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刚吃完饭的缘故,所以陈域的唇不像往常那么苍白。
怕自己再看下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尤嘉克制地移开了目光。
她别开脸,轻咳一声:“我......懒得解释。”
陈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信还是没信。
尤嘉抿了抿唇,忽然开口叫他名字。
她很少这么正式地叫他。
陈域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些许茫然。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去参加走秀的话,你愿意来做我的观众吗?”怕陈域听不清,尤嘉特意放慢了自己讲话的速度。
她现在并没有重返秀场的打算,之所以这么问,只是好奇他的答案。
陈域前进的步子顿住,漆黑的眸子闪着幽暗的光:“你想让我去吗?”
“我想啊。”
尤嘉答得很肯定。
女孩嗓音清浅又温柔,上扬的尾音透出几分不自觉的欢快,落在陈域耳朵里比西瓜还甜。
“如果你邀请我,我会去。”
男人低沉嗓音因为放慢了速度的缘故显得格外缱绻。
再加上他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神,尤嘉平稳的心跳忽然就开始加快。
平安歪头看着两人周围的粉色泡泡,按电视剧的逻辑来看,下一步应该就是两人互相啃嘴子了。
它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意想中的画面,尤嘉耳朵红红,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害羞了,而陈域面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平安瞥了陈域一眼,哎呀,真是笨死了。
它从男人怀里起身,一点点凑近尤嘉,在她微讶的目光里一口亲在她下巴上。
尤嘉怔在原地,忍不住回味刚刚小猫的吻。
它的嘴巴软软的,唇周的毛也软,贴在脸上像水波一样舒服。
眨眼间尤嘉又回想起之前变成小猫时被陈域亲额头的画面。
当真是猫随主人,主人喜欢亲亲,小猫也喜欢亲亲。
平安亲完尤嘉后马上转头看向陈域,昂着下巴用眼神示意陈域跟她学。
男人循着平安的示意目光落在尤嘉绯色的樱唇上。
目之所及,红唇潋滟,陈域沉静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痒意从心尖弥漫至喉,陈域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眼睫近乎逃避般垂下,上下眼皮几乎就快碰到一起。
“我......”
男人张了张嘴,平安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
结果等了半天,只等到陈域憋出来一句:“我送你回酒店吧。”
男人嗓音克制,细品还能品出一丝压抑的味道。
平安眯着眼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孺子不可教也。
照他这性格,什么时候才能啃上嘴子。
先把尤嘉送到酒店之后,陈域才和平安一起回了家。
最近几天出门的确有些累,陈域给平安准备好吃食后就换了一身衣服上床休息。
这一觉陈域睡得极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瓢泼大雨混着猎猎风声,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席卷了木城所有大街小巷。
亮眼的白光透过暗色纱窗在陈域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深刻弧度,平安也被窗外的雨声所惊醒。
陈域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思绪尚未完全清醒。
远处忽然炸响闷雷,陈域没由来闪过一阵心悸之感。
再接着是从未有过的心慌。
卧室传来缥缈的铃音,在大雨掩盖之下这铃声显得很小,像是某种不真实的幻听。
陈域放下水杯往卧室走,眼神略微涣散。
床头柜上,陈域的手机屏亮着幽幽的冷光。
上面显示两通未接来电。
一通来自徐珍的主治医师,另一通来自陈域给徐珍请的护工。
未开灯的晦暗卧室里,陈域回电话的手抖得不成样。
陈域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工就站在大门外等他。
护工是位胖胖的阿姨,看见陈域的身影时圆润的脸上满是不忍。
陈域嘴巴动了动,嗓子却像被糊住似的,话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出来:“麻烦你了......”
阿姨摇了摇头,带陈域坐电梯去了太平间。
去太平间的路很陌生,陈域跟在阿姨身后,脑子空空的,有种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怎么他回趟家徐珍就没了呢?
阿姨领着陈域来到一张床边,床上人的身体被一张白布从头盖到了脚。
“我先出去了,小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阿姨的孩子比陈域还小几岁,她是真看不得陈域过这么苦。
“谢谢。”陈域转过头来看她,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原来眼泪早已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时候蓄满了眼眶。
男人抬手擦了泪,目光落在面前的床上。
他想掀开白布确认,但却迟迟没有抬手的勇气。
起初,他还是蹲在床边的姿势,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跪着。
他给她买了新衣服,还没来得及给她换上,她怎么就走了呢?
陈域眼泪越流越多,头顶的灯白的渗人,他抖着手攥住白布的上沿,一点点把它往下拉。
随着陈域的动作,徐珍苍白的脸一点点露了出来。
“妈......”
“妈妈......”
这是家里出事之后,陈域第一次无助的像个孩子。
之前他总是逼着自己像个大人一样面对所有事。
唯独这次,他再也无法冷静。
男人脊背弯曲,冰冷的房间里久久回荡着绝望的哭声。
天热起来,小院开始有蚊子。
尤嘉坐在阳台上绣衣服,小狗在旁边忙着抓蚊子。
买完旗袍那晚,陈域突然给她发消息说有急事要回青市,不能继续在木城陪她。
尤嘉本来就是为了见陈域才来木城,他离开以后,她也不想继续再待着,直接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回青市。
陈域走得急,想必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尤嘉很想问问他出了什么事,很想关心他,可又怕打扰到他。
陈域本来身体也不好,尤嘉担心他又出现什么意外。
一天二十四小时,陈域总是在尤嘉脑子里晃啊晃。
最后她总算是想了个和陈域说话的借口。
她给陈域买了件T恤,作为他上次送她旗袍的回礼。
普通的白T太常见,她想着自己绣点小图案在上面会更特别一点。
等绣完了她就可以以送T恤为理由和陈域联系。
尤嘉绣累了,放下手中的针线,抬手按了按酸胀的眼眶。
按完之后她目光不自觉寻找小狗的身影。
不看不知道,看了以后尤嘉才发现这条小土松灭蚊方式属实有些特别。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抬爪去拍蚊子,而是直接用鼻子去撞蚊子。
——等蚊子毫无防备停在墙上的时候,小狗极速出击,用鼻子直接把蚊子撞死在墙面上。
尤嘉光看着就觉得鼻子好痛。
小狗难道感受不到疼吗?
察觉到尤嘉的视线,小狗注意力从蚊子转移到她身上。
它摇了摇尾巴,脑袋拱进尤嘉腿间,张嘴去舔她的手臂。
小狗尾巴跟螺旋桨似的啪嗒啪嗒打在尤嘉腿上,她看了一眼小狗咧着的嘴巴,眼睛里终于出现一抹笑意。
只是这笑意没维持太久便被忧虑取代。
尤嘉现在特别特别想知道陈域到底生了什么病。
如果问平安的话,她能得到答案吗?
徐珍火化这天下了雨,陈域操办好一切事宜后才后知后觉身体浓浓的疲惫。
极度悲伤的情绪加上好几天没怎么吃饭睡觉,陈域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平安看到他的时候险些都没认出来。
男人下巴处多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眼下的黑眼圈犹如墨染。
陈域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平安都怕他直接晕在里面。
这几天陈域吃药也不准时,等他洗完澡吹完头发之后平安直接把药盒叼到了他面前,督促他吃药。
平安仰头看着陈域眼睛里如蛛网般密布的红血丝,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这人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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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它少操点心?
罢了罢了,它不跟自个儿的小弟计较。
陈域从平安嘴里接过药瓶,就着温水面无表情地吃了药,然后抱着平安躺到床上。
男人侧躺着,双眼安安静静地看着小猫,右手抓着小猫肉乎乎的爪子,时不时摩挲一下。
平安起先由着他摸了好久,后来实在不耐烦直接用两只前腿抱住了他的手臂,禁锢他的行动。
陈域没挣扎,默默阖上了眼睛。
浓重的疲惫感很快就让男人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陈域睡得并不安稳。
他梦到了徐珍。
他以前从来没梦到过她,他以为她是怪他这么多年强行把她留在病床上遭罪所以才不愿来梦里看他。
第一次在梦里看到徐珍,陈域只敢小心翼翼地远远看着,连靠近都不敢。
他怕徐珍看到他,会对他露出怨恨的表情。
梦里的徐珍还是没出车祸前的年轻模样,穿着时髦的红色翻领衬衫,耳朵上戴着珍珠耳钉,头发烫成了经典的大波浪。
她踩一双白色帆布鞋骑着单车风驰电掣往桥上赶,风吹起她的发,肆意又悠扬。
陈域不想让她上桥,在后面拼命追,可怎么追也追不上,最后还摔在了地上。
忙着赶路的徐珍像是感应到什么,回头朝陈域看了过来。
陈域屏住呼吸,不知不觉泪已流了满脸。
徐珍火急火燎赶到他身边,着急忙慌扶起他 :“这么大人了,还流眼泪?”
话说完,又怕陈域真摔痛了,关切道:“没事吧?”
陈域不说话,手臂被徐珍扶在手里,近乎贪婪地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对不起。”
“对不起......”
陈域嗓音颤抖,从呜咽逐渐变成嚎啕。
他哭得那么伤心,是徐珍从未见过的委屈模样。
徐珍担心又心疼,蹙着眉弯下腰,直视着他眼睛:“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从来都没觉得你对不起我啊。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很满意啊。”
徐珍越温柔,陈域心底的哀恸越浓烈。
直到徐珍的身体开始慢慢变透明,陈域眼神里的惊恐蓦地放大。
不要走......
“小域,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徐珍白皙的脸庞在阳光里逐渐消散,可她的声音落在陈域耳朵里却是那么真实。
陈域想抓住她却怎么也抓不住,直到感觉到脸上的异样陈域才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是平安在舔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窗外仍在淅淅沥沥下着雨,这雨好像永远也落不完似的。
陈域望着天花板放空,梦醒后他心里就缺了一块。
极度的悲伤快要将心脏撑爆,满溢的情绪在胸腔里四处流窜,最后催生出恨意与不甘。
恨来恨去最后连恨的力气都不再有。
陈域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叮”的一声,旁边静置的手机来了一条新消息。
陈域拿起手机看了眼,死寂的眸子在屏幕的映照下多了一丝光亮。
是尤嘉发来的消息,说想送他一个礼物,问他明天有没有空。
陈域没回,放下手机的那一瞬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出现她的身影。
——和他说话的时候,她眼睛总是亮亮的,澄澈又真挚,弯起嘴角的时候笑容像风一样温柔。
门铃响的时候,尤嘉的刺绣工程正进行到收尾阶段。
她疑惑地拿起手机看了眼,外面还下着雨,这个点谁会来敲门?
在可视门铃里看到陈域的身影时,尤嘉惊讶地睁圆了眼。
他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而且他看上去情绪很不对劲。
尤嘉连伞都顾不上拿急匆匆跑下楼去给陈域开门。
门开的瞬间,尤嘉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就被陈域抱了满怀。
他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落在尤嘉颈间,凉得透彻。
他抱她抱得这么紧,尤嘉被他圈在怀里,呼吸都变得有些难受。
陈域默不作声地抱着她,像溺水之人紧抱最后一块浮木。