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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介绍

作者:山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银等几个人的注意力在现形的大叔身上,中原中也的注意力……就是在兰波身上了。


    虽然他也很在意旁边的大叔,但现在还是、难免更在意初次见面的兰波。


    大家也都能理解他,和大叔说了几句话,就几乎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中原中也。


    太宰治指了指另一边走道上一个他们没在使用的空房间,“你们去那里单独谈话吧。”


    总不能之后都让兰波一直待在公共空间里,那个空房间就暂时当成他在这里的房间,如果事情都解决之后他想离开横滨、离开这个国家,就再自己搬出去。


    中原中也理解的点点头,走到太宰治指着的房间门前,随手打开门,对兰波说,“……兰波先生,请进吧。”


    兰波沉默着看了看他,率先走进房间。


    中原中也跟着进去,轻轻关上门。


    留在公共空间的大家互相看看,都不免有点小担心。


    “唉。”太宰治率先出声,轻轻叹了口气,满脸感动的说,“哪有人对俘虏这么好的,我……我们怎么人这么好呢?”


    大叔沉默了一下,好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人好?”


    “当然。”太宰治说,“完全没有欺负或苛待,秉持着人道主义,还让他吃饭喝水上厕所,甚至能和我们对话。不管怎么想都特别好!”


    孝弘有点小震撼的问,“一般的俘虏连上厕所都不行?”


    “不给吃饭喝水,对有些人来说还不算什么,只是身体受苦而已。”太宰治笑眯眯的,“不过若是不让他们上厕所,有时候反而能击垮最后一道防线呢。”


    葵看了看他,很务实的说,“太宰现在看起来好像坏人。”


    芥川龙之介默默点头赞同。


    太宰治的笑容看着特别阴测测的,好像随时都能做点什么超级大坏事。


    太宰治这次没有反驳,而是特别得意的摸摸下巴,“谁让你们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没威胁性。家里都有俘虏了,还是要有个当坏人的嘛。”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太宰治只是在胡说八道而已。


    因为他们其实一开始就没把兰波真的当成俘虏……不仅是芥川龙之介等人只是普通小孩,没那种意识,也因为最开始就只是希望兰波可以成为他们的助力,没有真的打算恶意或暴力逼迫什么的。


    虽然最后还是靠着打架来压制住了兰波,但后续其实也没对他做什么了。


    现在中原中也和兰波所在的房间一片安静,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即使知道中原中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芥川龙之介还是偶尔就会无意识朝着那间房的方向看过去。


    不只是他,大家都是。


    毕竟中原中也正在进行的是很重要的谈话,虽然大家都不会去打扰,不过总是会担心,也会有点好奇。


    大叔默默道,“好想偷偷探一个头进去听哦。”


    太宰治很嫌弃的说,“你现在能被大家看见,把头探进去的瞬间就会被发现了,哪可能偷听成功?”


    信也突然想到,“大叔可以把耳朵探进去就好了,比较不会被发现?”


    大家头上同时出现只探进一个耳朵的画面。


    太宰治瞬间狂笑起来,“什么、什么啊!也太搞笑了——”


    凛倒是持反对意见,“……其实有点可怕耶。”


    芥川龙之介默默点头。


    太宰治抱着肚子笑了会儿,终于笑够了,“葵可以知道吧?里面的情况。”


    大家的目光同时转向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的葵。


    葵没怎么迟疑地点点头,“可以。”


    可是他也没有特地去注意,因为有些事可能是中原中也和兰波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


    太宰治随口道,“就说点他们现在的气氛吧?气氛怎么样?”


    葵还是没怎么迟疑的回答,“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在说话。兰波还是话很少,但是会问中也问题。”


    他描述的其实很笼统,连对话内容都没有说,但大家不知怎么就是能想像画面。


    就连刚刚回来的银等几个人都是,即使才刚见到兰波没多久、也没有进行任何谈话,但不知怎么就是能想像他们谈话的画面。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下,“……那样也好,没什么问题就好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吵起来啊。”太宰治吐槽道,“季叔也是,没什么值得好奇的吧?那些对话随随便便用膝盖想都能想出来。”


    “只有你可以用膝盖想出来好吗?”大叔也吐槽道,“不要用你的头脑来衡量我们其他人的头脑,会显得我们很愚蠢耶。”


    太宰治立刻接话,“咦?只是显得很愚蠢而已吗?分明就是事实呀。”


    大叔也迅速接着说,“绝对不是事实,只是显得而已,因为不和你相比的话,大家的智商都很正常。既不愚蠢,甚至还可能比一般的小孩聪明。”


    太宰治耸耸肩,“没办法,和我相比就是很愚蠢,谁让我这么厉害。”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几个没听过大叔和太宰治斗嘴的银等几个人一愣一愣的,都有点跟不上。


    葵倒是因为习惯了听大叔说话、又听比较多次太宰治和大叔的斗嘴,所以完全跟上了,在太宰治最后扭头过来看他的时候,很捧场的拍拍手,“太宰很厉害。”


    大家停顿片刻,也跟着拍拍手,“太宰很厉害!”


    太宰治得意的看了眼大叔。


    大叔、大叔沉默了一下,还是跟着拍拍手,“很厉害、很厉害。”


    小黑蹲在葵肩膀上一直喵喵叫,好像有不一样的意见。


    不过葵没有翻译小黑的喵喵,太宰治就装作不知道,还是很得意的样子,“哎呀,就让厉害的我来猜猜看……中也和兰波快结束谈话出来了。”


    他说完,又看看葵。


    葵顿了顿,“唔、不知道。好像是比较少在说话了。”


    “那就是快谈完出来了。”太宰治说,“让我们看看兰波会有什么改变。”


    克己举手发问,“只是说说话,就会有改变?”


    “当然啦。”太宰治说,“中也也是让兰波心中纠结的其中一个因素,和中也正式的、平和的谈过话,一定会让他有收获。”


    芥川龙之介思考片刻,“……他和最开始见到的时候,似乎已经有所不同了。”


    “最开始是刚刚想起来的那时候。”太宰治说,“刚刚接收到过往记忆,还没好好消化呢,就出现我们几个人,当然会想先杀再说。”


    葵顿了顿,抬头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完全明白葵视线的含义,无辜的摊摊手,“嗯,我是故意的。不过直接在我们面前恢复记忆杀过来,再直接被我们抓回家,总比他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恢复记忆要好多了。”


    如果兰波真的自己在哪里恢复全部的记忆,反而会比现在的情况要更加棘手。


    不过这已经是不会发生的事了。


    现在兰波恢复记忆后过了一段时间,想走走不了,想死也死不了,又有不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只能一遍遍反刍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记忆。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


    即使兰波对曾经的搭档的情感依旧没有改变,但现在的他也不再是那时的他,在横滨生活的这段时间,依然有着一些……能让他有所改变的经历。


    如果一个人是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构成,那失去所有的记忆之后,这个人还是原先的那一个吗?


    这似乎是有些过于假设性、又有点钻牛角尖的问题。


    但对兰波而言,却是真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虽然并不是在失去记忆后连性格都改变,但确实是因此在无意间抛下了自己曾经的身份、曾经有过的责任、甚至是所有曾经存在过的情感,度过了六年多的时光。


    六年多。


    是一段绝对不能说短的时间。


    他在这段时间里,完全成为了“全新的存在”,成为了和之前的他不一样的“另一个人”,以兰堂的身份存在着。


    他毕竟还是他,无论有记忆与否都有着差不多的行事作风,不至于在恢复记忆后无法正常接纳自己的过往,或是反过来无法接纳自己这六年的经历。


    但是。


    人确实是会改变的。


    在这六年多的时光中,他也有着一定的改变。


    比如……原先一些可能因为来不及思考而变得偏激的想法,都已经因为时间而消失不见了。


    在来到这个破旧的大楼之后、他被迫独处的时间里,他思考了很多;和大叔单独待在屋子里的时候,他也和这个已经死去、本应不会被普通人看见的幽灵聊了不少。


    很难说和幽灵聊天有没有任何启发,但他确实因为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而有了一些和过往不一样的想法。


    如果没有让他无事可做到只能去回想以前的事的话,他大概也很难去想那些各种各样的事情。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确实……已经对中原中也没有杀意了。


    和他谈过话之后更是如此。


    兰波和中原中也一走出房间,回到公共空间,就接收到了大家灼灼的目光。


    太宰治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不错嘛,看起来谈得还不错。”


    也不知道他能看出什么所以然,但好像真的看出来不少。


    中原中也顿了顿,并不怀疑太宰治能看出他们大概谈了什么,“……还行吧。对了,兰波答应帮我们处理实验室的事了。”


    兰波微微点头,“那边相关的事,我听季四郎先生说过了。那些事情交给我和季四郎先生处理就行,如果有需要,会再请葵君帮忙。”


    话是这么说,但基本上就是需要让葵来帮忙,只是比较客套的说法而已。


    芥川龙之介对他一瞬间改变的态度还有点切换不过来,沉默片刻道,“……多谢?”


    兰波再次微微点头。


    空气有点微妙的沉默下来。


    太宰治左看右看,忽然扑哧笑起来,“大家都放松点嘛,别这么紧绷。”


    大叔在旁边幽幽道,“毕竟是曾经要杀人的人呢,怎么可能不紧绷。”


    银皱起眉,侧头看向没有提起这件事的芥川龙之介,“杀人?”


    刚才太宰治说什么兰波会想先杀再说的时候,她还在想是不是太宰治用了夸张的说法,但听大叔一说,就知道绝对是发生过的事。


    “那已经是之前的事了。”兰波很自在的说,“当时突然恢复记忆,一时有些冲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出此下策。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当然,即使我还有这种想法,葵君也不会让我有办法行动。”


    葵很认真地点点头,“嗯。”


    兰波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知怎么有些没忍住笑了一下,动作相当优雅的坐下来,“……巫、不,你们称为灵能力者是吧?确实是,很让人惊讶。”


    葵不解的问,“很让人惊讶?”


    大家都围在一起,不过没有太多人说话,大多只是听着,稍微确认一下情况。


    太宰治随口道,“葵就是没什么自觉。你都能让超越者变成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了,确实是很让人惊讶。对了,兰波先生是超越者没错吧?”


    “是的。”兰波说完,又思考片刻,稍微解释道,“世人所熟知的超越者仅有七人,有些人可能会以为世上最强的便是那七人、只有他们能被称为超越者。但实际并非如此,超越者数量远远超过七人,也有很多实力远超那七人的超越者存在。”


    这种事……即使他不说,太宰治也早就和大家说过他的猜想了,所以大家都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问,“您见过很多超越者吗?”


    他现在虽然还是用着敬语,不过用的次数比较少了,听起来也没那么阴阳怪气的,终于像是正常的在说话。


    兰波默默看了他一眼,“不少,但也不多。”


    超越者的数量本来就不算相当多。虽然很多国家都基本会有几个超越者当后盾,但那些也不是他这种间谍特务可以轻易见到的存在,即便是在自己的国家里,他也只见过两个超越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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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大叔说,“所以我们的国家其实也有超越者在,但是只有在发生足以影响国家的大事时才会出面?”


    “大抵是如此。”兰波说,“不过很多超越者都不想受到国家的管辖,所以一般直属官方的超越者不会太多。通常长期留在某个国家的超越者都不受官方管辖,可能属于其他更自由的组织,也可能自己一人便是一个组织。”


    太宰治有点小嫌弃的看看他,“所以你怎么就直属国家了?”


    “……我从小就被组织培养,异能力是后天获得。”兰波说,“在得到异能力之前,我就已经是组织里的人了。”


    所以即使得到了足以称为超越者的异能力,也没想过要脱离组织。


    当时的他,确实是相当、相当忠诚。


    不过已经离开那里很多年,至今也没有人来找过他,现在他的心境已经和当时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他、怎么说呢,直白一点讲,就是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爱国情怀,也没有想要献祭生命完成任务的想法了。


    如果要让他献出生命,目前、没错,目前,就只有魏尔伦的事情能让他那么做而已。


    生死与共的情感……吗。


    兰波微微垂下眼,又有些恍惚起来。


    即使那些记忆和情感都回到他的脑海中,也已经明白了自己在横滨一直以来感到寒冷的原因,但越是去回想,就越会觉得……那些事情离他太过遥远。


    恍惚间竟然有点模糊不清。


    他不想遗忘,也不想失去那些情感,更没有遗忘、也没有失去,但目前……依然只是目前,还是偶尔难免觉得有些遥远。


    像是泛黄的回忆。


    他毕竟不是过目不忘、所有事情都会被迫一直记在脑中的人,过去太久的回忆被他逐渐遗忘,是相当正常的事。


    更何况是曾经从脑海中消失过的记忆。


    虽然他确切的知道那是自己经历过的事,也不会认为像是在看其他人的事一样,可是——


    只能说,人生确实变化莫测。


    曾经畅想过的未来,实际上一样都没有达成。


    “还活着就很好了。”大叔摊摊手,对兰波说,“像我一样死了的话,就是真的什么都无法传达了。”


    兰波虽然没有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口,不过观察力足够的人,也大概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只是大叔猜到了一点,太宰治当然也是。


    太宰治默默看向大叔,“虽然由幽灵来讲很有说服力啦,但是从季叔这样还可以和普通人说话的幽灵口中说出来,感觉很微妙耶。”


    大叔、大叔卡了一下,完全无法否认,“……我也只是幸运遇到葵,才能在家里像普通人一样和你们说话,如果离开家,我就又是你们看不见摸不到的幽灵了哦。”


    “骗人。”太宰治咂咂嘴道,“季叔明明就有办法现身,只是不想现身而已。”


    “就算我能现身,也没办法现身多久啊。”大叔辩解道,“如果是靠我自己的力量现身,可没办法和你们说这么久的话,早就又从你们面前消失不见了。”


    他们叔侄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就这么默默看他们拌嘴。


    凛一边听,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兰波。


    兰波在同一时间察觉她的目光,静静回望过去,在凛有点小惊吓的眼神中,努力弯起和善的笑容。


    和善的笑容大概不只是国际通用的友好表现,也是不分年龄的友好表现。


    凛停顿片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道,“我叫凛。”


    太宰治这才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啊,到现在好像都还没自我介绍呢。”


    他怎么可能忘记,就只是没有想要给兰波自我介绍而已。


    兰波沉默了一下。


    老实说,太宰治这种类型的人,他一直都不太能应对。


    比起足智多谋的聪慧小孩,他更喜欢那种虽然可以理解他的话语,却又不是那么聪明,没有多少心机的小孩。


    绝对不是因为后者相对容易哄骗,只是他更能应对的类型不同而已。


    就在兰波稍微神游天外的片刻,太宰治已经笑眯眯的率先开口,“我是太宰治。”


    兰波已经从大家喊他的姓氏、以及大叔谈话间说起的“治君”,大概猜出他的姓名了,闻言便点点头,“太宰君。”


    芥川龙之介接着开口道,“我是芥川龙之介。”


    大家也一一开口说起自己的名字。


    在场自我介绍时说起姓氏的人,也就只有芥川龙之介兄妹、太宰治而已,不过兰波也不会觉得奇怪。


    里世界的人……虽然这座人工岛上的擂钵街、贫民窟不算完全的里世界,但生存在这里的人接触到的事物和岛外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游走在里世界边缘。


    若是相对于岛外普通的世界而言,这整座人工岛都能算是里世界。


    里世界的人没有姓氏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大家都说完自己的名字,就同时盯着兰波看。


    兰波被一群孩子纯洁的目光紧紧盯着,像是被气氛感染,也认真的说了自己的全名,又道,“……若是不好念,可以唤我兰堂。”


    在场的人里,就只有太宰治和大叔的发音比较标准,其他人的发音听起来其实都更像“兰堂”。


    不过,没有关系。


    他也已经听兰堂这个称呼听习惯了,现在忽然被喊兰波,还会有种难言的微妙陌生感。


    自我介绍似乎就像是某种小小的仪式,大家各自介绍完毕之后,原本还有点小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轻松起来。


    对于同伴认定可以信任的存在,也没有道理再继续戒备。


    孩子们……当然还是对兰波特别好奇,叽叽喳喳的问起各种想知道的事。


    但是问归问,却又非常有分寸,不会问一些让人觉得不想回答的话。


    兰波回答着孩子们的问题,唇角不自觉地、真的相当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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