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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慢慢

作者:山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兰波暂时和芥川龙之介等人生活在一起的第三天,葵就再次带大家回到高天原。


    中原中也现在可以在葵的帮助下完全降低存在感的行动,但降低存在感不等于隐形,待在外面还是有一定程度的风险被发现,所以这几天都一直在家里。


    如果想要自由行动,还是回高天原比较好。


    都已经第三天了,兰波又曾经可以很轻易融入陌生环境的间谍,现在虽然不是在执行间谍任务,但也已经完全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相处起来气氛和乐融融的,简直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现在葵已经解除了对兰波的所有行动限制,连异能力都放开了限制。


    有些事情不需要花多久的时间就能确定。特别是对想法的判断,不仅是太宰治相当擅长的部份,葵还能透过灵魂确认真伪和内心最深层的想法,所以不用担心判断错误。


    “很难说之后会不会永远没有问题。”太宰治说,“不过即使要有问题,也是再次遇见魏尔伦之后的事了。”


    兰波本人就跟在旁边,沉默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下,说实话也很难反驳。


    他确实无法确定看见魏尔伦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葵想了想问,“可是,要怎么把魏尔伦引过来?”


    “这个嘛,晚点再来想。”太宰治笑着说,“先把大家送到高天原去。”


    也就是不想让同伴们都知道关于那些事情的计划。


    毕竟大家都要去高天原了,知道太多也只是徒增烦扰而已。


    银沉默着看了看他们,还是没忍住道,“……反而会让我们更担心。”


    芥川龙之介侧头看了看她,“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太宰治笑眯眯的,“没错,不会有什么事。兰波先生会帮我们全——部处理好的!”


    兰波默默道,“我无法保证。”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仿佛没有听清楚一样的问,“什么?”


    “……我尽量。”兰波很迅速的改口,“保尔……魏尔伦的实力很强,如果只靠我自己一个人,没有把握能对付他。中也君若是可以留下来是最好的。”


    中原中也顿了顿道,“到时候,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来接我。”


    “当然啊。”太宰治毫不犹豫的说,“把一个可以用的人放在安全的地方,就太可惜了呢。”


    他们正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准备前往桥下、进入高天原。


    这段路上,大叔、小黑、小白三个灵体,就是不会被看见的存在。


    兰波的视线下意识的在葵的肩膀上晃过,不自觉地寻找着小黑的影子。


    会只找小黑,是因为只有小黑的位置最固定。


    虽然小白大多也都跟在葵脚边,但偶尔也会被大叔抱起来走;大叔会待着的位置就没那么固定了,他可以自由乱走的话,到了现在就不一定还在出门时走的那个方位,所以下意识寻找的第一个就是小黑。


    一行人其实有些浩浩荡荡的。


    不过分明是这么显眼的一大群人,路边经过的其他行人却完全没有想要看过来的意思,如果不小心挡到了行人的路,甚至会被自然而然的绕过去。


    明明没有任何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却会相当自然地绕开……就像是明明没注意到脚底下有障碍物,却会自然绕过去的情况。


    没有存在感的极致体现,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兰波自己也受过类似的训练,也能凭着自己的力量让自己融入人群、或是完全降低存在感,让人们不会发现他,但没办法做得这么全面。


    不仅是降低存在感而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会被听见,几乎像是变成了隐形人。


    ……怎么说呢,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灵魂被什么恶灵吃掉。


    他没亲眼见过恶灵,但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听过克己转述太宰治见过的恶灵,光是听着就觉得特别精神污染,完全不希望自己变成恶灵的食物。


    他不害怕死亡,也不害怕自己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投胎,但绝对不想以被恶灵吃掉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还可能不只是结束一生而已,而是结束了自己的生生世世。


    葵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想了想道,“我会保护你们,大家都不会有事,中也也不会有事。”


    完全会错意了。


    不过中原中也闻言,没忍住笑起来,“……直觉?”


    葵点点头,“嗯,大家都会好好的。”


    芥川龙之介也微微笑了一下,“那样便好。”


    太宰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如果可以不动用武力就结束事情,那当然是最好的。”


    葵顿了顿,转达道,“大叔说,实验室那里一定要动用到武力才行。”


    “即使如此,也必须低调处理。”兰波说,“若是闹太大,人造人的事、魏尔伦的事情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就不是普普通通的里世界纠纷而已。”


    太宰治轻啧一声,“真的很麻烦啊,你们。”


    兰波卡了一下,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道歉吞回去,“……嗯。”


    本来就没有道歉的必要,只是差点被太宰治的话语和语气带进去而已。


    但是,确实是很麻烦。


    尤其是对这几个背后什么靠山都没有的孩子来说,更是天大的麻烦。


    不过他也相信这些孩子们一定有解决方法。


    或许……就是把他和魏尔伦塞进高天原也不一定。


    他默默看着孩子们一点都不惊讶、熟门熟路的穿过葵开启的所谓“通道”,这几天下来都已经震撼到不震撼了。


    这和异能力完全是两种范围,即使他看过多少强大的异能力,都还是会因为葵而感到撼动。


    眼前几个没有异能力也没有灵力的孩子,虽然看似是最普通的普通人,但在进入过高天原的瞬间,或许就已经不再能说是普通人了。


    因为他们有了普通人绝对无法体验的经历。


    按照惯例,虽然葵想把中原中也等几个人送过来就离开,不过接下来要留在家里的,还是被银、凛等要待在高天原的同伴们抓着唠叨关切了很久。


    这次跟着进了高天原的兰波……也得到了岛和瑞穗神的打量和关切。


    当然是带有审视意味的打量、有着威胁意义的关切,让他自己注意点,因为神明都在盯着他看。


    兰波:……


    兰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得到神明的警告,几乎是有点僵硬的点头答应。


    虽然他简单从大家的态度判断,葵的力量可能比这两个神明都还要强大,但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神明究竟能做到什么、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判断错误,所以还是特别乖巧。


    太宰治笑眯眯的瞥了那边一眼,“果然还是需要瑞穗大人和岛先生出马。”


    芥川龙之介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


    “我们是无依无靠的小孩子呢。”太宰治说,“虽然葵有保护我们的能力,但那只是面对一个超越者,若是面对很多个超越者呢?再加上我们这些比较没有办法在更强大的人手中自保的……虽然现在似乎很安全,但很难说未来会怎么样。”


    他们如果不涉入实验室、超越者的事,无依无靠自然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并非如此。


    所以瑞穗神和岛就像是他们的依仗,至少在知道两个神明存在的兰波看来就是这样。


    虽然神明无法插手人间的事情,不过死亡是公平的。


    每个人都会死去,死后都会来到高天原。


    神明们有自己的社交网络,瑞穗神自然也有。上次船只带着祂回来,船上的神明都已经看见葵了,自然也知道人间有个……基本上预定好了的高天原新居民。


    也就是说,如果葵和他重视的人们在人间出了什么事,以太过快速的速度来到高天原,会有比想像中还要多的神明知道。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下,“……这样啊。”


    他没有想过这些,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很多神明关注的对象。


    虽然是因为葵的关系才被关注的,但就是被关注着。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比较小,不过就在他们旁边抓着大叔叮咛的其他同伴都听见了。


    现在抓着大叔叮咛,是因为刚才已经叮嘱完了芥川龙之介、葵、太宰治,现在就剩大叔要叮嘱了。


    银微微偏头看看他们,还是决定道,“克己,之后……现实世界再过一个半月,我们两个互换吧?”


    克己没什么意见,“我都可以。”


    他们简单的谈话,葵当然也听见了,转头看向银,确认道,“一个半月后换银?”


    银点点头,又思考片刻道,“情况合适再来接我就好,可以提早也能延后。”


    她也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外面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太宰治的计划又会进行到什么程度。所以还是安全为上,不用因为急着想接她,反而坏了什么事情。


    葵很乖的点点头,“嗯。”


    虽然芥川龙之介也会担心银,更希望银可以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过他也能理解银想要离开高天原、跟着他们的心情,所以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过多置喙。


    太宰治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管是克己还是银留在外面其实都一样,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同伴,所以谁出来跟着都没什么关系。


    如果信也或孝弘也想出来都可以,不过当然最好的是大家都留在高天原,最能保证安全。


    但大家都能理解银担忧的心情,即使他们在高天原里只是多待一两天的时间,但只要想到外面的同伴,就会觉得担忧。


    克己想了想,安慰道,“真的不用担心,我们在外面其实很安全。”


    太宰治也笑眯眯的,“都难得来到高天原玩了,就好好地去玩,别担心外面的事情。葵都说了,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对吧?”


    葵又一次认认真真的点头,“嗯。”


    银小小的抿唇笑了一下,确实比较没有那么忧虑了,但还是不会改变她想要和克己互换的想法。


    她虽然和芥川龙之介相比起来更圆融一些,可是和芥川龙之介还是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比如……已经下了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大家都很清楚她的个性,所以即便是和她感情最好的凛都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么决定了。


    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这一个半月、或是大概一个月左右,总之就是这段时间,还是克己要在外面和芥川龙之介等人一起努力打工。


    简单的……一点都不简单的终于一个个都叮嘱完毕,说了很久的话,芥川龙之介等人才总算要再次离开高天原。


    兰波对于他们开启通道、做各种一点都不平常的行为已经麻木了,也和葵、芥川龙之介一样面无表情的,默默跟着大家离开了高天原。


    他们这次在高天原待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为了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不是夜晚尴尬的时间段,他们这次早早就出门了,现在人间恰好是傍晚时分。


    橙黄的晚霞铺满半边天空,另外半边则是深蓝与浅紫渐变的色彩。


    很缤纷、很漂亮。


    葵抬头望着天空,“今天的夕阳好漂亮。”


    芥川龙之介跟着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嗯。”


    “好舒服。”克己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的说,“虽然太阳快落下去了,可是一点都不会冷!”


    不只是因为他们穿着比较保暖的衣服,也因为葵的小道具。


    兰波默默看了眼天空,什么都没说。


    “很神奇吧。”太宰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的道,“亲自体验到时间差。”


    兰波并不是第一次和这种相当聪慧的人相处,很清楚自己的一些细微动作都能被看出心情和想法,他停顿片刻,不知怎么竟然有些莞尔的笑了一下,“嗯,很神奇。”


    他其实、怎么说呢,并不完全是太宰治之前说的那样,精神出了问题,所以觉得什么都不好看、什么都很无趣。


    只是……


    之前大概因为只是记忆缺失,所以心里有很大一部分都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往何方、又该去思考什么,才会一直觉得有无法消除的寒冷。


    现在那种自心底往外扩散的寒冷,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很多。


    他不觉得完全是因为记忆恢复的关系,但也不觉得完全是因为和这些孩子们待在一起的缘故。


    或许一半一半吧。


    记忆恢复之后,他也并不是一直都觉得心情很好,但大抵也因为与这些孩子们相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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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不好、觉得寂寞的时间变得很少。


    太宰治眼神有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忽然说,“慢慢来吧。”


    兰波没有立刻回答。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突然说了那句话,问道,“慢慢来?”


    葵头上也冒着大大的问号,“是说,实验室的事?”


    太宰治笑起来,“实验室的事要快快来,我是在说兰波先生。”


    这下克己头上也冒出问号了。


    太宰治还是笑眯眯的,“想要让心情完全变好、精神状况真正恢复,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呢。那种事急不来,要慢慢来才行。”


    “是呢。”兰波也笑了笑,“不过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是要解决保尔……魏尔伦的事情。”


    那就是一直在他心中难以解开的结。


    ——无论是达成共识的和好,或是无法取得共识的完全决裂,什么样的结果都好,都必须要去面对。


    如果不将这件事解决了,他很难真正往前走。


    虽然他有时候也不觉得必须要往前走,即便在原地死去了也不会怎么样。但……他也不能确定原因,可能是因为看过了先代首领的幽灵,也可能是和这些孩子们相处久了,忽然就想往前走了。


    葵看看他,停顿片刻道,“会很快就结束的。”


    芥川龙之介小小的笑了一下,“直觉?”


    “嗯。”葵说。


    太宰治随口帮不太明白的兰波解惑,“葵因为灵力强大的关系,直觉也很强大呢,基本没有出错过。”


    兰波微微一愣,“这样啊……直觉吗?”


    太宰治笑眯眯的,“可别小看葵的直觉呢。”


    现在他们还是有很多没有告诉兰波的事情,关于直觉的事是其中之一,但也有更多还没告诉他的。


    兰波当然知道不能小看葵的直觉,也从来不会想小看葵的直觉,还是决定开口道,“……没有小看过。虽然可能是在葵君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我的直觉也还不错。”


    他从一开始就一直觉得葵身上有某种违和感,所以即使是在动手的时候,看似唯一没有对葵做出威胁生命的举动,但其实最戒备的就是葵。


    也正因为戒备着葵,所以只是防备,没有主动出击。


    他从最开始就没小看过葵,现在听见太宰治说葵直觉很好,更不可能不相信。


    太宰治满脸嫌弃的说,“怎么这里这么多直觉不错的?!我最讨厌直觉准确的人了!”


    “长期生活在里世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第六感。”兰波看了看太宰治,“和太宰君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差别。太宰君是出身良好的人吧?应该是最近才来到横滨的。”


    在太宰治回答之前,其他三个人有点小震撼的表情和眼神就出卖了他们,只差没说出“你怎么知道”而已。


    太宰治恨铁不成钢的对几个用眼神说出答案的同伴说,“你们这样怎么在残酷的里世界生存啊!”


    葵转达了一下大叔的话,“大叔说,我们没有要在里世界生存,所以没关系。”


    太宰治、太宰治哼哼一声,“没听兰波先生刚才说的吗?现在我们就在里世界了。”


    葵继续转达大叔的话,“只是里世界的边缘,我们都没有和极道势力扯上关系,以后也可以很自由的搬离人工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太宰治笑眯眯的转头看向兰波,“季叔这么说呢。”


    兰波不是很想被卷入他们叔侄之间的争执,可是明显已经被卷入了,只能和稀泥道,“这座岛虽然算是里世界,但也不是完全的里世界。季四郎先生说得对,只要没有与极道组织扯上关系,就算表情藏不住事也能生存。”


    太宰治很嫌弃的说,“这种两边讨好的回答很讨厌耶。”


    大叔仗着现在只有葵能听见他说话,在旁边直接吐槽道,“治君是故意刁难兰波的吧?!”


    葵当然不会把这种吐槽转达出去,就只是默默的听。


    太宰治虽然完全能知道大叔一定在吐槽,不过现在也没打算直白的说出来,只是忽然想到,“对了。既然都出门了,那兰波先生今天就把先代首领的尸体放回去吧。”


    兰波当然没忘记自己的亚空间里还有个尸体,只是对他突然的提议有点讶异,“今天?”


    “那种东西越早放回去越好啊。”太宰治轻笑一声,“还是您想等港口现在的首领对您起疑?森鸥外,是个很聪明的人吧?”


    兰波沉默一秒,默默点头,“也是。”


    “话又说回来。”太宰治像是闲聊一样的说,“我左思右想过了,您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先代首领的尸体,是因为您可以躲在一般人看不见的亚空间里移动,对吗?”


    兰波没忍住弯起唇角,语带笑意的说,“是啊,确实是那样没错。”


    他不觉得自己能瞒过太宰治,所以看太宰治特地用这种闲聊般的方式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忽然就有些莞尔。


    这些孩子们彼此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但又和他过往待过的组织成员、港口的成员之间的情感维系方式很不一样,就像是……就像是让他这种人也能体会到普通人正常的情绪一样。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问,“躲在亚空间里移动,就是像幽灵一样,进入另一个维度?”


    兰波顿了顿,“有些类似,但不太一样。”


    他原本也以为可能就是芥川龙之介说的那样,可是真的见到了幽灵,就会发现其实是不同的模式。


    因为他即使进入亚空间,也从没见过幽灵。


    换言之,便是他并未和幽灵存在于同一个维度里,可能只是待在比幽灵更加表层一些的地方;也可能是因为他只是躲藏在自己的异能力中,从来就没有进入不同的维度,不能说是变得和幽灵一样。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即便他和幽灵待在同一个维度了,也因为没有天赋,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太宰治听着,转头看葵,“是哪一种?”


    葵想了想,“唔、后面那两种。”


    也就是和处在不同维度的幽灵完全不一样,只是位在自己的异能力里而已,而且即便进入同一个维度,也很可能看不见幽灵。


    兰波……有种现在才真正认识了自己异能力的感觉,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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