慢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不停地发着抖。
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再加上刚刚走的太急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可下一刻,他身子向前一倾,完全失去了维持平衡的能力。
一头栽下去前,他自嘲地想,这样摔到地上估计是要破相了。怎么每次来盛知新的公司都这么窝囊这么倒霉啊?难道是这块地方的风水和自己八字犯冲?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一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有一个人稳稳地接住了他。
接住他的人隐约说了什么,可他没听清,只闻到了一股好闻又熟悉的木质香调的味道,像是雪松,又像是橡木,他完全分不清,但这香调里的厚重和温柔给了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心安,就像小时候总喜欢固执地在衣物上找来自妈妈的味道。
在彻底昏过去前,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闻到过这个香调了。
昨天他在沙发上睡着时被那个叫“温故”的路人盖在身上的风衣,好像就浸着这股特殊的木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